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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2)

這樣嗎?

明明要娶平妻了,還恩愛如常的待她,日日都與她行房,讓她絲毫未曾察覺,是打算何時才要告訴她?他大婚那日,自己還得參加,還得為他張羅婚禮嗎?

去他的!她才不希罕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雖是魂穿重生了,他本質上還是這時代的男人,妻妾只是基本配備而已,以後還會一直不斷的納新人,等他繼承爵位成了蘭陽王之後,妻妾必定只會更多,她就算生得出兒子來,她與他的關系也勢必因他的妾侍們改變,他會喜新厭舊、會冷落她,而她則會無法再純粹的愛着他了,不只無法再愛他,還會恨他吧……

她無法委曲求全,她才不要過着等待男人垂憐的日子,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攢了不少銀兩,庫房裏的嫁妝加上林林總總的賞賜和嫁妝鋪子的收入,和離之後,她就不信自己會餓死,她還要把阿芷、綠兒、鳳嬷嬷、桃花跟所有陪房給帶走,她的人她絕不會留在王府裏給那即将進門的啥郡主找碴!

見她臉上并無喜色,王妃不是笨的,忙安慰道︰「孩子,你不必擔心,你先進門,是正妻,暖春閣日後還是以你為主,小事便讓海蓉郡主幫幫你,娘相信你們兩人會做得很好。」

杜福兮知道在王妃的觀念裏,三妻四妾天經地義,根本沒啥好說,反倒是各房之間的內鬥才是王妃擔憂的,若她能與海蓉郡主「姐妹同心」,方可助孫石玉一臂之力。

她與王妃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能溝通,她才不在乎什麽生死宅鬥,有愛她、她也愛的男人在身邊,她才有力量去鬥,鬥得也才有意義,若是他還有其他女人,她還為他鬥什麽?争什麽?自己竟會對他交付了真心,真是悔之不疊。

「母妃……」她假意按了按額角,蹙眉道︰「可能今日出去吹了冷風,媳婦有些乏了,恐怕得先回房躺着,明日再來向母妃請安。」

王妃忙道︰「只是躺着怎麽行?小病拖成大病就不好了,不如請何太醫過來瞧瞧,何太醫治療風寒熱症最是拿手。」

王妃這關心發自內心,杜福兮自然也感受得到,她并不打算将孫石玉娶平妻之事遷怪到王妃頭上,王妃已經夠好了,如果在現代,王妃會是個一百分的好婆婆。

她淡淡一笑,「母妃別緊張,媳婦只是微感不适,并沒有那麽嚴重,若睡起還是困乏,再請太醫也不遲。」

「那好吧。」王妃自是不會強留身子不适的她,忙叫她回去休息。

杜福兮從善如流地起身檢衽施禮,道謝之後便告退。

從王妃院子裏出來,夜色深濃,杜福兮面無表情地直往前走,她挺直了腰板,步履不停的直走到湖畔橋旁才停了下來,阿芷險險跟不上。

「世子妃,您怎麽走得這麽快啊?身子哪裏不适?要不要奴婢去叫小轎過來?」

阿芷走到主子身邊,正想攙扶住她為她披上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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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夜風陣陣,杜福兮喉頭一甜,竟是嘔了一口血出來。

正妻?呸,她才不希罕,才不希罕那個不守承諾的大渣男……

「世子妃?!」阿芷吓得魂飛魄散,忙要喊人過來。

杜福兮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我沒事。」她搭着阿芷的手,靠在欄杆上,面容蒼白,像是費了極大力氣在撐着。

原來極度的傷心失望是如此傷身,自己竟然還嘔到吐了血,太不可思議了,前世,她父親破産驟逝時,她也沒吐血,情字果然傷人……

「世子妃,您這是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阿芷忙拿帕子幫主子把血擦去,一邊勸道︰「世子便是沒有平妻,将來也會有側妃跟姨娘,照奴婢看,即便是那什麽郡主的進門,世子還是會像如今這般待您,瞧蓮姨娘,世子不是無動于衷嗎?所以您就不要太傷心了……」

「不要說了。」杜福兮擺擺手,面容一整,問道︰「阿芷,我手邊能立刻動用的現銀有多少?」

離開王府總要有落腳處,尤其她還帶着那麽多人離開,自然要有一處自己的莊子。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阿芷着實一愣。「現銀嗎?有幾千兩吧!十二間鋪子的收入都有按月送來,王府的月銀也很充裕,每月都有剩下……」

