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最好的懲罰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慕辭能理解。倘若他跟陸雲铮在一起,他也不會留他在身邊。陸雲峥就是個醋罐子,到時候必然又要在他面前吃醋、犯蠢。
“阿睿,你是個好孩子,謝謝你這些年一直陪着我。”
周睿安眼神劃過一絲傷痛,沉默了一會,卻是問:“少爺,您是真的喜歡他嗎?”
他便是指陸雲铮了。
慕辭沒有否定,沉默便是默認。
周睿安像是料到了這種結果,苦笑着說:“所以,我是個替代品嗎?”
慕辭依然沉默,沉默便是默認。
之後,周睿安沒有再問了。其實,也沒有必要問的。他知道慕辭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陸雲铮之前鬧騰那麽久,也沒見少爺多上心。可不上心,不代表不動心。或許,他從一開始就錯了、輸了。
慕辭心裏也跟他一樣苦澀,有心否定,可對着待他如兄如父的周睿安虛情假意,他也是做不出來的。不忍騙他,又不忍傷他,便只能是沉默了。
良久,他終是道了句:“對不起。”
周睿安沒有回話,憂傷又無奈地看着他。
在他心裏,一直以為少爺是個絕情的人。可原來,絕情也多情。只是,這份情他終是得不到了。
唯有嘆息。
慕辭也在嘆息,嘆息着問他:“知道朱緒嗎?”
周睿安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把話題轉的這麽快,愕然了片刻,才回:“是說顧含彰的司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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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辭一驚:“他在哪裏?”
周睿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在地下停車場。”
“給我他的手機號。”
“嗯?”
“立刻!”
周睿安一頭霧水地給了他手機號。
慕辭拿着手機匆匆往樓下走。他這兩天情緒雖然低迷,可因了知道要照顧陸雲铮,所以也努力吃了些飯菜,有注意保養身體,所以,走得很快,但還稍稍能支撐得住。他心中跳得很歡實,他甚至清晰地聽到那“咚咚”的聲音,而與心髒跳得一同的快的還有腦筋。
朱緒明是林湛的人,暗是顧含彰的人。
這場綁架案的背後是——顧含彰因為受刺傷,刺激了第二人格發作,派人綁架了他,後又嫁禍給林湛?
可林湛再沒大腦,也不會輕易信了朱緒。所以,這顆棋子必然是顧含彰早早安排了。
那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顧含彰還做了什麽?
慕辭幾乎是踉跄着走進了地下停車場。
他給朱緒打電話,對方聽到他的聲音一驚,之後,又恢複了淡然:“你要見我?”
慕辭聲音篤定:“對,我現在就在地下停車場,朱緒,我敬你是個漢子,縮頭縮腦可不是你會幹出來的事!”
這其實是激将法,朱緒自然聽得出來。不過,他有意中他的計謀,便回了句:“好,我們見一面。”
“我已經在樓下了。”
“我也看到你了。”
這一句話說出來,慕辭就看到一輛豪車推開了門,裏面走出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
正是朱緒。
他穿着一身黑,冷面威嚴,見到慕辭過來,先開了口:“你見到了少爺?”
“嗯。”慕辭點頭,聲音篤定:“你是慕辭的人。”
“也不能這樣說,我是葉大少的人。”朱緒聲音有些諷刺,“你既然來見我,必然是知道綁架案的始末了。我也不瞞你,這一切你罪有應得。”
慕辭臉色一寒,眼神死死盯着他:“你話裏有話!”
朱緒冷笑不答。
慕辭心揪起來:朱緒是葉家大少的人,那麽,顧含彰也必然是他的人。兩個男人除了利益關系,更多的便是暧、昧了。
不知為何,想到這個層面上,他突然生出一種他跟顧含彰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葉、葉大少對顧含彰不好嗎?”他說這話時,竟然有些心虛。
“你猜?”朱緒瞥他一眼,目光含着絲絲憤怒。可事已至此,怪罪也無任何意義。他只能掩下那股憤怒,無奈地回:“顧含彰那樣長相的人,但凡不排斥男人,被占個便宜都是正常的事。”
所以,他與他一樣身不由己,也曾是另一個男人的玩物嗎?
慕辭忽然沒了問下去的勇氣。
朱緒自顧自地說了:“顧含彰的母親給葉家做女仆,三十多歲,得了乳癌,住進了醫院。當時他只有十六歲,他沒辦法,只能委身給同性戀的葉大少。但葉家名門,這種事情一旦洩露,他也就完了。所以,他一直活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葉大少本性不壞,可惜是個冷血軍人,骨子裏天生有弑殺欲,S、M起來,你想都不敢想象……”
慕辭覺得自己不想聽了。他後退一步,想要離開。他隐隐知道了顧含彰那麽恨他的原因了。
可朱緒不想他走,他繼續說:“顧含彰在二十四歲時終于攢夠了一筆錢,來到長臨,注冊了個小公司,準備自立門戶。他為了離開葉家大少的勢力範圍,想要認祖歸宗,尋求庇護。所以,慕辭,知道嗎——”
他的聲音頓下來,眼神森冷,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撒旦:“他把認祖歸宗當做救贖,他以為自己回歸慕家,就可以脫離苦海。但其實并沒有,因為你不允許。慕老寵愛你,而你設了一個美人計,顧含彰就中了。然後,他狼狽離開,再次回到了地獄。”
他說着,邁開步子,一步一步逼近:“所以,慕辭,是你将他逼回了地獄。”
“沒,我沒有!”
慕辭捂住頭,眼裏滿是痛苦:“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以為他只是個好逸惡勞的浪蕩公子哥,他以為他認祖歸宗就是為了搶他的遺産。他實在是天性自私……
朱緒不知他心裏是怎樣的複雜,面無表情地說:“其實,你是外因,你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慕辭,我也不該怪你,他也不該怪你。可他背負了那麽多痛苦,如果不恨你,那他去恨誰?”他說到這裏,頓了下,目光悵然了些:“所以,如果你要報警,就去報警吧。但是,一切都是我設計的。顧含彰從頭至尾,只是個可憐人而已。”
誰不可憐呢?
慕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那天,那天你給我注射的東西?”
“一點營養液而已。”
“如此,我不會報警。”
朱緒驚訝地看着他,目光不可置信:“為什麽?”
慕辭沒有回答,轉過身往回走。
為什麽不報警?
不是原諒,不是內疚,而是再追究也沒什麽意義。
上天已經給了顧含彰最好的懲罰。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還會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