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占有欲

第12章 ：我披荊斬棘，只為留住你的花期

五月的天空蔚藍幹淨。

我在舅舅家已經兩個月了。

寬闊的教室明亮漂亮，各種設備帶着一種剛剛拆封的新鮮閃爍着金屬的質感。

纖塵不染的玻璃敞開一扇，藍色的窗簾輕輕的飄動。

外面則是草綠的草坪，上面有幾個模糊的人影在嬉鬧。

而走廊外面的笑聲和招呼聲簡直在吶喊：這是一個美麗而神聖的學校！

最近壓抑的烏雲總是覆蓋着我，今天是我的生日，爸爸媽媽都已經離開，不知道會有誰能記得我的生日。

舅舅？好吧，理最近不知道去那裏了，大概是出差了，他甚至連一張卡牌都沒留給我，難道他忘了......

“噢該死的基佬紫！”對面的女孩再一次站起來，她的椅子背狠狠的撞擊在我桌子上，發出一聲難聽的響聲。

這已經是第六次了，她是故意的，我垂下眼裝死。

那個女孩叫尼雅，是一個可愛的淺金色女孩，她白皙的臉頰上有小小的淺色雀斑，看上去有些俏皮，但是她的性格可不是那麽好相處的。

尼雅抱着胸，轉過身看着我：“嘿！喬伊你能不能換一件外套，那種顏色只适合女孩，穿在你身上再配上你可憐兮兮的表情太配基佬紫這個詞了！”

“我現在叫京，柯京。”我擡眼看着尼雅，其實我還想問問基佬紫是什麽意思，但是看到她輕蔑的表情，覺得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京？真奇怪，你怎麽會突然改名字。”尼雅立刻挑起嘴角，抱着手臂看着我，提高音量：“你父母該不會終于受夠你的嬌氣，然後把你丢掉了吧！”

她的話瞬間激怒了我，不管如何，這是我最難以忍受的痛楚，我站起來喘息着：“你為什麽總也針對我？尼雅！”

教室裏僅剩的幾個同學不懷好意的看着我們争吵，不想參與的站起來離開了教室。

“怎麽，我說中了？”她得意的笑起來：“哈哈，你看你就像被踩住尾巴的貓！”

“尼雅！你不要太過分了。”我感到太陽穴抽搐似的疼，心口發悶：“我警告你不要用我的父母說事！”

尼雅毫不畏懼的擡高下巴：“哼，你......”

“怎麽了！？”

一聲刻意擡高的聲音伴随着拍球的聲音走進來。

是貝恩。

而尼雅看見貝恩就像是沒了氣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

而我則松了一口氣，貝恩拿着球來到尼雅的面前。

“怎麽，你要幹嘛！”尼雅尖銳的質問。

貝恩看了我一眼，轉頭對尼雅故作嫌棄的咧嘴：“尼雅，在你說話前先把你臉上的老鼠屎擦幹淨，真惡心！”

“你！貝恩——！”尼雅捂着自己臉上的雀斑狠狠的跺了跺腳，跑了出去。

我放松下緊繃的肌肉的重新坐回座椅上，心情低落的趴在桌子上。

是啊，尼雅說得對，我今年連生日都沒有了。

“別傷心，尼雅就是嫉妒你長得比她好看。”貝恩皺了皺鼻子“下回你不要忍耐她，但是我估計你也說不出什麽能反擊她的話。”

“被父母抛棄，舅舅忘記了我的生日，同學跟我吵架，我的頭又開始疼，噢！最糟糕！”我趴在桌子上翻了個白眼。

貝恩點着頭，突然他的動作僵了一下，“你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呵呵’兩聲，有氣無力的說：“沒關系貝恩，你忘記我生日這件事已經打擊不到我了。”

“啊......”貝恩尴尬的揉揉鼻子“嘿嘿，其實我不是忘了，生日快樂，京，我只是......把你的禮物忘在家裏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麽蹩腳的謊言嗎？！

我幽怨的嘆口氣。

貝恩從我身邊坐下：“咳咳，你的舅舅難道沒給你過？！”

