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融入.ing [VIP]
莊佳豔上了兩節課, 還能不知道謝越柏到底是在看黑板還是在看人。
她把胳膊肘放在課桌上,擡起眼嚴肅地說:“雖然我答應給你調座位,但你也太明顯了。”
謝越柏皺眉:“很明顯嗎?”
“你盯着人家瞧了兩節課!”莊佳豔接着說,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現在正是情感豐富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根本沒辦法藏住,但克制與否是一個人走向成功的關鍵。”
謝越柏嗯了一聲, 表示贊同。
莊佳豔看他像是聽進去, 語氣好了許多:“我是相信你才會給你調座位,你不要讓我失望。”
謝越柏答應:“好。”
回到教室。
于真真原本擡起頭, 目光一觸及他就迅速垂下。
謝越柏面不改色地走到桌邊, 于真真起身讓他走進來。
這節化學課謝越柏便沒有再看她。等到課間休息,他去樓下小賣部買吃的。
上來後,給于真真帶了袋紅棗牛奶, 放在她桌面上:“給你的。”
他記得于真真喜歡吃這個。
于真真受寵弄驚:“謝謝。”
“不用客氣。”
于真真正埋頭做數學習題, 筆尖停留在一個選擇題上遲遲未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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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用一個平面去截一個正方體,得到的截面有哪幾種?
回答:A 梯形 B 五邊形 C六邊形 D七邊形
于真真看樣子想選A梯形。
謝越柏提醒她:“梯形本質上就是四邊形, 四邊形可以斜着截。”
于真真望他, 謝越柏挨近些,拿起筆,在白紙上畫了一個正方體:“三角形、四角形, 五角形都很好截, 這樣斜切卡定頂角是五邊形、斜切不卡頂角是六邊形。”
一畫圖好像就很明顯了, 他畫線特別直。
于真真選了D 七邊形。
謝越柏問:“還有哪題不會,我教你。”
于真真搖搖頭:“沒有了, 我自己慢慢做。”
他再次強勢了。謝越柏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的态度, 稍微離開一些:“我是說你有不會的可以問我。”
“好。”于真真小聲,“謝謝。”
她拿起牛奶袋, 咬開,慢慢吸着。
謝越柏望了她會兒,才低頭拿起筆做習題。
于真真見他不再關注自己,悄悄轉頭。
頭次這樣近距離打量這個轉學生,謝越柏,名字倒很好聽。
眉眼偏深,皮膚是種嬌生慣養的白色,低頭的時候顯得鼻子筆挺,臉很有型,輪廓很漂亮,骨節勻稱,肩膀出的方格灰白襯衫隆出光滑的小山丘弧度。
他驟然擡眼。
于真真有點臊,立刻轉過頭,裝作心無旁骛地做作業。
喝完一袋牛奶。
于真真把牛奶袋放到自己課桌裏的小透明垃圾塑料袋裏。
拿出英語課本開始背單詞。
塗白坐在後桌,拿起一支圓珠筆在後面畫于真真的背影,菱形的背,能看到T恤微微攏起的吊帶痕跡,長長的馬尾辮,剛剛落在兩片肩胛骨中間。
耳邊有絨絨碎發,她雙手捂住耳朵,輕聲喃喃,念着單詞。
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她的耳廓,臉蛋的弧線和小小的嘴唇,他描完輪廓,用黑色水筆慢慢地塗滿她的頭發。
謝越柏決定第一步是融入這個班。
他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內心是三十歲,身體不是。
不能用一個三十歲男人跟他們相處的态度,用這種态度不僅跟這些孩子隔閡,讓他面對于真真的時候,也完全無法理解她。
他必須同樣處在青春期,跟他們有同樣的喜怒哀樂,才能慢慢進入她的世界。
他最近帶了球衣來,中午和塗白他們一起打球,算是重拾青春。
在球場上他仍然顯眼,別的男生都随便穿,只有他會穿專門的球服還有NB的運動鞋,引人側目。
周光注意到謝越柏身體皮膚也很白,只比臉稍微深一點,有肌肉,看來也喜歡運動,沒什麽疤痕,完全就是沒做過重活的人,圍觀的女孩漸漸多了起來,讓他也孩忍不住跟得意。
而謝越柏則認為這些男孩都很單純,完全不世故。說起來真奇怪,反而是窮孩子容易單純,越是有錢的孩子,從小看得多,眼界寬,父母也會有意識提點他們,長大了大多是人精。
以前自己班上的男生,這時候都有小大人了模樣了,自尊心很高,輕易不會認輸。無論在學業還是戶外運動上,大家都在暗自較勁,憑他們尖子班的成績,直升附屬高中板上釘釘,還有幾個很早就确定出國,業餘時間很多,偶爾大家聚在一起,會談父母的事業,看的書、政治、哲學、電影、籃球、國外的唱片、旅行等等。
他打完球後請了幾次飲料,中午玩籃球的男生立刻對他親近很多。
有次,他打完球坐在旁邊休息,周光汗岑岑,興高采烈地給他遞水:“謝哥,喝水!”
謝越柏伸手接過。
以前是體會不到這種快丨感的,這些孩子給他們買點吃點就乖得不可思議,個個就跟小狗似的圍着他轉。以前當副總監的時候,手底下員工都沒這麽聽話。
周光真的跟小狗似的湊過來嗅了嗅他。
謝越柏皺眉:“你幹什麽?”
