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問是問出來了，但也不算什麽好結果，至少西恩不會為她的回答感到高興。
阿黛爾嘆了口氣，她大抵上是明白神座西恩為什麽不幹脆将身份揭露出來了。在建立起足夠的感情之前，西恩也許會被這名銀發少女先一步遠離。
畢竟“亵渎神恩”這種事，可不是誰從一開始就有勇氣去做的。
西恩不愛往人堆裏湊，站得離那幾頂帳篷有些遠，目光一直追在伊莉莎身上沒離開過。過了一會兒，他收回自己的視線，不悅地眨了眨眼睛。
他沒有回頭，聲音是剛好能讓背後的人聽清的大小。
“跟在別人背後，可不是什麽友好的行為。”西恩語氣中帶着些許警告。
小王子扶着樹身，笑得毫無棱角，一雙眼睛卻是清冷的可怕。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将滿十二歲的小王子問題尖銳，“指針失控的原因其實是你，對吧？”
西恩轉過身來，不以為意地輕笑了一聲。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還沒開始拔高的小少年，雙眼中堆疊着不滿和興味，在黑夜中顯得詭魅。
“我以為，你不會将問題直白地擺到我面前的。”西恩邁開一步，只見小王子身體後傾些許，腳下卻是一直釘着沒動。“這可不像聰明人的風格。”
小王子不卑不亢地昂着頭，鎮定道：“你會威脅到伊莉莎的安全。”
西恩冷笑一聲，問：“一旦不在本人面前，就不會乖乖喊姐姐了嗎？”
“……”被戳穿了裝乖真相的小王子死死地盯着他。“我喊她什麽，都和你沒有關系。不要扯開話題，你是什麽東西？”
西恩不回答他的話，而是就自己感興趣的部分探究。
“你喜歡伊莉莎？”西恩就好像一個刨根問底的八卦群衆，“想把她娶回城堡裏，以後就是親王妃，如果運氣好的話，也可能是王後？”
不到十二歲的小孩，不管再怎麽早熟，臉皮也還是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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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小王子有些惱怒。
“當然有關系了。”西恩抱起手臂，從打擊十二歲的小孩這種事上獲得了愉快的感覺。“伊莉莎是我的。”
氣氛一時尴尬到了極點。
小王子蒙斯特還不到十二歲，有了那些小心思也只敢當做珍寶一樣藏在心裏，而不是直直白白地袒露心懷。并且因為王室的教養，他從來都不會在外面表露出自己的喜好，不會将“喜歡”二字輕易說出口。
可他面前這人說得輕巧，就仿佛那是理所當然的。
“你……亂說什麽話？”蒙斯特惱怒道，“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西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聽這話聽了不止一次，這也許是事實沒錯。”他看着氣勢洶洶的小王子，“但從你嘴裏說出來，這就只是一句笑話。”
蒙斯特更加生氣了。
他可是萊拉蒙頓王國的小王子，世上最年輕的魔法師，有誰能将他視為笑話？他從小到大，除了被人半帶調侃地起了好幾個外號之外，還從未被這樣輕視過。
他甚至覺得，身為王位候選的尊嚴都受到了冒犯。
他還想再吵上幾句，但西恩卻不再理他了。
西恩回過身去，走出這片陰森森的林子，到伊莉莎身邊讨了一片巨大的樹葉，在她旁邊坐下了。兩人之間離得不近不遠，肩膀和肩膀隔了一些距離，但那扭頭交談的姿态可讓蒙斯特小王子咬碎了一口牙。
西恩欺負十二歲小孩時毫無心理負擔，就像他這麽一把年紀還勾搭十七歲少女一樣，原則和底線早就抛到雲外了。
晚飯吃完之後，他們還是決定再去找找遺跡的入口。
馬爾蘇裏郡的面積實在是太大了，經過樹木生長後被破壞過的地形也很複雜。大家就只能分頭行動，各找各的。
只有阿黛爾吃飽喝足之後不想動彈了，主動提議守着營地等他們回來。電燈泡公主終于收到了神座西恩一個贊賞的眼神，意思大概是“算你懂事”。
馬爾蘇裏郡地形特殊，明明是一片高高立起的城牆殘垣，卻能在其中見到林木與流水。到了夜晚時，甚至還能看見零星的幾只螢火蟲。
西恩披着白袍行走在微光閃爍的林中。
在伊莉莎摸着樹身辨認方向的時候，他就安靜地倚在一邊看，姿态懶散悠閑，絲毫不在意夜間露水沾濕了衣服。
看了一會兒，西恩問道：“你其實知道遺跡入口在哪裏吧？”
