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個主管嗎。
等他傍上了大人物,這個麥凱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林琅興沖沖按目的地打車過去,一家豪華酒店,總統套房。
見了屋裏那個一身清貴的男人,他先酥了半邊身子。
賣.身能遇到個帥哥,他也能享受啊!
只是再看,發現對方坐了輪椅,心裏咯噔了一下。
這種身有殘疾的人,在床.事上有不為人知的怪癖的概率非常大。
不過現在不是打退堂鼓的時候,他想着就算看在那張臉和錢的份上,大不了咬咬牙,忍忍就過去了。
想到這,他稍稍擡眼,羞怯地露出個笑容。
根據他的多年經驗,這是他最好看的角度,也是最容易勾起人保護欲和愛憐的表情。
可惜白瞎了他的功夫,他的雇主根本不在意他是美是醜,不僅無動于衷,反而對旁邊助理模樣的男人說:“我以為有多純良,竟然能被騙過去。”
這拙劣的演技。
成奎低了頭道:“是葉生太單純。”才會被騙。
對面人的演技确實不咋地,那種将沈昱當作一件物品衡量價值,能給他帶來多大利益的心思過于赤.裸.裸。
還不如之前那個小明星呢,至少還懂得用演技掩飾一下,将自己包裝成為愛奉獻的聖母白蓮花。
林琅隐約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但他這時候不願意相信,自欺欺人當沒聽見,試探着向前一步,微笑:“您要我做什麽呢,這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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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時候的笑容實在難看,他自己還不自知。
沈昱好像很感興趣似的問:“什麽都可以?”
“是的,”林琅乖順地回答,“您出了錢,這一晚上我都是屬于您的。”
沈昱笑了:“那麽,先把衣服脫了,穿着衣服可不好辦事,對吧?”
林琅給他一個你知我知,心領神會的嬌羞眼神,手搭上衣領,突然想起,還有人在這。
那個助理不離開嗎?
他故意為難地看一眼成奎,卻發現對方兩個人都當沒看見,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咬咬牙,不能輸了陣,林琅發揮了十萬分的實力,把簡單一件脫.衣服的事情做得誘.惑又勾人。
然而他心裏沒有自豪,因為他發現對方根本不是他預料之中的眼神。
最終他脫.光了上身,又脫下了一條褲子,只剩下一件短褲遮羞,然後不可避免地得出一個事實,對方根本就是來羞辱他的。
為了什麽?
為了葉生。
為了一個他以前看不起的人。
僅僅是因為他辦了一件蠢事。
葉生饒恕了他,而那個男人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他。
方式就是用他引以為傲的工作。
他的手搭在最後一絲遮蔽物上,這時候他居然慶幸,來之前沒時間換上以前的特別定制衣物。
現在穿在他身上的是最普通的男式棉短褲,而且還寬大。
這樣看,就像沙灘上随處可見的,穿大褲衩游泳曬日光浴的男人。
他暴.露的部位根本不多,以前更過分的他都做過!
沒什麽好羞.恥的,他挺起了瘦弱的胸膛。
但是這點裸.露程度,已經足夠叫沈昱無法忍受了。
他以手掩唇唔了一聲:“夠了,停下。”
林琅心下一喜,以為對方是不忍心難為他了。
卻聽沈昱苦惱似的嘆了聲氣,完全是自言自語式的繼續說:“果然我還是無法忍受,光是想想面前這人和多少人做過,身上攜帶了多少不知名細菌,我就覺得渾身難受。”
他揉着太陽穴轉過頭去,竟是一眼都不想看林琅,好像多看一眼都會污染他的眼睛。
“咳。”成奎不得不出聲打破沉寂的尴尬,他覺得他要是不出聲,瞬時煞白了一張小臉的林琅,怕是要當場昏過去。
他是不能指望沈昱憐香惜玉了。
“不好意思,我們沈先生有潔癖。”頓了頓,成奎猶豫着補充,“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方面的潔癖。”
