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1)
老天開眼,讓你不得好死就對了!
要不是和諧社會, 歐寧都想立馬弄死江湛, 如今只能恨恨罵一句抱着小公主轉身離開。
望着被歐寧一腳踢開,晃悠悠好久的病房門, 江湛坐在窗臺上抽出一支煙點燃。
初冬時節,花木随風凋零, 只留下滿眼的蕭瑟。
缭繞的煙霧裏,是蒼白陰郁的臉。猛吸幾口煙, 江湛莫名有點妒忌路盛。
他們兩個, 一樣低微的出身, 一樣破碎的家庭,一樣不服輸的一步步往上爬。
一樣表面上待人謙和有理, 為人豪爽大方,私下裏為了取得成功可以不折手段。對人對事殘酷小氣到令人發指。
憑什麽路盛就那麽幸運, 得老天眷顧, 犯過那麽大的錯, 甚至是罪, 卻能水過無痕抹去,神不知鬼不覺, 到底和歐寧相濡以沫。
自己卻只能孤零零冰冷的等死,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到死,都沒有抱一抱他的骨血和心肝。
算了,也無所謂。他早就明白有得必有失的道理。
既然當初選了這條路,就算一個人又如何, 男人大丈夫起手無悔。
孤零零死去,到也幹淨。
路盛前後腳和老婆過來,見了氣急敗壞離去的歐寧,猶豫了下還是進了病房。
面對臉色難堪的江湛,他沒諷刺,反而同情。
愛情真像板磚,拍誰懵誰,他們兩個都算理智到冷酷了,也一樣,出了昏招。
但自己,就算變成鬼也沒江湛這份心胸,可以看歐寧在別的男人懷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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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很可愛,你真不抱一抱?”路盛放低了聲音。
抱什麽,抱了放不下怎麽辦?
不想提,不敢提,江湛再次抽了根煙點燃,轉了話頭。
“你可真夠狠辣狡詐,早發覺谷蘭的事,偏要她自己丢盡醜,洗白你自己。讓歐寧也跟着不安這麽久!明知道她心态不好。”
正是因為歐寧對感情一直有心病,這事才不能自己說透呢!
路盛也點了根煙,不管身邊重病號,深吸一口:“你懂什麽,至近至遠東西,至親至疏夫妻。夫妻可以生死與共,相濡以沫,也可以形同陌路,不共戴天。處好了就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伴侶,處不好就是同床異夢。”
自己怎麽不懂,江湛嘆口氣點了點頭。
路盛打小就在風月場,經的見得多了,想和歐寧恩愛一心一輩子,不想夫妻離心變成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手段自然要高,心也必須要狠。
“看,不管狡詐還是智慧,我如今又得到了歐寧百分百的信任,依賴,愛憐。兩個人又是恩愛無間的夫妻。”路盛幾分得意。
好吧,算你本事。江湛對純黑芝麻包認輸,轉而問起那個棋子。
“谷蘭鞍前馬後那麽多年跟着你,怎麽也是忠心元老功臣,不過是愛了你,你還是留點餘地。”
有了孩子心特別軟,總想着萬事別做絕,莫名害怕了報應。江湛好心勸了句。
“你不也是一樣?”路盛并不領情。
“我流了姚勝男孩子是積德。”江湛也不肯認無情。