提議單獨行動的是伊莉莎，悶頭摸着方向就往這邊走的也是她。仿佛她一開始就知道，遺跡的入口應該在馬爾蘇裏郡的哪個位置。
“嗯，我知道的。”伊莉莎眨了眨眼睛，說道，“但是馬爾蘇裏郡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得到。”
西恩倒是對她想象中的“馬爾蘇裏郡”不感興趣。
相比之下，他更想明白另外一件事。
“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有些事似乎從我出生開始，就根植在我的大腦裏。”伊莉莎走上白色石階，穿過斷壁殘垣。“這裏曾經鋪着金邊紅毯，這個地方，有一盞白色的燭臺，不過不會放着蠟燭，只是把發光石打造成了蠟燭的形狀。”
她指着牆壁，将這座建築曾經的細節一一道來。
她想象中的馬爾蘇裏郡，是這座白色宮殿還完整時的模樣。
西恩看着她的背影，總覺得這小姑娘越發神奇了。
“你來這種危險的地方，可不止是為了你的畢業課題吧？”這要是為了寫個畢業作業，也未免太拼命了。
伊莉莎尬笑了一聲，摸着後腦勺承認了。
“啊……是為了完成我的青春期幻想綜合症。”
西恩有些想扶額的沖動。
也對，十七歲……還是沒走出那個時期的年紀。
西恩跟着伊莉莎，眼睜睜地看着她跨上一處白色石階，從還未完全損毀的地板上揭開了沉重的磚塊。
沒錯，用手揭開的，她親自動的手。
西恩看了看那怎麽看都比她要重的白色石磚，心情忽然有些複雜。
在這個時代，魔法師的優點很明顯——省力省時又方便，學成之後做的都是腦力活，待遇還特別高。但缺點也不模糊，魔法師的體力真是自古至今就沒變過的問題，爬個樓都會累得大喘氣，更別提上戰場。
一心走着魔法道路的伊莉莎，必然是沒有鍛煉過體力的。
所以她這随手揭開大石頭的力氣是天生的，要用“天賦”二字來形容。
他心情沉重地問道：“……你有沒有考慮過不走魔法這條路？”
而魔法理論家伊莉莎對他問題的本意毫無察覺，理所當然地否決了這個奇怪的問題。“不走魔法這條路，還能去做什麽啊？”
西恩：“……”
有這個臂力，完全可以去掄大砍刀，看誰不爽就砍誰。
“伊莉莎。”
銀發少女擡起頭看向他：“嗯？”
“在東方的大陸上有一種名叫寺廟的建築，裏面住着僧人。”西恩試探着提醒她，“寺廟裏修為最高深的僧人，一直都是掃地的那個。”
伊莉莎扯了扯嘴角：“……我聽得懂。”
不就是罵她是個掃地僧嗎？
西恩頗為無奈，問道：“既然有自知之明，為什麽還執着于這一條路？”
伊莉莎沉默了，她低頭看着腳下，又擡起頭看了看西恩。她一雙眼睛很是明亮，不見得是被戳到了難言之隐。
半晌，她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莫名其妙地走了這條路，又莫名其妙地想堅持下來，從中得到一個結果。”伊莉莎拿出發光的粉末，晃了晃幽深黑暗的密道。“或許就是為了來到這個讓我魂牽夢萦的地方呢？”
她一步一步地從樓梯上走了下去，心裏其實是害怕的，但那些說不清的渴望和好奇心，将一切都戰勝了。
西恩只能跟着她走下去。
在他看來，小姑娘的背影頗有些決絕的意味。
在神座溜出去忽悠人類少女的時候，神國已經忙得亂成一團。倒不是事務上有問題，那些守護者們的規程常年不變，和以前大差不離地處理了就可以。
真正的問題……
神官心驚膽戰地守在神殿門口，生怕自己站姿不夠認真，得罪了現在坐在裏面，卻随時能夠把控神國情況的那位。
也不知道正在和那位周旋的阿克頓和特斯黛有沒有生命危險。
裝修古樸，和整個白色神殿都風格不合的茶室裏，身着白色祭司袍的男人坐在棕色木椅上。
他手裏拿着一沓文件，是剛從神官手裏截下來的。他低頭看着文件，一雙冷清的眼睛掃着那些文字。
神官戰戰兢兢地觀察着他的面部表情，生怕他忽然皺一下眉頭，露出一絲不高興的情緒來。哪怕他稍稍擡一下眼，挪動一下手指，都能把神官吓得一個哆嗦。
男人喜怒不形于色，半晌過去，臉上的神情也沒變一下。
等阿克頓已經出了一身冷汗的時候，這位才開了尊口：“西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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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武力值天花板上線～
西恩：慫。
先神拜亞（大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