林琅搖搖晃晃,幾乎站不住腳,他出過這麽多次臺,在會所也經過這麽多事,見過這麽多人,有朝一日,竟然被面前這個一聲清貴清冷,看着溫文隽秀的男人打擊得如此慘淡。
那種仿佛看垃圾的眼神……
沈昱不僅不會憐香惜玉,還要辣手摧花。
對一個曾經差點害他中意的人折在會所的林琅,他有必要手下留情嗎。
“成奎,我記得那位劉總不是很好此道嗎,他上回請我去會所,總要回他一次禮。”
林琅再也站不住了,跌坐在地,地面刺骨冰涼。
劉總他知道,會所所有坐臺少爺黑名單上的人物,他出手大方的同時,惡趣味令人毛骨悚然。
他此時擡頭再看沈昱,之前那個讓他一瞬間心動的男人,簡直成了冷面羅剎。
果然這種有錢人就是這麽任性,自顧自地就決定了他的命運。
精致衣袖下露出一串,代表出家人慈悲為懷的佛珠,放在當下,真真是諷刺。
這他卻想錯了,沈先生在這方面還是很民.主的。
“那麽,林先生,你是否願意幫我服侍好劉總呢?”沈昱十分深明大義地詢問。
這卻是屁話,劉總上趕着讨好他還來不及,哪還需要他反過來向劉總示好。
成奎上前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林琅面前的茶幾上。
那離着他有些距離,林琅猶豫幾番,爬過去瞅了一眼。
那是他無法拒絕的數字。
“我願意。”他聽見自己這麽說。
沒有人對他的回答感興趣,沈昱話一說完早就離開了,成奎也把門帶上了。
所以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猶豫了多久。
林琅不知道自己這一晚怎麽過的。
他迎來一個巴巴趕來的中年男人,經歷了一段昏天暗地的時間。
意識暈過去又醒過來,翻來.覆去不知道多少次,最後熬不住,在黎明時分被救護車帶走。
有一瞬間,他居然覺得,這點痛苦比起直面那個男人看垃圾的眼神,根本不值一提。
被擡走前,他看到劉總不滿足和不滿意的神色,但他已經不在乎了,因為他徹底暈過去了。
等他醒來,發現時間居然更難熬。
病房其他病人看他的眼神,護士對他的指指點點,還有慈祥老醫生恨鐵不成鋼的神色,都叫他心裏針紮似的刺痛。
這時候,他終于回味過來,葉生訓斥他的話,放棄自己身體作為籌碼出賣的人,是自賤。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愛的讀者“xiangling”,灌溉營養液+10。
非常感激,營養液那裏的總算不是光禿禿的難看了,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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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
葉生中午出門時,被人堵在樓梯口。
他們班的文體委員,一位熱情昂揚的環保人士,又來勸他進他們學校的藍天環保社。
此情此景非常熟悉。
和其他人認為大學最重要的是入黨不同,葉生自從了解到,入黨要寫各種申請書,參加思想報告會,還要完成黨支部組織的每天學習任務,權衡利弊之下,從一開始就絕了這個念頭。
他忙着為生計奔波,還要顧及學習,拿獎學金,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
然而架不住他們這位文體委員熱情過頭,大一硬要把他勸入黨,導致他每天要從不多的空餘時間裏擠出時間去學習,葉生至今叫苦不疊。
現在新生入學,百團大戰要開始了,又到了他們文體委員發揮口才的時候。
“你看你大學這幾年什麽證書都拿了,黨員證,駕照,教資,普通話,計算機二級,英語六級,連專四你都考了,怎麽能沒有最重要的,藍天環保社的社員證呢!”
“專四沒過。”葉生郁悶。
“哦哦,是嗎,沒事,畢竟英語是你的輔修專業。”
葉生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子,慢吞吞說:“其實你可以找吳點七啊,他筆杆子硬,會宣傳,也有充裕的時間,一定能幫你們社團招到更多新生。不像我,什麽都不會”
對方眼一亮,立馬放過了他,去他們寝室敲門。
吳點七正準備爬上床午睡,突然被班委叫下來,還以為有什麽大事,一聽文體委員解釋清楚。
追出來就朝葉生丟鞋子:“葉生!好小子,還學會禍水東引了!”
