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漸漸浮出水面
“已經查清楚了,名叫邱成,二十六歲,是街上的小混混,沒有什麽正當的職業,家中有一妻子,還沒有孩子,不過根據鄰裏交待,小兩口經常吵架,甚至是大打出手,今晚兩人還吵架了,因此邱成才一個人出來,只是等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亡了。”呂行開口向我敘述道。
“他身上的遺物有沒有什麽發現?”雖然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但我還是問道。
“只在他身上找到一塊手機,還有幾百元錢。”呂行立即回答。
“嗯,帶回去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還有,今晚的事情暫且保密,不要傳出去。”我最後囑咐了一句。
“是,我知道了。”呂行點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幾名民警,刑警隊的人倒是不用太擔心,絕對都很有紀律性,就是他找來的幾人需要好好交待一下。
當然,呂行也明白我不讓他聲張的原因,甚至隐隐的,他也能夠感受到這件案子的不同尋常。
“你們先回去吧,我四處走走。”見到蘇川檢查完後,我又說了句,然後一個人沿着河堤朝遠處走去。
河的兩邊岸堤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盞路燈,因此河面看上去并不是特別黑暗,至少如果上面飄着什麽還是能夠看清楚的。
突然,我看到對面閃過一道黑影,速度有些快,一閃而逝,哪怕在我的天眼下也只來得及分辨出那是一個男人,身材不算高大,甚至可以說有些消瘦,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只有背影,沒有看到正面。
我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語,如果中間沒有隔着這條大河,我不介意追上去,也不用擔心對方能逃掉,但是有了大河的阻攔,等我從遠處的大橋上繞過去,估計對方早已消失不見。
沒有再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我轉身上車離開。
第二天,我剛一到局裏,就找到蘇川,事實上正如我所料那般,蘇川昨晚甚至都沒有回去休息,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守着一具屍體過夜,光這個膽量就至少說明他很适合法醫這個行業。
“組長,你來了。”蘇川見我到來有些疲憊的擡起頭,不知道是不是跟鄒海濤,郭金泉他們處久了的緣故,現在蘇川見到我也直接稱呼組長。
“嗯,昨夜沒有休息?工作重要,但也要保重身體。”我關心的說了一句。
“沒事,我以前也經常熬夜。”蘇川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緊,然後拿出一張紙遞給我道:“昨夜我又重新檢驗了張增寶跟邱成手印上的痕跡,經過對比,兩者是同一個人所為。”
蘇川說完後又有些猶豫的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
我看了他一眼道:“有什麽話直接說吧。”
“為什麽你判斷張增寶是自殺,而邱成卻是他殺呢?”蘇川終于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問,在他看來,既然邱成是他殺,那麽張增寶應該也是他殺才對,尤其是他驗證了兩人的手印,幾乎一致。
“我說這是我的感覺,你信嗎?”我看着蘇川的眼睛說道。
“不信!”蘇川堅定的搖了搖頭,哪怕面對我也沒有絲毫的妥協。
“因為邱成的身上少了一種氣息。”我說完後,不顧蘇川愕然的眼神轉身離開。
實際上蘇川說的并沒有錯,張增寶也是他殺,但是殺死他的卻不是人,而是別的東西,他身上的那一縷氣息就是明證,而且還有他的表情,雖然被水泡的已經看不出什麽來,但在我的天眼下還是發現了一些細微的東西,那是種驚恐,以及不敢置信。
而邱成卻是實實在在的他殺了,先不說他有被殺的動機,光是昨晚那個影子就能說明很多問題,至于兩人腳踝上的手印一模一樣也很好解釋。
如果按照我的推論,張增寶至少是有一個同夥的,而他的那個同夥可能是會鐵砂掌的那人,在出于某種不知名目的情況下,張增寶跟同夥謀劃了這次的事件,為的應該就是将事态擴大化,造成白浪河裏有水鬼的傳聞。
原本我是沒有這種猜測的,但是把白浪河兩次規劃都被無聲無息的壓了下來,這裏面本來就充滿了不尋常,如果白浪河将白浪河有水鬼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然後關鍵時刻再拿出某些東西,估計會有人要倒黴了。
單從這方面看,這應該是官場鬥争的延伸。
至于為什麽是張增寶,那就要好好查查他所在的建築公司了,畢竟如果白浪河修建,那絕對是一個大蛋糕,足以讓很多人動心,建築公司本就是其中的大頭,總結一句話,就是利益動人心。
而我估計原本對方是沒打算犧牲張增寶的,但事情偏偏出了意外,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假水鬼遇到了真水鬼。
而且誰規定水鬼害人必須要拉着腳往下拽了?
