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思明笙

第4章

中學的時候，顧霖蕭跟李明笙不在一個學校了。本來兩個人也是約定要去上同一所中學，顧霖蕭家裏不同意，非顧霖蕭兄妹倆去鎮上的中學，李明笙則留在了鄉上面的新南中學，她們只能在周末的時候才能見面，聊學校裏的老師還有學校附近哪家二元小店，可以買到很多好看的飾品。

有一天晚上李明笙到顧霖蕭家睡覺，關燈之後，李明笙悄悄的跟顧霖蕭說，“你知道嗎？我們學校裏面有兩個女生在一起談戀愛。”

顧霖蕭怔了一會兒，黑暗中睜大了自己的眼睛，“啊？不會吧？”

“真的。”

這是顧霖蕭第一次知道原來兩個男生和兩個女生可以在一起。

李明笙說那兩個女的當中有一個女的長的就跟男的一模一樣，留着短短的頭發，穿着男生的衣服，顧霖蕭納悶兒了，這不就跟男女一樣嗎？那還算是兩個女生的戀愛嗎？

李明笙背對着她睡熟了，發出輕微的鼾聲，顧霖蕭悄悄的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後來她們一起睡覺的時候顧霖蕭無數次這樣做過。

顧霖蕭跟班裏的一個女生陳佩處的比較好，陳佩是個妥妥的追星族，只要是好看的女孩子全都不放過。

那個時候陳佩特別喜歡7班的一個女生，老是拉着顧霖蕭去看，課間的時候，上體育課的時候，顧霖蕭從未覺得反感。只是有一次問陳佩，“同班的女生現在都喜歡韓國的偶像，為什麽就你喜歡追着女生跑啊？”

陳佩正趴在窗戶上看得起勁呢，頭也不回的說，“我就是喜歡看漂亮的女孩子啊，她們喜歡她們的，我喜歡我的，”陳佩把頭扭過來看着顧霖蕭，“你不是也喜歡女孩子嗎？”

顧霖蕭心下一驚，一句你怎麽知道我喜不喜歡女孩子差點就要說出來，又活生生的憋住了。

初中的時候，QQ和言情小說開始風靡了，顧霖蕭經常去離學校不遠的一家書店看小說，什麽天使街23號啊，龍日一你死定了，雨夜裏的星星沙都看過。

她在書城裏面亂逛，随手從書架上拿下來一本，随意翻到一頁，整個人頓時僵在了那裏，只見那一頁上是兩個帥氣的男生，擁抱在一起接吻。

顧霖蕭反應過來，慌忙把書合起來，眼睛看看周圍，還好沒人朝着這邊看。

顧霖蕭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又把那本書翻了開來，仔仔細細的看起來。她這下明白了，這是講兩個男人的，只是篇幅不長，只有短短的兩頁，那兩頁的情節顧霖蕭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天同學借了她一本小說，晚上顧霖蕭照例趴在被窩裏打着手電筒看，看到男女主角親密的情節時腦子裏面浮現的都是李明笙，都是李明笙！

顧霖蕭揉揉頭，看着小說發呆，她覺得她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了，可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

她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

這是顧霖蕭第一次真正的看到有關于同性戀的故事，就好像你的面前是一閃緊閉的大門，突然就透了點兒光出來，對你說你快來呀你快來呀，顧霖蕭拒絕不了這扇門裏的一切，她渴望知道更多。

那會兒班上有一小半兒的同學都有手機了，那年的手機還是翻蓋的。顧霖蕭看着她們的手機，腦子裏又盤算着什麽東西。

有一天課間，前座的男生魏強轉過頭來，問顧霖蕭，“下次帶你去上網你去不去？”顧霖蕭眼珠轉了轉，猶豫的說，“……就我們兩個人？”

“當然不是，還有別人。”顧霖蕭答應了。

于是在一個周日的下午，顧霖蕭一點多的時候就從家裏出發，兩點多就到了學校，七巧巷的盡頭有一家網吧，不查身份證，給錢就能上。

顧霖蕭到的時候，魏強已經把機子開好了。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可以上網的電腦，手忙腳亂的申請了一個QQ，又浏覽了一下網頁，匆匆忙忙的下機了。

回去的時候魏強說，“下次我還帶你來玩吧，我請你。”顧霖蕭有點不好意思，她看着面前這個高高大大的男生，說，“可以啊，不過不用請我的。”

魏強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兩人各揣着心思往學校走。

周末的時候，顧霖蕭去了李明笙的家，遞給李明笙一張紙，李明笙問，“這是什麽？”顧霖蕭說，“我的QQ號和密碼，以後你幫我挂挂號呗，可以升級的。”

李明笙家也是村裏最早一批家裏裝上了電腦的，她點點頭，表示這只是小事。

QQ剛登上，就滴滴滴的響了起來，李明笙說，“顧霖蕭，有人加你唉。”

顧霖蕭把頭湊過去，“誰啊？”“不知道，是個男的，網名是【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是顧霖蕭最喜歡的動漫人物，她還專門買了一個本子搜集網球王子的貼畫，班裏和她比較近的同學都知道。

“那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顧霖蕭想了想，“算了吧，我要去學校問問是誰。”

李明笙還契而不舍的問她學校裏是不是有人追她，顧霖蕭打着哈哈不想多說。她裝作不經意的問李明笙，“你學校有沒有人追你啊？”

李明笙看着電腦，嘴角翹起來，“有兩個。”

顧霖蕭坐在李明笙床上，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李明笙半邊臉，她看到李明笙翹起來的唇角，心裏突然難受極了。

“那你喜歡追你的那些人嗎？”李明笙搖搖頭，“不喜歡，我看不上。”

“……哦。”

顧霖蕭覺得氣氛尴尬又沉默，小小的房間裏面很壓抑逼仄，她受不了的站起來，“我先回去了，我媽讓我早點回去吃飯。”

李明笙拿下耳機，回頭看她，“這麽早回去？”

“嗯。”

顧霖蕭笑笑，脊背挺直的走出了李明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