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伋川失蹤
這就出來了?陸琛懷疑地跺了跺腳,注意力卻立刻被周圍的狼藉吸引過去。這麽大片的血跡肯定張千刃那只老狗也損失不少,陸琛對沈伋川還活着的信心立刻高漲起來,他用劍挑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奇怪,流着麽多的血不死也難,那死的人屍體去了哪裏呢?等他一件件差不多看了個遍,終于松了一大口氣,沒有沈伋川的衣服。雖然不知道他傷得重不重,不過應該是活下來了。
陸琛沒有再追究屍體去了哪裏,飛快地朝着山下奔去,如果沈伋川沒死他肯定回去城中等自己,自己要盡快找到他。可是當陸琛詢問過所有的醫館和客棧後,所有人都否認了見過一個陸琛描述下的男子。
“你确定沒有嗎?細長眼,高個子,皮膚很白,二十多歲,穿着青色的袍子,笑起來吊兒郎當的,有可能受了傷。”
“這位大爺,我真沒見過您說的這號人,別看我們這每天客來雲走的,就您說的那樣的真不多見,我要是見過肯定不能忘。”
“他穿着青色的袍子,有兩把匕首,受了很重的傷,臉上有一條很細的傷疤,您見過嗎?”
“沒有,這兩天我這小地方總共就看了兩個人,一個生孩子的女人,一個得了痨病的老人,您說哪個像你說的那個人。”
賭坊!陸琛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來到沈伋川帶他去的號稱知道天底下所有事情的賭館。好巧不巧,今天賭坊裏的人居然沒有專心致志地下注,而是七嘴八舌的讨論着最近發生的一件大事
“那山炸了,炸得稀裏嘩啦,那莫老大也被炸得只剩下一個沒有眼睛的頭了。”
“真是一出自相殘殺的好戲。”
“就是,張千刃殺了莫老大,莫老大殺了張千刃。”
“張千刃也不一定就死了,不是還沒有找到屍體嗎?”
“誰敢去找啊,進了那土沼澤就沒有回頭路了。”
“那這麽說是張千刃先把莫老大炸死,然後自己被土沼澤害死了?”
“沒錯,這就叫報應!”
“報應什麽,那莫老大難道不是死有餘辜?”
“張千刃也不是什麽好人,殺了那麽多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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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烏鴉殺了就殺了,有什麽大不了。”
“話也不能這麽說,我老舅的丈母娘的太爺爺說烏鴉有靈氣,殺太多折壽的。你沒看帝君也只是把它們關起來嗎?”
“折什麽壽,我看啊說不定真是那個什麽巢湖作祟。”
此人異想天開的說法受到衆人的嫌棄,陸琛的耳朵卻一下子豎起來,結果他們并沒有就着這個話題繼續讨論。陸琛想了想學着沈伋川的方法找來了一個小厮
“他們說的巢湖是什麽?”
“嘿,客人您還真信啊,這些鬼啊乖啊的就是說書人弄得噱頭,騙錢用的。”
“說書人?”
“對啊,前兩天有一個說書老頭說了這麽個巢湖,我沒去,就是聽別的客人說的,說是什麽盤古的魂魄,什麽神仙死了,您說這不是瞎扯嗎?神仙怎麽會死呢?”
陸琛皺了皺眉頭,這個描述和現實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提起巢湖這并不是人盡皆知的東西,會有這種巧合嗎?
“你知道那個說書人在哪兒嗎?”
“他是前面福來茶館裏的說書人,您去問問那裏吧。”
陸琛謝過小厮,找上了福來茶館的掌櫃
“您說孔老頭啊,他倒是有兩天沒來了,不過他一直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要不是看他一副要死的樣子我早就趕他走了,您找他幹什麽啊?”
“我家主人聽過一次孔先生說書,想請孔先生去府上單獨說一段。”
陸琛老道地回答。這可是大生意,掌管沒想到那個沒啥用的死老頭這兩天就成了自己的搖錢樹,立刻谄媚地問道
“孔先生也算是老前輩,身體也不太好,您說您這突然要把人請過去,我……”
“價錢自然好商量。”
“诶,诶”
掌櫃一邊點頭哈腰,一邊把店裏的人找來詢問孔老頭到底住在哪兒,有錢能使鬼推磨,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小二說自己有一次送過孔先生回家,記得是哪條巷子,只是不知道是哪個院子
“沒事,我去找就好。”陸琛忙不殊地拿到地址直奔孔老頭去。
到了那裏陸琛才傻了眼,這應該是城裏的貧民窟,破舊不堪的草棚一個擠着一個,根本分不清門戶。好在陸琛也算是科班出身,執金吾不是白幹的,一個一個問過去,千辛萬苦總算找到了孔先生的草棚。
原本他想敲門,只是這個院子簡陋到只有稀疏的栅欄立在外面,陸琛試探地在門口喊了一聲
“孔先生?”
