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笑容
“爸爸媽媽!看,是會變魔術的大哥哥!”
女孩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幸介笑了笑,看到了之前自己好心變魔術哄開心的對橘子過敏的小女孩,也打了招呼,“惠子也依舊如同沾着露珠的白茉莉一樣可愛動人哦!”
這打招呼的方式實在是別具一格,事實上要不是惠子還是五歲的小女孩,幸介又看起來是跟着職業英雄和警察來的,站在她身後的父母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來調戲小姑娘的。
佐藤倒是知道幸介沒什麽意思,只不過是跟着某人耳濡目染,所以才會這樣說話罷了。
而轟家父子自巋然不動,維持着如出一轍的面無表情。
“您好,這位是我們委托過來負責協助的職業英雄,安德瓦先生,”田中刑事出面進行交際,為雙方介紹彼此。雖然大家都知道對方是什麽人,但是該說的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後面的兩位年輕人是跟着安德瓦先生的實習生。”
绫小路智久微笑着點頭,禮貌但并不疏離,熱情但并不突兀,“令公子在體育祭上真是大出風頭啊,想必一定是轟先生教育的好。”
“那是自然的。”安德瓦點了點頭,嚴肅之下是藏不住的得意與自豪。
然後呢?
等了一會發現沒有回應的绫小路智久笑容略微有些僵硬。
在博多打機鋒回旋久了,猝不及防遇見安德瓦這樣直白不多話的人,不由得讓他有些反應不及。
“绫小路先生還請節哀順變,我們能夠明白您的心情,安德瓦先生正是為此而來的。”幸介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了和小惠子的魔術表演,竄了過來,面上一副感同身受的悲傷表情,語氣真誠地插入了兩個大人的對話,試圖打圓場。
安德瓦先生的說話方式還真是讓人直白到無語哽咽,和荼毘有時候一模一樣。
看來那張經常會意外失禮的嘴是家庭遺傳啊。
“正是,”雖然安德瓦沒聽懂幸介現在說這些話有什麽意義,但是他還是點頭附和道:“請告訴我,你們懷疑的地方在哪裏,我現在就去探查。”
人生在世就不能多些套路,少些真誠好好客套下去嗎?
想要委婉地讓職業英雄不再摻和自己的家事的绫小路家的長男在內心這樣抱怨。
在安德瓦跟在绫小路智久走了之後,轟焦凍則在惠子的父母的照看下陪惠子一起玩耍。
“嘿,佐藤,”黑發少年小跑過去,站定,像是漫不經心地開口,同時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攝像頭對準了紅白頭少年,“有結果了嗎?”
轟焦凍一臉無措地哄着小女孩的樣子挺有意思的。
拍給荼毘看看,他應該會喜歡吧。
“嗯,剛打了電話,”佐藤的臉色有些凝重,“什麽都沒有。”
“女仆在那段時間離開了。所以在錄完口供之後她就被辭退了。”
黑發少年應了一聲,目光沒有從手機上移開。
按道理來說,這是極其失禮的行為。但是放在織田幸介這個個體上卻會讓人又不一樣的感受。
他總是不會讓人感到不悅,而是會讓其他人覺得他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
日常生活中幸介是有禮貌的陽光少年,但是要處理案件的時候——佐藤不知道織田幸介自己究竟有沒有意識到,他在不自覺地模仿他的老師太宰治這件事情。
佐藤也算是認識織田幸介很長時間的人了,從一開始由穿着沙色風衣的男人帶領着一道來,到如今黑發少年斜斜地戴着棒球帽笑容燦爛地一人跑過來——跟着安德瓦一起來的這次不算,他幾乎見證了幸介成長旅途其中很長的一段距離。
現在展露在佐藤面前的是一個大男孩,他漫不經心的表情像極了他的導師,但眼神裏又多了幾分果決和堅定,與如同迷霧一般飄渺的屬于太宰治那個男人的棕色眼睛又不一樣。
好奇像一條蛇一樣蠕動着,緩慢爬行着,舔食着佐藤一直試圖保持的安全距離。
想想看,這樣的一個少年……
在他老師的引導之下,幾乎看遍世間所有悲傷與歡樂,愛與恨,親吻和擁抱,死亡和背叛,他站在光與影的狹縫之間,左手燃燒黑暗,右手擁抱光明。
這樣的一個少年,有誰曾與他平等對視過?
“你以前有過朋友嗎?”
