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三】耳語
林濮在前面走, 舒蒙跟着他後面走了一段路, 忽然道:
“算了,我穿成這樣就不跟你上去了, 你把她約出來。”舒蒙給自己戴上藍牙耳機, “保持聯系,就在樓下咖啡廳, 我在那邊等你。”
林濮把自己的藍牙耳機戴上, 邊道:“保持聯系?你給我報銷話費?”
“……”舒蒙無奈地壓了壓帽子, “快點, 我幫你點好你愛的藍莓慕斯。”
林濮和他一左一右離開,林濮進入了樓道之中, 和上班的人流一起進入電梯。
腦中還是在回想方才的畫面。
他當然能分辨得出真話假話, 舒蒙越是這樣,反而越讓他覺得這次的事件不簡單。
林濮進入律所, 忽然看見門口兩個警察。
他心裏一緊, 腳下都猶豫了一會, 皮鞋在地板上擦出了一聲略帶尖銳的聲音。
一個警察恰好轉過頭來看見了他。
林濮和他對視着, 壓着自己的情緒走了進去。
“林律。”何平叫住他。
林濮轉眼道:“嗯?”
“市局警察。”何平說, “來了解之前那件投行挪用公款案細節的。”
“哦……您好。”林濮對他點點頭。
他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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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林律師, 之前我跟着許隊的。”警察說, “海灘案子你幫了我們隊不少的忙啊。”
“應該的。”林濮說。
“聽說你們又有的忙了。”警察說,“正好前幾天的殺妻碎屍案,一樁又一樁的, 許隊說三年都沒見過那麽多案子。”警察笑了兩聲,“你去忙吧,我找你們所楊律師了解情況就行了。”
“好。”林濮點點頭,“辛苦。”
他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身後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
“!”林濮猛然一轉頭。
身後的人也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差點打翻手上的咖啡。
林濮一看,是王茹。
“……吓死我了。”王茹喘了口氣,“林律你沒事吧,我剛剛叫了你幾聲都沒聽見。”
“沒……”
“你頭上都有汗了。”王茹側頭看看,“真沒事麽?”
“沒事。”林濮搖搖頭,擡手蹭了蹭,“怎麽了?”
“嗯,昨天我看見你的郵件了。”王茹說,“這六年前白津市所有的大案要案正好我之前歸類過,你可以參考一下。不過這個範圍太廣了……”
林濮頓了頓,想起昨晚自己好像是慌忙中給王茹發了個郵件,頓時感激道:“謝謝,這個就夠了。”
“嗯好。”王茹說,“先走啦。”
林濮進了辦公室,接着,他感覺到手機在響。
他一看,是舒蒙。
“人還沒到。”林濮接起來就說,“你打給我電話容易占線。”
“無聊和你聊聊天不行了?”舒蒙說。
“……”林濮無奈道,“學長,我在工作。”
“你煩我啊,學弟?”
“行,你要聊什麽。”林濮打開電腦,喝了口咖啡。
“有時候覺得你很聰明啊,你怎麽發現我是做過敏實驗的。”舒蒙說。
林濮手中的筆輕輕打着桌面,下面放着王茹給他的資料,王茹用便利貼都貼好了每一個年份,有時候從這種細節裏林濮真的覺得,對方是他工作以來最合得來的工作助理沒有之一。
“我記性還不錯,之前去你辦公室的時候,看見白板上面關于異種蛋白一類的字。”林濮說,“後來,在你褲兜裏找到了兩張收據,在廚房裏還看見了放在外側的破壁機,平時不是放那邊的吧?”
“是我大意了啊。”舒蒙笑起來。
林濮頓了頓,目光停留在了紙上發呆,說道:“……你故意的?”
“嗯?”舒蒙應了一聲。
“……你故意的吧,褲子等我洗,破壁機也都放在外側,白板是寫給我看的?”林濮說,“你篤定以我的性格肯定會去多想一些,之後給我點奇奇怪怪的線索,是不是?”
舒蒙在對面沉默着,半晌笑起來。
林濮被他笑得很不爽:“你是不是每天吃飽了飯沒有事情做,就會搞我?”
