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孟軻被他輕車熟路地拖出了大廳, 繞過一道燈火通明的走廊,很快就被他摁在了拐角處的牆壁上。
此時那人的臉上已經完全失掉了剛才過來打招呼的時候那份清冷和淡然,好看的下颌線繃得緊緊的, 黑眸幽深, 修長的眼角處折出一道略顯危險的深痕, 男人擡起一只手輕而易舉地将她的雙手手腕壓在了頭頂上,另一只手自她鬓角處微卷的發絲滑落下來, 微涼的指尖滑過果凍一樣軟軟涼涼的臉頰, 最終停留在了下颌處, 稍一用力便将她的下巴擡了起來。
這姿勢有些過分的強勢, 他從來都沒對她這樣過。孟軻被他桎梏在拐角處, 裸露在禮服裙外的肩膀和後背都緊緊地靠在牆壁上,被微微鼓起的壁紙花樣硌得生疼, 剛想要試着動動手腕掙脫他的束縛,才剛張開嘴,就被那人鑽了空子低頭吻了下去。
是侵略性極強的一個濕吻,好像恨不得鑽進她的身體裏一般的攻城略地, 手上的力道也像失控了一半越發加大,孟軻本來就像被釘在牆上一樣動彈不得,等到他惡作劇似的用舌尖去舔她上颚盡頭的柔軟,只覺得自後腦勺湧起一股電流般酥酥麻麻的感覺, 腳下一軟,終于被嗆住了。
那人好像這時候才稍稍恢複了一點冷靜,微微後退将額頭抵在了她的前額上, 輕輕嘆了口氣。
“抱歉……又失控做了你不喜歡的事。”
孟軻得空終于大口的喘起氣來,人卻還被他死死地摁在牆上,心道他這個人怎麽每次都這樣,親都親完了又跟她道歉,咳嗽了幾聲還沒等把氣喘勻開口說話,又聽見他仿佛自言自語般的呢喃:
“為什麽會有你這種狠心的女人?三番兩次地來招惹我,卻對我避之不及、棄如草芥……明明在來之前已經決定要克制自己了……可看到別人碰你,我還是不能……溪溪,為什麽要請他呢,為什麽非要在我眼前,對別人露出那樣的笑容……”
為什麽一定要在丢掉他之後,又把別人帶到他眼前呢。她是在試探他的忍耐力嗎?以為他真能因為對方是她中意的人,就能克制住想要将那小子碎屍萬段的想法?那她太高估他了,他從來都沒有那麽大度。
孟軻快被他冒出的這一連串的話弄懵了,還被他捏着下巴說話也說的不利索:“我什麽時候對誰笑了?你到底在說什麽?”
她今天從在宴會上露面開始就沒和幾個人說過話吧?再說這場舉辦這場宴會也不是她的本意,邀請誰哪輪得到她插手,有一說一,整場宴會在場的人她認識的都沒幾個,是她本人請來的,也就尚盼盼一個。而且,哪有人碰她了?
然而葉景眠好像已經完全陷入了另外一種情緒當中,似乎沒有聽到她的疑問,只是松開那只捏着她下巴的手,輕輕撫上她的側臉,長而濃密的睫毛垂下來,在燈光下投出一片暗影,遮住那雙漂亮的黑眸,聲音很輕,卻帶着微微的顫抖:“就算被他在大庭廣衆之下那樣拉着胳膊也沒關系?溪溪,這可是你的生日宴,你是打算和他公開關系嗎?”
孟軻已經完全傻掉了。
所以說葉景眠到底穿越到了哪個異時空,他究竟在想什麽?拉她胳膊的人……
“你是說沈林晏?”
男人的手指在她光滑白皙的臉上輕輕拂過,耐心地将因為剛剛的激吻而垂在額前稍顯淩亂的碎發理好,還垂着睫,唇邊卻勾勒出一個苦澀的淺笑:“沈林晏?原來他叫這個名字。你很喜歡他嗎?有多喜歡,和當年對我的喜歡比起來呢?如果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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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軻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繼續聽下去了,什麽叫“如果他消失了”?如果她真的交了別的男朋友,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葉景眠,你瘋了嗎?”
