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接受.ing [VIP]
于真真最近一次見塗白, 是她去謝越柏家一個星期後,告訴塗白謝越柏家裏有很多書,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看。塗白拒絕了。
他仿佛有事要忙, 也是總找不到人。
和謝越柏談完之後,晚上回來,于真真就存了心去找塗白。
這的确是個很好的機會不錯……不過她倒并不認為塗白一定會聽自己的。
他主見很強的。
伴着微暗的夕陽走到塗白家門口, 隐隐聞到一股臭味。
塗白家院子的門鎖上了, 可門與鎖上,有明顯的髒東西, 像是糞便。
于真真在外面輕輕叫:“塗白在家嗎?”
奶奶的聲音遠遠傳來:“是真真嗎?”
于真真:“是的。”
沒多久, 于真真看見裏面亮起了光,門背後有動靜,奶奶打開了門。
奶奶提醒道:“別碰門上, 有髒東西。”
于真真小心地跨過, 走到院內,奶奶又把院子關上了。
“發生了什麽?”
“一夥流氓, 在咱家門上潑糞。”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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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真真看見院子裏的菜地也全都被踩爛了, 她皺起眉頭:“怎麽了?”
奶奶嘆口氣:“塗白這孩子,太老實。有夥流氓盯着街口的張老太,她老伴剛死了, 一個人住, 兒子每個月會寄錢回家, 打算偷她的錢,結果被塗白撞見, 他看不慣別人欺負老太太。”
“所以他們報複?”
奶奶點點頭:“是啊。唉。”嘆了口氣, 顫顫巍巍地給于真真倒茶。
于真真接過:“謝謝奶奶。塗白還沒回來嗎?”
奶奶說:“塗白在找事做呢。”
于真真心裏明白,點了點頭。
她陪奶奶聊了會兒天, 奶奶借着燈光,重新把菜地收拾起來。
于真真也去幫她。
兩個人從七點,弄到八點四十,奶奶說道:“塗白應該會很晚回來,你回家吧,別讓你爸媽擔心了。”
的确,她很少有超過□□點還不回家的。
于真真只好洗完手回家。
出門後看見奶奶估摸着那夥流氓不會來了,拿了桶水在清洗院門口。
遠遠在漆黑的路上回頭時,看見昏黃的月光下一扇小小的門,奶奶半跪在門邊的身影那麽瘦弱渺小。
她知道塗白為什麽肯放棄市裏面的機會,留在這裏。
跟老人在一起,貪戀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關心,也害怕她意外的傷筋動骨和離世。
塗白是于真真離開後二十分鐘來的。
那是奶奶已經洗好了門,正提着髒水桶倒菜地裏。
陳張嘻嘻跟在塗白身後:“沒事,我們再找找。”
塗白心情不太愉快,未回應他,看見奶奶在吃力地倒水,立刻上前接過水桶:“我來。”
陳張還是聞到門口的絲絲臭味:“他們又來了。他丨媽的!”
奶奶說:“沒事,這兩天消停點了。你們吃過飯了嗎?我給你們留了發糕。”
陳張笑起來:“吃過了。”
塗白澆完了水,自己去壓水井旁邊清洗木桶,始終未說話。
奶奶知道他心裏不痛快,還是從屋裏把發糕端出來:“塗白,剛真真來找過你,等了好一會兒。”
“切,她來找塗白幹什麽?整個暑假人影都不見。”
陳張有點皮,拿起發糕就吃了一口。
塗白洗手過來,端過發糕說:“我不餓。”
奶奶說:“來,吃一點。”
塗白只好拿起來吃了一塊。
正常人惹不起流氓,特別還是這種未成年的小流氓,光腳不怕穿鞋的。
報警他們進去關幾天,出來後變本加厲。
打架也沒用,他們是一個團夥。
沒辦法,只能忍。
這是塗白為什麽想讀書考大學的原因,他不想永遠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小鎮裏,他想盡情地畫畫,想去一個更曠闊的世界,想活得更體面更有尊嚴。
塗白在奶奶的目光下吃完發糕,溫聲道:“奶奶,你去睡吧。”
奶奶一到九點就要犯困的,她點點頭,走回自己的房內,關上櫥紗門。
最近塗白晚上都不會很早睡,他擔心那夥流氓又來,前兩天晚上還往門裏面塞了條蛇,幸虧被他發現了。他把發糕端回堂裏,用遮罩蓋住。
出來,繼續收拾菜地。
這是奶奶辛苦栽培的一畝菜地,有青菜、辣椒、茄子和空心菜,他們吃飯都靠這個。
塗白的側臉沉靜在月光裏,手指把被踩壞的菜扶正,重新用泥土埋住:“太晚了,陳張,你回家吧。”
陳張不知怎的,眼睛就忍不住盯塗白——他面容清秀,氣質沉郁,好像天仙一樣。
“我幫你。”陳張蹲下丨身。
“不用,你今天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回家,明天再來找我。”
“我天天閑得慌,不讓我做點事不舒服。”
塗白便沒有再說什麽。
第二天一早,于真真沒有去謝越柏家裏,來找塗白。
塗白這時候還沒出門。
陳張在這裏住了一晚,現在還敞着肚皮睡塗白床上,成“才”字型睡姿。
昨晚聽動靜,那夥小混混沒來,塗白安心了一點,一大早就打開了院子門。
正洗着臉,瞥見于真真來了。
這個暑假他們有一個多月沒見,于真真頭發長長了些,也不再梳馬尾辮,都是披散着頭發,一穿短裙就非常漂亮,塗白看見她就忍不住開心起來。
他放下毛巾上前:“你怎麽來了?昨天奶奶還說你等了我很久。”
于真真說:“當然是有事。”
她見塗白被曬黑了,頭發也長了不少,劉海甚至都遮住眼簾了:“你的頭發也不剪剪。”
塗白說:“忘了。”
于真真看着他:“暑假都在幹什麽?”