等張增寶死亡後,那個同謀卻發現死了人遠比沒死人影響要大,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事情自然被迅速的在網上傳開了。
至于邱成估計就是個過河卒子,當那個同謀發現有人在追查邱成的時候,幹脆來個殺人滅口,并且再度僞裝成被水鬼害死。
如果再接二連三的因為水鬼死人,估計就算局裏再怎麽壓也都壓不下去了。
我剛剛從地下二樓走出來,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吵鬧,一個少·婦打扮的女人披頭散發的坐在大樓門口哭訴,旁邊還有一群人打着标語,周圍閃光燈不停。
“警察罔顧人命,掩蓋事情真相!”
前面雖然有民警攔着,并且制止那些記者拍照,但卻仍舊不能阻止這幫無冕之王。
“組長,出事了。”見我出來,鄒海濤立即來到我身邊小聲說道。
“怎麽回事?”我皺着眉頭問道。
“那個女人是邱成的老婆,也不知道怎麽知道了他丈夫被水鬼害死的事情,一大早就糾集了一幫人來鬧事,非要給一個說法。”鄒海濤氣憤的說道,邱成又不是他們害死的,他們給得着說法嗎?
“去把那幫記者趕走,順便把他們的相機等一切可以拍照錄音的東西全都扣了,然後把他們趕走,順便讓人帶邱成的老婆到我的辦公室,如果還有人敢鬧事,直接住起來。”我看了一眼那幫跟民警對峙,頭發五顏六色的小混混,冷着臉說道。
聽到我的話,鄒海濤一愣,小心的提醒道:“組長,這樣對待那些記者,他們會不會對我們心懷怨恨,然後出去更加大肆報道,歪曲事實?”
“哦,這倒也是。”我随口說了一句,就在鄒海濤松了口氣的時候,我又說道:“那就把他們的姓名,地址,工作地點記下來,并且警告他們,不管他們收了誰的好處,如果敢胡亂報道,小心哪天家裏多了幾包毒品,或者出去玩的時候被掃黃進來。”
我說完後,不顧鄒海濤呆住的表情直接轉身離開。
對方心虛了,這是我此刻的念頭,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邱成的老婆為什麽一大早就來鬧事,并且身邊還跟着這麽多記者,擺明是想把事情鬧大。
不過對方心虛是好事,也是壞事,這說明我的猜測是正确的,追查方向也是對的,但對方也很可能會狗急跳牆,采取更瘋狂的舉動。
我直接來到白雪的辦公室,後者正站在窗口,望着樓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見到我進來,白雪示意我坐下後,才緩緩開口,“事情我幫你查清楚了,不過你得先做好心理準備,這件案子很可能會很麻煩。”
“沒事,你說吧。”我點點頭,實際上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不過就算再不簡單又如何?
“當初搞出白浪河這個規劃的是市常務副市長,餘新亮,而把這個規劃壓下去的卻是市長錢森。”白雪輕聲的吐出兩個名字。
聽到錢森的時候,我禁不住愣了一下,心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這算什麽?冤家路窄嗎?不過我确實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跟錢森有關。
只不過搞出這些事情的人應該跟錢森無關,應該是餘新亮,等到輿論造起來,全民都關注這件事情以後,估計就會是餘新亮亮劍的時刻,可以借着這股東風将整個白浪河清理一遍,讓市民親眼看一看白浪河底下什麽都沒有,這樣才是最好的堵住輿論的方式。
只是這樣一來,餘新亮的計劃也将得到實施,同時還打擊了錢森的威望,真可謂是一舉兩得。
但是他最不該的就是造成有人死亡,而且事後還不知收斂,再度将人殺死,更加不幸的是選擇的地點不對,偏偏撞到了我的手裏。
“你打算怎麽做?”白雪見我沉默不語就直接問道。
“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我們這種小人物能做什麽?不過是一些大人物手裏的刀而已,只不過武器雖然可以殺人,但一個不注意也會傷到自己。”我笑了笑,然後起身跟白雪告別,再出門的時候又加了一句,“跟白局說,這件事情他別插手。”
我回到辦公室沒多久,鄒海濤就帶着一臉畏懼的邱成老婆走了進來,看她的表情,顯然剛剛沒少受到驚吓,只是不知道鄒海濤是怎麽吓她的。
“請坐。”我看着她伸手示意了一下。
“你,你們想做什麽?”女人抓着身前的衣服,神情頗為不安。
“放心,不會把你怎麽樣的,只是找你來了解一下情況。”我說完對着鄒海濤使了一個眼色,後者聰明的離去,并把門閉了上來。
“先認識一下吧,我叫劉陽,是剛剛領你進來的那人組長,也是你老公案子的負責人,你叫什麽名字?”我見對方眼神躲閃,明顯有些心虛,所以就幹脆問了起來。
“我,我叫張翠翠。”
“嗯,張女士,你好,請問你是怎麽知道你老公死亡的?”我微微笑着,一臉和煦的看着張翠翠,并且意識不自覺的散發出來,聲音中帶着一股迷惑性,有點類似于催眠,但要更高級一些。
“今早上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我丈夫死了,是你們警察的責任,你們打算把這件事情壓下來,隐瞞不報。”或許我的辦法起了作用,張翠翠神情漸漸放松下來,開口說道。
