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鲲甩巴着魚尾,啪嗒啪嗒地糟蹋了一叢開得正盛的雜花雜草。
它的小豆眼無精打采地眯着。
是的,它是被一個紅色高馬尾的流氓人類綁架了,然後送給一個長得人模狗樣的家夥,接着莫名其妙被好好的養了起來。
理由還是什麽“這只魚太大,全村的鍋拿來一次性都炖不下”?
對莊周不要它的賭氣已經在這段時間裏慢慢地消磨殆盡,它想,也許是莊周以為它去了稷下,所以才遲遲沒有找到它。
急到莊周吃不下睡不着看到那個扁鵲就煩!
然後扁鵲就被狠狠地甩了!莊周回來繼續和他一起過日子。
這麽想着,一種報複的快感油然而生,但同時鲲的內心也有點惴惴不安。
蠢主人會不會被人欺負被人騙?
他會不會另尋新歡抛棄自己了?
或者是因為沒有生活自理能力而把自己活活餓死?
這麽想着,鲲焦慮不安地度過了好幾天。
以它堂堂稷下賢者莊周之坐騎的身份和能力,要“逃離”這個紅毛流氓和那個似乎很博學的人的手掌心,簡直是輕而易舉。
但是它就是拉不下面子回去找莊周!
作為一只鲲,它也是要尊嚴的!
哼!
“大魚,你不是通人性麽,過來給我和李兄看看誰輸誰贏!”
二人在遠處的涼亭悠哉悠哉地下棋,紅毛流氓亮着一口白牙,身上穿着寒酸的衣服,沾滿泥巴的鋤頭随意地棄置一邊,似乎是幹農活幹到半中間就忍不住找那個叫李兄的男人下棋去了。
“大魚,你過來我便賞你茶喝。”人模狗樣的白衣男子笑眯眯道。
鲲冷笑,它可是被人供着的神獸,還需要一個普通的人賞它茶喝?
然而還是很不争氣地擺着圓滾滾的魚身過去了。
喝完了茶,鲲懶洋洋地瞅了一眼棋盤,卻發現這盤棋似乎并非出自普通人之手,一步一步棋都下得極為精妙。
是的,鲲懂下棋對弈,稷下學院中有這一門課,它耳濡目染了那麽多年,是只野猴子也要變成半個專業了。
有些驚訝地瞪着小豆眼看了看那個白衣男子,欣賞的擺了擺尾巴。
然而鲲的眼睛實在是看不出什麽外露的情緒。
白衣男子的名字是李白,從他倆的對話中鲲了解到這人的家鄉是在遙遠的極北之地,年輕氣盛的出來闖蕩世界。
而把自己綁架的紅發流氓是個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但卻一直在受人欺壓,似乎過得并不好,這段時間因為有李白護着所以并沒有人敢真正上前挑釁——畢竟這個外來的客人不僅武力和顏值成正比,還意外地非常有正義感。
韓信對自己的身世也是閉口不談,和同村的人交流甚少。
一個餘孽,命運本就是這樣。
“韓兄,聽聞你家人給你安排了一門親事?”
“正是,那是我已過世的爹娘給我安排的,早在我小時就定下的娃娃親。”
“是和鄰村的那家的姑娘?”
“李兄如何知道的?”韓信驚訝地瞪大了了眼睛,年輕稚嫩的他此時還是個健康向上的好少年。
正如端坐于蒲團上悠閑喝茶的李白一樣 ,此時他們還未經歷過那麽多事,此時的韓信并非那國士無雙的将軍,而李白也還不是那個聞名天下的青蓮劍仙。
“只是聽聞罷了。”
李白笑了笑,卻不再碰眼前的茶,而是拿出随身帶着的酒壺,拔了塞子灌了幾口烈酒。
他的家鄉是在寒冷的北夷,這點量的酒對于他來說不過就是解個口渴。
“哎呀,這可遭了。”韓信一拍腦門,扛起身旁放着的鋤頭跳了起來,“我還得去耕地,李兄,明日再見!”
李白看着韓信快速遠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面前的棋盤,低語喃喃了一句鲲聽不到的話,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
——這是個有天賦的人,從剛接觸對弈短短不過十日,便可從他下的每一步棋中看出此人對謀兵布陣極有頭腦,可惜了只是個鄉下莽夫。
“鲲。”
——嗯?
鲲啜飲完杯子裏最後一點茶水,擡起小豆眼瞅着李白好看的側顏。
但再好看也沒有它的蠢主人好看!
