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在先神的後花園裏虛度了三天的光陰, 神官們沒法料理的事終于找上門了。
白色的胖鴿子撲騰着翅膀落在浮空宮殿上時, 差點就被阿黛爾抓來煮了。
被西恩搶救下來的鴿子站在主人的肩膀上, 萬分幽怨地瞪着稀月之土的公主。
阿黛爾委屈地對着手指，為自己争辯道：“不是我的錯啊, 誰讓神國把鴿子喂得這麽肥美，讓人看了就食欲大增。”
祭司毫不留情地拆臺：“食欲大增的只有你。”
西恩讀完了信，揮手畫出一個圓形的傳送陣, 先把帶着回信的鴿子送了進去。
他回過頭看着吵吵鬧鬧的姑娘們, 向她們征詢意見：“我有事要去荷羅亞，你們跟我一起走還是再玩幾天？”
三個姑娘還沒回答，其中的阿黛爾下意識地看向坐在一邊飲茶的先神，而後者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拜亞冷漠地看着她們, 問道：“自己走還是我踹你們走？”
阿黛爾：“嘤！”
三個姑娘推擠着進了傳送陣，不一會兒就消失了身影。
“……”
拜亞手上的木頭茶杯掉在了桌子上。
杯子滾了一圈，茶水灑在白色桌布上, 蔭出了一片紅色濕跡。
西恩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事情發展對先神來說不如意。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看向父神：“您的意思是讓她們走，伊莉莎留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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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亞冷哼了一聲, 對自己的真實想法拒不承認。
“……我把她叫回來。”每天都在猜父神想法的西恩十分疲憊。
“算了。”拜亞擺了擺手，拿出一個紙盒。“把這個帶給她。”
西恩接過紙盒, 大抵上明白這是先神準備好了之後, 一直在找機會送的禮物。
拜亞又問道：“她以後打算在荷羅亞生活嗎？”
“是, 她打算在國都找工作。”西恩老實交代道, “雖然她的狀況實在有點勉強，但應該會從事魔法方面的工作吧。”
拜亞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走吧。”
到了荷羅亞公國國都之後，三個姑娘各有去處。
阿黛爾打算回一趟稀月之土，阿娜蕾雅聯系了荷羅亞的聖堂，之後會在聖堂擔任祭司，晚上自然是要去聖堂住下的。
伊莉莎作為一窮二白的平民，只能在旅館入住。她以為自己是個公主，其實到頭來還是要為生活奔波——離開後花園的當天，伊莉莎就被生活打回了原形。
不，和辛苦生活的人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伊莉莎看着手裏裝得鼓鼓囊囊的錢袋——這是西恩分別前抛給她的，他忙着處理神國的急事，又不能丢下她不管，只能給錢讓她自己去采買物品。
一場災難之後就身無分文的伊莉莎表示這非常受用。
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覺不太對，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照顧她和帶她玩成了西恩的責任？
伊莉莎看着旅館老板送上來的水果。
荷羅亞公國是個農業化不怎樣的國家，糧食和果蔬少量依靠自己種植，滿足人民日常需求還是要進口。不過由于氣候适宜牧草的生長，畜牧業還是非常發達的。
總而言之，水果這東西，在公國首都其實是奢侈品。水果都是按“個”标價，在商店購買一個桃子要兩枚銀幣，一個西瓜要六枚銀幣。不過對于荷羅亞公國的收入水平而言，這個價格也不算多麽過分。
旅館送來的水果，則是會在原本的價格上再加一半。
伊莉莎覺得自己膨脹了，都敢在旅館裏買水果了。
還是要盡快找工作才行。
雖然生活不成問題，但還是別活成廢物為好。
伊莉莎吃着切塊的哈密瓜，開始琢磨自己到底是去找什麽工作才好。
賞金獵人？
不不不太危險了，年輕人雖然圖刺激，但不能每天都很刺激。
魔法工業？
只會理論是一定會被拒絕的吧。
腦子裏的想法一個接一個地被否決掉。
伊莉莎眨了眨眼睛，打算出去看一看告示欄，再順便買點生活用品。
畢竟她現在連行李都沒有，靠着西恩的清潔魔法過了好幾天，她連要準備換洗衣物的事情都差點忘掉了。
荷羅亞公國海域，西海之濱。
西恩踩在海面上，皺着眉往神官支起的結界深處走。
這片海水已經成了紅色，海面上飄着碎/肢和斷裂的魚尾，破碎的鱗片在浪花中翻湧着，鱗片上粘連的血肉被海水沖得泛白。
克蘇爾在結界中，他盤着腿飛在半空，低頭看着海面。
“我回來之後，就發現海域上變成這樣了。”紅龍煩躁地撓了撓頭發，“萬幸我女朋友沒事。”
西恩看着這場面都覺得煩惱。
他在神位上坐了兩千年了，這樣的事情處理過的還真不少。但就算見過再多次，他在面對這種慘案時也仍是心涼，從來不曾覺得習慣。