葉生急着趕時間,才出此下策,免不了雙手合十,朝吳點七遠遠告饒賠個罪。
早上他大姐打電話來借錢,給他侄子交學費。
侄子的學費是他早就準備好了的,只是暑假在家裏和他媽鬧得不愉快,忘了給他大姐。
難為他薄臉皮的大姐,在電話裏支支吾吾說了一通。
這也提醒了葉生,去找他暑假做事的教育機構負責人,拿那一個多月的提成和底薪。
負責的大四學長在大學生活動室給他結了錢,又約好寒假也一起做事。
知道他缺錢用,想邀他加入他們開學的推銷團隊,一起賣手機卡:“現在的新生就喜歡你這種學長,你下寝保管一拿一個準。咱們再多跑幾個學校,把大學城都跑一遍,你下個學期的學費生活費都有了。”
葉生摸摸臉,新生喜歡的學長樣是什麽樣?
“你要嫌完成一單的錢少,咱們還可以趁機推駕校,低價擺在那,中間的操作全看你自己,能多加幾個人還有獎金。”學長擠擠眼,“怎樣葉生,有錢一起賺呗。”
葉生思考着怎麽委婉拒絕,開學做新生的生意确實掙錢,就是真的要放下臉,套用培訓時的話術。
這種經歷大二時有過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他撐不住。
他還沒想出拒絕理由來,活動室的其他人圍了上來。
都是預備開學期間大賺一筆的,針對大一新生賣鞋墊的,賣收音機的……反正可着新生褥羊毛,誰讓新生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呢。
到了大二都成老油條了,想坑都坑不到
一個琴行的學姐拉他招人賣吉他:“學長杵路邊彈個吉他多帥啊,絕對能勾、吸引一大.波小學妹,你來我們這絕對是互利互惠的事兒!”
葉生:……不,他并沒有勾引小學妹的打算,總感覺學姐說完這話,他後背涼飕飕的。
葉生狼狽地避着熱情學姐的襲擊。
他還記得去年有個學弟,架不住一個下寝學姐的嘴炮推銷,買下了一把破吉他。
回頭後悔,一把鼻涕一把淚跟他哭訴,那可是他半個月的生活費啊。
葉生只能敬謝不敏。
這下連拒絕理由都不想了,沖開包圍圈就跑。
回去路上,葉生到學校銀行,把剛得手還沒拿熱乎的錢,一半打給侄子做生活費。
大侄子何進開學就是初三了,學習壓力大,又是個半大的青壯小夥子,吃得也多,不能虧着肚子。
另一半又分了部分打回家裏,他不辭而別出走,他媽還不知道怎麽擔心呢。
能打錢回去,說明他過得挺好,不過他媽也不會要他的錢就是了,最後肯定黑着臉一聲不吭給他打回來。
到時候他再直接給他大姐好了。
最後剩下不到一千塊,葉生才如數充進飯卡,這是未來一個月的夥食費啊,充進飯卡才不會亂動用,保證餓不着肚子。
分配好這些錢的用處,葉生一翻兜,好像他這就身無分文了。
現金是可忽略不計的數兒,手機賬戶上的錢,是一早就還了于洋的旅游費用。
這樣他怎麽搬出去住?
葉生差點返回大學生活動室,投入那幫學長學姐的懷抱。
不過想想他還是有其他選擇的。
家教就是一份收入可觀的工作,雖然他們文科生的家教市場沒有理科生的大。
還有他們學校對新生管的嚴,文學院的學生必須學習毛筆字,他可以去申請這份兼職,不僅有操行分,還有工資拿。
這樣還可以再申請一份助教,守幾個新生班級的晚自習,每月也有幾百塊錢。
嗯,這兩樣是晚上的,白天就去便利店做兼職好了。
周末還是做家教吧,這樣還得聯系上個學期做過家教的家庭。
——
葉生想好了打算,心事陡然一空,全身輕松。
寝室氛圍因為怼完潘能,一度十分友好,他心情就更愉悅了。
晚間,葉生重拾毛筆字帖。
“你覺得這個字怎麽樣?能教新生嗎?”他屏氣凝神寫完幾個大字,問吳點七。
吳點七剛海吃海喝一頓回來,撐得剔牙,聞言眼一瞟,不屑道:“就你們協會那兩個字,也敢拿到我面前來顯擺?”
