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思明笙

第6章

李明笙拉着顧霖蕭的手，顧霖蕭停下來看着她，“怎麽了？”

李明笙表情有點怪異，“沒事。”

大海一望無邊，陽光灑在海面上，刺痛顧霖蕭的眼睛。

她停下來，決定豁出去一回，她要告訴李明笙她喜歡她，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

沒等她說話，李明笙先說話了，“你去了大學會不會談戀愛，顧霖蕭？”

顧霖蕭不知道怎麽回答，看着她。

“我喜歡你，顧霖蕭，不是朋友間的那種喜歡，是愛人間的那種喜歡。”

啊？她剛剛說了什麽？

李明笙她……說了什麽？

顧霖蕭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怔怔的看着李明笙。

李明笙一把抱住她，在她耳邊說，“我真的很喜歡你，顧霖蕭。”

“……真的？”

“嗯。”

顧霖蕭仿佛活在夢裏，“可是……我們……”

李明笙有點生氣的甩開她的手，面對着大海，“誰要跟你當朋友，當什麽狗屁朋友，每次那個叫魏強的找你你知道我有多生氣嗎？還好你沒有跟他在一起，不然我就不要你了，顧霖蕭。”

驚喜來的太快，顧霖蕭還反應不過來。

她感覺她快要渴死了，忽然就有人遞給她一杯水。

李明笙轉過身來，委屈的看着顧霖蕭，“我們試試吧，顧霖蕭。我會對你很好的，真的。”

顧霖蕭淚流滿面，把李明笙抱住，臉埋在她的脖子間，抽噎着點了點頭。

後來，顧霖蕭和李明笙說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你了，李明笙說我也是啊，我也很早就喜歡你了啊。

那天在網上查說這個世界上同性戀的占比很低，而且都得不到社會的承認，為什麽李明笙也是？

李明笙說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是我只喜歡你。

高考成績出來了，李明笙去了武漢，顧霖蕭去了一個很小的三線城市，說出來都沒人知道的那種。

兩個人約定四年後顧霖蕭去李明笙的城市，一起奮鬥。

分別的那天，李明笙去送顧霖蕭，她們在機場擁抱，手上都戴着那枚紅色的戒指。

四年啊……好長的四年啊……

這下子她們相距千裏，寒暑假才能見面。

顧霖蕭到了學校之後就開始找兼職，為了寒假的時候能去武漢找李明笙不跟家裏伸手要錢。

她把頭發剪成了齊肩的短發，意外的顯氣質，發給手機那頭的她看，李明笙直誇“我的老婆就是好看。”

第一年，在肯德基做兼職，第二年在萬達影城做兼職，第三年做家教。

兩人都沒有考研究生的打算，顧霖蕭說，“你可以考研究生的，阿姨應該也希望你去讀研。”

李明笙搖搖頭，“還是不了，我想早點出來跟你一起奮鬥。”

顧霖蕭失笑，拿她沒有辦法。

大學期間一次放假，她們報了個旅游團，去了河南的雲臺山和神仙山，在青山綠水間手牽着手，看山巒疊嶂，雲霧缭繞，江河奔湧，沒有什麽是比現在更美好的了。

李明笙跟顧霖蕭炫耀的說，“我們班有男生追我，可是我都沒有答應。你可不能跟着別的男生跑了呀顧霖蕭。”

顧霖蕭啞然，“我才不會跟別人跑了呢，我最愛的是你。”

撩的李明笙臉又紅了。

顧霖蕭在床上笑的直翻滾。

四年的思念，四年的期待，四年的牽挂。

有多少回，顧霖蕭看着窗外瓢潑的大雨，想着武漢下雨了沒有，在肯德基兼職的時候，想着她會不會跟朋友一起去吃，走在路上的時候，會想着她現在到底在幹什麽呢？

這個人，填滿了她的整個青春和回憶。

大四的時候，幾乎沒有課了。顧霖蕭經常在外面打工徹夜不回來。如果不是學校裏隔三差五整個活動，她現在就去武漢了。

而現在，她要賺取武漢的房租費。和李明笙聯系的也比較少了，畢業的時候特別忙。

大四的最後一個寒假，顧霖蕭把手頭上的工作都辭了，在微信上跟李明笙說，“我想去你那邊看看。”

那邊久久沒有回話，顧霖蕭等的有點着急了，想起來這段時間李明笙老是隔很久才回她。

是不是李明笙她生氣了？

淩晨十二點的時候，李明笙才回消息過來，顧霖蕭幾乎是一下子就醒了，看到她的消息，“你打算什麽時候來？”