「行了。」她沒時間聽細節,只要知道她是有錢的就好。

「幾千兩夠買一處莊子了吧?」她要買在郊外,離上京越遠越好,幹脆買在邊涼鎮,那是她穿來後第一個接觸到的地方,除了劉大爺,其民風淳樸,夜不蔽戶,而且……或許她還能從那裏穿回去……

「什麽?」阿芷眼楮都瞪圓了。「您說買什麽?莊子?!」

不會吧?!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犯得着這麽烈性嗎?世子要娶平妻是那麽嚴重的事嗎?她是知道主子現在與過去大不相同,可是離開王府就代表要被休離,一個被休離的女人是無法擡頭做人的……

她又驚又慌地說︰「大姑娘,這事還沒個準呢,總要問過世子,看他怎麽說,且适才王妃不是說了嗎,是那郡主主動的,又是太後的旨意,世子總不能拂了太後的意……」她急到連大姑娘這稱呼都出來了,就怕主子真要去買莊子。

「我心意已決,我要離開王府。」杜福兮眼神堅定,心中已有了主意,一邊等待穿回去的時機,一邊做生意,她要好好經營嫁妝鋪子,或許再開個臭豆腐連鎖專賣店來賺古人的錢……

阿芷一聽差點沒昏過去。「大姑娘,您這是怎麽了?咱們要怎麽離開王府?您可是世子妃……」

杜福兮的雙陣在夜色裏顯得冰冷無比,她冷冷地道︰「我不做世子妃了,世子妃有人那麽想做就給她吧!我不希罕。」

阿芷真要下跪了,她搓着雙手不斷的哀求道︰「奴婢求您別說了,萬一給人聽去就糟了……」

「聽去便聽去,反正咱們早晚要離開王府。」杜福兮的牛脾氣也來了,前世她便是個不服輸的,家裏破産後咬着牙撐過去,這一世自然也不軟弱,也沒有苦苦哀求孫石玉不要娶平妻的道理,卻也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人。

「世子妃,奴婢可找着您了!」綠兒打了燈籠尋了來,跑得臉兒紅紅氣喘籲籲。

「奴婢上王妃那兒找您,說您回暖春閣了,回到暖春閣卻不見您,沿路找,到處找不着您,怎麽卻是在這裏吹風啊?」

阿芷機靈的忙将披風披上主子的肩,綠兒還是小孩子心性,若看見血跡肯定會大驚小怪。

杜福兮此時已經平靜下來,她看着綠兒問︰「什麽事跑這麽急,也不怕跌倒?」綠兒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那個宮裏來了公公,說是太後染了怪病,病得急呢,王爺已經在宮裏了,要王妃、世子和您都進宮去探望太後。」

杜福兮抿着唇不發一語。她不去,此刻的她心境已經變了,她要為自己謀生計,要為自己打算,再不管這高牆大院裏的人怎麽樣……

回了寝房,果然見到孫石玉已換了要入宮的衣服,一臉的神色凝重。

他說過前世太後待他親和,如待親兒一般,如今太後病得急,他自然也很擔心。

「爺,妾身身子不适,恐怕無法一起入宮。」她一回房,披風沒解下的便直接往床裏坐,眼神不與他相對。

她很想質問他,什麽時候才要告訴她要娶平妻之事?可是他是這朝代的男人,自己的問題才真是傻吧,只會落了個自讨沒趣。

他是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但他現在反悔了怎樣?他可是世子,一個堂堂世子難道只能有一個女人嗎?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腦中紛亂想着,沒注意到孫石玉朝她走過來,注意到時,他已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神色卻是極其溫柔,她的心顫了下,下意識地手指攥緊。

