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說謊
雖然不知道祝星夜是因為什麽突然配合起來，路希還是稍微松了口氣。
她開門見山地說：“我想問問唯一讓我心存疑惑的事情——你為什麽要說謊？”
祝星夜垂下視線，看起來不太想談這件事情，但他還是回答了。
“因為涉及我的私人問題。”
這就等于沒有回答。
路希覺得既然開口問了，就要問出結果。
她追根究底地問下去：“什麽問題？不能讓警察知道？”
祝星夜露出有點苦惱的神色，但他剛剛已經答應了什麽都會說，也不好轉眼就食言。
他嘆了口氣：“也不是不能讓他們知道。只是……就算我說是私人問題，他們也一定會追根究底的。而且我覺得我的真實理由，在他們眼裏可信度也許并不高。”
路希挑了挑眉毛，看起來沒打算繞過這個話題，祝星夜只好又透露了一點：“情感問題。”
“哦豁。”路希控制了一下才讓自己的表情沒有變得太八卦。
祝星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最近有一個特別在意的人，所以……”
難道荊固安的推測是真的，他們倆真的有什麽地下戀情？路希覺得自己的心髒又在隐隐作痛了。
“……所以找她商量一下。”
路希又覺得有些困惑，根據她在片場觀察的情況，雖然是這部電影的男女主演，但他們私下裏幾乎沒有什麽交流。為什麽祝星夜有情感上的問題，會特地去找方悄語商量？
她突然想到：“難不成是……塔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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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麽點時間你已經連這個都發現了？”
路希眨了眨眼，心想警官們可能也沒有把所有的情報都告訴他，有了那張星星牌，這還是挺好推測的。
祝星夜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因為，特地去找人做戀愛占蔔這種事，确實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祝星夜表面從容，耳朵卻悄悄地紅了。
看樣子是确實很喜歡了。
路希突然有些哽咽：“……祝你幸福。”
祝星夜有些不知所措，路希已經站了起來：“我沒什麽要問的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祝星夜有些猶豫，最後還是低聲問她：“你不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場噩夢嗎？”
這聽起來像一句暗示，路希回過頭看着他，語氣篤定：“不是夢。”
祝星夜有點驚訝：“那你覺得這是現實嗎？”
路希歪了歪頭：“肯定也不是現實，也許真的是個游戲。”
祝星夜低聲笑起來：“你為什麽這麽覺得呢？”
路希：“因為我家裏的擺設，跟我上一次離家的時候有很大不同。我醒來的時候穿的睡衣也是平常不怎麽穿的，衣櫃裏衣服雖然都是我的但擺放順序很奇怪……”
“我仔細想了一下，這些東西唯一的特點就是都是我曾經拍過照，發到社交媒體上過的。”
“所以我可以斷定，創造這個游戲的人，啊，我姑且認為它真的是游戲。創造者一定對我有所了解，但并沒有切身接觸我的人，至少沒來過我家裏。”
祝星夜笑了一聲：“我以為你會說因為直覺什麽的。”
路希撓了撓頭：“比起直覺我是證據派的，我上學的時候憑感覺蒙的選擇題錯誤率都很高。”
不過說起游戲，路希看了眼祝星夜，突然有了個想法。
她突然伸出手指，大喊一聲：“真相只有一個！”
路希的指尖緩緩浮現出符號，最後組成了一行文字。
祝星夜的表情有點茫然：“什麽？”
路希讷讷地把浮現的話小聲念了出來：“你就是祝星夜本人。”
祝星夜呆了呆，然後輕笑了一聲：“嗯，是我本人。”
路希想要一頭撞死在偵訊室的牆上，這破技能有什麽用啊！一局只能發動一次結果指出了這麽個破真相！
這樣一想的話，這個技能能說出有用情報的概率真的是相當小啊……
路希灰頭土臉地走出偵訊室，跟門外的警官們打了個招呼：“我問完了。”
小關親切地迎上來：“真厲害！他居然真的開口了！”
荊固安卻不怎麽樂觀：“但也有可能是在說謊，特地去做戀愛占蔔這種事，我是不怎麽相信。”
小關撓了撓頭：“我還覺得挺真的，聽說大部分娛樂圈的人還是真的挺迷信的，荊哥你見過嗎？那種開機儀式點好大的香！”
荊固安瞥了他一眼：“如果是真的，那祝星夜就更可疑了。”
路希眨了眨眼：“怎麽說？”