“我呢,是真的不想你走。”舒蒙說,“明裏暗裏勸過很多次了,你執意要走,我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這是什麽破辦法?”林濮說,“還有,什麽喜歡這種話就省省吧。”
“我只是覺得我們很像,我曾經覺得你有故事,聽完你的經歷之後更篤定了我的想法,世界果然都沒有善待我們啊……”舒蒙像感嘆一樣道,“我有時候覺得很累啊,現在我隔三差五看見屍體、命案,但沒有我要找的人,你懂我的感覺吧。像在一個死循環裏,我根本看不到終點。”
林濮沒有說話,垂頭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但好像你來了之後好了一點。”舒蒙說。
林濮捏着眉心的手,順着鼻子莫下來,張開按在了嘴上。
“感覺生活好像有了點盼頭。”舒蒙說,“最重要的是,我還能做飯給你吃。這手藝,真是我媽留給我唯一記憶了。我沒想到有朝一日除了‘回味’,還能‘分享’。”
林濮輕聲打斷他:“你騙人……你根本不相信我。”
“你幫不到我,就像我也幫不到你。”舒蒙說,“談不上相信不相信。”
林濮翻了一頁紙,目光繼續往下看着。
“幾點了,你的委托人還不來?”舒蒙說。
“快了。”林濮繼續往下看着。
沒有,沒有,所有資料上一點消息都沒有。
照理由來說,一家三口人都喪生的絕對是當年的重案要案了,為什麽不會被記錄在冊。舒蒙不肯說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一會,周卿卿來敲門:“林律,李女士來了。”
“好,我馬上去。”林濮說,“不用準備咖啡,我和她外面談。”
“好的。”周卿卿說。
“那幾個警察走了吧?”林濮問。
“都走了。”周卿卿說,“哇,挪動公款那個不太好打,十個億呢。”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八卦,周卿卿趕忙道:“我先走了。”
林濮反而在她這句話裏感覺到了什麽,他低下眼,看向那堆資料。
可能不是命案?既然舒蒙一直在尋找兇手,就說明兇案未破,無非兩個原因。要麽他們家人不是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一起去世的,并不存在這麽一個“事件”。要麽就是一個其他的事件,好比是被大額詐騙之後全家自殺一類的可能,那也确實并不能被稱為懸而未破的兇案。
這麽想來,也并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現在不是細想的時候,林濮攏了攏西裝站起來,拿着手機出了門。
他走到門口,看見一個看起來身材保養都還不錯的女人,燙着一頭卷發。她看見林濮的時候,問都沒問是誰,跑上來就道:“林律師林律師……志博是被冤枉的!!!”
“……”林濮看這演電視劇一樣的架勢就怕她跪下來,趕忙道,“您……您別動……嗯。”
他從業那麽多年,被各種人一言不合就跪過,真是被跪怕了。
李玲玲沒跪,但已經在幾秒鐘內哭得上起不接下氣的,讓林濮很是為難。
“……我們、我們找個地方談。”林濮說。
而後他聽見耳機裏一陣低低的笑聲。
嘲笑我?
“……”林濮不能發作,還要微笑着把人帶出律所,帶着下樓。
“我在樓下那個咖啡館進門第三桌。”舒蒙在耳機裏慢悠悠說,“藍莓慕斯沒了,我自作主張給你點了木糠杯。”
林濮翻了個白眼。
這是舒蒙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林律師林律師。”舒蒙似乎因為一直得不到回應,無聊地在耳機裏喊他,“學弟?”
“……”林濮當着人家面不能說話,只能忍着。
“哎,學弟,說真的,剛我在車庫說喜歡你愛你,你的表情真的挺可愛的。”舒蒙好像在吃東西,含含糊糊的,“我有時覺得以後誰是你的男朋友應該挺好玩兒的,每天看你傻兮兮的各種表情哈哈哈哈……哎,你說,如果四十歲了我們倆還都沒伴兒要不一起過得了……咳咳咳。”
林濮和委托人走進了咖啡館,耳機裏的咳嗽聲還沒有停,林濮走到舒蒙的桌子旁邊瞪了他一眼,看他臉都咳紅了。
有時候真的看不透這個人,冷漠的戴着沾血的手套看着他的樣子像魔鬼,現在又像個傻逼。
林濮對傻逼笑了笑,對李玲玲介紹道:“舒蒙舒法醫,也想一起了解一下案情,您坐吧。”
“好好。”李玲玲坐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舒蒙就是,開心起來喊林律學弟,不開心就喊林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