“有獻祭的痕跡嗎？”西恩轉頭看向神官。
神官答道：“還在檢查，這片海域很深，潛下去要很多時間。”
西恩點了點頭，又問道：“專家來了嗎？”
結界外傳來聲音：“別亂給我扣鍋，我很久不炸魚塘了。”
艾蘭斯穿過結界，看到血/腥慘痛的現場之後，整個妖精都愣住了。
“這誰幹的啊？”他閉上了眼睛，從良兩千多年，這種場面他都看不習慣了。“不管是不是獻祭，都肯定有報複成分在裏面吧。”
“要是知道是誰做的，還喊你來做什麽？”西恩說道，“多給一點意見，這是肢/解還是繳碎，或者是巨力的沖擊造成的？”
艾蘭斯挽起袖子，聽話地低頭檢查現場，嘴上還抱怨着：“判斷這種事情，神國才是專業的吧？”
西恩搖了搖頭：“我不了解人魚的身體構造，神官也是。”
而艾蘭斯卻對人魚的身體構造很了解。
原因無他，殺得太多了。
艾蘭斯是北海的領主。
不過名為艾蘭斯的妖精，在故事裏卻是起源于東海的。
他會用柔美的嗓音吸引過路的船只，引/誘旅人和海中的生命，讓這些人傾心于他。他讓船只觸上礁石，讓走上島嶼的少女雌/伏在他身下，在品味完以後，将少女的身體寸寸肢解。
在傳說中，這位的确是渣男本渣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渣。
不過傳說和故事總不會都是空穴來風。
那确實是本人——在某日他殺性抑制不住後，東海上的一片海域飄滿了人魚和人類的屍骨，殘肢和斷去的魚尾巴浮在海面上，整片海都被染成了紅色。先神狠狠地懲處了他，又将他從東海丢去了冰冷的北海，讓他在生靈寂靜之地生活。
也就虧得那時候規則條例不完整，而且各族之間都有沖突，因為恩怨死人很正常。艾蘭斯那時殺的多，但對世界作出的貢獻也無可取代，功過相抵才勉強饒他一命。
這要是放在後來各項條令完備的時期，先神就直接把他的靈魂都打碎了。不過不弄死他的原因還有一點——如果按照殺人償命來算賬，實在太便宜艾蘭斯了。
“是沖擊造成的破碎。”艾蘭斯拎起一條魚尾給他們看。“應該是爆炸之類的原因造成的，不過傷口還是有些怪。”
西恩低頭看着，說道：“手臂頭顱和魚尾都相對完整，但是上半身都碎掉了。”
“您這不是很懂嗎？”艾蘭斯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血液在水域上擴散的不是很厲害，應該是從身體內部炸開的，不是外力沖擊。”
西恩将神官叫過來，吩咐道：“找破碎程度最嚴重的內髒，再測試一遍人魚身上的殘留魔法元素比重。”
在神官去做事之後，西恩轉過身看着兩名守護者。
“你們倆都得罪過什麽人？”
伊莉莎拿着筆記本，上面都是她從告示板上抄下來的信息。
她在房間裏一邊看一邊走，不慎被盒子絆了一下，差點就要摔跤。
伊莉莎蹲下揉着腳腕，她看着這個外表平平無奇的紙盒，想起來這是西恩臨走之前交到她手裏的。伊莉莎沒當場打開盒子，她先是找旅館，找完旅館又出門采購，腦子裏還在想着工作，自然而然地就忘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整個人都雲裏霧裏的，腦子都不太好使了。
伊莉莎這才抱起盒子放到桌上，将紙盒打開。她記得西恩給她盒子的時候說過，這是先神讓他帶過來的。
“衣服？”伊莉莎兩手拎起盒子裏的布料，将這件衣服抖開。
比她發色稍白一點的長裙展現在眼前，是一件魚尾裙擺的禮服，在燈下能看到銀絲暗繡雲紋。
伊莉莎又看了看盒子裏，禮服拿出來之後，底下還塞着不少東西。
伊莉莎顫抖着手拿出那條珍珠發帶放到一邊，驚恐地看着箱子底下的一套鑽石首飾，還有一個小盒子，打開之後裏面擺了四十枚材質不同的戒指。她把盒子原樣裝好，扶着額頭走到床邊，一頭栽了下去。
這不是驚喜，這是驚吓。
還是早點睡吧，夢很快就會醒的。
伊莉莎瞪着一雙眼睛，遲遲無法入睡。
就好像一夜之間變成了暴發戶一樣，這讓人怎麽睡得着嘛？
直至半夜，伊莉莎也沒有一絲睡意。
無法入睡的伊莉莎幹脆放棄了睡覺的想法。
她抓過旁邊的筆記本，拉開床頭燈開始考慮工作的事情。
沒想到才剛剛翻開小本子，她就感覺到一陣抵不住的睡意，眼睛一閉就睡着了，本子直接砸在了臉上。
房間裏漸漸多出一個身影來。
拜亞伸出手，把伊莉莎臉上的本子拿起來放到枕邊。
“作息習慣真差勁。”他捏了捏伊莉莎的臉頰。“人類不應該早睡早起嗎？”
好不容易擠出一絲時間的西恩站門外，低頭沉默地看着門柄，銀色魔力鑄成的結界正裹覆在上面。
西恩心情沉重，轉頭離開了旅館。
告辭，還是去忙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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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趁女兒睡着後捏臉摸頭的父神。
等啊等啊~
拜亞：你怎麽還不睡！？
打算趁着伊莉莎睡着之後動手動腳的西恩。
在門外察覺到了岳父的氣息~
西恩（心累）：算了不進門找打了，改天再來。
精靈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