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的困惑
當陳一鳴坐起來後,衆人才看清魇物的真面目,頓時發出一陣牙酸的吸氣聲,就連照在上面的燈光也一陣抖動。
“張偉,先把他铐起來吧。”我看了陳一鳴一眼說道,雖然此時他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地,但以防萬一還是铐起來比較安全一些。
聽到我的聲音,張偉猶豫了一下,才拿着手铐上前,出乎意料的,陳一鳴并沒有反抗,反而很自覺的伸出雙手,任由張偉将手铐拷在他的手上。
“陳一鳴,那幾個孩子是不是都沒了?”我深吸了口氣,終于問出徘徊在心裏的問題。
此時陳一鳴一臉的死灰,雙目無神,呆呆的坐在那裏,直到聽到我的問題後,雙眼才泛起一點波瀾,身上多了些生氣。
“死了三個,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活着,他叫我伯伯,我不忍心啊。”陳一鳴說到最後嚎啕大哭起來。
死了三個?我心裏咯噔一聲,雖然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但得到證實後,我的心仍舊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那三個只是孩子,剛剛懂事的孩子。
不過唯一萬幸的就是還有一個活着,至于那個活着的應該就是段苗了。
“混·蛋,你不忍心?不忍心你還下的去手?”張偉就站在旁邊,聽到他的話立即怒了,上前狠狠的将他踹倒。
齊燕悄悄來到我身邊,雙手抓着我的胳膊,我能感受到她的身體在顫抖。
“說,剩下那個小孩在哪?”踹了幾腳後,張偉才問道。
“那邊還有一個地窖,就在那裏面。”陳一鳴掙紮的坐起來,似乎辨別了一下方向,才伸手指着說道。
“你們幾個在這裏看着他,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找。”黃叔開口吩咐道。
張偉跟另外兩個留下後,我拉着齊燕找了過去。
“在這裏。”因為有痕跡的緣故,再加上離得不遠,所以很快我們就找到了陳一鳴所說的那個地窖。
顧不上開鎖,我直接拉着鎖頭,用力一拽,咔嚓一聲,就給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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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沒有人在意我的力氣為什麽一下子變得這麽大,我掀開蓋子,一股黴味從裏面散發出來,齊燕緊接着就将手電照在裏面。
這個地窖不深,也就兩米多點,底下見方,有張椅子,而在地窖深處角落裏,鋪着兩床被子,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那裏。
或許是因為我剛剛打開地窖的聲音,或許是因為齊燕照進去的燈光,那個小身影瞬間就坐了起來。
因為燈光刺眼,小身影用手捂着眼睛,沒有哭泣,只是很認真的道:“苗苗沒哭,伯伯不要把苗苗喂妖怪。”
聽到他的話,我的心再次被揪了一下,顧不上其它,直接就跳了進去。
“苗苗別怕,我是警察叔叔,我來救你了。”我語氣盡量溫柔的說道。
或許是因為警察叔叔這四個字,苗苗猶豫了一下才道:“你真是警察叔叔嗎?你真的是來救我的嗎?”
