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驅魔之曙光

第31章 ☆、第三十夜

周圍充斥着讓一切都凍結成冰的寂靜。

‘虞飖’站得筆直，她的眼睛一直緊盯着羅德。

缇奇慢慢起來向‘虞飖’走來。金色的眼瞳帶着不寒而栗的冷漠，那是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只見他扯開嘴角露出一個笑，那笑不過牽動了嘴角邊的一塊皮肉，顯得相當陰冷。

“飖醬在哪裏？”

‘虞飖’依然沒有做出回答，只是稍微側頭對着羅德說道：“七千年，真的是一個很久遠的數字，是不？記得當年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也是現在這副小孩子模樣，第九使徒[夢]。”

抿緊嘴唇，羅德沒想到‘虞飖’會認識她。

“人類是你們諾亞的子孫，每一個人類的身體裏都有你們諾亞的遺傳因子。既然要藏起來不被你們發現，就只好屈身于人類的身體裏了。當年，與伯爵一戰，我受到了相當嚴重的傷勢，為了能夠好好複原自身，我必須，也只能讓自己依附在人類的身體裏。七千年來，通過依附一個又一個這些曾經對我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生命體，我開始去試着了解和觀察他們。”說到這裏，她故意頓了一下，嘴角兩邊向上牽扯，勾起一個極小的弧度。“我的身體早在當年就已經不存在了，只有意識的我除了藏身于人類的意識深處外，別無他法。這些年來，我透過每個被我依附的人類的識海觀察着這個世界，包括人類本身。七千年，這漫長的歲月之中，我發現人類不斷地挑起戰争，其實也可以說是你們諾亞一族為了創造出更多的惡魔而在背後讓人類的世界不斷出現的戰争。恐懼、絕望、憤怒，被這些負面情緒所支配的人們，有時還會出現承受不住這些而發瘋的人們。逐漸的，本來打算自我複原而沉睡于人類識海中的我積蓄着越來越多的負面情緒開始陷入更加嚴重的崩壞之中……但是，有一天，我發現了一個不同于其他人的存在。悲傷也好，恐懼也好，那人的情緒自始至終都沒有走向毀滅般的絕望。經歷那麽多的事情，他的心裏一直存在着一個名為‘希望’的情感。為了更加去了解這種情感，我在三十三年前，第一次現身在那個名叫涅亞的人類，不，應該稱他為諾亞的人面前。”

“三十三年前？”羅德動了動嘴唇，沙啞的聲音随之傳了出來。

“在這個女孩之前，我依附的上一個人類的名字叫馬納，馬納.沃克。”

“你說什麽？”亞連繞過擋在自己前面的羅德，朝‘虞飖’走了過去。

“前進，不要停下腳步繼續前行。”擡起一只手，‘虞飖’的手指觸摸上站到自己面前的亞連的臉上。“這是涅亞留給馬納的最後一句話。我一直在看，一直……涅亞，是為了馬納戰鬥的……亞連.沃克，你……”後面三個字很輕，随着風吹過，很快就消散了。

亞連沒聽清後面的話，只是瞪大眼睛想要繼續問，但‘虞飖’卻沒給他機會。

“馬納去世後，我下一個依附的人類就是現在這個女孩，飖.虞，一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收回手，放在身側，‘虞飖’将頭扭向身後那片濃密茂盛的森林，淡淡道：“apocryphos發現了我的存在，他會對這個女孩不利。”

“那種怪物可是你的守護者啊。”羅德說道。

“他不是，也不配。”搖了搖頭，‘虞飖'提到apocryphos語氣是森冷的。“假借所謂的神的名義，盤算着，計劃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那種令人作嘔的東西，不要将它與我劃分在一塊兒。”

亞連抽了抽嘴角：“……”

林克：“……”中央廳拼勁所有都在尋找的存在竟然那麽嫌棄紅衣主教？那麽，他們所信仰的到底是什麽啊？

潔白的方舟突然憑空出現，它就坐立在羅德的時空之門邊上。‘虞飖’先是來到比比身邊，将昏過去的黑色小貓抱起，接着又走到方舟面前，朝潔白的光伸出了自己的手。

大概知道她要做什麽，缇奇走過去一把抓樁虞飖’的手，冷冷看着她道：“滾回去！把她還給我！”

‘虞飖’側頭看向缇奇，道：“如果要打比方的話，那女孩就是太陽吧。一個太陽就只能有一個月亮，這是法則，誰也改變不了的。”

缇奇蹙眉：“什，什麽？”

‘虞飖’凝視着諾亞那雙金色的眸子，一字一字道：“你，永遠都不會是這個女孩的月亮。”

缇奇一怔，抓着‘虞飖’的手慢慢松開。

“這女孩注定會走上與你們不同的道路。她跟你們都不一樣，她是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人，她的靈魂與你們，與這個世界都是不相同的。我會依附在她身上，就是被她的靈魂所吸引，小小的，白色一團，閃耀着不同于這個世界的光芒……她，終有一天會回到屬于自己的原來地方。”‘虞飖’因為一直依附在虞飖的身體裏，她一早就清楚虞飖的來歷，自然也知曉她與別人不同。“專屬于太陽的月亮，不該在這裏的，她的月亮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你也好，那個叫神田優的少年也好，你們都不該繼續出現在她面前。你們的太陽不會是她，你們的執意，只會讓飖.虞變得更加破落不堪。但是，太陽就算在破落不堪，她的光輝也是無人能取代的，所以……在還沒到無法彌補的地步前，放手是最好的。你，和那個叫神田優的少年照舊過屬于你們的生活就好。”