她現在終于有點明白,韓奕之說的“葉景眠已經瘋了兩年多了,你再這麽虐下去,我看他是要反/社會了”到底是什麽意思了。這個人雖然永遠看着清清冷冷、從容淡然的模樣,可韓奕之說的話其實一點都沒有誇張。
男人聞言低低地笑了,捏着她手腕舉過頭頂的大手越發地用力,好像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原來這麽喜歡他嗎?那我怎麽辦呢,溪溪?明明這兩年來我已經用盡全力試圖放開你了,可你為什麽偏偏又要出現在我眼前,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沒辦法放手了……我要怎麽辦呢?原來葉峥說的沒錯,永遠不要對孟家的女人動心。”
孟軻被他的話震驚到失語的地步。
她一直以為他冷冷淡淡的,兒女情長從來不在他的人生中占據多麽大的比重,甚至以為對他來說,感情只是他用來實現某種目的的手段,卻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在那副火燒到眼前眉毛都不會動一下的清冷外表下,這個人的感情居然可以濃烈到這地步,這個人居然是這麽地偏執。原來他不是不喜歡她,他喜歡得要死,他只是從來都不說。
他以前為什麽都不跟她說呢。
“你誤會了,除了你我沒喜歡過什麽別人,一個都沒有,沈林晏是我表哥。”千頭萬緒一齊湧上心頭,卻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半晌,孟軻幹巴巴地擠出這麽一句話來。
她從前跟媽媽姓,叫沈溪初,而沈林晏也姓沈,沈林晏,沈溪初,她還以為這是很明顯的事情,所以從一開始就根本沒往沈林晏那個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的“社交障礙”上想。她哪知道當局者迷,像葉景眠這樣在生意場上從來不曾失算的人,也會犯這麽顯而易見的傻。
或許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應該慶幸葉景眠沒有像真·霸道總裁一樣動不動就去查她身邊的人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像投進平靜湖面的石子,帶起層層漣漪,那人起初好像還不能相信一般,揚起長睫看她,眼角壓出一道深邃的長線,就那麽怔怔地盯着她看了幾秒,見她認真得并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臉上的表情才終于慢慢松動了起來。
一貫清冷的男人居然慢慢紅了眼眶。
下一秒,被舉過頭頂摁在牆上的手忽然被松開了,因為松開得太突然,孟軻差點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不過還沒等她真的癱下去,就被一雙大手撈了起來,整個人按進了一個氣息清冽好聞又異常熟悉的懷抱裏。
男人溫柔地環抱住她,将頭深深地埋進她的肩窩裏便一動不動,也不再開口說話了。
孟軻原地僵直了幾秒,忽然感覺到肩頸處傳來溫熱潮濕的感覺,心中忽然一緊,終于反手抱住了那人勁瘦的後背。
葉景眠似有感應地将她抱得更緊了些,聲音悶悶的:北北“那天你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我還以為,你已經讨厭我到這個地步了……”
所以他才連消息都回得那麽簡單,所以他今天剛來的時候,才穿過半個大廳走過來,卻只對她說一聲“生日快樂”嗎?
孟軻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只是擡手撫了撫他的後背,感覺到男人用臉蹭了蹭她的頭發,好像是在聞她發絲的味道,臉上忽然有點發燙,轉念一想,又想起個嚴重的問題:“我爸說他跟你打過招呼了,我媽前幾天要走,所以我提前回家陪陪她。”
難道她爸其實根本什麽都沒說,又坑她?!
不過葉景眠很快對這個猜測進行了辟謠:“那和你親自說怎麽能一樣,我以為你不願再同我說話了。”
孟軻:???
葉景眠這樣光風霁月、站在山巅上的男人,究竟為什麽會産生這麽偏激而不可思議的想法……剛才他失控的時候說的那些話也是,現在說起他的猜測也是,像他這樣的人,為什麽會覺得她能夠讨厭他?就算是在她們剛分手的時候,她也只是怨自己輕而易舉地着了他的道,卻不能夠說恨他。
這個人看起來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其實會在乎許許多多雞毛蒜皮的小事吧。這麽想想,忽然覺得有點可愛呢。
不過……
“你剛才說,伯父跟你說永遠不要對孟家的女人動心,是怎麽回事?”
說到這兒,男人忽然将她抱得更緊了,捎帶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輕輕地響起來:“那年你回國前,其實聽到了我和葉峥的談話吧?”
她也不是故意去偷聽的,不過聽見了就是聽見了,她當時也大大方方地留了紙條證明自己來過、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這也沒什麽好遮掩的。孟軻“嗯”了一聲,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提起那時候的事來。
“那時候我和你在一起的消息傳到了他耳朵裏,因為他一直對你們家有些芥蒂……這件事有點複雜,以後再和你說,總之,他知道這個消息後就親自飛到美國來找我,說明了你的身份,警告我離你遠一些,理由是——孟家的女人心都狠。”
所以她那時候聽見的話,其實是這個意思,并不是葉峥因為她孟家三小姐的身份叫他和她好好相處,反而是因為這個身份而叫他跟她分手?
然後她居然就真的和他分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孟軻:這**的生活到底想對我這只小貓咪做什麽.jpg
☆、chapter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