「臉色白得吓人。」孫石玉一摸她額際,十分冰涼,他又撫摸她的面頰。「沒有發熱,先歇會兒,我進宮時,會吩咐太醫過來給你診脈。」

杜福兮張了張嘴,強笑道︰「哪有如此脆弱,不需勞煩太醫了,妾身躺會就行,若還是不适,再讓人喚大夫過來。」

孫石玉撫了撫她的秀發。「也好。」雖然注意到她臉色不對,但他沒有放在心上,以為是身子不适才會如此。

他表情端肅地道︰「太後病急,晚上恐怕無法回來,你身子乏便先睡,別等我。」

「妾身知道。」她催道︰「王妃在等着,爺快去吧!」

真奇怪,明明白日裏還是這世上與她最最親近之人,如今看着卻十分陌生,心裏那就要分開的事實正剌痛她的心髒……

走到簾前的孫石玉忽然又轉身,一雙目光盯着她,嘴角輕揚。

「是我多想了嗎?怎麽娘子你身上似乎帶了一股子銳氣?」

杜福兮咬了咬下唇,假嗔道︰「妾身累得直想躺下歇息,爺再不走,妾身真要散發滿身不得休息的怨念銳氣了。」

孫石玉笑了,這才打起簾子出去了。

杜福兮默默在心裏從一數到二十,确定孫石玉已離開便揚聲喚道︰「阿芷!」

孫石玉與王爺、王妃在宮裏待了一天一夜,直到太後病情稍微穩定才返回王府。

三人都是一天一夜未阖眼,回到府裏,便各自歇息去了,孫石玉以為杜福兮定是等着他要問太後的情況,然而直到沐浴後回到寝房,卻依然不見杜福兮的人影,不免覺得奇怪。

他來到屋外,就見添香正候着。

「世子妃在哪裏?」

「世子妃早上說要去看鋪子,還沒回來。」添香回道︰「世子,您要用晚膳了嗎?适才王妃派了丫鬟來傳話,要奴婢備下飯菜,還要給您炖金絲燕窩……」

孫石玉眯了眼,直勾勾的看着添香,不答她的話,只問道︰「你是說,世子妃出去了一整天?」

添香微微一愣。「是、是的。」

孫石玉面容一肅,忽地揚聲,「慕東!」

「在呢!爺!」外室門旁宏亮的應答一聲,慕東很快打了簾子進來,他一直在外面守着,自然是聽見裏面的對話了。

孫石玉一擺手,「還不派人出去找世子妃!」

「是!」慕東飛快出去了。

一個時辰之後,慕東回報,詢問過世子妃所有的嫁妝鋪子,都說今日未見到世子妃,連相府都去問過了,說沒回去,再找過城裏其他各處,也不見世子妃。

孫石玉心裏猛地一跳。根本沒去巡視鋪子,她究竟去了哪裏?難道出了什麽意外?是有哪個膽子吞了天的,膽敢往他眼裏揉砂子,敢謀害蘭陽王府的世子妃?

孫石玉沉下臉。「暗衛何在?」

暗衛之首立即現身。「卑職在!」

他面色轉厲,眉眼都添上了殺氣。「即便将上京城翻過來,也要找到世子妃!」

「卑職遵命!」

雖然派出暗衛,但他心裏同時也轉過無數個念頭,一刻也無法待在府裏等消息,換上夜行裝,帶上長劍,策馬出府,他親自在上京城裏找人。

夜色越來越深,仍是一無所獲,回到府裏,暗衛也回報,已經找遍了全城,沒有發現世子妃的身影。、添香這時也亂了,她自責得很,世子妃出門那麽久,她竟然都沒發現不對勁,萬一出事怎麽辦?

孫石玉皺眉問道︰「阿芷呢?!」

添香眼不敢擡。「……跟、跟世子妃一起出門了。」

孫石玉瞬了瞬眼。「把綠兒叫來。」

添香出去找人,半刻後卻是驚慌失措的回來,「世子,不好了,綠兒不在,桃花跟鳳嬷嬷也不在,還有世子妃的四房陪房也都不在府裏……」

孫石玉面色鐵青,一臉煞氣。

這一刻,他終于斷定這不是失蹤,而是有預謀的離府出走!

該死!她在搞什麽?竟然趁他在宮裏時帶着自己的陪嫁走了?

他動了真怒,那臉色可比地獄閻王,冷厲中挾着怒火地問︰「世子妃的庫房呢?嫁妝賞賜可還在?」

添香何時看過主子發這麽大的火了,她吓得話都說不清。「奴婢、奴婢不知,世子妃的庫房鑰匙向來由鳳嬷嬷保管……」

不等她說完,孫石玉便青着臉下令,「找人把庫房的鎖撬了!」

整個暖春閣幾乎要翻了,蓮姨娘得了消息過來,卻是不敢進去,很是不安地絞着雙手,在門口躊躇的徘徊來又徘徊去。

裏面,添香正在回報撬開庫房的結果。「世子,世子妃的東西都在呢,造冊也在,都點過了,一樣沒少。」

孫石玉冷笑,一股戾氣在胸間滋生蔓延。是走得倉卒,來不及帶走是吧?他倒要看看那小財迷會不會回來取庫房的金銀財寶,那可是她的命!