“日本鬼子口口聲聲侵略中國是為中國更好,那時他們各方面确實比我們強,又愛我們土地愛到發瘋。先烈怎麽就那麽沒肚量沒腦子非得趕走人家,把國家土地讓給他們好好發展愛護,自己背井離鄉離開成全呗!我們還慶祝什麽抗戰勝利,應該感激涕零給侵略者洗白白啊!畢竟他們是真心愛我們的國土,又給我們造橋修鐵路的真心建設。”
呼,煙圈一點點擴散開來,路盛難得哲學家附體長篇大論。還用家國做比。
“谷蘭愛我,不過是以愛的名義,行自私的占有欲,滿足她自己。趁男人酒醉爬床的女人,真愛說得再好聽,也只是狠毒無比的自私。明知人家有愛人,明知人家不喜歡,爬床就會毀了人家幸福還去做,讓人家失去終生所愛一輩子遺憾,簡直比強1奸1犯還惡毒無恥。”
嗯,這麽一想也對,不,簡直有道理到無法反駁,雖然比喻怪怪的。江湛按按太陽穴。
“以上版權歸屬喬煜。”路盛十分光明磊落。
怪不得感覺怪怪的,原來,是大學者的奇葩愛情觀。
因江湛的病,路盛今兒火氣特燥,反身坐上陽臺冷笑。
“為了谷蘭的貪婪私心,我吃了啞巴虧,歐寧也委屈那麽久,要不是老天有眼,也許就要誤了彼此一輩子。還不懲罰她,有病吧。以為偶像劇,為了證明自己有紳士風度,女配虐死女主也寬容善良。”
這話實在偏頗了些,他是不是忘了自己順水推舟利用人家的事了。
“好吧,你有理,作惡多端卻最幸福,佩服。”江湛懶得計較兄弟雙标,只是話很酸。
“如果你過分珍愛自己的羽毛,不使它受一點損傷,那麽你将失去兩只翅膀,永遠不再能淩空飛翔。你本來也可以幸福的。”路盛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真心惋惜。
哲人話是這意思嗎?江湛哭笑不得。
“對了,我女兒不嫁你兒子。”江湛天馬行空般提起重要話題。
就憑路盛狡詐狠辣的基因,許歐寧的智商和冷情理智,生下孩子絕對人精黑芝麻包,自己女兒會吃虧。
愣了下,路盛明白過來這是兄弟遺言,頓了下,肅然神色真誠許諾“你放心,我和歐寧會把墨墨視若親生。也會一直照顧着明珠的。不會讓她們娘兩受一點委屈。”
“大恩不言謝,下輩子兄弟做牛做馬報答你們夫妻。”
...
......
明晃晃燈光下,谷蘭紅腫比小白兔還厲害的眼睛,把助理吓了一跳。
接到內線電話,路盛依然如故大開綠燈,先接待了她。
“盛哥。”谷蘭淚眼婆娑。
“怎麽了?先坐。”路盛示意助理去倒茶。
手指頭打結好一會,谷蘭才低低吐出一句話來:“盛哥,你能借我點錢嗎?”
沒想到十拿九穩的投資項目會失利,更想不到父親又再次犯了惡習。被不知道哪裏冒出來混蛋帶着去賭。抵押文件上還是自己的簽名。
昨天,要不是她跑的快,就被人抓去拍裸1照了。
如今,銀行的錢,高利貸的錢,要沒有人肯替她還,她除了賣自己,就只能跑了。
走投無路下,顧不得幾天前的難堪,谷蘭只有來求路盛,幫自己求條活路。
“多少?”路盛沒問緣由,只問數額。
“兩千萬。”谷蘭口氣并不重。
“怎麽這麽多?”路盛倒口氣很驚訝。
就這兩千萬,都是自己壓了手裏包括房子項鏈所有東西的虧空。
恨父母拖累,谷蘭幾分哽咽。“除了投資失利,我爸又欠了賭債。”
自古救急不救窮。
手指在黑沉沉寫字臺上敲了好一會,路盛搖了搖頭。
“你也該知道,江湛出了事,留下好多項目都是麻煩。眼下我所有流動資金要撐兩個公司,也很難。二千萬不是小數。這些年我在h市,s市,給你家三套房子,一次次給你父親的錢,也差不多這個數了。你當初幫我媽媽捐腎,到底沒捐,幾千萬的給,我的錢也不是打水漂來的。賭債可是無底洞!”