不出所料地無人應答,陸琛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闖了進去,空無一人的屋子裏,陸琛敏感地抽了抽鼻子,撚了個手訣,一道紅光在灰撲撲的地上纏繞開來。
這是自己送給沈伋川的小人!他到過這裏!他也來找過孔先生!
可是為什麽他們都不見了?按照時間,沈伋川應該第二天就來見了這個說書人,而且肯定之前聽過了他的評書,聽到巢湖才跟過來,說明他傷勢不重,那他為什麽沒有等自己?
陸琛有些失望的低着頭,其實沈伋川去哪裏自己也沒有資格幹涉吧,當初他跟着自己,自己也是不樂意的,現在走了不剛好嗎?可是,可是他明明才救了自己啊,怎麽能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呢?他也不擔心一下自己有沒有活下來嗎?
對啊!紙片人!自己可以利用這個來找到沈伋川!但是,陸琛猛然想到自己是帶着任務出來的,到北方解決鴉患!多年前北方也爆發過一次鴉患,那次父親也去了,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嗎?而且最重要的是若等北方傳消息回吟嘯樓,讓櫻遠之知道了自己沒能按時到達的消息,自己的行蹤就會暴露了。不管是最開始的‘覺’村,還是之後桑木之氣洩露,亦或是巢湖底下被吟嘯樓摧毀的太乙遺址,這些陸琛都不願意讓櫻遠之知道,或者說,不願意讓櫻遠之知道自己已經察覺他在做什麽了。
櫻遠之雖然貴為三皇子,威望也頗高,但帝君似乎并不是十分屬意他,其實陸琛也不知道帝君屬意誰。櫻遠之掌管吟嘯樓,控制着南朝幾乎一半的軍隊,六皇子櫻修之則在戶部吏部擔有重任,操縱着人事財政。這是制衡之道,即使是父子兄弟,為了利益也會不擇手段。其實有時候陸琛也很同情櫻遠之,自己的一生只有報仇這麽一件事,而櫻遠之大概就是坐到萬人之上的位置上,其實大家都不好過。
這麽想着,陸琛就有些猶豫,漫無目的地找沈伋川顯得不切實際,而自己獨自北上又有些不甘心。最終陸琛還是表現出來了高度的職業道德,決定獨自赴任,不過他保持了原來的計劃決定從安慶府進入北境,這裏是傳言中父親最後出現的地方,當然沈伋川也知道自己要去那兒,若他還算有點良心,自己說不定還能找到他。
這麽想着陸琛就收拾着重新上了路。雖然有時候沈伋川這只臭烏鴉是有點聒噪,不過他插科打诨的的本事确實不俗,陸琛獨來獨往慣了,起先不習慣他的調侃,現在耳邊清淨下來反而渾身別扭。
唉,所以自己是喜歡那只烏鴉嗎?
陸琛幼年失恃失怙,後來跟着櫻遠之,基本無人告訴他這情愛之事,他進入吟嘯樓後雖然也有耳聞,不過旁人也不會與他說這般私密的話題,葉紀那個神經比棒槌還要粗的人自然更不知道。陸琛只是記得沈伋川看向自己時,他整個身體都在跳舞一般,他也不确定這是不是喜歡。陸琛是個單線條的人,當初為了報家仇他毅然決然地從櫻遠之身邊獨立出來,而沈伋川是烏鴉比他是男人這一點還讓他難以接受,鬥了幾百年的敵人也能在一起嗎?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陸琛回憶了一下為數不多看過的畫本子,有着世仇的兩個家族中總會出現兩個異類的少爺小姐相愛,克服重重困難修成正果。啊,自己和沈伋川不就是這樣嗎,其實他兩沒有仇,只是家族上是對立的,自己的父親不都救了烏鴉嗎,為什麽他不能和一只烏鴉在一起呢?
額,不對不對,為什麽自己居然已經想到他們會不會在一起這個問題!關鍵難道不是,唉,陸琛的腦子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關鍵是沈伋川喜不喜歡自己啊?應該是喜歡的,反正對着讨厭的人自己肯定是不可能說出保護你這樣的話,陸琛才不信沈伋川那套為了報恩才來自己身邊的鬼話呢,他要是對自己沒意思憑什麽次次以命相救?只是沈伋川會不會介意兩人身份的差異呢?他看上去好像挺放任自如的,應該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吧?還有他的那個養父,也是挺麻煩的,難道以後自己一個拆鴉人要跑到鴉山去拜見一只烏鴉當岳父?
天可憐見,陸琛情窦初開,對象不僅心意不明還不知所蹤,一路上雖然比起之前不知平安無事多少,但是心情上的起伏跌宕卻一點不輸,整個人陷入了懷春少女‘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的死循環,幸虧陸琛在這方面見識短淺,否則他也許真能做成摘花算命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