他還記挂着中午那會,葉生坑他的事嘞。
葉生頓時被吳點七的厚顏和自作多情噎了一下,同時也被他說得又羞又臊,畢竟這人的書法水平真的是另一個境界的。
他們整個書法協會都沒有能和吳點七媲美的人物。
“協會從一開始就想聘請能人,我當初也叫你來,不,是請你來,你就是不來,說是懶得教導新生。不得我們這些半吊子水平的頂上?半吊子的總比精通卻不願意好心指教,非要藏着掖着的強吧。”
“我才沒那功夫——”
吳點七被他鮮少的疾言厲色驚到了。
同時油然而生一股辯論遭逢敵手的激情,剛想狠狠反擊回去,腦袋一激靈,囫囵咽下換了詞,嗤笑一聲:“日,差點中了你的激将法!”
葉生:不,你真的想多了好嗎……
揉把揉把寫廢的宣紙,葉生實在沒臉,頂着吳點七炯炯有神的目光,在他面前班門弄斧,便收拾了紙墨去洗漱。
他一走,吳點七一頭倒在書桌上,呼呼大睡。
他沒說的是,經過兩年多堅持不懈的練習,葉生的書法比他是比不上,但比下有餘啊!
可惜的是有他這顆珠玉在側,總把葉生打擊得體無完膚。
吳點七睡夢中砸吧砸吧嘴,想着明天誇葉生兩句好了,免得他老以為自己什麽都比不上別人,太沒自信。
葉生洗漱完,在下面看書看得晚了。
後半夜才從書海中抽出來,爬上床睡覺。
靜寂中,下面猛地有人嗷了一嗓子,哈哈大笑,吓得人魂都要掉了。
葉生一腳踩空梯子,額頭磕在床架欄杆上。
在潘能和方喆被驚醒的一陣陣抱怨聲裏,葉生知道,又是吳點七半夜靈感大發,起來寫文章了。
這樣下去他遲早要神經衰竭,葉生生上半身癱在床尾,鹹魚似的生無可戀狀。
搬出去,一定要搬出去住,從明天開始他要認真掙錢!
☆、思念
早上起來,吳點七頭脹腦子昏,忽視其他兩個怨氣沖天的舍友,單問葉生怎麽磕到了。
葉生揉着額頭說:“你昨天又喝酒了。”
吳點七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夢游症,谄笑着說:“抱歉抱歉。”
“你今天出門的時候小心點,我怕隔壁兩個寝室都在等着圍堵你。”
吳點七死鴨子嘴硬:“靈感就是個捉不到的小妖精,誰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降臨,你們要體諒天才的煩惱。”
可他出去上課的時候,還是貓着腰順着牆根走。
葉生還要去書店打印暑假作業,問吳點七要不要一起去打印。
吳點七掏出一沓草紙表示不用,但還是跟他一起去。
“教授不是說交電子稿嗎,方便查閱。”
吳點七拿這一沓紙應付交差,上面的筆跡狂放不羁,鬥大如墨,明顯是草草寫就的。
完全不符合要求嘛。
“你就仗着老教授愛才,不舍得罵你。”
吳點七下巴一擡:“這麽簡單的作業,我能寫就是給老王頭面子了。”
“其實你不喜歡用電腦打字,可以掃描提取圖片文字,再整理成稿打印出來就好了。”
吳點七道:“麻煩。”他是個電腦盲。
“倆小時不用的。”葉生說。
……
……
半晌
“試過,提取不出。”吳點七飄忽了視線。
葉生一言難盡:“你的字已經狂放到,電腦都識別不出了嗎?”
他都可以預料那個場面,老教授對着滿紙淩亂的草書,又愛又恨,費力地舉着老花鏡努力一個字一個字辨別。
然後拍着桌子大嘆:“好文采!”
拿到新鮮出爐的作業,葉生習慣性掃碼付錢,片刻頓住,滿臉尴尬。
“咋了?”吳點七在後面吸吸鼻子問。
葉生緩緩回頭,誠心實意問:“吳點七,能借我八毛錢嗎?”
吳點七一滞,滿腦袋的問號???
“回去我就還你,我錢包裏還有點零錢。”至少先讓他付了打印費吧!
“不用找了。”吳點七神奇的掏出一個一塊錢硬幣,丢給書店老板。
老板兼周圍人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
吳點七再也憋不住,仰天大笑出門去。
葉生尬得恨不得捂住他嘴!
