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紅包群

第15章

課上，周成彥和幾名學生挨個被每門課的老師來回表揚，說來說去無非是希望向他們學習，就算是放假時間也不學習，一整天下來，同學崇拜的眼神變成幽怨——你們為什麽這麽認真害的我們被罵。

周成彥表示很無辜，他只是不小心。

試卷講完，沒有緩沖時間，緊鑼密鼓的開始新課，高三的奮戰正式開始。

複習回顧再講解，這相當于周成彥第三次學習，理解吸收起來自然非同一般，不僅如此，他發現以前老大難的數學一點就通，舉一反三不是問題。

他當初也沒少在數學上下功夫，然而就跟天賦被限制一樣，任憑老師怎麽講解，他就是那根不開竅的木頭，不懂就是不懂。

原來能思路能跟上數學老師的講解是這麽痛快的一件事，周成彥感覺自己終于從混沌走向了清醒，頗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林衣竹被吓跑之後沒再在眼前出現，周成彥有時候不經意的看向最後一排，總能抓到林衣竹偷看他，被發現了立馬轉回頭，裝作認真聽講的樣子，埋頭在課桌底下搗鼓着什麽，還挺有趣。

一天課程完成，他沒有一點疲憊，反而覺得可以再大戰三天三夜。

周成彥笑着搖頭，真是越來越玄乎。

他正走着，前面走來一人擋住去路，拿着照片比劃了下，語氣不太好：“喂，你就是周成彥。”

這人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頭發染成紅綠兩色，衣服皺巴巴，鞋子更是看不出原本顏色，說話抖腿，一開口，一股煙味撲面而來。

周成彥不由自主退後一步，皺眉：“你是誰？”

“是就行了，小子，于紅要見你。”他拍了下周成彥肩膀，轉身帶路，似乎料定周成彥會跟上來。

于紅？她不是生病沒來學校，怎麽會來這？

周成彥方向一轉，縮回邁向回家的腳步轉而跟上他。

周成彥一直擔心于紅不來學校是因為自己，不是他自戀，而是感情就有這個魅力，讓人瞬間崩潰。這個人的到來似乎證實了他的猜想。他一看就是辍學的小混混，于紅和他們在一起不是什麽好事，能勸還是勸勸的好。

兩人越走越偏僻，路上行人逐漸稀少，建築物也變得陌生，周成彥警惕的停下腳步：“于紅在哪？”

“于紅？你還敢提于紅？”小混混轉身對着周成彥不懷好意的笑，“既然來了就留下點東西吧。”

“小安，我們可不是黑社會，不能這麽說，要說，來了就留下來喝杯茶。”一個渾厚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小巷子周圍，冒出來七八人，前後左右包圍住周成彥，他這才意識到不對，然而已經晚了。

小巷建在一個垃圾堆附近，氣味大，平時沒人走這條路，前後的通道又被他們堵着，就算他能飛檐走壁，也躲不過他們的包圍。

“讀過書就是跟我們沒讀過書的不一樣，特有文化，于哥，你說的對。”小混混小跑着湊到後來說話的人面前，舉起大拇指。

“小安，你做的好，回去有賞。”名叫于哥的人雙手叉腰，大刀闊斧的站在那，背心短褲運動鞋，比小混混要幹淨，看着周成彥就像在看蝼蟻。

要不是身陷險境，周成彥差點就要為他們不倫不類的談話笑岔氣了，還喝茶，回去有賞，他當他們在演戲嗎。

“你們圍住我什麽意思，于紅呢？”

“***，一個小白臉，居然敢欺負我們于哥的妹妹，是嫌活的長了，今兒就讓你知道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小混混指着周成彥罵。

周成彥皺眉，這于哥是于紅的哥哥？那今天的事是于紅指使的嗎？

“什麽叫欺負，我和她同桌兩年，一直相安無事。”周成彥就跟他的标簽一樣，是個能文不能武的文弱書生，兩輩子第一次接觸暴力，只希望拖延時間，能有人經過，好給他報警。

“昨兒個你才剛拒絕她，還敢說相安無事！”小混混走進一步。

周成彥跟着退後。

他蹙眉，沒想到于紅一個姑娘家，會将這麽隐私的事告訴別人，她還是個高中生，不怕流言蜚語？

“感情講究你情我願，我不喜歡，拒絕她才是對她好。”

沒想到一句話捅了馬蜂窩，于哥推開小混混，怒目圓瞪，揮手：“我的妹妹還輪不到你來拒絕！不用給我留情面，上！”

周圍的人向周成彥聚攏，他步步後退，背緊貼牆壁，再無退路。

“于紅知道嗎？”

幾人距離周成彥不過一臂，空氣都仿佛被他們壓縮在狹小的空間，冷汗從周成彥額頭滑下，他看向于哥。

“呵，她不需要知道。”于哥冷笑。

“她會希望喜歡的人受傷，你想讓她恨你？”周成彥絞盡腦汁。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一個小白臉還想讓我們兄妹成仇，做夢，”于哥呸了聲，“她回家哭成個淚人，我不出這口惡氣，怎麽當人家哥，不用拖延時間，直接上，給我打！”

周成彥沒機會再說話，他試圖逃跑，可四面都被人圍住，手無縛雞之力的他連一擊都沒躲過，雨點般的拳打腳踢落在背上腿上，他蜷縮着身體，抱住腦袋，護住要害，盡量減少暴露在外的面積。