塗白說:“找工作。”
于真真問:“找到了嗎?”
塗白回答:“還沒有。”
于真真垂下眼兩秒,擡起:“不要着急。”
塗白知道她是安慰她,伸手拍了拍她的發旋:“你來,我想給你畫畫了。”
塗白把樓上的自制畫家端下來,拿了鉛筆和水彩顏料,讓于真真站在院子裏當他的模特。
于真真一般也不會拒絕他,很腼腆地站着。
過了半個小時才問:“畫好了嗎?”
塗白:“還沒。”
過了一個小時,她有點站累了:“還沒好呀?”
塗白笑:“快好了,你來看看。”
于真真看到已經有大致的鉛筆稿,臉部也上完色:“我眼睛沒這麽大吧?”
塗白堅定地說:“有。”
于真真笑起來:“畫好了要送給我。”
塗白答應:“嗯。”
他這才問:“找我有什麽事?”
于真真想了想,又說:“沒什麽事。我有課外書,你要看嗎?”
塗白:“好。”
他轉頭:“是從謝越柏那裏借來的嗎?”
陳張不知道于真真去哪裏,塗白卻知道。
于真真點點頭:“他家有很多書。”
塗白說:“真好,我也想有個大書櫃。”
于真真盯着塗白認真畫畫的側影,半晌後才輕輕開口:“昨天,我跟周光謝越柏一起去了市裏面玩。”
塗白:“嗯。”
于真真:“還到了他外公家看。”
她把雙手背在身後:“他外公很厲害,是個國畫畫家。”
塗白:“是麽?”
于真真點頭:“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他外公畫的畫。”
塗白用筆沾紅色和藍色調顏色,低頭嗯了一聲,這水彩是從二手市場淘的,非常劣質,小心翼翼地用到現在,也快用完了。
于真真說了些又沒說,低了頭。
她既想讓塗白去市裏面讀書,也想塗白能夠留在這裏照顧奶奶,連自己都犯難了。
塗白說:“你幫我謝謝謝越柏。”
于真真愣了愣,才意識到塗白猜出了自己的意思,也知道她已經知道謝越柏外公想要資助他的事。
“好。”
塗白說:“畫好了,要晾幹一下,就像放在這吧。”
于真真上前看,白色畫紙上的人膚白貌美,明豔動人,讓人都不覺得是自己。
她微笑:塗白每次都會把她畫得很漂亮。
塗白說:“我打算接受謝越柏的好意了。”
有些突然,于真真下意識看他。
塗白轉身直視她:“因為他很誠心,也因為我發現照我目前的情況下去,我永遠都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人。奶奶也許還會留在這裏,就麻煩你多費心了。我會常回來的。”
“還有一年呢,不着急。”
塗白說:“謝越柏真的是個很優秀的人,不僅家世好,學習好,人也很好。”
于真真低頭,腳尖踮了踮:“是啊。”
塗白垂下眼。
接受了卻并不開心,只有一股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什麽時候,他能夠不需要依靠別人的同情和幫助,能夠堂堂正正地活着?
于真真接着說:“你也很好。認真,努力,堅強。我很喜歡。”
塗白眼睛亮了亮。
于真真很少對人說“喜歡”這個詞,她不是對塗白表白,純粹是真的欣賞他這些品質……她一直覺得塗白內心是很成熟,無論什麽樣的狀況,他從來都沒有抱怨過。
她偶爾心裏面都會有負面情緒,所以忍不住想跟他靠近,忍不住想從他身上多學一點,寬容、淡定、溫和。
她有些害羞地低下頭,抿了抿唇。
塗白終于笑起來。
風吹起輕微的塵沙,翻動素描紙,發出輕微的嘶磨聲。
兩個人在院子裏站着。
早晨的太陽很輕,風很舒服,雲很輕透,時光很美好。
奶奶從裏屋出來:“真真來了?”
于真真點頭。
“留下吃早飯吧。”
“不了。我還有事。”于真真向塗白輕輕看一眼,“畫晾幹了,記得留給我。”
塗白彎下嘴角:“知道了。”
等于真真一走,陳張從樓上走下來,撓了撓肚皮打了個哈欠說:“塗白,你不會是喜歡于真真吧?”
塗白捋平被風吹彎的紙角:“是。”
他已經不害怕承認自己。
陳張愣了愣,勾住他的肩:“于真真媽媽會打死你的。”
塗白知道,他原本不準備表白,也沒打算談戀愛,但現在他卻想和于真真從此刻在一起,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不是朋友,也不是戀人,而是比那還要羁絆深厚的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越柏你羞不羞愧?
于真真
塗白
國外網站上找的圖,我覺得還蠻符合的。于真真是個韓國畫師畫的,塗白貌似是個日本畫師,謝越柏沒有特別符合的。
發現寫快了有很多錯別字,所以感覺要當速度适當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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