路盛最近也難,谷蘭是知道的。
越是大公司越要門面,別看大老板們房産字畫動不動就幾個億,卻都是不能輕易動的。不然別人更不敢和你做生意。
只是,再難,對于路盛想湊還是湊得出的。兩千萬又不是兩個億,九牛一毛而已。這麽說不過是婉拒而已。
想到剛才他那番給自己家已平白花了兩千萬的話,谷蘭心忽地沉了下去,半響卻依然硬着頭皮紅着臉低聲道:“不是給,是借。”
原來,嘴巴上說借,真是習慣性的要啊!
暗笑了下,路盛反問:“有借就有還,你怎麽還呢?”
怎麽還,自然還沒想好,谷蘭咬緊了唇。
“當初,你被逼給老頭子破喜,我救你,一為黑子求情,兄弟一場不得不幫。二是知道艾琳是你親姐姐,她素來講究仗義又疼你一定會幫你還。如今,艾琳為你和黑子不清不楚的事要離婚,誰給你作保呢?”路盛端起面前清香的綠茶,惬意喝了兩口搖頭:“你不如求求你姐姐吧,我實在無能為力。”
錢永遠是考驗情誼最好的東西。
到了此時此刻,谷蘭才明白,自己當初真是自作多情想多了,路盛的心裏真的沒有一點點自己。
二千萬而已,都不肯拿出來救自己一救,有一點男女之心也不會如此現實啊!意識到此,不由失魂落魄的走出去。
讓一個人發財容易,破産更容易。
不過利用人那不知餍足的貪婪之心而已,兩筆投資輕松松就拿回自己被騙走的血汗錢。還讓谷蘭再次一無所有。
至于她那個爹,都不用出手,遇到個有心人就自己走進泥潭爬不出來。
壞人姻緣是要下地獄的,如今,自己只小小懲戒,真是太善良了。
路盛為自己的‘善心’感動。
當天晚上,走投無路的谷蘭再次上到頂層辦公室來。
她這回上來,是為告辭的。
在所有人以為路盛還是她靠山時,能跑得了之前。
路盛待她依然客氣有禮,捧着醇香的咖啡,谷蘭卻只覺得苦不堪言。
在深的癡情都敵不過一個遲字,遲了一步就要遲過一生。
人生出場順序真的太重要。
紅着眼睛,谷蘭輕聲道:“是不是,如果盛哥先遇見我,就沒許歐寧什麽事了?我的運氣總是那麽糟糕。”
“不可能。”路盛覺得好笑。她這份自信,哪來得呢?
“為什麽,我哪不如她?”
谷蘭自認除了學歷,為人處世圓滑周全樣樣比歐寧強,就是學歷,也是家庭條件不夠。
世界上的人,不管美醜貧富,在愛人眼裏都沒有誰不如誰。
不過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初見歐寧,她為了母親安心養病順利移植自己腎髒,雇舞女勾引爸爸,對小三他們以牙還牙。
在有些人眼裏,這行為出格得實在歹毒不孝。她卻依然故我,絲毫不在乎別人眼光,哪怕在學校被冷暴力孤立也死不悔改。
谷蘭答應賭徒父親賣身,收了人家錢又後悔,躲在對她有意思的黑子身後求庇護,要早就受不住家庭逼迫的姐姐替她還債。
得救之後,又為了自己好名聲,繼續縱容父親。
以路盛他的性子,十輩子也不會欣賞喜歡谷蘭這樣,孝順善良有心軟的好女孩。
“禀性同則相吸,物性同則類聚,我就喜歡心狠冷酷的女孩。”路盛漫不經心給了句答案。
“征服欲嗎?”谷蘭知道,好多男人都更喜歡壞女孩,就為難征服。
路盛沒說話,有些人說多少也不會明白。何況,他也不需要有些人明白。做個糊塗鬼才更難受。
最後分別,谷蘭還是心存感激的,更多卻是不甘。
起碼,現在自己有學歷有工作經驗,只是背了也許一輩子還不清的外債,如果沒有當初路盛出手相救,早就淪落成爛泥。
而不甘:“盛哥,我真喜歡你,真的愛你,一直愛你,只愛你。”谷蘭啞啞的聲音顫抖得如風中落葉:“不然當初不會為你擋刀......”