下意識說出口之後,佐藤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太過唐突了,可說出口的話想要收回也只是于事無補。
“有啊,我很喜歡的一個女孩子,”織田幸介一邊右手點擊了【發送】,一邊回答他,“我們是小學同學。”
黑發少年試圖讓自己說話的時候态度更加漫不經心一些,可是最後他自知還是失敗了。
“別那麽驚訝,我也是處于青春期的青少年好嗎?有喜歡的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對吧。”
“啊……有點難以想象,抱歉。”
黑發少年按下返回鍵,收回手機。
“沒什麽好抱歉的,”他回頭看向佐藤,臉上揚起一抹笑容,說道:“場外援助的機會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們該自己尋找線索來解謎了。”
……
【你不一樣……至少現在,對于我來說,你是既不無聊也不無趣的存在。】
有着黑色短發的少女對着監控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淺淺笑容。
[你看,獸,他是不一樣的,對吧?]
……
“……冬?”
荼毘半靠在門上,揉了揉太陽穴,和劄克一起喝了一晚上酒還連夜騎摩托趕回九州的結果就是他現在頭還疼,而且意識也不怎麽清醒。
“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嗎?”
轟冬美愣了一下,原本打算說的話在舌尖滾了滾,最終咽下,轉而試探性地用更熟稔的語氣說道:“衣服我洗好了,給你。”
“然後……這份助理的工作我可能要辭職了,非常抱歉,”白發少女面帶幾分不安和些許歉意,随着她輕輕低頭的動作,耳邊有一縷鬓發滑落下來,“有一所小學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去面試,我等會就去,我打算去那裏當一名老師,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荼毘說道。
黑發男人說話簡潔明了,語氣帶着他一貫的冷淡,似乎是因為宿醉頭疼的緣故,他皺着眉頭,俯視着轟冬美的眼睛是藍色的,一如格陵蘭島永不融化的冰面,封藏了初春的溫度。
毫無征兆的,他擡起手,微涼的指尖輕輕滑過少女的耳廓,将那縷調皮的白發別到耳後。
這個動作太親昵,也太自然了。
熟悉得仿佛以前曾經重複過千百次,自然得他的大腦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手就下意識地伸了出去。
那當然是一個重複過無數次的動作——冬美小的時候留着不過脖頸長度的短發,你知道的,精力旺盛的小孩子四處玩耍嬉鬧的時候總是會出汗,額頭前面的劉海被紅色的卡子牢牢地固定住,但耳後的碎發就不一定那麽乖巧了。
每當她白色的或是紅色的頭發從耳後跑出來的時候,燈矢總是會不自覺地笑起來,然後沖小團子招招手,看着她歡呼雀躍地跑過來,和轟冷如出一轍的灰眼睛幹淨得閃閃發亮。
然後,他擡起手,微涼的指尖輕輕滑過女孩的耳廓,将那縷調皮的白發別到耳後。
……
直到他将那縷滑落的頭發別到妹妹的耳後,看到自己仿佛斷成兩截整整齊齊縫好的手,意識才從昨晚的醉酒的安詳和迷醉裏迸濺出來。
那是他早已回不去的過去。
而燈矢卻可笑地試圖挽回。
“抱歉,”低沉有磁性的聲音響起,荼毘試圖露出一個帶有歉意的表情,“我腦子不太清醒,剛才把你當成我妹妹了。”
希望能糊弄過去。
荼毘在心裏祈禱着。
每一秒都顯得漫長無比,荼毘看不見低着頭戴着黑框眼鏡的轟冬美的神情,只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其中。
他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等待即将到來的審判——也許是其他的什麽,誰會在乎,反正他暫時不想去管。
荼毘只是凝視看着她。
很快,白發少女擡起頭來,推了一下鏡框,露出一個似乎和平常一樣的笑容,只是又多添了些羞澀和拘謹。
“沒…沒關系,想必織田先生的妹妹一定很可愛吧!”
“……嗯。”
荼毘緩慢地點了點頭。
原本內心的緊張和無措被這句話似乎完全打破了,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麽還冒出了莫名好笑的情緒。
你這是在誇自己嗎?
真是個傻孩子。
還是沒變,和以前一樣傻兮兮的。
“她當然很可愛。”
荼毘聽到自己自豪地說道。
然後,內心湧出的慶幸和逃過一劫的感想好像沖昏了他的頭腦,不假思索地開口說出了一句在他說完之後就想把自己打死的話:“你去面試的學校在哪,我送你過去。”
看着面前的少女猶豫了一下,随後露出清淺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映入了荼毘的視野。
“好啊。”
純粹幹淨,透亮清澈,又添雜着一些軟乎乎的信賴。
就像那個夏日的午後,燈矢為她挽過細碎的白發之後,女孩在太陽之下露出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冒出的奧利奧!
算是詐屍233
謝謝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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