“嗯,很好,那他還跟你說別的了嗎?”我聲音繼續放輕,很緩,很柔。
“他還說只要我來鬧,你們就會害怕,可以賠償我很多錢。”張翠翠說到這裏,眼睛裏甚至變得迷離起來,而在她的身上甚至看不到一點老公死去的悲傷。
顯然之前的哭鬧都是為了最後要錢的目的。
有這樣的老婆,真的不知道是邱成的幸還是不幸。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我繼續問道。
“不知道!他打電話給我的。”張翠翠搖搖頭,眼神透露出一絲茫然。
“那你老公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一些奇怪的話?”
“沒有,他整天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瞎搞,連分錢都掙不了來,真是沒用。”在我誘導下,張翠翠漸漸引發了對老公的不滿,只是我卻有些失望,因為沒有從她這裏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難不成真的要想再找宋浩?
“你知道你老公是怎麽死的嗎?”最後我開始做收尾工作。
“不知道。”張翠翠繼續搖頭。
“其實你老公是被水鬼害死的,不信我可以讓人帶你去看他的屍體。”我循循誘惑的說道。
“水鬼?不要!我不要看!”張翠翠表情顯得有些害怕,此時她已經處在半清醒半迷糊狀态,我的聲音可以直接反應在她的心底,同時也因為渾身放松的緣故,可以說她此時根本沒有任何戒備,這也是催眠術的最重要條件。
“水鬼是會報複人的,這也是我們把這件事情壓下來不報的原因,如果你宣揚出去你老公是被水鬼害死的,它一定會來報複你的。”我繼續催眠道。
“不會的,我一定不會說出去,求求你不要讓水鬼來找我。”張翠翠甚至吓得渾身顫抖起來。
“你放心,只要你不亂說,我一定不會讓水鬼找你的。”我見火候已經差不多,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打了個響指,後者頓時渾身一哆嗦醒了過來。
“我,我剛剛···”張翠翠先是茫然,接着臉色一變,有些畏懼的看着我。
“你沒事,只是剛剛有些犯困,現在你可以走了,如果再有什麽事,我們會聯系你的。”我對着張翠翠直接說道。
“哦,好的,那我先走了,警官。”張翠翠慌不跌的站起來,匆匆打開門離去,似乎一秒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
在張翠翠離開後不久,鄒海濤就又走進我的辦公室,“組長,我已經讓人警告那幫記者了,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并不害怕咱們。”
“沒關系,反正沒什麽證據,就讓他們去說吧,事情鬧大了,有人幫咱們收拾殘局。”我對鄒海濤的擔憂并沒有放在心上。
只要錢森不是傻子,就不會任由事情鬧大,宣傳部是幹什麽吃的?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如果還能被大張旗鼓的報道出來,那麽只能說明錢森這個市長當的極度不合格。
“再說了,你不會真當那些威脅的話只是随便說說吧?”我說到最後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我不當壞人也不打算當一個純粹的好人。
有時候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辦法,對待那些善良的人自然要以善良對待,可對那些心思不正,整天想着歪門邪道,損人為己的貨色,就得用損招才能管用。
“組長,你不會是想?”鄒海濤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直到今天才認識我一樣,很顯然,以前我在他心目中絕對不是這種形象。
“嗯,找出倆刺頭來,派人跟着他們,讓兄弟們做的幹淨點。”我點點頭。
最後鄒海濤神色怪異的離開,我來到窗口,居高臨下的看着下方匆匆走過的人影,心裏慢慢生出一股掌控一切的感覺,好似萬物都在我手中,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操縱他們的生死,甚至可以不在乎手段,不在乎過程。
就在我沉浸在這種感覺中時,突然,腦海深處顫動了一下,接着一股冰涼而下,從頭皮一直到腳跟,像是夏伏天突然澆了一桶冰水一樣。
我後背瞬間就被冷汗打濕,額頭也生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好險。”我撐着身子來到椅子上坐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臉慶幸的吐出兩個字。
剛剛那種情景雖然說不上走火入魔,但也是本心失守,估計是我剛剛在催眠張翠翠時陷入了那種為所欲為,掌控一切的感覺。
然後跟鄒海濤的對話,讓我進一步淪陷,最後窗口的那一眼是一切的誘因,直接導致了本心失守,如果不是關鍵時刻冥想圖的解圍,我估計最好的結果也是元氣大傷。
休息了一會後,我才重新感覺恢複了力氣,這個時候正好張偉從外面走了進來,見我臉色有些不好看忍不住問道:“老大,你怎麽了?”