不,你不愛我,你只是想滿足你自己自私的欲望。
心底厭惡堆積成山了,路盛覺得,今天不解決了她真是會垮塌了。
因為她想愛自己,就要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讓自己錯失了三年青春最美好珍貴的歲月。
真了不得的愛,還要自己感恩戴德嗎?
至于她為自己受傷?
想自殺的人去撞車,車主才冤枉吧?想死的在出租屋開煤氣,房東才可憐吧?
明明當時他能躲開,憑他的身手,歐寧十個也打不壞他。再說,自己願意受傷幹卿何事?
夫妻吵架,丈夫願意妻子打自己一頓就能重歸于好,有心計的小三撲過來搶着挨打,然後用這個做把柄上位,這也能叫是真心,夠惡心。
不想給歐寧一點隐患,路盛攥的拳頭爆了青筋,還是沉住氣,臉上毫無動容之色的溫聲。
“謝謝,只是我真的不喜歡真善美孝順好姑娘,畢竟,你該知道我是怎麽起家的。”
真沒想真是這個理由,谷蘭呵呵幾聲,似哭似笑的臉都扭曲了。
當初,她本可以脫離好賭的父親,離開懦弱又殘忍的母親,和姐姐一樣決絕離開那個泥潭地獄似的家。
但看路盛多年照顧植物人父親,還不是親生的,對待抛棄他跑掉的母親,也沒露出什麽不快。
想着投其所好,她才一直忍着厭惡,裝孝順着。
為什麽會喜歡,為什麽會不喜歡,愛情真是永遠沒有道理。永遠不可預見,只能去遇見啊!
忽然覺得十幾年空付,心灰到肩膀都無力支撐的谷蘭黯然轉身。
“等等。”路盛忽然喊住她。敲了敲桌面道:“江湛之前要往南非派一批人,雖然辛苦些,但不會被那些人糾纏,也不會被你父親在拖累。”
“謝謝。”以為絕路時,有了條獨木橋也是救命稻草啊!谷蘭是真心感激。
“畢竟相識一場。”路盛再次揮了揮手,永別!
南非有富的地方,也有窮的地方。江湛這個工廠所在地經濟中等,治安一般,信仰複雜,實在不是個适合安穩生活工作的地方。尤其對于年輕漂亮的女孩。
但谷蘭沒有法子,先離開這在說吧。
“去了要簽十年合同,你考慮好了?”病床上,江湛問得有氣無力。
沒有天降好運,自己這輩子就只能在貧瘠混亂的異國他鄉落地生根了。
谷蘭很清楚邁出這一步意味着什麽,點着頭,一滴淚落下。
就算不簽,路盛那黑心肝的也會想法子留她在那到老到死受盡罪,這幾年,這姑娘被路盛養着護着一點風雨就吓瘋了。連狠心賣身的勇氣都沒了!
吐槽兩句,江湛點頭:“你離開,工資這邊,法院也會按月扣下你的欠款。”
只要不做黑戶流亡,這筆債是抹不去的,谷蘭無力點頭,脊背都彎了。
“好好工作,早晚會還清。”江湛鱷魚眼淚的勉力一句。
還清,二十年,三十年,還是一輩子?無盡頭的磨難,又怎麽辦,活着就要認啊。
瞧着素來漂亮優雅谷蘭沉重佝偻的背影,江湛搖搖頭。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呸,怎麽想到兵法上了,腦子裏長了東西後果然不靈光。
不過,路盛這一箭數雕的千萬倍報仇雪恨,真夠可以。
殺人誅心!
