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求你了,別傷害我
男人俯視着慕辭的醜态,言語充滿諷刺:“看你反應挺大的,伺候的人那麽多,難得還能裝出一副捍衛貞、操的樣子。賤貨!裝什麽!”他低聲咒罵了幾句,忽地一腳踹出去,正中慕辭的膝蓋,疼得他悶哼一聲,蜷縮着身體,露出滿是傷痕的後背。
在陸氏莊園時,陸雲铮每晚都會給他塗抹去疤膏,可畢竟日子短,疤痕依然很明顯。一道道在後背蜿蜒而下,随着他的顫抖,像是在蠕動着,十分可怖。
男人看到了,先是愣了一下,輕喃了一句:“哦,他和我是一樣的人。”繼而,像是瞬間領悟了什麽,突然大笑不斷:“哈哈,我本以為你受盡萬千寵愛,原來、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笑得肩膀顫抖,眼淚快要流出來。
朱緒看他這個樣子,眼神充滿了擔心。他站起身,走過去,想要安撫他。不料他卻像驚弓之鳥,厲聲喝止:“別過來!”
“砰!”
是相機掉在地上的聲響。
男人像是受了驚,扔了相機,抱着腦袋,神色痛苦地蹲下來。他的脖頸處纏着一層白色紗布,許是因為剛剛動作太過劇烈,裏面滲出鮮血來。
一滴鮮血順着脖頸左側流下來,絲絲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慕辭聞着血腥味,努力辨識其中的信息。來者是受了傷的,看起來,不是很輕。他聽到朱緒擔憂的聲音:“你流血了,走,別管他了!我去給你包紮下。”
男人不在意,眼睛發紅地低吼:“別管我!你去拍照啊!去啊!”他就是要拍他的照片,就是要所有人看慕辭的不堪。他也是男人的玩物,肮髒下賤的玩物!
朱緒緊盯着他脖頸處的鮮紅,眉頭擰成了繩:“你這樣做有什麽意義?你為什麽就不能清醒點?你只有放過他,才能放過自己啊!.”
“閉嘴!拍照!拍照!”男人魔怔了一般撿起地上的相機,對着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男人拍個沒完。
“咔咔——”
那一聲聲像是抽打在慕辭身上,疼得他心慌慌,胃痛也開始叫嚣。他蜷縮在地上,胃痛折磨得他臉色慘白,冷汗淋漓。太痛了!他牙齒在打顫,聲音有氣無力:“阿睿,阿睿……”
他在發病時,必須依賴的人啊,快回來他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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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閉嘴!你該死!真該死!”男人像是被刺激了,拿過手裏的相機砸過去。他開始尖叫,聲音有些凄厲:“不要喊他的別字!閉嘴!”
為什麽不可以喊他的名字?
我偏要喊!
慕辭疼得暈乎乎,迷糊間聽到朱緒的暴喝聲:“冷靜些!冷靜!快來人,按住他!”随後,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然後,一聲關門響,伴随而來的是一陣詭異的寧靜。
世界安靜下來。
先前的種種像是一場鬧劇,越顯荒唐。
慕辭癱在地般上,忽然想起了陸雲铮,現在的他應該是很惱火的吧?他不想他離開,處心積慮、嚴防死守,而他卻說走就走,現在還落入敵手出盡醜!
真是可憐!
他諷刺地想着,思緒又回到了這場綁架案主謀身上。他覺得這種沒腦子的事,也只有林湛能做出來了。看他這情況,也跟個瘋子差不多了。難道斷了一條腿,對人的精神打擊這樣厲害?哈,這樣想倒是他的過錯了。
他胡思亂想間,房門又被打開,一個人影靠近了他。
“朱緒,是你嗎?林湛他到底要做什麽?”他率先問出口,等了會,見那人不說話,又道:“你沒必要跟着那個殘廢,只要你放了我,多少錢随你說了算。”
來人的确是朱緒,不過,他倒不是來求合作的,而是拿了一個針管,準備再次發揮他醫生的作用。嗯,獸醫也是醫生。
“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所以,還是給你注射點好東西吧。”他的聲音是有些溫柔的,但那話聽得人心驚膽戰。
慕辭這下徹底慌了,神色驚惶:“是、是毒、品嗎?”
朱緒微微一笑:“慕先生,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沒有否定,便是肯定。
慕辭心一顫,喃喃問:“林湛,他、他是想要我的命?”