顧霖蕭立馬回了消息，說23號就過去，在武漢呆一個星期。

李明笙說“哦，那你來了我去車站接你。”

顧霖蕭沒有多想，就睡下了。

那時候快要到春運了，車站擠滿了人。顧霖蕭先回了趟家，然後從鎮上坐車到新海，從那邊的火車站出發去武漢。

用什麽詞語形容她的心情呢？期待又期待。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只為了去見她心愛的人。

火車行駛了一天一夜，途中有人上車有人下車。

車廂裏彌漫的煙味，小孩的哭叫聲，泡面的味道是她對火車的印象，跟電視上演的完全不一樣。

淩晨五點的時候，火車到了終點站武漢，天還是黑黑的。顧霖蕭坐着公車去了李明笙的家，她知道那天李明笙要上班。

李明笙之前告訴過她，她是在外面找了幾個人合租的，一個五室一廳的房子裏面，住了兩個女生，三個男生，那個女生還經常不回來。

顧霖蕭問她，這樣好嗎？一個屋子裏都是男的。

李明笙說沒事，其實都是同學，都認識的。

顧霖蕭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吓了一大跳，整個房子的地面都是髒髒的，衛生間裏的廁所也不知道多久沒刷了。

李明笙的房間很小，一張床一張桌子把房間擠的滿滿當當的，桌子上擺滿了零食，顧霖蕭暗嘆一聲，這是什麽鬼,這麽亂。

李明笙打了電話過來，說不要收拾，自己回去收拾。

顧霖蕭就沒收拾，怎麽說呢，有點不開心……

閑着沒事做，顧霖蕭把整個房子從裏到外打掃了一遍，她想着李明笙回來應該會很開心的。

晚上七點左右，李明笙回來了，和一個男生。

當時顧霖蕭坐在沙發上，看到李明笙進來就迎了上去抱了抱她。

李明笙的表情有點尴尬嗎，把她輕輕地推開來。

後面幾天，李明笙都要上班，公司做什麽也沒有跟她說，說講了你也不懂。顧霖蕭苦笑一下，沒有再追問。

終于第四天的時候，李明笙放假了。

說要帶她去看武漢長江大橋，去看黃鶴樓。一大早兩人就起床了，顧霖蕭以為只有她們兩個人去，沒想到出門的時候李明笙跟她說還有一個人，是公司的同事，也一起來。

顧霖蕭瞬間就僵在了原地，沉默不語。

一路上，李明笙和那個男生走在前面，她走在後面，她看到那個男生把李明笙的手揣進兜裏。

到了長江大橋的時候，顧霖蕭說想上去看看。李明笙說，天氣好冷，不想上去。

那個男生拉着李明笙就走了。

顧霖蕭突然就想不明白自己大老遠的跑過來是為了什麽。

晚上的時候，顧霖蕭背對着李明笙，看向床裏面。李明笙也沒有說話。

良久，顧霖蕭開口問，“你跟那個男生是什麽關系？”

李明笙說，“他只是我同學，你別多想。”

顧霖蕭忍無可忍的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盯着李明笙，“同學？同學會牽你的手？你自己想想，從我來到現在，你傷了我多少次，我都沒有說。今天去外面，我以為只有我跟你兩個人，可是結果呢，你還要帶個男的過來，一路上你們倆走在前面，我看着你們倆怎麽看怎麽像一對戀人，你跟我說你們是同學，李明笙，我有那麽賤嗎？任由你糟蹋我騙我！”

李明笙眼睛轉巴轉巴沒有說話，顧霖蕭接着說，“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如果有一天你沒那麽喜歡我了你就跟我說，我不會怪你，我不喜歡你欺騙我。李明笙，我不喜歡你欺騙我！”

“我跟他真的是同學關系，朋友關系。”

“你不覺得你很賤嗎李明笙？”

隔壁房間的男生過來敲敲房門，讓她們聲音小點。

第二天，顧霖蕭收拾行李離開了李明笙的住處，買不到車票，只能先住到賓館裏面去。

晚上她受到了李明笙的信息：太美的承諾因為太年輕，是我對不起你，距離是一道鴻溝，我們無法逾越，你不在我身邊，我也不在你身邊。我以為自己能夠處理好這段關系，你說的沒錯，是我賤，我配不上你。