谷蘭恐怕到死還以為自己命不好吧,夜深人靜時,在異國他鄉日夜煎熬時,青春東流衰老憔悴滿身時,恐怕還要忏悔自己當初的自作虐吧!還會覺得對不起路盛,甚至歐寧吧!
真是可憐,到了閻王那還是個冤死鬼!
不過,也不冤,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就像自己,孤零零一個人死去,也是自己心甘情願。
江湛摸了摸手機屏上,女兒可愛笑臉,忽然有些舍不得死了。
半晚,歐寧走出實驗室時,接到了艾琳求幫忙的電話,還真挺意外的。
而這個忙,她是一定要幫的,就算只為投桃報李。
一根筋的歐寧,當初決定不離婚,想用眼睛用心再去看看路盛,真是多虧了艾琳。
兩個月前,離婚辦事處,艾琳發覺歐寧來辦離婚手續,抿了抿唇一把将她拉去了角落。
“我有話和你說。不要輕易離婚,不然,你這輩子再也找不到路盛這麽愛你的男人了。”艾琳說得幹脆。
“嗯?”那時的歐寧很不解。
當初自己嘴快,害得她差點被繼母毀了,如今就算還她的吧,而且自己也不甘心。艾琳多年脾氣爽直,想好就一股腦都交代了。
“我也正想和黑子辦離婚,今兒過來就是想偷偷先咨詢財産和孩子的事。翻臉後能掌握先機。”
女人沒了男人不能在沒了孩子和錢。有腦子的都會這麽做,但跟自己有關系嗎?
“嗯?”歐寧依然不解。
“離婚就是在你那天到我們店裏給寶寶小金魚,黑子給你煙後,我下的決定。”艾琳說起那天神色非常冷。
什麽意思,不會誤會自己吧,歐寧擰眉。
“你想多了。”
結婚後,為丈夫兒女就再也沒抽過煙的艾琳,煩躁得點燃煙狠狠抽了半根。
“你該多少知道些,我跟黑子是拖到快三十才結婚的。我總是有些不甘心。這輩子就真跟個小混混了,只為他對自己好,到底值不值?你該懂!”說起曾經,艾琳神色越冷。
歐寧真懂。
艾琳曾是帝豪最紅的舞小姐,模樣現在也是一等一漂亮,追她的有錢人也不是一個兩個的。最後嫁給黑子,除了圖人,還真想不出為什麽了!
“我又不差錢,沒惡習沒大拖累,那些年攢下不少,就算沒有男人,也可以自己一個人溫飽一生不愁。”艾琳吐出煙圈,口氣傲的很。
歐寧點頭,從來都是,女人只要漂亮有錢,不缺丈夫。卻不知道她為什麽提這個。
背靠在冰冷牆面,艾琳冷笑:“我之所以嫁給黑子,他真心想過日子踏實可靠是一個,對我真好各種送花送禮物,幼稚但很讓女人動心的手段也是一個。你該知道的,我一直想要的,就是個男人真心實意愛我。”
每個女人都想,歐寧再次點頭,卻還是不知道艾琳說這些目的為什麽?
“直到那天你離開,我才知道,原來自己自作多情得多可笑,黑子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得不到的白月光,冒着連累死我和孩子也要成全人家。”艾琳忽然大笑起來。
白月光?歐寧心下猛然一動。
“黑子的白月光正是谷蘭,我的好妹妹。意不意外?”一拳砸在白牆上,滾燙煙頭燙破手心,艾琳也渾然不覺。
什麽?歐寧臉色也不禁變了。
自己丈夫愛着自己妹子,是個女人也受不住。何況艾琳性烈。
不管手心火泡疼心,艾琳說起曾經:“三年前,你是不是看到谷蘭光着身子,從你和路盛卧室裏走出來?其實,當時黑子也在房間裏。路盛那句話是對他說的......之後,幾次你看到誤會,都是黑子幫忙,畢竟他是路盛的司機,好哥們,時刻一塊。想造成巧合太容易。”
猛然直面另一種真相,歐寧還有許多不解,卻毫不懷疑艾琳的話。因為,部分真相小丫頭婉婉已經早告訴她了。
“你怎麽願意幫我?”