他的話像一把勺子讓我滿腹的委屈都攪動起來，舅舅最近一直很忙，我覺得我已經被他遺忘在某個角落了，就像是被收養的孩子，剛開始還很好，後來就被大人厭惡了。

我對舅舅已經沒有吸引力了嗎？雖然這話很別扭，不過它最能體現我的擔憂。

可能以後我就會被理抛棄，成為買火柴的小男孩。

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貝恩看着我的表情，安靜的坐下來，掏出他的手帕随時準備像電視劇裏，男主角給女主角擦眼淚那樣，也給我擦擦。

雖然他很想安慰我，但是他也不知道對我的家庭狀況該怎麽開口，于是他開始講蹩腳的冷笑話。

“不管怎麽樣，謝謝你兄弟。”我啪啪的拍他的頭“謝謝你拉低智商來安慰我。”

“該死的！”貝恩捂着腦門，沖我呲牙。

一掃剛才低迷的氣氛，我被他追着打的哇哇亂叫。

幸好我還有個朋友......我想着，腦子裏卻是舅舅無微不至的關心。

理，舅舅，你去哪了......

————

車從門口停下來，李伯幫我打開門，拿過我的書包“歡迎回來小少爺。”

“理回來了嗎？”我期待的看着李伯。

李伯微笑着搖搖頭：“并沒有。”

“好吧......”我沮喪的擰開門，房間裏空空的，我盡力的搜索着每一個角落，将‘舅舅沒準會給我一個驚喜’這種自戀的僥幸的心理擊碎。

房間裏連一點改變都沒有，哪怕是一個氣球。

喵小姐輕輕的叫，從我的小腿上磨蹭，但是我沒有向往常一樣抱起它，我從李伯的手裏拿過書包，蹭蹭的跑向庭院。

“哎，小少爺！”李伯站在原地，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我粗魯的把書包拉鏈拉開，把書包整個倒過來，書本文具稀裏嘩啦的倒了一地，一本黑色日記本掉出來，我把書包墊在地上坐在那上面。

輕輕拿起那本日記本，把皮革和卡在皮革裏面的第一張白紙抽出來，一張照片小心的藏在那裏。

我看着上面微笑的一家三口，緩緩的低下頭。

滿園白色玫瑰争相開放，潔白的像是盛夏裏的積雪，甜膩的香味環繞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慢慢的，我把照片上的水點抹去，一滴兩滴，快速的落在那張歡笑的全家福上。

我抹了抹臉，細細的手指濕漉漉的。

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孩子的哭泣，就算有，也當做孩子的任性。

可是我那麽的傷心，沒有一點虛假。

“......媽媽......”你們怎麽不要我了，為什麽啊，我是不是做錯了，淚水糊住了眼睛，上面美麗的黑發女人也跟着模糊了。

“媽媽，我滿十三歲了......”

“爸爸媽媽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風撩起飄落的玫瑰花，我終于忍不出哭出聲來。

“爸爸媽媽......我想你們了！”

真的真的真的.......很想.......

“小少爺......”李伯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我的背後。慈祥的攬住我的肩膀，花白的頭發下是最溫柔的長輩的關心，他輕輕的哄我，“不要哭了，小少爺，先生他......”李伯停頓了一下，最終只是無言的拍着我的後背。

自從父母離開我，這是我第一次哭，心裏所有的不滿和忐忑不安用盡了我的力氣，攥着李伯的衣服就這麽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我被扔下了，又一次的，閉上眼睛的時候我想。

晚上十一點半，車燈晃過門口，車發出‘嗤’的一聲，悄悄的停在門口，李伯站在門口顯然是早就等在那裏了。

車門快速的被打開，黑暗中一個風塵仆仆的人急忙從車上走下來，關車門的時候卻輕輕的。

柯理擡手看了一下手表，李伯緊緊跟上來結果柯理手上的包。

“總算趕回來了，他睡了嗎？”理快速的走着，手指勾開領帶，滿臉疲憊的單手抱着懷裏盒子。

李伯點點頭：“小少爺他睡了。”