“八毛錢,這梗我能記一輩子!”吳點七一直猖狂笑到教室。
葉生已經絕望放棄阻攔他了,深深嘆氣。
課上,葉生都不驚訝,全班人都不驚訝了,吳點七這厮受到的偏愛。
別人精心按要求寫就打印的文檔,一個個被批上差字打回來,他一沓手寫的草紙就應付了,教授還看得很開心。
課間十分鐘,葉生無語地看着吳點七嘚瑟回來,手上設置了靜音的手機突然震動。
他面上一喜,看清來電顯示後,迅速回歸失落。
還以為是沈昱的電話呢。
想起上次他們一別也就前兩天的事,怎麽感覺如隔三秋呢。
又想這兩天他們都沒有聯系,唯一的一次,還是他主動發租房信息的文件給沈昱。
這是第二次仿佛失聯的狀态。
上一次還是他從春城返回學校。
明明那次暫別前他們就交換了各種聯系方式,到最後卻還是使用了最普通的郵箱。
如果沈昱不主動找他,他就不會聯系他。
他是不敢打擾,那沈昱呢?又是為什麽呢?
這樣好像一點都不像正常情侶該有的樣子。
葉生揪着頭發苦惱。
他去外面接完電話回來,坐窗邊的吳點七眼一瞥:“談戀愛了這是,還是被對象牽着鼻子走的愣頭青。”
他本就是随口一說,沒想到葉生卻因為他這話愣怔了好久。
他好像确實一直被沈昱主導着。
兩個人從第一面相識到現在,他的所有情緒想法都是被沈昱所牽引。
葉生歪着腦袋皺了一會眉頭又松開,這些都是模糊一瞬間的想法,再晚深了想他就想不出了。
而且再怎麽樣,他自己個性怯懦,不夠主動,有個強勢點的沈昱引導也不錯的樣子,何況沈先生性子雖然冷卻很溫柔呢。
會尊重他想法,給出合理建議的沈先生。
會和聲細氣與他說話的沈先生。
會放下架子,平等對待他的沈先生……
大概沈先生是大忙人吧,即便是處于養傷修養期間,也有很多見不完的人,就像上次那位劉總。
所以會一時半會忘記他,不聯系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葉生成功說服了自己,想着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不過在那之前,他要先去見上個學期做家教的家庭,對方父母執意要請他吃一頓飯。
吳點七這下完全可以确定了,葉生絕對以及肯定是戀愛了,那忽喜忽悲又美滋滋的樣子。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啊。”他搖頭晃腦,忽的恨鐵不成鋼沖葉生額頭點扇子。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縱我不往,子寧不來?葉生,你就不能矜持一點吊着那人?”
看看人家古人是怎麽做的,多聰明!
葉生也無心瞞着吳點七什麽,這位的接受能力可比他還強。
明明應該是食古不化的迂腐夫子形象,卻莫名将什麽都看得很開。
大二組織的正确了解LGBT群體活動,吳點七是少數幾個沒有流露異樣眼光的人。
葉生不好意思地癟着嘴,勾人的瑞鳳眼卻笑成了一彎玄月:“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走來走去張眼望啊,在這高高的觀樓上。一天不見你的面啊,好像已經有三個月那樣長!
吳點七看得肉麻不已,抖着雞皮疙瘩直轟人:“奏凱奏凱,見你的良人去。”
葉生撿了書包往肩膀上一挎,蹦噠着倒跑走,還跟他揮揮手,跟小孩子一樣。
吳點七看着又要嘆氣。
作者有話要說: 挎上小書包去找人的葉生……好像逃課了?
情景不能模仿(  ̄ ▽ ̄)o╭╯╰(  ̄﹏ ̄)╯
注解: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出自:《詩·鄭風》中的《子衿》
這句話的意思是:即使我不曾過去見你,你就會從此不再給我寄信了嗎?
我不去找你,你就不會來找我嗎?