荊固安：“你不是說方悄語是在占蔔的時候被人攻擊的嗎？如果她是在為祝星夜占蔔，那麽攻擊者只可能是他了。按照他之前遮掩的行為，當時肯定也不會有第三人在場了吧。”
路希：“……”
好像她是這麽說的來着。
小關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荊哥說的也有道理。”
路希心想你這小警察怎麽聽誰說的都有道理。
小關給她介紹：“方悄語的助理張雅還在這裏，她的經紀人好像是叫什麽然姐？說自己沒空，要開發布會什麽的，我确認了她的行程，确實有不在場證明，就沒叫她來。”
路希點點頭：“那就也見見她吧。”
路希對張雅倒是有些印象，一個總是穿着OL套裝的姑娘，看起來很年輕，偶爾有點冒冒失失的。
“不用特地準備偵訊室了，我去找她聊一聊，你們稍微站後一點，在能聽到我們說話的地方悄悄做筆錄就好了。”
小關敬了個禮：“沒問題，交給我，偷偷寫小紙條這事我可擅長了！”
路希：“……”
你這技能是在什麽時候修煉的啊。
張雅低垂着頭坐在椅子上，身邊的警察來來往往，她看起來有些不安，捧着紙杯不停地絞着手指，似乎在醞釀找個警察問問情況的勇氣。
路希坐到她身邊的時候，把她吓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水杯扔出去。
路希替她扶了一下，趕緊道歉：“抱歉，我沒想吓你來着！”
張雅看到是她，稍微松了一口氣，幾乎是帶着哭腔握住了她的手：“路老師，你、你也來了啊——”
路希安撫地拍了拍她：“沒事沒事，你、你還好吧……”
張雅捂住了臉：“一點都不好，悄語就這麽、就這麽……而且然姐居然讓我一個人來接受調查，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啊……”
路希稍微有點愧疚，雖然你這麽悲傷，但我還是對你保持懷疑。在她心中張雅的懷疑順位甚至比祝星夜要高，畢竟是從背後擊打的，那麽動手的人想必是她十分熟悉的人。
張雅跟祝星夜相比……至少按照她在片場看到的，方悄語跟張雅的關系還不錯，兩人經常有說有笑地湊在一起講悄悄話。女明星的助理，應該會知道很多她的情報吧。
路希清了清嗓子：“咳。沒事的，他們讓你來也只是配合調查，你把該說的說了應該就……”
張雅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路老師，你見到祝星夜了嗎？”
路希愣了一下，沒明白她為什麽突然提起他。
張雅壓低了聲音跟他說：“我覺得，他，應該很可疑……”
“之前大家都是差不多時候來協助調查的，只有我到現在還沒走，啊，當然，我是因為跟悄語關系特別！”
“祝星夜單獨被叫出去了，而且一直沒回來，而且他跟悄語也不算熟吧？”
路希假裝贊同地點了點頭，套取情報的第一步就是先附和對方的說法！
張雅左右看了看，悄悄挨得更近：“而且，悄語最近有點神神秘秘的，我總覺得她好像……”
路希看她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體貼地接話：“該不會是那個吧？我也聽警官透露了，好像在追查有沒有地下戀人呢。”
張雅的紙杯一下子打翻在了地上，路希沒想到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一下子愣住了。
怎麽說呢，比起剛才浮于表面的慌亂，現在的這種……好像更真一點。
路希彎腰替她撿起被子，裝作不甚在意地問：“怎麽了？”
張雅張了張嘴：“我、我其實之前也猜過這方面，然姐也讓我好好看着悄語姐，她最近确實……好像有連我都不能說的秘密，難、難道真的是祝星夜……”
路希盯着她的表情，笑了笑：“誰知道呢，說不定是。”
既然她說這樣的話，那就意味着想主張自己不清楚方悄語的戀愛關系了，沒找到證據之前，還是不要貿然反駁了。
路希簡單跟她寒暄了幾句，就跟着荊固安和小關去了現場。
才這麽一會兒，小關就已經跟她熟絡了起來，也跟着其他人叫她“路老師”。
“路老師，你相信祝星夜嗎？”
路希看着窗外：“信啊。”
小關的表情有些古怪：“那要是真是他呢？”
路希愣了一下：“那我……含淚揮別他？”
小關的表情更加微妙：“就這樣啊？”
路希笑起來：“不然還要怎麽樣啊。我情感上覺得不會是他，但更重要的是證據，如果真的鐵證如山，我就會被事實說服。如果說服不了我，那麽我就去找到其中的矛盾。”
小關愣了愣：“這就是偵探吧……”
路希剛要回話，突然變了臉色，她的視線左下角，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感嘆號，十分有節奏地閃爍了三次。
——有人說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