“他有沒有問我去哪裏了。”

“有，我告訴小少爺您去出差了，小少爺......”李伯的聲音緩慢了下來，理腳步一頓，側頭看着李伯“怎麽了？”

李伯嘆息一聲：“今天小少爺在玫瑰花叢，拿着雙親的照片哭的很傷心，連晚餐都沒吃，睡着的時候還發燒了。”

理猛地轉過來看着李伯，泛紅的眼睛瞪起來，不可置信的提高音量：“京哭了？哭了？！”

李伯點了點頭。

“......京從來沒有哭過。”每天蒼白着小臉吃藥打針，在怎麽難受也會微笑的京......理的手顫抖起來，按住自己的額頭，聲線都抖動着：“京那麽的乖......他一定以為我抛棄他了，我怎會抛棄他......我不在他身邊他多害怕啊......”

“李伯！把蛋糕拿到卧室，告訴準備的傭人不用了，讓他們都去睡吧，現在只要我和京就行了......”理抱緊了懷裏的盒子，快速的登上樓梯。

一個星期前公司出了件事，理忙着處理，後來又為了京十三歲的生日禮物去了中國。

還好，他趕在十二點之前回來了。

理打開門，摸索着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盡管他整個人蒼白的宛如幽靈，床頭的燈被擰亮了。

我掀開被子，看着他。

“你回來了。”我用平緩的聲音正常的歡迎他回來，但是聽上去幹癟又難聽，于是我馬上裂開嘴沖他微笑。

我很好。

這是我想表達的。

理看着微笑的京，他的京，絲毫沒有發現那雙天藍色的眼睛留下多少眼淚，他還是個孩子......理此刻深深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回來了。”

理飛快的擁抱了我。

在這個世界有很多人，但那都是不是我的親人，而親人，只有一個了，不是我依賴他，也不是他依賴我，是互相緊緊依存。

“爸爸和媽媽沒有給我打過電話......”

理伸出手捂着我的眼睛。

“貝恩好像忘記了我的生日，不過他跟我說了生日快樂.....”

有什麽熱熱的東西順着我的臉流了下來。

“尼雅又在生氣，我不知道為什麽......”

我緩緩的眨了一下眼睛，睫毛碰到了理的手心，他的頭抵在我的脖子上，一言不發。

“好像他們都把我忘了，為什麽呢。”我擡起手覆蓋在理的大手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嗓子，另一只手從被子慢慢的摸索，拿出一只熒光手表，上面的指針指到了夜間23：51。

“我一直在等你......要是你也不會來了，我就不要你了！”這裏的聲音壓得低低的，随後我就像是分成了兩個，聽到那個叫京的孩子無理取鬧又歇斯底裏的喊：“是我不要你了！是我不要你了！”

“不要舅舅了——！”

“不要爸爸媽媽了——！”

“是我不要你們了！”

不是你們......不是你們抛棄了我......是我任性......不要你們了......

理顫抖着手。

他将手裏的盒子打開，一顆像水晶球大小的綠琥珀裏竟然綻放着一朵盛開的白玫瑰，美麗的綠珀上面鑲嵌着銀色的藤蔓，襯托那朵五月玫瑰。

它美麗純粹的震撼人心，渾然天成如同魔法造就，這是中國拍賣會上最美麗的拍賣品，理自從看到它的那時起，就夢想着将它捧到他的小王子手中......

“我回來了。”理将手掌從我眼前拿走，像品嘗美酒品嘗上面的眼淚，喝進胃裏。

我愣愣的看着他。

理的臉蒼白，眼底濃重眼睛帶着疲憊的血絲卻很溫柔很溫柔，黑發垂下來，柔和了那張并不深刻的臉。

他托起我的手将圓圓的琥珀放在我手心，輕輕的說：“玫瑰花最美的時候只截止五月，我希望它，能留住我最愛的小王子，生于五月一號的小王子，留在最美的花期。”

“生日快樂。”

以及，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