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拜亞拿起命運之書, 将憑空多出的一沓空白書頁撕下。
白色的細小電流蹿上他指尖, 卻在傷及他之前就被彈開了——這是“書”自帶的保護機制, 如果有人想要修改和破壞“書”，一定會遭到命運的反噬。
但這些能要人命的電流, 在拜亞手裏什麽都不是。
空白書頁在他手中被焚毀，轉眼就成了一片灰燼。
這樣的話，書腰那裏就空出一塊了——拜亞把書封也撕下來, 接過西恩遞來的新封皮, 貼在剩餘的書頁上。
命運之書被修改之後，會因為自身的保護機制開始慢慢複原。
拜亞拿過羽毛筆，蘸了金粉墨水之後，在書的末尾處寫下了阻止複原的禁咒。他把改好的書合上, 推回到西恩面前。
西恩拿過書，低頭道：“給您添麻煩了。”
拜亞點了點頭，拿出高腳杯和挖球器, 連同網紋蜜瓜一起推給西恩。
好吧，先神是從來不會和人客氣打交道的。
西恩扯了扯嘴角，認命地拿起勺子開始挖瓜。
“父神，還有一件事, 可能需要您出面。”西恩手上的動作停住，他把文件拿出來。“和西海之濱那件事有關, 牽扯進來了三名守護者。”
十二名守護者之中, 能讓西恩那麽為難的只有一個人。
拜亞淡淡地問道：“和精靈有關？”
“我已經和埃布爾交代過了, 但恐怕他只是表面上配合。”西恩說道, “那一片海域風屬性魔力超标了，是精靈的特征，克蘇爾又剛好有那麽一段情債。”
而且稀月之土和北海的關系一直很差勁，就連還沒到二十歲的阿黛爾，都對艾蘭斯嫌棄地不得了。只要是個精靈，就有可能嫁禍給艾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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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素太多了，而且埃布爾的妹妹腦子确實不太好使。”西恩搖了搖頭，“這種事是要以命償命的，埃布爾應該不會交人，神國如果強行抓人，恐怕我和他之間必定會有一戰。”
西恩和埃布爾算是同輩，年齡甚至比精靈王要小一些。
神座西恩這個名字，對精靈王并沒有那麽大的威懾力，只是個普通上司而已。
拜亞考慮了片刻，問道：“人在哪？”
“荷羅亞國都，安裏斯汀。”西恩話語裏帶着些鄙夷，“一直借着養情傷的名義待在安裏斯汀，白天工作晚上夜店，生活一直穩定地保持着這個規律，跑去西海之濱炸魚似乎是因為喝多了。”
“……直接抓人。”拜亞一點也不想聽這些糟心理由。
“父神，半個月內恐怕是不能抓人。必須得在聯手加固封印之後才行，到時人肯定不會在荷羅亞公國了。”西恩說道，“現在最糟糕的狀況是，有這麽一件事梗在其中，恐怕他們在加固封印時不會合作。”
伊莉莎再次在公國的聖安弗學院進行了面試。
其實從上次面試時，聖安弗學院的态度就已經很明顯了。他們不介意錄用伊莉莎，哪怕她用不出魔法，只是個剛從第一魔法學院畢業的年輕人——這些理由都不足以去否認她的優秀。
只要面試過程中，伊莉莎表現出的性格和價值觀沒什麽問題，聖安弗就會聘用她。
這也許會是學院歷史上最年輕的講師。
伊莉莎談吐舉止當然是沒有大問題的，面試很快就順利結束。之後曼斯先生會安排她試聽別的講師的課程，來學習如何講授知識。
聖安弗學院開出的薪水很不錯，在國都的人均收入水平之上。
這所學院很年輕，但對知識的重視致使它走得很快。而且也正因為它年輕，沒有那些老舊的規矩，沒有家族的傳承，在這裏絕不會再發生第一魔法學院的悲劇。
如果有魔法師看中了伊莉莎的魔力，想對她下手，并且還被別人發現了。那麽這位魔法師等來的一定不是同流合污，而是立刻被揭發，接受荷羅亞公國官方執/法/機/構的逮捕。
聖安弗學院的白色石子路旁是一片人工湖泊，養在湖中的黑色天鵝正咬着學生手中的面包，被學生引着往遠離池塘的地方走。
還有刷了黑漆的巨大籠子裏，白色的孔雀開屏後，遭到同性的綠色孔雀暴打。
植物園的門口放了木牌，寫着“千萬別進來，有食人花”，木牌底下還幾行用鉛筆寫的小字，字跡各有不同，大意是裏面真的有食人花，別不信邪。
伊莉莎站在木牌前，看着看着就笑了。
這座年輕卻聞名世界的學府的一切都很讨人喜歡。
“伊莉莎？”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伊莉莎回過頭，看見了正背着個挎包的半精靈。
“阿黛爾，你不是回稀月之土了嗎？”她疑惑地看着茶發少女，“你不會是在聖安弗上學吧？”