周光露出一口白牙:“我在嗅你身上金錢的味道。”
謝越柏:“……”
周光濃眉大眼,皮膚黑乎乎的,穿發白的舊T恤,運動鞋也有些破了,手上還有道傷疤。
“你的傷怎麽來的?”
“哦,前兩天燒火燒到的。”
“燒火?”
“嗯。那種竈爐,你沒看過嗎?”
謝越柏沒看過。
“那你家裏用什麽?”
“燃氣。”
周光哦了一聲:“燃氣能烤番薯嗎?”
謝越柏不知道燃氣能不能烤番薯,因為他沒有烤過:“理論上可以。”
周光說:“下次我給你帶幾個烤番薯吃,可香了。”
謝越柏點頭。
周末,他回市區的家裏。
父母問他在那個鎮裏中學怎麽樣?
他們到現在都沒理解他為什麽非要去那個小鎮裏。
謝越柏言簡意赅地回答:“還算有趣。”
他回房收拾自己物件,一些不要的書、複讀機、MP4,都想帶回鎮裏。
周一清晨,父親開車送他回去,順便參觀學校。
他今年下半年要去美國交流,得有三個月不在國內,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孩子。
謝越柏父親是有名的大學歷史老師,論文得過國家級獎項,還出了三本暢銷書。
莊佳豔是他父親的粉絲,高興地讓他父親簽了名,再殷勤地帶他去班上轉。
謝爸爸表面上很慈祥,內心不算太滿意,且不說教室的确簡陋,這些孩子個個灰頭土臉的,總感覺不是很精神。
謝越柏很淡定,周光背着書包從門口進來,看見謝越柏立刻打招呼:“早啊,謝哥!”
“早。”
“中午還打球不?”
“不打了,沒帶衣服。”
“哎,四班還約我們比一場呢。明天打嗎?”
謝越柏笑笑:“可以。明天等我。”
“好咧。”
“我給你帶了烤紅薯,你吃不?”
“放我桌上吧。”
謝越柏父親還有事,沒有多逗留就走了。
出校門時,他語重心長地說:“我和你媽從小就告訴你,你是一個獨立自主的人。我們供養你,也會願意聽你的決定,但也不能由你胡來。這裏不能長待,你自己好好想想。”
謝越柏點頭,他知道自己父母雖然算寬容,但對他的前途是很鄭重的,所以也不會有太大耐心看他胡來。
謝越柏很少用語言說什麽,他更新行動。
每次他對自己的要求是什麽,總能達到,這是父母信任他的原因。
所以,他得給他們一份答卷。
謝越柏回到教室,還沒開課。
于真真等他坐下來悄悄問:“那是你爸爸嗎?”
“是。”
“我好像看過他,在電視上。”
“他上過電視講歷史人物。”
“好厲害。”
于真真用鉛筆橡皮擦那頭抵住下颌,戳出了一個淺淺的小梨渦。
謝越柏望着她笑。
她真可愛。
十三歲簡直更可愛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她以後是怎麽成長為他遇見的她的。
有些人光是看着就能讓自己快樂,和她接近就會感到幸福。
所以愛情是這樣一種力量,而非考核和匹配。
當年的自己,就算再喜歡一個女生,也不會為她作這種決定。
那時候的自己是心高氣傲的,是輕視愛情的。
但後來,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什麽樣的,他已經嘗過了。
他的眼神還是很直白。
于真真再次避開他的眼神,低下頭看書。
“你是不是六月份過生日”謝越柏問。
“你怎麽知道?”她忍不住回視。
“六月二十號。”
于真真知道這不可能是猜的,哪有這麽準的數字?
“你想要什麽?”謝越柏說,“我送你禮物。”
正好這時候老師走進來。
于真真便沒有回話。
無功不受祿,他們還不熟,她倒真沒想要他的禮物,只是覺得這個轉學生真的好關心她啊。
于真真上課上到一半,覺得肚子有點疼,以及衣服好像弄髒了。
她悄悄挪開,看見椅子有血跡。
雖然她還沒有上衛生課,但班上有女生陸陸續續來月經,她還是明白的。
可是自己第一次來居然是在上課途中,就有些尴尬了,她完全沒有任何準備。
她整節課都低着頭。
下課了也不敢走動,周邊都是男生,她坐在外面,要是一起身褲子上有血跡,椅子上也有,就太尴尬了……
他們絕對會嘲笑她的。
她會羞愧而死!
轉身用極小的聲音問萬陽陽:“你有沒有那個?”
紮着雙馬尾的萬陽陽一臉懵:“哪個?”
“那個。”
“哪個?”
于真真有點無語了。
她比劃了下。
萬陽陽猜:“尺子?”
“……”
“……衛生巾。”于真真羞憤欲絕。
“什麽經?”
“衛生巾。”
“哦。”萬陽陽搖頭,“我沒見過那東西。”
“……”
于真真轉頭,看了看于小豆。
她整跟新同桌聊得十分快樂,那邊都是女生,一下課就聊天。
要是她沒走就好了,她肯定有,就算沒有,也能幫她借到。
她趴桌上。
謝越柏像是起身出去,沒多久回來,從桌子裏塞給她一袋衛生巾。
他剛去小賣部買的。
于真真愣了愣,接過。
謝越柏以為她不明白:“你拆開包裝袋,裏面有小包,撕開貼紙就可以用了。”
于真真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想問:“……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謝越柏:“……”
作者有話要說:
謝越柏: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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