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晨起
紛紛是被一陣“滋拉滋拉”的炒菜聲給驚醒的,睜開睡眼透過窗子看了看,天色還未大亮。她就又本能的閉上了眼睛,随即卻匆匆地坐起。
“昨天可是答應了爹今天早晨要起來做知了猴給他吃呢,還有酒壺也沒還給爹呢,如果不把酒壺給了老爹,他肯定是不會走的吧。”紛紛穿着衣服,想到這些笑了起來。
關于怎樣處理那些知了猴,她本可以跟母親說的,只下鍋炸一下那麽簡單。但是紛紛很想在父母面前顯擺一次,所以就沒有說;而秦母見女兒竟說要到竈臺做東西,自然是新鮮多過好奇了。
“你等會兒去丫頭房裏把我的酒葫蘆拿出來”,紛紛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到了父親這樣說,憋不住笑出聲來。
“知道了”,秦母滿含笑意地應了,聽到女兒的笑聲,在裏面問道:“紛紛起來了?”
“是啊,我怕我不起來把爹的酒葫蘆給他,爹要不去鎮裏呢。”紛紛笑着說,一邊拿着酒葫蘆進了廚房。
“今天的太陽怕不是要從西邊出來吧?”正坐在飯桌邊準備吃飯的秦老爹,也笑着對進屋來的紛紛道。“你這個小懶蟲怎麽了,昨晚上那麽晚睡也能起來?”秦老爹一邊說一邊晃着腦袋,對女兒這麽早起床表示稀奇。
“爹,您的酒葫蘆是不是還需要女兒再保存一天?”紛紛見父親這樣笑自己,便舉起手中的酒葫蘆威脅道。
“這可不行,再不讓爹喝酒,爹犯了酒瘾可是要打人的。”秦老爹幾分笑幾分真道。
紛紛知道父親每天喝酒都是至少要一葫蘆的,就算她很希望父親把酒戒了,但也不會一下子就讓他完完全全不喝酒。
“爹,這麽好的女兒你舍得打嗎?再說了女兒還要給您做知了猴吃呢。”她說着就把酒葫蘆放在桌子上父親面前。
說話間秦母也早把飯菜盛好放到了桌子上,父女兩個說話時她也不打擾。這時才對女兒道:“紛紛,你是這會兒跟你爹一起吃,還是等會兒咱兩個一起吃?”秦老爹早早的要去縣裏,所以她也只做了秦老爹一人份的,不過女兒一起吃也夠。
紛紛去一旁打了洗臉水,邊過去拿自己的毛巾邊回道:“我等會兒跟娘一起吃,爹,女兒洗把臉就給你做那些知了猴。”
昨夜裏到家後,紛紛滿懷熱情地去了廚房,找個小盆子把草兜裏的知了猴用清水泡了起來。秦老爹和秦母在一旁看着,心裏都暗笑不止,只覺得女兒又是像往常一樣瞎胡鬧。
秦母這邊剛才做飯時,都準備好了把那知了猴等會兒混着雞食煮了呢。剛才紛紛一進門就說要做知了猴,夫妻二人也沒在意。如今見紛紛又強調了一遍,夫妻二人才相信女兒不是說着玩的了。
“沒想到咱家紛紛第一次下廚,就是給爹做那些地底下爬出來的蟲猴子。”正吃飯的秦老爹放下了手中的饅頭,又是自豪又是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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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你的這個知了猴是用蒸的?還是煮的?還是像爹一樣用火上烤的?”秦老爹又笑着逗女兒。