阿黛爾擺了擺手：“不是啦，我父王忙得很，要我來接我姑姑回去。”
伊莉莎愣了愣：“欸？”
“我姑姑在這裏工作，就是那種……僞裝後在人類的國家體驗生活，非人類是經常會做這種事情的。”阿黛爾攬過伊莉莎，悄悄地說道，“她是這裏的導師，研究的課題特別出名，萊西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吧？”
“……當然聽說過。”風系魔法師萊西嘛，颠覆了風屬性魔法的人，幾年前小論文第一次發表時就在魔法界鬧出了大名聲。
都說人一生的靈感是有限的，天才難以長久，大部分都會歸于平庸。但萊西不止沒變平庸，反而走向了神壇，她的論文一篇比一篇精彩，都是能載進魔法史上的著作。
伊莉莎驚訝地問道：“她是精靈？”
“是啊，精靈才是風系魔法的專家嘛。”阿黛爾眨了眨眼睛，“不過你應該見不到偶像了，她要辭職回家啦，以後就不再是聖安弗的導師啦。”
伊莉莎一時沒反應過來，手裏已經被阿黛爾塞進來了一本書。
“她說忘記東西回去拿，結果這麽久了還沒來，我過去找找看。”阿黛爾笑了笑，轉身就跑了出去，“拜拜啦~”
“喂！”伊莉莎總覺得，阿黛爾今天的狀态不太對。
半精靈少女的話裏邏輯漏洞太多，根本不像是想到什麽就随口說出來的樣子，反而是有意地一直在提一件事。
伊莉莎搖了搖頭，低頭看着手裏這本封皮精致的書。
“給我這個做什麽……”她随意翻開一頁，看清這上面的內容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不是書，其中的所有字跡都是手寫的，字跡潦草狂亂，也不是研究時的草稿。
伊莉莎又翻過幾頁，日記本上的筆跡越發狂亂，怒氣和瘋狂在文字中表現得淋漓盡致，甚至都要從本子上撲出來。
“去死！去死！去死……”
整個本子上都在重複着這兩個字，還有字裏行間都彌漫着惡意的詛咒。人名在其中很常見，有一些伊莉莎不認識，也有一些是認識的——在傳說中聽過。
伊莉莎把本子翻到最後有字的地方。
“哈哈哈哈人魚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克蘇爾也一起去死吧，和小賤/人永遠、永遠在一起！那個煩人的公主也要被我殺掉了，所有我讨厭的人都要死！”
“那個公主命真大，竟然沒斷氣？只不過是個人類而已，再殺幾次一定會死！”
“竟敢妨礙我，該死的神座西恩，總有一天你也要一起死！”
伊莉莎扣上日記本，将這惡毒的本子塞進包裏，驚慌地跑向聖安弗學院的正門。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聽見了一連串的驚呼聲，她擡起頭，看見了拍打着龍翼飛在高空的赤紅色巨龍。
父神的後花園。
在西恩訴說完難題之後，拜亞依舊沒什麽反應。
他對這些争執一向不在乎，平靜得事不關己一樣。
過了大約十分鐘，艾蘭斯匆匆地趕來了。
妖精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端起茶水一飲而盡。他這幾天到處跑，整個人都急得冒火，才一會兒不喝水，喉嚨就幹得快要裂掉。
“目前能搜集到的證據有限，而且全部都不是鐵證，需要通過審問加以佐證。”艾蘭斯說道，“可是半個月之後，人肯定已經回到稀月之土了，神國在沒有鐵證的情況下抓人會很困難，更不要提審問了。”
艾蘭斯苦笑了一聲。
“合作修補封印是問題，半個月後抓人也是問題，我們要怎麽和克蘇爾交代，這是個什麽事啊？”
拜亞冷淡地問道：“很難嗎？”
兩人默默地轉過頭去，心想這确實很難。
“直接抓人，別杵在這裏浪費時間。”拜亞漠然地說道，“埃布爾不配合，就給稀月之土換一個主人。”
西恩和艾蘭斯對了下眼神。
換人是個好主意，可是要換誰？
還沒等他們想出個所以然，神官就從傳送陣裏走出來了。
阿克頓焦急道：“主上，克蘇爾大人在安裏斯汀攔下了萊西，兩人現在正在聖安弗學院上空交戰。”
西恩猛地站起身來。
他沒記錯的話，按照時間安排，伊莉莎今天下午就在那裏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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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神的手段是很硬核的orz
争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