艾琳咬了牙:“當然也是為自己,我可不是什麽聖母善人,被人打了左臉給右臉,我真是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
毫不掩飾自己的恨,艾琳嗓音發尖:“那個不要臉的賤貨,還有那個眼瞎渣男,我實在太想成全他們了。想看看婊1子配狗天長地久的幸福什麽樣,到時,我得好好給他們錦上添花才行呢!”
女人也許能忍受不幸的婚姻,卻不能忍受不幸的愛情。
黑子那王八蛋,他要是有路盛那本事那樣貌,包小三養外室她也認,自己當初委屈下嫁,圖個就是一心愛自己的男人。結果,人家耍自己當湊合備胎。
想想丈夫每晚摟着自己恩愛情濃,為的都是自己和親妹子相似容貌,這侮辱比丈夫無情無義的去出軌,更加令艾琳難以忍受。
那之後,艾琳隐忍不發,把除了房子大多錢財都攏到手裏,才驀地發難。
只是,黑子卻死活不肯離婚。
黑子是真心喜歡過谷蘭的,還喜歡了好多年。
只是,除了偷偷表白過一次被拒後,外面一句話都沒露過。
他自己是下九流的小混混,怎麽配得上會念書會彈琴,上進又幹淨的谷蘭呢。
只是,他也真沒把艾琳當谷蘭替身。
娶她做妻子,五分合适外,也是五分喜歡才會想結婚,想一起有個家,想一輩子白頭偕老。
男人是賤,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可男人更現實。
心裏有白月光,也并不是就不愛老婆。現實的軟玉在懷溫暖,永遠比千裏相思要重得多。
幾年夫妻同床共枕,還有命一樣的寶貝兒子女兒,五分喜歡早就化作解不開的千絲萬縷,他怎麽能讓這個家散了。
艾琳鬧離婚鬧得厲害,黑子實在沒有法子,只好玩邪路子,用孩子做砝碼。
孩子,是一個女人生活的開始,也是結束。
沒有婚後肉1體出軌,法院怎麽判也不會把兩個孩子撫養權都給艾琳。
虎頭虎腦小兒子,白淨乖巧大女兒,哪一個要跟着爸爸遠走他鄉,一輩子再也看不見,也要了艾琳這做母親的命。那可都是她懷胎十月割下來的心頭肉。
沒法子,為了孩子,艾琳到底是選擇了原諒。
原諒是妥協,卻并不等于和好如初。所以,才有了艾琳今天這次相求。
“父親好賭,把個好好的家敗了,要是沒有我這個只比她大兩歲的姐姐出來做舞女賺錢,她怎麽幹淨念書?白眼狼必須不得好死。”
艾琳恨妹妹明知道黑子喜歡她卻不說,拒絕表白的理由還是因為姐姐,把個心裏有人的男人扔給自己,好像還便宜了自己似的。
天底下三條腿蛤1蟆找不着,兩條腿男人不有都是。她怎麽就那麽犯賤,非要個別人不要的。
“我想求你讓路總,把h市這邊進貨路子給我。也不要幫谷蘭這一回。”艾琳求歐寧。
兩個女人互相成全,暫時還都沒把當年事說破,但也是早晚。以路盛的性子,是饒不了黑子的。
艾琳真傷透了心,丈夫落魄潦倒才好,反正她也養得起那一碗飯,就當給孩子們找個最放心的保姆了。
只是,她可不想跟着受連累,讓孩子們跟着過苦日子。
嗯?歐寧不知道谷蘭出了事,卻還是一口答應下來。
女人自強,想蓋了老公創業,必須支持。
...
......
