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軌跡(八)
“現在怎麽辦,出去還是在這裏等?”白洋煩躁地踢着門。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出去,出去又是在那裏,但他知道如果一直在這裏帶下去,麻煩會更多。
對于未知,人們總是喜歡的躲避着。
此時外面安靜躺着一具全黑的屍體。孟子凡背靠着櫃子,怔怔地看着錄音機,沒有回答。
“喂?”在這種情況下白洋根本沒有閑心觀察孟子凡的異常。他不知道在自己短暫昏迷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而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孟子凡幾乎讓他火冒三丈。
他撇下孟子凡出去觀察那具屍體。蜷縮成蝦米狀的屍體表面已經露出深黑的裂痕,白色的蟲子在縫隙間蠕動,沾着黑焦的細小肉塊,掉在地上。
這未免有違常理。一具剛剛燒焦的屍體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麽快生出屍蟲。
他沖到樓道裏換氣,長期憋氣憋的臉都紅了。他強忍着不吐省得讓空氣更污濁。
三樓的房間在他入住時是相互分開的,每扇窗對應一個房間,房間裏又打了隔斷分做兩半。用來休息和辦公,但廚房衛生間之類的就無處安置了。
白洋回到停放屍體的房間發現中間的隔斷不見了,裏面除了還在發愣的孟子凡和一具屍體外什麽也不剩,也就是說這層樓的房間正随着他的移動變化着。
他的房間在中間,此時推開右邊的門。
右邊的房間除了南邊有窗外東邊也有一扇,晚上可以看看升上一半的太陽。
這裏原本住着個小姑娘,大致還在上學所以母親陪同着。此時屋裏空無一人,家具也換成了清一色的竹木。門口左側是一張簡約的書,桌看得出有些年代了,但保護的還不錯。其次就是一張空無一物的木床,上面的用品一樣也沒有留下。
從房頂頂到地上的書架擋住了東面的窗,從縫隙往裏看會發現整面牆安靜平整,窗戶早已不見。
南面的窗前放着一張巨大的屏風,上面繪制着梅蘭竹菊四君子,看來這房間的主人還挺高雅的。
只可惜此時人去樓空,他一無所獲。
回到自己的房間地上的屍體已經不見了。孟子凡還站在原地發愣,腕部不緊不慢地滴着血。這麽耗下去他很有可能會先失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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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出去嗎?你需要去趟醫院。”白洋努力吸引孟子凡的注意。孟子凡吸了口涼氣,緩緩道,“你不用管我,安靜在這裏呆到天亮就安全了。”
無形中有人狠狠推了孟子凡一把,他摔倒在地,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白洋茫然地看着這怪誕的一幕,“你…”
孟子凡嘆息着閉上眼,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聽我的,什麽也…”他身子猛地一震,像是被人踢了一腳側滑出去撞在牆上。血液大量湧出嘴角,他輕輕顫抖着,閉上眼。
白洋意識到有人正逼着他尋找真相,而孟子凡則在為了什麽阻攔。
看着伏在地上安靜得出奇的人,他心中一陣發慌,連忙扶着人靠在自己懷裏,“孟子凡?”對方像是沉睡了一般,一動不動。白洋可以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和他争搶懷裏的人。他看不到,只能徒勞的掙紮。
孟子凡猛地睜開眼虛弱地看着虛無,“你知道我不會讓他想起來的,這點疼痛對我根本毫無意義…”空中一無所有,他又在和誰說話?
與白洋抗衡的力量小了。冰冷的笑聲機械又無趣,“白洋,不像他死就在天亮前想起自己究竟是誰,只有那樣你才能走出去。”
“你覺得這個傻子能靠自己走出去?我能攬他一會就能一直攔下去。反正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冷風沖到支撐着站起來的人奔向窗外,孟子凡坐在地上苦笑着擦了擦嘴角。
白洋聽着他們無厘頭的話用力握着裝進兜裏的玻璃珠。他看着孟子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在窗邊暖氣片和木板床的夾縫間蹲下,雙臂環膝眯縫着眼如同回歸母體的嬰兒。
這樣萎靡不振的樣子給白洋一種似曾相識的沖擊,他抓着玻璃珠猛地摔向地面。
霎時記憶流瀉。
亡靈在世間游蕩,他們的記憶是零散破碎的,需要審判者指引着重新拼湊好才能走上黃泉。白洋抱着白貓對孟子凡說,“失散多年的兄弟啊,要不要放我一馬讓我多待兩天?”
看着這張與自己酷似的臉,孟子凡面無表情地問,“為什麽不走?”明月無暇,星辰為伴,群山為依。白洋故作天真地沖他笑笑,俏皮中多了些年輕人的無賴,“我還沒有走過萬水千山,也沒征服宇宙稱霸天下,更沒抱的美人歸,怎麽能這個時候就往黃泉一遭,了卻今生呢?”
“那你怎麽才走?”白洋聽後故作神秘地勾了勾手指,在對方遲疑着探過身來時親了下他的嘴臉,然後壞笑着躲開,“我死也要先抱得美人歸,然後縱囧欲囧過囧度而死,你能做到嗎?”
“庸俗。”孟子凡紅着臉,語氣依舊風輕雲淡,卻在自欺欺人。
所以白洋留下來,哪怕魂飛魄散。
人從來就只有一生,前生匆匆來過我們早已全部失去,來世尚未來到,一切不過空想,有何意義?他不是個會給自己留下餘地的人。
此時記憶湧入,白洋幹笑幾聲,拎着孟子凡衣領把他甩到背上,走進左面的房間。粉紅色的壁紙被人切成數條亂紛紛地垂在地上,掉了一只眼睛的白兔子變成了灰兔子。這個房間只有數不清的玩具和價值連城的地毯。
不難看出這是個女孩的房間。
孟子凡被他一路頂着腹部,難受地掙紮。白洋在他屁股上來了一下,不講理地說出決定。“老子要想起自己怎麽死的然後出去和你家神打架,你多多配合讓你老婆我贏了,那你以後也就自由了。”
如果他恢複記憶那無論打不打得過那個人他都必須離開人界了。他覺得孟子凡并不是很喜歡自己,至少不是那種不能失去的喜歡,所以他總有一天要放手。
“你打不過他,放我下來!”那個人是無形,沒有實體。孟子凡甚至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什麽,白洋又怎麽可能打得過?
白洋讓他坐在窗臺上,後背頂着窗框。他捏着孟子凡的下巴,直接親了上去。不留餘地,不需回應,一掃失憶後的軟弱無能,他露出征服同囧性的野性。
“我沒你們古代人那麽将禮貌。孟子凡老子當病貓當得都快出家當和尚了,這次絕對不會放過你。”別來他的衣領在鎖骨上留下咬痕,“孟子凡,告訴我,我是怎麽死的?”
沉默,只會換來一發而不可收拾的繼續。孟子凡認命地閉上眼。
作者有話要說:
孟子凡和白洋這算h了吧…我想寫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