「爺……」外頭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孫石玉不耐煩的問道︰「什麽人?」

外面那人聽見他不耐的揚聲便更是嗫嚅了,「是……婢妾……善蓮……」

孫石玉皺起了眉。「什麽事?」真是白目,他此刻哪有心情見她?

陸然間,他心裏咯了一下。曾幾何時,他将她的家鄉話應用自如了?那小女子是仗着自己對她的依賴無法無天了是吧?等找到人,他非打她一頓**不可。

當他咬牙切齒的在心裏低罵時,外間的蓮姨娘吞吞吐吐的說道︰「那個……婢妾今日見過世子妃……」

「見過世子妃?」孫石玉面色一凜。「進來說話!」

蓮姨娘低着頭進來了。如今她見這男人心裏還是會糾結,畢竟曾經那樣因為愛過啊,她只是盡量讓自己若無其事罷了。

「什麽時候見的?為何而見?」孫石玉根本沒發現蓮姨娘那百轉千回的心思,他一臉煞氣的瞪視着蓮姨娘,只問他想知道的事。

蓮姨娘不敢迎視他懾人的目光,深垂着頭,小聲但清楚的說道︰「是世子妃到婢妾院子裏見婢妾的,說她要走了,不做世子妃了,要把世子妃讓給婢妾,将世子妃的正服交給婢妾,婢妾沒敢動,此刻還擺在婢妾屋裏。」

她不想在孫石玉面前連話都說不清楚,能讓她繼續留在王府已經是恩惠了,她不想被誤會還對他存了什麽小心思。

「你說什麽?!」孫石玉瞳孔猛然一縮。「不做世子妃?把世子妃正服交給你?!」

老天!這是什麽情況啊?!添香在一旁聽得快昏過去,世子妃早上那樣若無其事的跟她說要去巡鋪子,居然是要離開王府,從此不再回來了嗎?!

「還說了什麽?」孫石玉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問。

「沒有了。」蓮姨娘低垂的眼睫輕輕一顫,她從寬袖裏取出一封信,垂着眼眸,雙手遞了上去。「只讓婢妾将這封信交給爺。」

孫石玉一把奪過,粗暴的抽出信紙一看,渾身一震,怒火中燒的瞪着那兩個字——休夫!

蓮姨娘壓根不知那信上寫什麽,見他氣到發抖,思忖着還是不要留下比較好,她福身一斂。「那麽婢妾告退了。」

孫石玉臉色深沉肅殺。「不許告訴任何人。」說的自然是那不做世子妃之狂語與随意将世子妃正服丢棄給他人之事。

「婢妾曉得分寸。」蓮姨娘低首順眼地說,說完便悄悄告退。

天亮了,派出去的暗衛一一回報,仍舊沒有世子妃的消息。

采柳、憐蕊伺候孫石玉淨面更衣,添香指揮兩個小丫鬟備好早飯,世子妃一夜未歸,她們四個暖春閣的一等大丫鬟自然是知道的,但都緊閉了嘴巴,不敢混說半句。

孫石玉沉着臉用膳,伺候早膳的添香、迎梅大氣不敢喘一聲,都在心裏巴望着世子妃您快回來吧!世子的怒氣壓得她們快喘不過氣來了。

孫石玉擰着眉心,心緒仍是不平靜。

思索了一夜,他仍是找不出杜福兮突然這麽做的理由,事前連一丁點征兆都沒有,前日在城裏逛市集時,她還與他有說有笑,直道他給杜采蓮、杜采荷保媒很腹黑。

她可真是膽大妄為,竟做出趁他不在府中離府出走之事,還留下休夫書,真真要把他氣死……

「世子……」采柳憂心忡忡的進來禀道︰「王妃派了人來傳話,要請您跟世子妃過去。」

孫石玉臉色極為難看,瞬時重重擱下了碗筷。這件事不能驚動王爺和王妃,自己得暗中将那個莫名其妙的小女子找回來,到時若她說不出個原因來,即便她不離,他也會休了她,他的真心可不是能讓她如此随意踐踏的!

