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驅魔之曙光

第27章 ☆、第二十六夜

血，紅色的。

天，黑色的。

月，昏暗的。

這是一個詭秘陰暗充滿肅殺之氣的夜晚。

薛裏爾只輕輕擡了下手，虞飖就被擊飛出去，身體撞擊在牆面上，在順着牆面滑落到地面。

被擊飛和被攻擊僅僅在一瞬間。

身體疼得厲害，虞飖佝偻着身軀，蜷縮成蝦米狀。

比比在她懷裏，她要保護比比，不能讓它受到傷害。

血，順着額頭劃過眼角和面頰，斑駁血跡落在地上，一滴一滴暈開。

缇奇甚至來不及反應，虞飖就被他的哥哥薛裏爾攻擊了。

“薛裏爾！”這是第一次，缇奇沒有喚薛裏爾為哥哥，狹長的眼眸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狠狠瞪着自己的兄長。

薛裏爾聳肩攤手，絲毫不在意地說道：“親愛的缇奇喲，她是驅魔師，只要innocence還選中她，那麽……她就是我們的敵人。”話音還未落，眼前白影閃過，緊接着印入薛裏爾眼簾的是他耳側的黑色發絲。

來不及去想神田優是何時出現在他面前的，薛裏爾驚詫這位之前還在兩三米開外與他弟弟對峙的少年突然如瞬移一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迅速離開原地，順便将肩膀上變成布偶模樣的羅德塞到瓦伊茲利懷裏，薛裏爾認真打量着他的對手。

缇奇已經跑到虞飖的身邊，蜷縮的黑發少女的身上到處都是斑斑血跡，伸手将她翻過來，見她還有呼吸，缇奇着實松了一口氣。

活着，她還活着……活着就好。

“飖醬。”他試着叫了她一聲。

虞飖全身都疼，尤其是後背和手腕，她一手護着藏在衣服裏面的比比，一手撐在地上想要起來。缇奇伸手扶了她一把，看到少女此刻傷痕累累的模樣，他輕聲道：“對不起。”

淡淡看了缇奇一眼，虞飖面無表情地回道：“立場不同，你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的。”

對不起這三個字真的沒必要說出來。

他們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缇奇看着虞飖，後面想說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虞飖現在的反應讓他感到害怕。

那是近乎冷漠的陌生感。

亞連在虞飖被攻擊時，想要沖過來的，但是他的面前有個相當難纏的敵人——千年伯爵。千年伯爵誇張地笑着，肥胖的身體靈活地閃躲着亞連的攻擊，他一邊在戰鬥，一邊絮絮叨叨地說些廢話。

那些廢話聽在耳朵是嗡嗡的，就跟蒼蠅在耳邊飛來飛去差不多。

額角十字青筋突突地爆起，對亞連來說，他現在最最不願意聽到的事就是跟第十四任有關的。

誰想變成第十四任了，去他大爺的！

少年纖細的身體裹在白色的道化中，手中的巨大寬劍砍向千年伯爵的同時也大肆破壞着現場的建築物。被控制住到現在都無法動彈一下的黑色教團衆人冷汗涔涔，石頭、瓦礫，劍光刀影的在他們眼前一一掠過，他們想他們最後估計不是被諾亞殺死，而是被這裏的建築物殘骸給砸死的。

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腕上的斑駁花紋，虞飖嘴角微勾。

“吶，缇奇。”

“嗯？”

“我想我大概永遠都無法原諒優。”

眼眸低垂，缇奇張了張嘴，想問‘你會不會原諒我’，但話還未脫口，卻硬是成了含糊不清地回應。

“優他渴望着自由，在這個奪去他一切的黑色教團中，他拼命掙紮着，就像陷于淤泥無法自拔的蓮花一樣。缇奇，你知道嗎？蓮花就算深陷污泥中，依然會保持着那份着淤泥而不染的脫俗本質，給這個世界散發着美麗的芬芳。優，他就像蓮花一樣，明明沾染着教團最深處的黑暗和絕望，他也依然綻放着屬于自己的光彩。”說到這裏，她突然輕笑了一下，道：“或許，上輩子我就是被這份光彩所吸引而喜歡上他的吧。”

缇奇斂去臉上所有的表情，冰冷的眼神，冷然的語氣。“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呢？飖醬。”

伸手，摸上缇奇的臉，虞飖平靜地說道：“我喜歡缇奇，最喜歡你吊兒郎當，就算當礦工時多苦多累，也依然嘻嘻哈哈的模樣了。”