駭人的沉默,沉默便是認同。
慕辭覺得自己這下是真完了,一種冰冷的絕望漫上心頭,讓他霎時間紅了眼睛,淚濕眼眶。他不是驚懼落淚,而是悲傷至極。
他想起他的女兒,他的小天使。他還沒有看到她長大,還沒有再抱抱她。她離開他已經一周了,天啊,他是多麽想念她啊!她還那麽小,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單純和懵懂。她真的是太小了,甚至都記不住他的名字。倘若他死了,一年兩年,她便會忘記他了。這是她的悲哀也是她的幸運;
他也想起周睿安了,那個陽光般溫暖的人啊,他一直沒告訴他,自始至終,他都在利用他。所有對他的好,只是把他當雲铮在補償;
對,陸雲铮……還有陸雲铮……倘若他死了,倘若他死了……陸雲铮怎麽辦啊?那個人愛他如同愛生命,倘若他死了,他便也完了……
慕辭想着那些他生命中重要的存在,心裏難受得似要碎裂。他死了不可怕,疼痛只是一時,而活下來的人卻要經受千倍百倍的痛苦了。
“慕先生,你也別怪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一早注定的事。”
朱緒的聲音低沉陰冷,像是地獄使者的裁判,殘酷決然。
哈!惡有惡報嗎?
真是可笑!
他做了什麽惡?
沒錯,林湛那條腿的确是因為他失去的,可如果不是他少年意氣、出口狂言惹怒慕坤,他怎麽會被打?而倘若被打時,他稍稍認個錯,也不會延誤去醫院救治的時間……
所以,我沒有!我沒做惡!求你了,別傷害我!
慕辭激烈地掙紮,手腕被繩子勒得直冒鮮血,光着的身體在地板上擦來擦去,也露出了片片血痕。他像是困獸猶鬥,用牙齒咬朱緒的衣服、皮肉,用腦袋去撞他的身體,甚至去撞牆……
我不想死!
別傷害我!求你了!
阿铮,救救我、救救我!
阿铮,阿铮啊……我要死了……
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喊,他想要大聲求饒,可他發不出聲來。他怎麽能求饒呢?士可殺,不可辱啊!
“安分點!'
伴随着朱緒不耐的一聲低喝,“咚!”的一聲響,慕辭胸腹捱了一拳,疼痛從肋骨蔓延而上直達頭頂。他覺得自己痛得快要死了,徹底沒力氣了,只能像一條死魚癱軟在地板上。
朱緒的身影再次靠近,這一次,成功按住了他的手腳。
當針孔刺入肌膚,冰冷的液體順着靜脈流進來,他覺得胸口發熱,心髒驟然加速,腦子一陣轟轟響。這便是藥效發作嗎?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失去意識前,幾近乞求地喃喃:“朱緒啊,倘若我死了,請你一定要毀去我的、我的屍體,就讓我、讓我永遠失蹤吧……”
只要他是失蹤的,于他而言,多少也是一種念想。
他可以找他一年,兩年,十年,然後,将他遺忘在尋找他的歲月中。
而如此,他已別無所求。
“這真是個奢侈的遺願。”朱緒看着面前昏睡的男人,低嘆了一句,從褲袋裏掏出一個手機。他張了張嘴,活動了下面部肌膚,帶着一種讨好的笑撥打了一個電話,親熱地說:“林少爺嗎?是我,朱緒,你讓我把慕辭帶來,我已經帶到了。”
“真的?厲害了,我的豬哥。”林湛那邊很開心,贊嘆了兩句,又問他:“怎麽處理他,你可有主意?”
“這種大事,我不敢亂說。”
“怎麽會是亂說呢?你做事,我是最放心不過了。”林湛很信任他,數着他過往的事跡贊賞着:“當初你說收買馬場經理,哄騙慕辭去馬場收拾他。這個主意雖然沒弄死他,也怪他運氣好。瞧,這次不是他自投羅網,栽進我們手裏了?如果馮國文不給咱們報信,咱們哪裏這麽輕易把人弄過來?”
“少爺謬贊了,不過是巧合罷了。”朱緒依然謙虛着,“而且,這也是少爺指揮得當。”
“哈哈,你這張嘴啊,就是巧,所以,說說怎麽收拾他吧?”林湛被他恭維得很舒服,大笑了幾句,又惆悵起來:“別說,我還真有點頭痛。要把人弄死了,我這良心上過不去。可輕易放了他,我這斷腿的仇也難消,難辦死了。”
“少爺不要憂心,我已經有了主意。”
“什麽主意?”
朱緒轉過身,目光放在地上人兒的俊臉上,緩緩說:“您不是在跟程律師打交道嗎?聽聞程律師很是寵溺他的侄子,而這個侄子又一顆心全拴在慕辭身上。此刻,不是正好送個人情嗎?”
藥暈了,扒好了,洗幹淨,送他床上,不吃才是傻子!
作者有話要說:
PS:小攻還在趕來的路上,這條路估計太長了……嗯,這章也算粗長,嗚嗚,可憐的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