疼痛從全身傳來，周成彥痛恨自己的無能，重來一遍的人生敵不過幾個小混混，這個時候就算是文竹在，也能輕易将他們吓跑吧。

晚上回去不知道怎麽跟妹妹解釋，她看到一身傷肯定會吓到，說摔的太小看她的智商，要實話實說和人打架了嗎。

周成彥想東想西，讓注意力轉移，可他從沒受過這麽嚴重的毆打，也不習慣徹骨的痛，怎麽忽視的了落在身上的拳頭。

腰眼挨了一腳，鑽心的疼，好像內髒移位，周成彥悶哼一聲，忍住痛叫。

“果然是個廢物，只會挨打的廢物，讓于紅看看你現在的慫樣，她還會喜歡你嗎，哈！”于哥看着周成彥被打的模樣，開心的笑出來。

“住手！”

周成彥的意識有點模糊，他恍惚感覺聽到了林衣竹的聲音，可他上午剛被他趕走，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好像沒人打他了，疼痛不再繼續，隐約有慘叫聲傳來，可以想象聲音的主人正在承受怎樣的暴行，害得他以為是他叫的，可他明明記得自己咬住嘴唇，雖然現在已經沒知覺了。

“喂，你怎麽樣？”

有人碰到他的傷口，疼的他哆嗦了下。

“對不起，很疼嗎，已經沒事了，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有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沒事了，被救了嗎，那就好。

周成彥放松下來，陷入昏迷。

有什麽溫潤的東西掉到臉上，一滴一滴，從未斷過，鹹鹹的。

意識清醒，疼痛感随之傳來，周成彥呻.吟一聲，睜開眼。

低落到臉上的水珠停止，随之響起的是周成媛稚嫩的聲音：“哥，哥，哥……”一聲又一聲的喊着。

“別哭了，我沒事。”周成彥想擠出個笑容，一動，牽扯到嘴角的傷口，疼的直抽氣。

“病患就有病患的樣子，別動！”一雙手按着他肩膀，把他壓回床上。

“林衣竹……”周成彥看清這個人影，喃喃，“真的是你。”不是做夢，不是幻覺，是林衣竹找到他，救了他。

“當然是我，除了本大爺我，還有誰能英勇無敵趕走那群小混混，”林衣竹不耐煩道，“快哄哄你妹，光掉眼淚，不哭，看的人瘆得慌。”

周成彥莞爾，林衣竹關心人的方式總是那麽特別，他看了眼妹妹呆呆的臉，輕聲道：“媛媛，幫哥哥去倒杯水好嗎？”

周成媛點頭，跑走。

周成彥這才有機會看清周圍，簡單的木床，木桌，木椅，熟悉的天藍色：“這是我房間？”

“不然呢，我怕你付不起醫藥費，給你随便弄了下，沒事我就走了，明天給你請假。”林衣竹話沒說完，已經走到門口，好像在逃避什麽。

“等等！”周成彥急的擡起上半身，又扯到傷口，疼的倒回床上。

“跟你說了別動，你聽不懂人話嗎，啊！”林衣竹急匆匆又跑回來。

“謝謝，我只是想和你說聲謝謝。”周成彥看着他，他果然還是無法抵擋林衣竹這種別扭的溫柔。

“謝啥啊，都是同學，遇到總不能見死不救。”林衣竹撓撓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的轉開臉。

周成彥盯着他微紅的耳朵：“那，你怎麽會路過小巷子，是找我嗎？”

林衣竹和他同小區，而巷子的路和家的方向完全相反，他怎麽會在那，顯而易見。周成彥故意沒說是他一路跟着他，給他留點餘地，免得林衣竹惱羞成怒。

“就是路過而已！”林衣竹矢口否認，眼睛轉來轉去就是不看他，“不過确實有點事，”他用眼角餘光撇了眼周成彥，發現他在看他，又轉回去盯着牆面，“就，上午我可能跑的有點急，其實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就是突然之間聽到有點……那啥……”

“還有，你說的是真的嗎，一模一樣那件事，別不是為了騙我故意編的，我不是歧視，就是，就是，我也說不清，你就說是不是真的吧！”

他反反複複的提到沒有歧視，就是希望周成彥不要多想。

其實林衣竹花了一天的時間在網上找資料，埋頭在課桌下不停的刷新刷新。他仿佛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對着網上的知識看的眼花缭亂，然後覺得，自己對喜歡同性這件事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排斥。

後知後覺的又發現，上午的舉動可能有點過分。

本來就是小衆群體，在他的逼問下硬是說了真話，然後他就這麽逃走，是不是太傷人了，會不會誤以為他看不起他，別心靈脆弱，想不開做點什麽，那他罪過就大了。

他跟着他，有點想知道真相的意思，也有點擔心他出意外。

林衣竹的話仿佛打破這一刻的魔咒，周成彥脫離出此刻溫馨的氣氛，輕嘆氣，明明他才是被吓到的一方，為了別人，竟然忍着不适，前來追問。

他的負責一直是他欣賞的，可他再好又怎麽樣，終歸不屬于自己。

“真的。”

林衣竹雖然一直看着牆面，但耳朵豎起，不放過他的一點動靜，自然抓到了他輕微的嘆氣聲。提到這個人，他笑容沒了，話也少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看來是确有其事，心靈也确實很脆弱。

“那我以後少出現在你面前，”林衣竹識趣的走向門口，停頓了下，“還有，你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好。”周成彥輕聲道。

其實你出不出現已經沒差別。

周成媛小腦袋趴在門口，偷偷的看着他和這個哥哥說話，不出聲。

“媛媛，你是不想給我水喝嗎？”周成彥笑看着她。

周成媛啪嗒啪嗒跑過去，扶起哥哥，喂他喝水。

“好了，我要睡一覺休息一下，你也回房吧。”

周成媛扭着身子有點不想離開：“睡一覺明天哥哥就會好嗎？”

“會好的，你放心。”周成彥保證。

“那好吧。”周成媛一步三回頭的回去。

周成彥看着她離開，關門，視線轉向櫃子。

他記得，他從柳如風和霍比特那裏搶到的紅包中有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