他什麽人也沒帶,獨自到了王妃院裏。

「福娘呢?怎麽沒一道過來?」王妃奇怪的問道。

「受了風寒,孩兒讓她別出屋子,有什麽事跟孩兒說也是一樣。」孫石玉一撩袍角坐了下來,竹影上了茶,他随意喝了一口。

王妃關心地問道︰「可傳了太醫?」

孫石玉含糊地道︰「适才喝了藥,正躺着,出了汗便會好些,母妃無須挂懷。」

「那就好。」王妃點了點頭,言歸正傳地道︰「雖然太後還病着,但昨兒個娘走時,太後一再交代你的婚事萬萬不可耽擱,需速速操辦,莫要讓駿王改變心意,所以娘才會找你們來商量這納采禮,既不好越過福娘,卻也不能少于福娘,畢竟是駿王府的嫡長女……」

孫石玉猛地把青瓷茶杯重重一擱,擡陣看着王妃,眸中迸射出精光。「母妃在說什麽?什麽婚事?」

王妃略略吃驚地問︰「難道太後沒跟你說嗎?」

孫石玉眉頭一皺,「是說要将海蓉郡主許與孩兒為平妻之事?」

王妃一陣放心,「是啊,太後果然說了,便是那事。」

他挑眉道︰「孩兒已一口回絕。」

莫非是太後以為他在假意推辭?但他分明說得很清楚,他不娶二妻,将來也不會有側妃等其他妾侍。

「你這孩子莫要胡說。」王妃急道,「那可不是能回絕之事,更是他人求也求不來的親事,是駿王妃親自向你皇祖母提親的,難得海蓉郡主傾心于你,甘為平妻……」

「母妃,」孫石玉毅然決然的打斷王妃的話,恨恨的道︰「這樁婚事孩兒不認,也不會迎娶海蓉郡主,若母妃不好說,孩兒親自再去對太後說便是,母妃莫再提了,也莫讓福娘知道。」

王妃更訝異了。「娘已經對福娘提過了,難道她沒對你說嗎?福娘極識大體,将來與海蓉郡主一同為你打理後院、開枝散葉,為咱們王府綿延子嗣,你方可以專心仕途……」

王妃的話如同一支箭,射進了孫石玉的心髒,他不禁五指收攏握緊。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件事,該死!

她是傷透了心才會離開,她是氣極了才會給他休書,她是心灰意冷才會走得那麽急……

「玉兒……」王妃看着兒子臉色鐵青、目光陰驽,一時愣住了,這明明是喜事,為何他一點兒也不歡?

「孩兒現在有要事必須離開,您速去宮裏和太後表明我的心意,若是逼我娶平妻,那麽這世子之位我也不要了,孩兒說到做到,望母妃詳實向太後傳達孩兒的意願,即便是聖上降罪,孩兒也甘願承受,此生不娶二妻!若母妃不好說,便推到孩兒身子上吧,說孩兒無福消受二妻!」他說完便大步流星而去。

王妃着實傻眼,見兒子說得那樣擲地有聲,是當真無論如何都不肯娶平妻嗎?

孫石玉疾步回到暖春閣,一回來便見綠兒竟然回來了,還哭哭啼啼的,添香等幾個丫鬟圍着她,一邊叫她不要哭,一邊在問她話。

孫石玉大步走過去,一把握住綠兒的肩膀,心急地問︰「世子妃呢?世子妃在哪裏?」

「世子……」綠兒慌忙跪下,哭道︰「世子妃昏倒了,阿芷姐姐要奴婢回來通知世子……」

昏倒?!孫石玉的心狂亂到了極點。「人在哪裏?現在馬上帶路!」

坐上王府馬車,綠兒領路,當孫石玉見到城郊外那莊子上的「杜娘子」三個字時,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這麽短的時間裏,她竟已置下一座莊子,有人守門,有人灑掃庭院,有模有樣的一戶人家,真打算離開他的懷抱獨立生活……

他大步流星的進屋,鳳嬷嬷和桃花早就面如土色,一見他來已經跪了下去,兩人連連叩首。

「奴婢該死!奴婢罪該萬死!請世子降罪!」

她們何嘗不知道不能私自出府,但主子要離開,她們也不能丢下主子,讓主子一個人走啊!