大仇得報,心裏爽快。路盛回到家摟着老婆先滾到沙發上,有些陰暗的快活無法出口,只能用深吻來分享了。
男人大手輕松松掐住女人兩個手腕壓過頭頂,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了下來。
歐寧難得回家早,自己買了菜做了飯,沒想到男人餓到饑不擇食了。
多年經驗,腰間大手上下不輕不重游走路線,歐寧就知道,在任由男人肆意下去,那晚餐必然要涼了熱了。
本來,她還試圖掙紮下,只是,就像她熟悉路盛,路盛也熟悉透了她。
哪裏是這小女人的軟肋,他也是了如指掌。
濃情的深吻,加上靈巧的大手,相信很快,小女人就只剩下開城投降,俯首稱臣的份。
只是,沒想到小女人這一次相當堅決,眸光水潤潤了,還是咬着唇,威武不屈的堅持先吃飯。她餓得胃痛。
老婆胃痛,那必須先吃飯,自己餓得脹痛也可以等。反正晚上大餐逃不掉。
暮色四合,萬家燈火格外溫暖。
真有些不舒服的歐寧,用勺子有一口沒一口吃飯。至于菜,路盛親自喂給她。
窩在體貼的老公懷裏,歐寧很有感慨把艾琳的事說了。
真傷了女人的心,想哄回去不是那麽容易的。
艾琳只是為了孩子不離婚,也做了財産公證。黑子什麽都沒了名下,而且,艾琳自己出來幫夜店進煙酒,不在肯守店。
如今,輪到每天黑子心弦緊繃,四處盯着花枝招展晃暈男人眼的老婆。
“我們能有今天艾琳幫了大忙,你懲罰黑子就好。”歐寧真心感激。
還真不知道艾琳這回事,路盛下巴貼在了老婆光滑額頭點頭。
“嗯,那就只打他一頓,半年不能好好走路。”路盛真是開了天恩。
多年兄弟情份完了,老婆孩子差點也沒了,圈子裏也丢盡了份,不知道黑子會不會後悔當初自己的鬼迷心竅。
歐寧不知道。男人太簡單,也太複雜。就好像自己的男人。
聽完當初歐寧要離婚,又不離婚的前因後果,路盛把摟在大腿上的老婆冷酷無情推到一邊。
“許歐寧,以我的手段,玩一個夜夜新郎後宮三千,想不讓你知道你也只會傻樂。既然你發覺谷蘭制造出來的暧昧,就該知道起碼是她心懷鬼胎使壞。怎麽就不能多信我一分。好,就算你不肯信我,起碼也要質問一句吧,我可是你丈夫,你是我合法妻子。難道十年感情,我在你心裏就一點重量沒有,瞧着一點不好就松手放棄?難道十幾年的情份......”
路盛難得對歐寧沉了臉,他也該沉臉的。
人這一輩子,喜歡別人,別人喜歡自己都很容易,兩情相悅卻太難的。自己卻不珍惜。
歐寧也知道這事自己太理虧,太對不起路盛。人生最寶貴的三年青春好時光,就為自己的自以為是犯蠢,空度了。要不是艾琳及時提醒,也許這輩子兩人都錯過了。
犯錯乖貓似的低頭站一邊,眼睛卡麽卡麽的趕緊認錯。
“都怪我,當是,你抱着我說對不起,說你一時糊塗,說你昏了頭,說只此一次......我就以為你出軌了。對不起,都是我鬼迷心竅,就這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了,求你了。”
對不起,在旁人是客氣禮貌,在男女之間就是罪證确鑿了。
語言魅力就是如此。
經歷爸爸用對不起抛棄她和媽媽,那種混亂下,歐寧以為路盛也是那個意思,真是一句話就給他定了罪。
後來,想着刮獎刮到一個謝字就足夠了。愛情也一樣。沒必要把謝謝惠顧四個字刮得幹幹淨淨才肯放手。
出軌後的刨根問底,一次次計較愛自己愛小三到底誰多一點又有什麽意思。太丢人也太難堪。