“是的,我是警察,你媽媽叫曾柔對不對?是你媽媽讓我來救你的。”我一邊說着一邊慢慢靠近,這個時候齊燕已經将手電照到我的身上,似乎想要苗苗看清我的模樣。
雖然我沒有穿警服,但讓苗苗看清我的樣子至少能讓他心裏安定不少,不再那麽害怕。
“警察叔叔,我要媽媽。”苗苗放下捂着眼睛的手看到我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只有這個時候,他才像個孩子。
“苗苗乖,不哭,等會叔叔就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我上前将苗苗抱在懷裏,他的小手立即死死的抓着我的衣服。
段苗沒事,我的心裏稍稍松了口氣,我抱着他站到椅子上,想要将他遞出去,不過苗苗卻抓着我的衣服不放,最後我只能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被黃叔跟兩個同事拽了上去。
似乎第一眼看到我的緣故,段苗只是賴在我的懷裏,就連齊燕這個美女的魅力也沒發揮什麽作用。
“先給曾柔打電話,告訴她去局裏等着。”我抱着段苗對齊燕說了一聲。
這時,張偉已經拷問出另外三個男童的下落,全都被埋在地裏,據陳一鳴說,他只是将三個男童的心髒挖出來給兒子吃了,他們的身體卻不想讓兒子糟蹋。
“你先帶着段苗跟齊燕回局裏,剩下的我們處理。”黃叔吩咐了兩人去火葬場找工具,然後對着我說道。
“那好,我先回局裏,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我想了想,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處了,加上待會挖出小孩的慘狀肯定會吓壞齊燕,所以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路上齊燕開車,當我們回到局裏的時候,曾柔已經等在門口了,見我抱着段苗下車,嘴裏叫着苗苗就奔了過來。
“媽媽。”段苗從我懷裏揚起頭,伸着雙手就要去夠。
“苗苗。”曾柔激動的上前接過段苗,臉上已經被淚水打濕。
把苗苗遞給她的時候,我的手被兩團柔軟狠狠的擠壓了一下,如果平時說不定我還會覺得享受,但此刻卻壓根沒有這種念頭。
“警察同志,謝謝,謝謝你們。”曾柔抱着兒子狠狠親了兩下,才對着我跟齊燕鞠躬道謝。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看了一下,并沒有發現段鴻的身影,不知道是齊燕沒有通知,還是壓根不想來,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也懶得去問。
将曾柔送走後,我跟齊燕回到辦公室,時間已經指向十一點一刻,辦公室裏的燈亮着,不過卻沒人。
坐下後,齊燕給我沖了杯咖啡,然後才拉了張椅子在我對面坐下,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看啥?我臉上有花嗎?”我被齊燕盯着怪怪的,忍不住問道。
“師兄,你真厲害。”良久,齊燕認真的看着我說道。
“行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以後少說這種話,被你誇了一句,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我看着齊燕調笑了一句。
“哼。”齊燕皺了皺鼻子,嬌哼一聲,然後又仿佛想起什麽,一臉的哀傷,“那三個小孩真可憐,都怪二組,無能,要是早把案子給我們,說不定那三個孩子就不會死了。”
我笑了笑,并沒有理會齊燕孩子般的話,這件案子發生在半個多月前,而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拜老道師傅,即便案子交給我,我恐怕也比二組好不了多少。
這種案子實際上已經超出普通人的能力範圍,以魇物那不怕槍的能力,如果真的是普通人帶隊,絕對會死傷慘重。
而且能不能找到還是一個問題,就連我也是在思思的幫助下才找到的。
“對了,師兄,那個怪物是什麽東西?怎麽渾身是血,好可怕啊。”齊燕又想起魇物的樣子,禁不住雙手抱着肩膀,小臉在燈光的照耀下也有些蒼白。
“那叫做魇物,屬于鬼怪的一種,一般多是鬼嬰成形,像陳多那般年齡的的确很少見,我也在想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變成魇物的,畢竟無緣無故的他是不可能會發生那種變化的。”我皺着眉頭開始細想。
“你是說那只怪物,哦,魇物是陳多?怎麽可能?”齊燕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她之前也了解過陳多的資料,十七歲的高中生,身高一米七多,怎麽可能會變成那副模樣?