眼睛突然睜大，缇奇猛地抓住虞飖那只摸上他臉的手。

“我最喜歡大家。李娜麗，亞連，拉比，考姆伊，喬治，克勞利……格勞得師父，還有……”最後幾個字說得太輕，缇奇只看到虞飖的嘴唇在輕輕嗫嚅。

那微勾的溫柔笑意讓缇奇感到強烈的不安。

“你要做什麽？”缇奇伸手按住虞飖的肩膀。

“既然不能改變，那就循着歷史的軌跡，讓它回歸正軌好了。”臉上的溫柔斂去，虞飖突然擡起頭冷冷說道：“人，活在這世上真的有很多情非得已的時候。”看向不遠處與薛裏爾戰鬥的神田優，虞飖微微蹙眉道：“他真的很不會騙人，他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像傻瓜一樣，呵。”

“缇奇。”虞飖吃力地爬起來，道：“我真的必須離你，離他，離你們都遠遠的才行啊。”

身體搖搖晃晃的，虞飖的手握上另一只手腕，道：“我啊有必須做的事情，拜托了，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贖罪，覺醒吧。”語落，布滿斑駁花紋的手腕突然發出驚人的光芒，白色的光芒過後，一塊方形的結晶體出現在虞飖的面前。

結晶體的聖潔散發着柔和的光芒，最後落到虞飖的手心裏。盯着聖潔，看着它化為一灘液體，在缇奇震驚的目光下，虞飖将液體喝進了肚子。手腕兩邊開始發疼，十字的傷口一點點顯露在手腕上，紅色的液體自手腕噴灑而出，一點點凝聚化為一個紅色的帶着翅膀的結晶形态。

一開始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打算，沒想到真的成功了，虞飖輕輕笑道：“發動吧，贖罪。”結晶型的贖罪發動後不再是紅底銀邊的十字盾形态，它自手腕開始一點點蔓延，變成一副血紅色的露指手套，手套的手背中心印着一個白色的十字架。

沒有看缇奇，虞飖咬牙，道：“抱歉。”

說完，她将懷裏的比比抱出來，見它已經撐起自己的身體，抖了抖身上的短毛，道：“比比，能行嗎？”

比比喵叫了一聲，表示自己沒事。

虞飖見狀，道：“比比，發動！”

一對耳朵抖了抖，比比跳下地，立刻化為巨型貓，它龇着牙馱起虞飖沖出北美支部，飛到上空。低頭俯視着與亞連戰鬥的愚蠢小醜和與薛裏爾戰鬥的神田優，虞飖想她真的不是什麽穿越女主和救世主的命。“比比，你瞧，這就是我們現在所待的世界。”

黑夜彌漫，月色朦胧。

一眼望出去，盡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破敗，殘酷，悲傷的世界。

比比嘶吼了一聲，帶着虞飖飛到更高處。

被控制住的喬治張了張嘴，透明的液體忍不住從眼眶滑落。“飖醬，真的是太好了。”

張莫睜大眼睛，喑啞着聲音道：“不愧是格勞得元帥教導出來的弟子，竟然在這緊要關頭innocence結晶化了。”

結晶型的innocence其威力遠比裝備型的強悍，虞飖能在這個時候結晶化，對黑色教團他們來說，勝算似乎又多了點。

“湧動吧，結界。”在上空飛了好一會兒，比比帶着虞飖重新往下面飛去。越到上面，空氣就越稀薄，比比無所謂，但對虞飖來說，太致命了。擡手抹去臉頰上還在流下的血，虞飖的雙手緊緊抱住比比的脖子。

在重新飛回原處時，虞飖清晰感覺到風在耳邊湧動的感覺，完全不需要去多想，她輕輕道：“風.結。”

周圍的風突然猛烈呼嘯着，它們形成一個圓形的氣流将整個北美支部包裹得嚴嚴實實。而本來還在與驅魔師們戰鬥和控制着黑色教團衆人的LV4們全都因為這股不自然的風被毫不客氣地抵出了結界。

風形成的結界漸漸呈藍色半透明狀，接着範圍開始擴大，除了包裹住北美支部外，連帶方圓五百米內的人和物都一起被包裹得嚴嚴實實。

千年伯爵歪着腦袋，看了看半透明結界裏的人，不解道：“奇怪，這到底是什麽能力呢？”