“過幾日我便要重新踏上旅程了,這兒不适合你久居,要随我一同離開嗎。”李白伸出手摸了摸鲲的藍色大腦門,問道。
……
途經一間茶館,莊周和扁鵲稍微喬裝便下了馬車稍作歇息。
扁鵲和莊周把自己的臉遮得非常嚴實,乍看上去像是要做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
兩人的打扮在外面并不奇怪,畢竟出門在外風險大,一般人都會選擇把自己裹起來。
扁鵲轉着手中的杯子,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戾氣,時刻不放松警惕,似乎每面牆都會突然蹦出一群死士追殺他。
莊周一只手撐着臉,小雞啄米似一點一點腦袋,眼皮沉重得擡不起來,下一秒突然倒地睡着都實屬正常。
能在這麽吵吵嚷嚷的環境中睡成這樣,莊周真不是一般人。
游歷在外的行商們之間的嚷嚷、店裏掌櫃的吆喝、大口吃肉喝酒的吧唧聲充斥于耳。
其中不例外有一些低低壓着聲音互相交換一些八卦秘密的人。
“秦國近來愈發嚣張,竟公然挑釁稷下學院,那可是有夫子坐鎮的啊。”
“區區秦國,不過就是鼎盛一時,也就只能嚣張那麽一會。”
“可不能這麽說——你們知道嗎……秦國似乎有個不得了的秘密武器!”
扁鵲耳力極好,轉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頓。
“噢?兄弟從何聽聞的,跟我們幾個說說?”
“唉,這話我可真不敢亂說,你們別問,別知道的好。”
“說說說,我們一定給你守口如瓶。來——再上三壺好酒五斤肉!”
一桌人皆是和扁鵲莊周二人一樣裹得密不透風的,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镖師——扁鵲之所以判斷他們是镖師,是因為人人懷裏都有一把武器,上面有着珍貴蘊含力量的銘文,衣服都是耐磨的布料,鞋子上泥濘不堪,磨損也十分嚴重,帶着的随身用品也都是裹得嚴嚴實實,碰的時候也小心翼翼。
這一切都暗示他們是一群镖師。
而知曉“那個秘密武器”卻不是他們能夠涉及的了。
因此這群人并不簡單。
那個武器的存在是秦國的國/家/機/密,參與過那個手術的扁鵲深知這一切。
有了好酒好肉,那個知曉一些內情的人也就說開了。
“聽說是一個怪物,渾身上下都是鐵皮,那眼睛就像蟲子的一樣,整顆腦袋上都是。”
“像人又不像人,足足兩人多高,力大無窮,聽說可以徒手打穿城牆。”
“長着兩雙猙獰布滿尖刺的巨手……”
聽到這裏,扁鵲就再也聽不下去了,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莊周震了一下,立即醒了過來。
“要走了麽?”
莊周疑惑地問道,聲音裏是掩蓋不住的疲憊。
扁鵲搖搖頭,示意莊周可以繼續眯一會,朝店中忙得熱火朝天的小二大聲道:“兩碗白粥,一盤肉。”
不一會粥端了上來,扁鵲雖然知道粥裏哪怕有毒對他和莊周都是無效的,但還是習慣性地試毒,确認碗具都是安全後才把勺子遞給莊周。
“你可知道秦與趙之間已經……”
“呵,你不會是想說秦國會用那個武器吧。”
“你該想想這麽一個武器放出來,未必會被将領士兵們接受,長那個模樣,可別說別人,他們自己人都不可能接受長成這樣的一個怪物和自己一起戰鬥。”
莊周喝完了小半的粥就不再動了,似睡非睡地端坐着閉目養神。
在這客棧裏得到了一些有用沒用的八卦消息,扁鵲在腦子裏消化着。
秦趙之間的矛盾極其尖銳,如今的秦國像是一只饑餓而兇猛的老虎,想要吞并其他周邊的小國,甚至已經盯上了大陸上最具權威的稷下。
莊周是稷下學院的三賢者,扁鵲愛上的不是莊周的身份而是他的本身——按照扁鵲不同于常人的邏輯來說,哪怕稷下學院不存在,莊周不再是三賢者,只要還和他在一起那也無所謂。
扁鵲毫不在意秦國對稷下的威脅,他可沒有那顆大公無私的心——愛上莊周的同時也愛上莊周所守護的稷下。
他那僅剩的、唯一的愛只給了莊周一個人。
但是在扁鵲的骨子裏,愛的比重和仇恨的比重是不對等的,也許他現在還沒有意識到。
讓他真正從二者中做出抉擇,他也有可能會選擇後者。
而且幾率比選擇前者要大得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 忙于制作道具拍正片以及摸魚的辣雞藍天上來偷偷摸摸地一更
沉迷凹凸/刀男/白起,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