顧霖蕭看着那短信看了半天，身體開始發痛，可是又不知道具體是哪裏痛。

她把手機抱緊在心髒，徹夜失眠。

畢業以後，顧霖蕭去了上海，一個人背着行囊，找旅館，找工作。

每天穿梭在地鐵線上，簡歷寫了一份又一份，寫到她想吐。

後來，她去了一家教育機構做銷售。

沒有再和李明笙聯系，她換了號碼，換了手機，把她的QQ微信都拉黑了。

好幾次有武漢的號碼打進來，她都沒有接。

我很累了，顧霖蕭想着。

休息的時候，顧霖蕭最喜歡去外灘散步，她很喜歡那種淹沒在人群中的感覺，那麽多人走在一起，好像整個世界都熱鬧了一樣。

和公司同事的關系還是不冷不熱，有能說上話的，但是沒有能聊得到一起的。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工作也有了點起色，至少能讓自己不餓肚子，還能買幾件衣服。

她似乎已經把李明笙忘了。

很快就又過年了，她一點都不想回家。

今年她25了，家裏不催婚，總有一些混蛋親戚為你着急。

年上面有一天，顧霖葉敲開她的房門舉着手機，說，“李明笙找你。”

顧霖蕭萬般不願的把手機拿過來，“喂？”

“我是李明笙，我加你好友了你怎麽不同意啊？”

顧霖蕭沒說話，那頭接着說，“你待會兒同意一下呗，我有事兒跟你說。”

“好。”

真同意了，也沒什麽話說。

她把自己的微信說說全删了，不删也可以，可是就是不想讓李明笙看見，顧霖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心理。

後來顧霖蕭回了上海繼續工作，深夜的時候還是會想起很多事情。

她想起來村子裏有一條河，叫叮當河。她跟李明笙小的時候經常過去玩，那條河很長很寬，一直綿延到遠方，李明笙說，“我們一起沿着這條河走，看看它的頭到底在哪裏。”

顧霖蕭搖了搖頭，說，“我媽說這是什麽流域的一個分支，我們整個鄉上面吃的水都是這條河的，肯定很長很長，我們走不到頭的。”

李明笙為難的想了想，“好吧，那就算了。”

顧霖蕭一直沒告訴她，她不是不想走，只是那條河的兩岸都很多墳墓，她很害怕，不敢走。

可是現在她不怕了，她也不願意再陪她一起走了。

還有一次，也是冬天的早晨，她很懶，不想做飯，李明笙就跑到廚房做了她最愛吃的番茄雞蛋面。

鍋燒開了，面條還沒下進去呢，李明笙先把雞蛋打了進去。

顧霖蕭說你怎麽先打雞蛋了？

李明笙說我說先打雞蛋就先打雞蛋嘛，後來每一次做面顧霖蕭都會先把雞蛋打進去。

還有一次，和李明笙一起去鎮上買衣服，回來的時候坐公交車。

車上人很多，顧霖蕭把李明笙抱的緊緊的。旁邊有一個小女孩被擠來擠去的，顧霖蕭把她的位置讓給了那個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甜甜的說了一句，“謝謝阿姨。”差點把李明笙笑斷氣，那個時候顧霖蕭才19歲。

還有一次……

還有一次……

顧霖蕭看着外面燈火闌珊，突然就明白了那些分手失戀的男男女女為什麽一個個都會死去活來，在空間上面發一些要死要活的話。

顧霖蕭對愛情的态度是始終如一，她也有想過如果李明笙不愛她了怎麽辦？

那就分手呗，不愛了在一起有什麽意義呢？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真的不愛了，哪裏就那麽輕易的就能把她忘了呢。

一年後，顧霖蕭回老家在鎮上買了套房子，牆壁刷成了灰藍色的，裝修成了簡約大方的日系風格，這是自己喜歡的風格。

李明笙說過，以後兩個人一起賺錢在鎮上買房子，再買輛車，跟家裏人出櫃，去領養或者試管一個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

我不怕前面的洪水猛獸，只怕你退縮。

顧霖蕭認識周婉林是一個圈內朋友的引見，從和李明笙分開後整個人悲慘極了，顧霖蕭想着是應該重新找個人了。

于是兩個人開始戀愛了。

一切都很順利。

兩年後。

五一節前夕，顧霖蕭留在公司裏加班。手機響了，是一條微信。

她拿起來看，是李明笙發過來的：我五一節結婚，你來嗎？

顧霖蕭回：我不去了，祝你幸福，李明笙。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最後幾句的時候，其實我覺得有點匆忙。後來再看看，好像也還可以。

本來也是個小短篇，而且是比較偏現實向的，現實中像文中這兩位主人公的其實也不在少數。

希望我們都能在三次元裏面找到自己的幸福。（作者笑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