“魇物的确是陳多,我只是在想他變成魇物的原因。”我慢慢說道。
“人變成魇物很稀奇嗎?”齊燕有些不解的問道。
“嗯,像陳多這種狀況很稀奇,億萬分之一的幾率,比你連續中上幾次五百萬彩票都要難。”我點點頭說道。
“既然這麽難,那陳多是怎麽變成魇物的?”齊燕繼續問道。
“我要是知道原因還用在這想嗎?”我靠在椅子上,雙手置在後腦,懶懶的說道,這件事情看來還需要好好查一下才行,至少也要弄清楚原因。
之前張偉查過陳多的資料,說他大膽,比較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或者可以從這稀奇古怪上入手。
不過這些只能等明天提審陳一鳴的時候再說了。
“好了,黃叔他們估計還要等一陣才來,你要不要回家睡覺?”我看着齊燕問道。
“那師兄呢?”齊燕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今晚累了一夜,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黃叔他們肯定有人留下值夜,而且今晚也審不成了,明天再說吧。”我說着就站了起來,一副要回去的打算。
“那我也回去。”齊燕立即站起來抓着我的胳膊。
我掙了一下,沒掙開,最後只能由着她了。
給黃叔打了個電話,我就跟齊燕回到家裏,我之所以着急回來,主要還是擔心思思的狀況,雖然當時看上去思思只是虛弱了很多,但誰知道會不會還有別的隐患。
再者,養魂木的效果比冥想圖差一些,還是讓思思待在冥想圖裏比較好一些。
我剛回到卧室,思思就從養魂木裏飄出來,沖着我點了點頭,直接鑽進畫中,看來思思這次傷的的确有些重。
魇物,所謂魇,鬼上面一個犬,自然有食鬼之能。
索性陳多變化成的魇物還只是處在幼生期,不然別說是思思,恐怕就連我也會成為他的口中食物。
到衛生間洗了一個澡後,我穿着睡衣來到廚房,給自己做了頓宵夜,期間齊燕端着碗可憐兮兮的走過來,分了我半碗面條。
“燕子,問你個問題。”我将面條扒進肚子後,看着齊燕還在用筷子纏着面條,忍不住問道。
“好啊,師兄你問吧。”齊燕看看筷子上的面條,又拿過我的筷子,蘸了一些豆醬在上面,然後美美的送入嘴中。
“你為什麽選擇當刑警?”在我看來,以齊燕的身段模樣當明星是綽綽有餘了,就算不當明星也有大把的機會,何苦來當又苦又累的刑警?
“因為當刑警很有成就感。”齊燕吞下面條,用筷子戳着碗底,低着頭慢慢說道。
以我對她的了解,這句話絕對是言不由衷,不過我也沒再勉強她,“好吧,吃完早點睡覺。”
我起身回到房間,沒有發現齊燕入神的盯着手裏的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坐在床上,我先感受了一下身體的情況,一股熱流在我的體內慢慢流轉,不同以往那般隐藏起來,雖然這股熱流有些微弱,但毫無疑問,這标志着我成功踏出的第一步。
只要我努力,這股熱流肯定會越來越多,需要的是一個持之以恒的過程。
我再次進入冥想中,看到的是思思躺在竹林邊的草地上。
看到她這副模樣,我心裏一懸,直至思思感受到我的精神,從地上爬起來。
雖然在這種狀态中我們無法說話,但可以感受到彼此的狀态。
一夜,在冥想中度過,第二天醒來後,我頓時感覺神清氣爽,體內的熱流隐隐增多了一分。
思思也從冥想圖中飄出來鑽進養魂木,相比昨天晚上,她的身體又凝實了一些,讓我徹底放下心來。
齊燕的眼睛有些腫,有輕微的黑眼圈,見我看過來趕忙将臉扭向另一邊。
來到局裏後,黃叔已經等在那裏了,看他的樣子似乎昨晚并沒有回去。
“黃叔。”我過來後跟他打了聲招呼。
“哦,你來了。”黃叔看着我點了點頭。
“昨晚守了一夜嗎?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我看着黃叔有些疲倦的臉龐禁不住說道。
“沒事,後半夜我在辦公室睡了會。”黃叔搓了搓臉,從椅子上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後才繼續道:“那三個男孩的身份都已經确定了,只不過一開始兩個埋得時間久了點,不好辨認,我已經讓人通知他們的父母,估計一會就該到了。”
“或許他們不知道的話會更好一些。”我嘆了口氣,有些不忍。
“自欺欺人嗎?那還不如知道真相,雖然有些殘忍,但人生最大的敵人就是逃避,你逃的了一次兩次,還能一直逃下去?”黃叔感觸頗深的說道。