古人的傲嬌啊。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同出自《子衿》。
意思是:來來回回獨自走來走去,在城門兩側的觀樓上。形容愛人登上城門樓,就是想看見心上人蹤影的樣子。
☆、樂天
請葉生吃飯,以答謝他的那家人住的不遠,就在他們師大校區附近。
不過最近好像要搬家了,為了更方便他們唯一的兒子上高中,特地買了學區房。
葉生上完兩節課,還沒到中午,去的是那家人原來住的那個小區,他看到有幾個十幾歲的男生正在小區下面打籃球。
“周舟!”他朝一個胖點的男生喊。
葉生輔導的那個學生叫周舟,內向腼腆,從小父母對他的期望高,壓力也大。
就用暴飲暴食排遣壓力,結果把自己吃成個小胖子,沒什麽朋友。
現在開學剛上高一,想必是新學期新氣象,交到了好朋友一起玩,葉生真心為他的學生高興。
“何老師。”喘着大氣跑過來的男生興高采烈,非常高興的樣子,“好久不見你了,何老師。”
“嗯,周舟,還沒恭喜你上了高中,你們什麽時候搬走,你爸媽呢?”
“都是何老師的功勞啦,已經搬的差不多了。”男生羞澀撓撓頭,離得這麽遠,以後好難見到何老師了。
“我爸媽他們在樓上等你,何老師,等會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啊,你千萬別拒絕。”
“好,”葉生縱容笑笑,“那我上去找你爸媽,你繼續玩吧。”
葉生走了幾步,回身停下:“對了,周舟,上了高中也不要——”
“饒了我吧何老師,我就玩一會,馬上就上去。”
葉生就把松懈這個詞咽回去:“我是說也不要過于緊張,該玩的就玩,跟上進度就行,你初中紮實,高中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不要有壓力。”
“嗯!”男生重重點頭,陽光下沖葉生笑得一片燦爛。
上學期讀初三,葉生來教他時,他已經換過好幾個家教老師了,周舟本身壓力就大,那一個學期更是被壓迫得不成人樣。
他反應愈發遲鈍,葉生讓他改正錯題,他捏着個橡皮擦使勁擦掉,提筆邊寫邊流淚,寫的還不是葉生說的正确答案。
這樣的學生,連他父母都對他不抱期望了,只有葉生不放棄,拿出一萬分耐心輔導,輕聲細語地循循善誘,諄諄教導。
周舟多少年沒被人這樣溫柔待過了,不僅學校的老師、請到家裏的老師嫌他笨,動不動惡言相向,沒個好臉色,他父母都常常對他疾言厲色。
雖然葉生自己笑說,他對學生是因材施教,教法自然也要因人而異,像對別的學生,他就沒那股子溫柔勁了。
一切是因為他的壓力太大,過于讓人心疼,他不忍心再施加壓力罷了。
可是周舟還是非常感激葉生。
葉生對他的最大幫助,不是幫他考上了他父母心心念念的南風市重點高中,而是真真正正地拯救了他的人生。
如果那時候葉生晚來他家一天,也許他就選擇自殺身亡了。
周舟摸摸手腕,放下護腕遮住上面細碎的劃痕,返回籃球場。
他新交的朋友問他:“那個人就是你說的何葉生?”
朋友的目光有點不屑似的怪異,周舟沒在意。
這個從京市轉學過來他們學校的男生一直表現得很狂傲,會主動找上他跟他交朋友,讓他既驚喜又意外。
他只是很認真地跟這個朋友強調:“他是何老師。”
就算是朋友,也有不能侵.犯的原則。
對面的男生心底嗤笑一聲,吆喝着衆人繼續打籃球,沒有不響應他的,他一直是受矚目的中心。
——
葉生上樓見過周舟的父母,對方拉着他的手感謝他上個學期的辛苦。
他禮貌地應付了過去,拒絕了送給他的紅包,他應得的家教工資已經拿了。
但午飯就不好搪塞過去了。
周舟父母熱情地推着他去外面的餐廳吃飯。
“這個學期也麻煩何老師了,老實說換別的家教老師我們都不放心,周舟也習慣了你來輔導。”
葉生心想,剛上高中就請家教算怎麽回事,做父母的也不用對兒子這麽沒自信吧。
葉生還是那番跟周舟說的話,又說:“他才上高一,一切都有希望,不用急着給他請家教,免得給他太大壓力。而且周舟基礎紮實,高一完全能跟上進度,我們對他都要有自信。”
着重提醒,請家教黑色上培訓班,都問問兒子的意思。
周舟父母略羞赧,便沒再提家教這一茬,改口說:“我們先去吃飯,今天中秋節,葉生沒回家去——”
“葉生。”
身後忽然有人喚,直接打斷了周舟父母的話。
葉生驚愕回頭,一時又驚又喜:“沈先生!?”