孫石玉狠瞪她們一眼,臉上如覆寒霜。「等會再跟你們算賬,若世子妃有什麽事,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孫石玉大步進房,就見房裏有個大夫正在為杜福兮診脈,她雙眸緊閉,面色十分慘白,嘴唇也褪了血色,阿芷在旁邊伺候,急得額頭沁了層密密的汗珠。

「怎麽回事?」見到她的模樣,憐惜之下更是怒不可遏,目光銳利的看着阿芷。

「奴婢該死,奴婢也不知道……」阿正也跪下了,胡亂抹了淚,啞了聲音道︰「主子她一直逼自己做事,短時間內帶着我們一串人出來,又置了莊子、買了馬,親自添了生活用品、分派工作,勞心勞力的,可能是這樣才累壞了,加上又沒胃口,只喝了水,什麽也沒吃……」

孫石玉目光露出厲色,「主子糊塗,你這個大丫鬟都做了什麽?沒擋着嗎?為何不暗中派人通知我?」

阿芷眼圈頓時泛了紅意。「主子她……她傷心得都吐血了,要奴婢什麽都別說,奴婢不敢擋,怕主子丢下奴婢等人自己走了,到時便找不到人……奴婢想着過幾日安定下來再找人通知世子,可沒想到世子妃她今兒個就忽然昏過去了……」

「是喜脈。」一旁的大夫冷不防的開口了。

孫石玉微怔,眼中有恍惚之色。「你說什麽?」

「是喜脈。」大夫笑盈盈的看着孫石玉。「世子也甭生氣了,世子妃有了身子,胎象微有不穩,要安靜點休息呢。」他已從兩人剛剛的對話得知對方身分竟如此尊貴。

阿正一臉的不可置信,臉上盡是驚喜,「大夫,我家世子妃有喜了?!是真的嗎?!」

大夫笑着點了點頭,「我開些安胎的方子,這幾天情緒盡量不要太激動,方可确保胎兒平安。」

阿芷忙抹去眼角的淚起身。「是、是,我記下了,還有什麽要注意的,你交代給我就行了,我随你去抓藥……」阿芷一邊送大夫出去,一邊帶上了門,很貼心的把空間留給孫石玉。

孫石玉在床邊坐下,執起杜福兮冰涼的手包在掌心裏,垂目深深地凝視她。

接下來的時間,他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房裏,親自喂她喝藥,直到她悠悠醒來。

「是我。」不待她開口,他便自己說道,并按住她欲起身的身子。「大夫說你有身子了,但是胎象不穩,所以你先不要亂動,聽我說。」

杜福兮睜大了眼,她有身子了?!這是真的嗎?怎麽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是說……這是計謀,讓她留在王府與他那平妻和平相處的計謀?她才不會上當!

她掙紮着要起來,「胡說,不可能,我不信!」

他仍是擋着不讓她起身。「大夫來過了,若信不過我,你可以問阿芷,當時她也在,安胎藥是她親手所煎。」

她的心一沉,顫抖着聲音低喊着,「為什麽偏偏是現在?我不要懷你的孩子,我不要!」她很明白,有了王府的子嗣,便不是她要走便能走的了,這腹中的孩子等于是綁住了她的腳……

這一點都不甜蜜,她以為當發現她懷了他孩子的那一刻,她會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現在,她卻是最悲哀的人,他都要娶平妻了,她還懷了他的子嗣,是要将自己虐心到什麽地步方才罷休?

那帶淚的眸子看在孫石玉眼裏只有心痛,他咬了咬牙,「原來你不相信我親口說出的承諾。」

她渾身一震的看了他一眼,眼裏冒着火,聲音顫抖着,「我信!所以我更痛苦!你不知道這種感覺嗎?你不是最最清楚嗎?被自己所信任之人背叛的感覺,不是令你怒火中燒、幾欲發狂嗎?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你瞞着我要娶平妻,我沒那麽大度,我容不了,所以我自己走,不行嗎?」她又激動又心酸,淚珠終于凝不穩的成串落下。

這樣為他而心痛的她,看在他眼裏是分外可愛的,若是她無動于衷,就表示她不愛他,因此對于她做出擅自離府這件沖動的事,他表面上惱火,心裏卻已打算輕輕揭過。

他用粗糙的大拇指拭去她的淚,不疾不徐、甚至帶了點戲谵地問道︰「你是可以走,但你沒有了我,你還能好好過日子嗎?」

杜福兮緊緊的咬着下唇,澀澀地道︰「不能過也要過,總會有那麽一天,能忘了你的存在,所以你快回去吧!回去娶你的平妻!」

孫石玉瞅着她,調侃的笑道︰「好酸的醋味。」

醋你妹的!她瞪着他。「是你對不起我在先,所以孩子的養育權歸我,我會好好扶養他,你甭出半毛錢,一個月可以看孩子一次,若你們仗着王府權勢跟我搶孩子,我便帶孩子遠走高飛,讓你們永遠見不着!」她跟他講起現代的平權觀念。