“黃組長,我剛剛接到通知,上午市委宣傳部,還有一些記者會來采訪,沈隊長決定親自參加,讓你整理一下案犯的資料。”王亮亮一臉精神的出現在辦公室裏,絲毫看不出有生病的跡象。
因為昨晚的行動有二組的人參與,所以我對王亮亮的到來絲毫不感到意外,如果他不來,那才有問題呢。
至于沈躍摘桃子般的行為我倒覺得沒什麽,黃叔注定要離開,出不出風頭已經沒有必要,而且局裏也不可能把這樣的機會給他,不然那位萬一在電視上看到,豈不是等于摸了老虎的屁·股。
而我則壓根不想出名,明星警察雖然很搶眼,但也是個槍眼,整天的挨槍子可不好受。
“我們知道了,多謝王組長通知。”我看着王亮亮不冷不熱的說道。
“不用客氣,這次我們一組二組聯合辦案還是很有成效的,我看以後得多多合作才行。”王亮亮絲毫不知要臉為何物,很自然的就将功勞分走了一半。
“我看可以,我們一組的人手向來是最少的,不如直接把二組并到我們一組吧。”我冷笑着說道。
“唔,這種事情還是交給領導決定吧。”王亮亮淡淡的說道,潛意思無疑是在說我還不夠格。
王亮亮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咦,王組長,你的病好了?我們還準備去醫院看看你呢。”
“啊,哦,好了。”王亮亮一愣,看清來人後,立即答道。
“是嗎?王組長得的什麽病?好的這麽快?”齊燕上下打量了一番,故意一臉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病,只是有點感冒。”王亮亮雙眼放光的看着齊燕,他打齊燕的主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此時見到齊燕跟他說話,哪能不緊緊抓住。
“那王組長可要保重好身體,我可聽說最近禽流感挺嚴重的。”齊燕關心的說道。
“是啊,我就是得了禽···”王亮亮很自然的順着齊燕的話往下說,只不過剛剛出口就感覺有些不對味了。
禽流感?你這是在罵我禽獸嗎?
“師兄,三個男孩的家屬已經來了,正在外間,說要見領導呢。”齊燕沒有再理會王亮亮,而是看着我說道,并且趁着王亮亮不注意偷偷眨了眨眼。
“家屬來感謝領導嗎?黃叔還有事,我看就交給王組長吧,既然這件案子是一組二組協同破獲,那麽王組長也有份。”接到齊燕傳遞的信號,我直接将事情推給王亮亮。
雖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不過王亮亮也沒有拒絕,畢竟有人來感謝領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個時候他正好彰顯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王亮亮離去後,我沖着齊燕笑了笑,才問道:“怎麽回事?”
“他們聽到兒子被殺害了一時間難以接受,吵着要見兇手。”齊燕說道。
“嗯,待會你過去看着點,注意他們的情緒,不要出事了。”我點了點頭。
沒過五分鐘,張偉從外面沖進來,“老大,你們怎麽還在這裏,王亮亮被打了。”
“王亮亮被打了?”我一愣,險些沒反應過來,雖然家屬可能有些情緒,但也不至于打人啊,尤其還是打警察,難不成王亮亮怎麽惹着人家了?
“怎麽回事?”我連忙問道。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王亮亮說了句什麽,那些家夥一下子就暴動了,先是揪着他扇了好幾個耳光,接着被一群婦女圍上,臉都被撓破皮了。”張偉幸災樂禍的說道。
“好了,我們也過去看看,上午還有記者要來,別鬧出什麽笑話。”我說着就朝外間走去,因為中間還隔了條走廊,加上門被關着,所以在裏面很難聽到外面發生的事情。
當我來到外間,就看到王亮亮狼狽的躲在幾名警察後面,一只手還捂着臉,眼神中滿是憤怒。
“不要吵了。”我大聲喊道,頓時壓下辦公室的喧鬧。
“說說吧,怎麽回事?”我看着幾名鬧得兇的家屬問道。
“你問問他,有他那麽說話的嗎?”其中一個男子憤怒的指着王亮亮。
“他說什麽了?”我有些好奇的問着旁邊一名二組的同事。
“咳。。。”對方咳了一下,沒好意思說,不過我看他那表情就知道王亮亮肯定沒說什麽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