在一起十幾年,歐寧可是第一次伏低做小認錯,路盛不舍得,為了逼真的騙局,卻也堅持冷着臉做氣惱狀。
“我什麽人,什麽性子,你還不知道?怎麽會讓你委屈,去給那孩子捐肝?他是我血脈至親又怎麽樣,是小嬰兒又如何?我怎麽有那麽寬大胸懷,高尚思想,我一向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那夥的大俗人。”
路盛提起當年萬事的起因,歐寧趕緊點頭,不只是裝乖,她是真認可,路盛心狠手辣絕不會仁慈善良。
你知道我有多心狠手辣嗎?知道,你舔一下自己手指頭都被辣哭了。網絡上的這段子,對于路盛就是寫實。
沒發覺壞老婆正吐槽自己,路盛嘆口氣,說起當年。
“當時,我都想好了,惡人我來做,你答應去做驗肝,我就當衆把你抗走讓他們找不到你。藏起來一兩個月再說,反正我不在乎名聲。正好那一兩個月谷蘭也可以和媽媽換了腎。”
說到這,路盛故意低頭,眸光茫然得望向窗外夜色,很抱歉自責的樣子成功引導歐寧往另一個方向想,把一切揭過。
“谷蘭配型不如你好,我實在不舍得你去換的,哪怕給媽媽。”半響,路盛微不可聞的自私傳入耳畔。
原來是為這,所以,他才假意讓自己捐肝。
真是傻,如果有選擇,自己也會自私的。為自己為媽媽也會為路盛。
酸澀從心湖沖到鼻腔,歐寧低聲指責:“你太壞了。”嘴裏恨恨,手卻不由抱住男人的腰,把臉深深埋在男人心窩。
兩個人的小窩,同居幾個月就格外溫馨。
書桌上,定情的俗氣大紅玫瑰開得如火熱烈。
半真半假做戲到現在,路盛內心自責愧疚的犯罪感并不少分毫,只是,他太自私了,不敢坦白不舍放手。
恍惚中玫瑰尖利剛硬的刺紮破了他的手指,血點湧出。
歐寧雖然是醫生,還是下意識拎起他的指頭放到了嘴巴裏。
路盛怔了下,手指沒有抽出,反而在那軟軟舌尖上按了按。
片刻,越發舍不得這份溫暖和幸福的他鎮定心神,惡人已經做絕,那就做到底吧!
将來到地獄,自己在向歐寧向媽媽贖罪!
點頭,路盛道:“是,我是太壞了,那你呢?換位思考,如果那時候是我捐腎給父親,你能毫不在意舉雙手贊同。”
抿了唇,歐寧不說話了。抽出那根刺傷路盛的玫瑰,她也有些恍惚失神。
芬芳玫瑰,又叫做穿心玫瑰,徘徊花。刺客。
幽香,醉人,刺痛,銷魂,憂傷,纏綿,真不愧是愛情象征。包括這些尖刺,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流血的刺也一樣貼切。
情侶不怕吵架,最怕不會溝通,一方總是患得患失,總是不停逃避放手,另一方在堅韌執著也會累的。
電影小說裏,那些一直一直等着女主角癡情不變的男豬腳,只是童話故事。
分離三年還能破鏡重圓,他們這算天大運氣。
要不是路盛少時經歷實在坎坷,要不是當初登記是夫妻關系,要不是因為年輕,鋒利得像把匕首愛恨分明,總不甘心想要個圓滿,也許他也會轉移了心思,就算還愛,也會被別人溫暖。
現實的紅男綠女都是如此,千裏相思從來都不如軟玉溫香在懷的。
老天給了自己這一份運氣,以後卻未必了。要知道,地球有幾十億人,每一秒都在證明着擦肩而過多容易。
“老公,我錯了,以後保證永遠信任你,全心依賴你。”歐寧擠進路盛懷裏,乖巧的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