亞連愕然地看着突然就出去的千年伯爵。

神田優眯眼收起六幻，往上空看去。

諾亞、千年伯爵和惡魔們在半透明的藍色結界外面，他們似乎進不來。

“真是有趣的能力呢。”千年伯爵笑着往虞飖看去。

薛裏爾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道：“這位小姐倒是挺能幹的，怪不得你會喜歡她啊。”說完，他還‘嘶’了一聲。

剛從與神田優戰鬥的時候，只差沒被對方給砍死。

淡淡瞥了眼薛裏爾，缇奇涼涼道：“那是當然的，她可是你弟弟我看上的出色lady喲~”他還是沒辦法原諒薛裏爾對虞飖做出過攻擊，所以此刻對他說話的語氣還是有些陰冷。

薛裏爾：“……”啧，弟弟為了個女人跟他生氣，真是太帥了阿喂！

羅德被瓦伊茲利抱着，布娃娃形态的她上下看了眼薛裏爾，道：“薛裏爾，你也別逞強了，神田優跟你戰鬥時，根本就是往死裏想把你幹掉，你也差不多了吧。”

薛裏爾看向羅德，張開雙臂想去抱，但想想現在全身上下都沒幹淨到哪裏去，只能讪讪收回自己的雙手，道：“還是羅德關心我。”

結界裏，虞飖已經來到亞連身邊，也不知道對他說了什麽，白發少年糾結地打開了方舟的傳送門。白色的，純白色帶着光芒的傳送門出現，那就是方舟。虞飖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面色冷漠的神田優，破天荒地沖他露出的溫柔的微笑。

看到那一抹溫柔的微笑，神田優怔了怔。

墨藍色的長發柔順地披散在背後，上半身的衣服無半點完好，露出了精瘦的胸膛和代表着第二驅魔師的咒印。他與薛裏爾的一戰受了點傷，倒不礙事。而薛裏爾比他就慘了許多，別看他還能吊兒郎當，完全就是在硬撐，他回去後必須好好休息一番。

轉過身，小跑來到神田優的面前，虞飖伸出手将他給狠狠抱住。

閉了閉眼，虞飖擡起頭，沖他笑道：“阿優，去你最向往的自由之地吧，跟上輩子一樣，不過，這次……去了就別在回來了。”

沒有了阿爾瑪，沒有了那個被神田優幹掉的母體，第三驅魔師的計劃要想繼續就必須用上神田優。

虞飖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比比一直緊跟着虞飖，在虞飖說完這話後，就将她和神田優給駝起，朝方舟飛了去。在方舟面前，虞飖斂去臉上的微笑，伸出手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神田優狠狠推入了方舟。

看着跌入方舟，眼睛瞪得大大的神田優，虞飖一字一字，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阿爾瑪還活着呢，優啊你最不會騙人了。這次，好好地保護他吧，跟他去實現你們沒有完成的願望吧。”

語落，讓比比遠離方舟，朝亞連打了個手勢，接着就看到亞連将方舟給破壞了，徹底的。

魯貝利耶看着眼前的一幕，怒道：“你們到底在做什麽？亞連.沃克，飖.虞！”

虞飖看向魯貝利耶，淡漠道：“做我該做的事，你們別想在找到他了。”

亞連其實還是有些一頭霧水，但當虞飖那麽認真地拜托他，讓他幫忙保護神田優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選擇幫助虞飖。

不為別的，只為他們是同伴，只為信任這兩個字。

“第三驅魔師計劃需要第二驅魔師吧？阿爾瑪死了，這個孩子死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優了，你覺得我會讓你們動他一下，嗯？”

就算不想愛了，她也不容許這幫家夥動神田優。

千年伯爵和諾亞一族在上方将這一幕盡收眼底，肥胖的胖子，語氣蕩漾地對着下面的人緩緩說道：“發展很有趣，雖然有點偏離劇本，不過呢~~結局是不會變的，他們黑色教團包括所有驅魔師的結局。”

“教團所計劃的第三驅魔師計劃實際上我們都很能理解呢，為了謀求生存，這是很自然的行動，不過我們也是有所謂的規則存在的~我等必須要和自己所舉薦的神明相互殘殺呢~~所以啊，要偏離此道的話可是絕不原諒的喲~~想要獲得力量就去尋找【HEART】吧~~還有啊，第三使徒不過是我方的棋子而已，可要遵守規則喲~亞連.沃克近期我們會來迎接你的~~你很快就無法在這個地方繼續生存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