周舟父母面面相觑,他們也和葉生相識這麽久了,沒聽說過葉生認識這麽一號人物啊。
從他們隔壁出來的男人,雖然坐在輪椅上,氣場卻不容忽視,滿身高位者的清貴。
身後有随身助理跟着,還有他們小區的物業經理畢恭畢敬随侍。
又聽聞他們這一層都被一個做投資的生意人買下了,難道就是這一位?
開學以來一直在興師動衆地裝修,徒見各式各樣的人進出,各樣名貴家具擡進來,就是不見主人家來看一眼,今天可算見到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主人了。
可惜他們已經做不成鄰居了。
“葉生,你朋友?要不要你留下來說會話,我們先過去點餐。”周舟父母體諒道。
葉生尴尬一瞬,反應過來給他們互相介紹:“這位是沈先生。”
關系就被他模棱兩可糊弄過去了。
周舟父母尴尬笑笑不說話,不探究不深問。
沈昱微颔首,也是不多言的樣子。
雙方都是聰明人。
只有葉生一個還未出社會的青蔥大學生,什麽都不懂,還在為他們做介紹:“沈先生,他們是我的學生家長,對我很照顧。”
沈昱這才把目光從葉生身上轉移,對他們露出一個禮貌的笑:“我聽到你們要出去吃飯,是嗎?”
葉生點頭。
“那你先去吧,葉生,回來我們再說話。不過晚餐希望能是我請你。晚上的時間沒有人預訂了吧,葉生。”
沈昱恍然大悟似想起來,親切問。
葉生趕忙搖頭:“沒有。”
周舟父母:莫名感覺當了回惡人,這種搶人的感覺……
“讓你爸媽給我介紹,知道嗎。”小區樓下的籃球場,周舟的那個朋友對他說。
明明比他小一個年級,卻莫名被壓了一頭,無論是從身高還是氣勢而言。
周舟對朋友無有不應的:“好,不過也要何老師同意。”
“他怎麽會不同意,他不是要做家教掙錢嗎!”對方突然惡狠狠,沒好氣的樣子。
周舟縮了縮頭,畏懼似的,男生只好緩和表情,壓着氣性,好聲好氣說了些別的話。
看着周舟被他父母叫走,和那個目标對象何葉生一起離開了,男生憋不住氣扔了球。
真是,要不是這個小胖子還有點用,他怎麽屑跟他為伍!
邊上的幾個男生是跟他一起來的,一點不意外他的變臉,還紛紛叫嚣起哄,怎麽不多僞裝一會兒。
男生氣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追着那些人教訓。
籃球場一時雞飛狗跳。
“祈樂天。”雲淡風輕的一聲喚。
張揚跋扈的男生瞬間老實:“小舅。”
停在籃球場邊上的邁巴赫降了半個車窗,露出半張清俊的古典臉龐。
沈昱眼神都不帶瞟他侄子一個的,只是叫他:“上來。”
祈樂天也不敢有意見,摸摸鼻子,稱得上是灰溜溜上了車。
令後面的男生們大跌眼鏡。
祈樂天更不敢坐他小舅旁邊,自覺上了副駕駛。
這樣也感覺後背針紮似的如芒在背。
“祈樂天。”
“在!”頓時一激靈。
後座的沈昱漫不經心翻着報表,仿佛随口一說的話也是輕飄飄的沒有威懾力,而且音色還能稱得上是清冷動聽,是能讓耳朵懷孕的嗓音。
祈樂天卻怕得不得了,被壓制得死死的。無論在祁家還是沈家,都是無法無天的混世小魔王,唯獨怕一個人,說出去他要被笑死。
“聽說你是一個人來的,還自己找好了收留你的學校,想必是不用我多管吧。”
還以為小舅要給他說什麽呢,祈樂天大松一口氣,拍着胸脯保證:“不用不用,小舅,不用你多管我,我自食其力,能自己生活。”
但是對京市那邊還是要用他小舅為借口!
後座輕飄飄“嗯”了一聲,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片刻,祈樂天松懈一會會的時候,涼薄的嗓音又響起:“祈樂天,來了就給我老實點,收起你以前的行事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