“沒事。”我搖搖頭看着張偉道:“你的工作都忙完了?”
“嗯,全部做好了,你看咱們還要不要弄個慶功宴什麽的?”張偉笑嘻嘻的看着我說道。
“好啊,你請客,我找人。”我直接說道。
“咳,那啥,老大,我聽說又有新案子了?還跟水鬼有關?這種事情怎麽能少得了我呢?慶功宴這種事情還是等到案子破了再說吧。”張偉眼睛一瞪,用力的拍着胸膛說道。
“那還不趕緊去幫鄒海濤的忙?”我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在張偉離開後,我又考慮了片刻,然後拿起電話撥通了宋浩的電話。
“怎麽有空找我?白浪河水鬼的案子?”宋浩上來就直接問道,顯然是一直關心着我這邊的情況。
“嗯,算是吧,青山市的功夫高手你那邊有沒有記錄?”我上來就直接問道。
“功夫高手?”宋浩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鐵砂掌一類的高手。”我又說了一句。
“功夫高手不屬于十七部的職責範圍,有專門的部門負責,我可以幫你問一下。”宋浩說到這裏頓了頓又道:“那個水鬼是假的?”
以宋浩的聰明程度,我只是說出一個鐵砂掌,他就很輕易的猜到了答案。
“水鬼的手印是假的,不過水鬼很有可能是真的。”對宋浩,我沒有什麽好隐瞞的,而且這件事情他也有知道的必要。
“白浪河裏真的有水鬼?”宋浩驚訝的說了一句。
“嗯,我發現了一絲氣息,至于是什麽樣的水鬼還不能确定,等把這件案子破了,我會好好查一下那水鬼的蹤跡,省得它以後繼續害人。”如果水鬼沒有害人,我也不會假惺惺的去做什麽替天行道的事情,畢竟無論是人還是鬼都有好壞之分,不能因為一句人鬼殊途就把所有的鬼消滅幹淨。
準确的來說,所謂的鬼實際上就是死去的人。
“好,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說,我先找人幫你查一下會鐵砂掌一類功夫的人。”宋浩說完就把電話挂掉,一如他辦事淩厲的性格。
我放下電話,坐在椅子上繼續沉思起來,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只是我這麽賣力,算是幫助‘仇人’的父親嗎?
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了會有什麽反應,感激亦或是怨恨?或者怪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我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宋浩發來的信息,上面羅列了三個人影,以及關于他們的詳細資料,還有照片,正面的,側面的,以及背面的。
不過我看着這三張背面的照片卻皺起眉頭,因為這三個背影都沒有跟我昨晚見到的那個重疊起來,也就是說昨晚那人并不在這三個人裏面。
難不成我看錯了?
我随即就搖了搖頭,對于眼力,尤其是天眼,我還是很有自信的,雖然驚鴻一瞥,時間短暫,但如果再度看到對方的背影,我也一定能認出來。
雖然這三人裏面沒有,但不代表對方就不存在,有些人喜歡隐姓埋名,不願意公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通常都是練一樣武功的人之間肯定會有一些聯系,所以我決定親自登門拜訪一下這三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