說完，不去看怔愣的缇奇，‘虞飖’繼續将自己的身體探入方舟，在徹底進入裏面時，她突然轉過身，看向缇奇，道：“太過專注不屬于自己的太陽，會被灼傷的。不要，到兩敗俱傷了才後悔。”說完，她繼續走入方舟。

“飖醬！”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亞連只能按着虞飖來叫喚她。“不管你是誰，對我來說，你只是飖醬。”

‘虞飖’沒說話，只是看着亞連。

“你，要帶她去哪裏？”林克問道。

“去一個誰也不會找到她的地方。”‘虞飖’眯起眼仰望着天空，道：“這女孩，這女孩很喜歡教團總部的大家，考姆伊，喬治，李娜麗，拉比，格勞得……對她來說，你們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可以稱之為家的存在。還有你，缇奇.米克，你對她來說也是不一樣的存在，你是她在這世上，第一個交到的外來朋友，對她來說意義非凡。但是，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有很多不得已，兩難全的時候，離開教團，離開她的同伴們，抛卻一切，去過對她來說最向往的寧靜生活。”

“在那一天到來之際，就讓她好好的過平靜日子吧。”

丢下這句話，虞飖的身體就沒入方舟，徹底地從在場人的面前離開。

看着消失在光中的身影，缇奇咬牙跟着一起躍入方舟。

見狀，羅德氣急敗壞地叫道：“笨蛋缇奇！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亞連低頭思索了幾秒，二話不說，對不知何時變小的蒂姆恰比，道：“我們也走，蒂姆。”

說着快速跨入正在一點點被破壞的方舟，而他剛進去大半個身體，林克就跑過去，扯住他的衣服一角，一起跟着被吞沒在方舟的光芒中。

眼見一個接一個的從方舟裏消失，羅德也打算進入方舟，但速度太慢，方舟在她緩過神的時候被毀壞得徹徹底底，連個碎渣渣都沒留下。

抽了抽嘴角，羅德忍不住大叫道：“混蛋啊，都不等我一下的嗎？？”

靜谧的森林被羅德那麽一吼，得以休憩的禽類們被吓得一個個飛走。

羅德大叫一聲，發洩完後，不甘不願地看了眼方舟消失的地方，跨入自己的時空之門，離開了這個地方。

等李娜麗趕到的時候，亞連他們早就離開了。

空曠之地殘留在她眼底的只有一片狼藉，跪倒在地上，她雙手掩面，低低地哭了起來。

神田優走了，亞連走了，虞飖走了……曾經的家，曾經對她來說重要的小小世界，一點……一點的在崩塌。

“亞連君……飖醬！”擡起頭，朝天空叫喊着他們的名字。

但在這一刻，除了呼嘯的風外，什麽聲音都沒有。

******

荒蕪的山谷中，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少女浮在水面上，露出那張姣好的面容。

扯着亞連的衣服一起進入的林克坐在湖泊的邊上，半個身體都是濕噠噠的。

亞連睜眼就發現自己在水裏，撲騰了幾下從水深處游上去，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就看到湖泊中央浮着的虞飖。

怕她出什麽意外，亞連連忙游到虞飖身邊，半抱半拽的将她朝岸上拖過去。

林克看到了亞連，也看到了虞飖，他從岸上站起來，朝他們伸出了手。

來到岸邊，林克和亞連對視一眼，臉上寫滿了困惑。

一起進入方舟的除了他們仨外，應該還有缇奇和蒂姆恰比。

可在這裏，除了他們仨，就沒看到缇奇和蒂姆恰比，連個影子都瞧不見。

“蒂姆去哪裏了？”亞連不解道。

“那個愛取別人外號的諾亞也不在。”一提到缇奇，林克就不爽。

亞連站起來，看了看周圍。

這是一個相當偏僻的地方，荒蕪的山谷，一眼望出去，除了山就是山。

“這是，什麽地方？”

“鬼知道！”林克不滿地回道。

還在昏厥的虞飖在這時突然睜開了眼睛。

突然地睜開吓到了離她最近的林克。

林克吓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

眨了眨眼睛，醒過來的虞飖皺起眉頭，用手撐起身體坐起來，咕哝道：“唔，我這是？”她已經不記得自己被【HEART】奪去身體自主權期間的事了。

“飖醬！”少女臉上的表情與平時一樣，那雙如墨般黑的瞳仁裏寫滿了疑惑和不解，那正是亞連熟悉的虞飖。

朝虞飖撲過去，亞連抱住少女，道：“飖醬，太好了，你總算是醒了啊！！”

被亞連猛地抱住，虞飖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但卻沒反感，而是回抱住白發少年，問道：“亞連？嗯？比比呢？”她還記得比比突然發動，接着就去撞樹的畫面。

經她這麽一提醒，亞連意識到他們好像忘記了比比。

連忙放開虞飖，往湖泊看去，當一抹黑色的物體騰啊騰的在湖泊上漂浮着的時候，亞連的臉色都白了。

“啊啊啊！！比比啊啊！！”

順着亞連的視線看過去，虞飖頓時從地上爬起來，四步并兩步地往湖泊裏跳了下去。

‘撲通——’一下，水花四濺。

“比比，等我來救你啊啊！！”

被重新濺了一身水的林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