剛得知懷了孩子的事确實是震撼了她,但情緒穩定下來之後,她心裏清澈如明鏡,非要争取和離以及孩子的扶養權。

孫石玉淡笑着問道︰「還有呢?」

她真是天真得讓他莞爾,也讓他十分納悶她家鄉究竟是什麽樣的地方,什麽一個月看一次孩子,這等狂語她怎麽說得出口?

在大宣王朝,被休離的女子若不是尋短便是出家,哪裏還能讓她帶着孩子離開,何況那還是王府的骨肉,更是皇室孫家的骨肉,太後第一個不答應,絕不可能讓她恣意妄為。

「還有?」她哼了哼。「你回去告訴王妃,孩子便是要在親娘的身邊長大,原主受的苦,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受,不會讓孩子在後娘的臉色下長大,無論你那個平妻是多賢良淑德、多大度的女子,我都信不過!若要子嗣,你與她再去生好了,你們可以生八個十個,生一打都随你們的能力,不要來跟我這弱女子搶便是。」

孫石玉更想笑了。「弱女子?一個能連夜帶着一串人出走,還立馬置了莊子的,會是弱女子?」

「我不走,難道要留在那裏讓你糟蹋嗎?」杜福兮冷笑。「是我犯傻,以為真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卻忘了天下烏鴉一般黑,沒有不好色的男人。」說白了,她壓根無法忍受兩女共事一夫的事。

孫石玉對她冷嗤的結論只是淡淡一笑,便執起她的手,她自然是要掙脫,但他牢牢的握住,不讓她掙脫,這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沉肅道︰「太後是同我提過平妻之事,但我明白的拒絕了,也沒放在心上,并不知道太後竟還是一廂情願的在進行婚事。」他說得淡淡的,杜福兮卻大大震動了。

他說什麽?!他拒絕了?!他并沒有接受太後的提議,他拒絕了?!

「你當真拒絕了太後?!」她雖是現代來的,也知道太後在這朝代是多大的身分,拒絕太後的好意,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會被降罪。

「無一絲一毫猶豫的拒絕了。」孫石玉臉上平靜如水。「今日母妃找我商量納采禮之事,我才知曉你為何會做這等莫名其妙的事。」

「呃……」情況瞬間反轉,理虧的人變成她了。

「呃啥?」孫石玉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挑了挑眉說道︰「反正如今你也有了身子,咱們就留在這莊子上生兒育女、盡享田園之樂,我不回去了,你既不做世子妃,我也不做世子了,反正我本來就對做世子沒多大興趣。」

「什麽?!」杜福兮瞪大了眼楮,吃驚至極。還可以不做世子的嗎?沒興趣也不能不做吧?他是何等身分,身分是何等尊貴,可以這樣胡鬧嗎?

「母妃會向太後說清楚,平妻之事就當沒有過,所以這件就此揭過,誰都不許再提,不過,」他微抿了唇,正經八百地道︰「如果你不想回王府,我便留下來,咱們在這裏自由自在的生活,做一對與世無争的平凡夫妻。」

杜福兮此時知道是她錯了。她第一沒有相信他,第二沒有問過他便自行出府,還帶這麽一大串人走,更留下那休夫啥的……

「還有這休書,」孫石玉從懷裏拿出那封休書,皺着眉頭說道︰「爺不接受,堂堂飛踏将軍竟被休離,爺萬萬不能接受。」

她趕忙笑着拉他手臂。「爺,妾身鬧着玩呢,你不會當真吧?」她厚着臉皮賣好。

「鬧着玩?」他一哼,「你還真有本事,這麽一天的時間便置了莊子,還自稱杜娘子了。」

她掩嘴呵呵的笑起來。「都說是鬧着玩,爺就別再說了。」孫石玉猶有餘恨的捏了她小骨子一把,咬牙道︰「本是要打你一頓**,看在孩子分上,饒了你。」

杜福兮粲然一笑。「謝謝爺!」

他寬衣上床,極之自然。

她一陣錯愕,「爺,你這是幹麽?真要在這裏睡嗎?」

孫石玉把她摟進懷裏,嚴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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