“紛紛你說怎麽做,娘來做吧,竈上的事你從小就沒摸過。”秦母是知道女兒的說一不二的,再加上丈夫那一番說笑,她還真怕女兒賭氣。
“爹,你說的三種方法我都不用。”紛紛洗好了臉才回父親道,随後又對母親說:“娘,雖然我以前什麽都沒做過,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夫妻二人見女兒一臉自信的樣子,心中都好奇了起來。“家裏也半個月沒割肉了,這丫頭不會是想吃肉了吧?”他們聽了紛紛口中的“豬肉”,也都泛起了這樣的嘀咕。
“紛紛,想吃肉了就跟爹說,啥時候也學會了轉這麽多彎子,爹可不會笑你是個饞姑娘的。”秦老爹笑着試探道,他是知道女兒有什麽說什麽的性子的。
紛紛看了看兩位父母大人,都一致的帶着揶揄的笑容,便笑道:“爹,保管您吃了我做的知了猴就不再想別的肉吃。娘,您來幫我燒火。”然後又對母親說道。
秦母笑了笑沒有說話,就過去到旁邊炒菜的小竈上打起火來。紛紛把泡着知了猴的盆子端到竈臺上,才又看見小鐵鍋裏還剩着剛炒的菜——鍋沒刷呢。
她只好又拿了盤子把菜不太熟練地盛了起來,秦母一邊照看着鍋竈裏才升起的小火苗,一邊看着有些手忙腳亂的女兒,微微含笑。
紛紛把菜盛起來以後,小鐵鍋裏殘餘的菜汁由于下面小火苗的炙烤茲茲作響。她一看就慌了神兒,忙轉身舀起一瓢水潑到鍋裏,弄得水花四濺。
秦母忙站起身躲開,又笑道:“我來吧。”說着就接過紛紛手中的水瓢,拿起刷鍋用的春條子,眨眼間就不慌不忙的把鐵鍋刷得黑亮。
“哈哈,紛紛,爹看着吃你做的鍋灰還是準确些。”紛紛弄出這麽大的動靜,秦老爹不吃飯了,擡頭看着竈臺邊的女兒和妻子,心中竟生出了十幾年來不曾有過的充實感。
紛紛沒理父親的故意嘲笑,在母親把鍋刷好以後拿起旁邊的半罐子油就倒了下去。秦母見了忙拉住女兒道:“夠了,要怎麽做?可用不了那麽些,你就是要炸那些知了猴這些油也夠了。”
“哦”,紛紛沒有做過這些,還以為炸東西就要放許多油呢——她跟着父親去鎮裏逛的時候,見那些買炸食的小販旁邊的大鍋裏都是半鍋油的。——聽母親說夠了,她便停了下來,道。“我就是要把那知了猴炸一下呢。”
“哎呦,爹還以為咱家紛紛得了廚神的指點呢?”秦老爹又笑道。“原來是放油裏炸炸啊,咱家的雞今天可有福了。”他覺得那種東西就是炸了,也是浪費油,哪能吃呢?
紛紛沖父親一笑道:“爹,你一會兒就要跟雞争食吃了。”邊說着邊清理盆子裏的知了猴。
秦老爹又笑了起來,心裏卻想等會兒要不要給女兒這個面子?不管怎麽樣都多吃些。反正那東西他小時候也吃過,好吃說不上,但是沒有難吃到不能下嘴。
紛紛清洗好了知了猴就要往油鍋裏放,正燒火的秦母忙提醒道:“油沒熱呢,把那知了猴上的水再控控。”
紛紛自知不懂,老老實實地聽着母親的指揮。等到母親起身看了看說可以時,她才把知了猴放進去一些。知了猴一進油鍋裏就騰起一片白霧,随即就是彌漫在整個廚房裏的特殊香氣。這香氣和她們在火堆旁聞到的烤知了的焦糊味完全不同,秦老爹用力地聞了聞:還挺不錯。
“沒想到這東西用油炸一炸就這麽香,聞着這香味就知道味道錯不了。”秦母這時也起身站在竈臺邊,幫女兒看着知了猴什麽時候可以出鍋。
“能吃?”秦老爹這時喝了一口酒問道,咂了咂嘴:這東西聞起來做下酒肴可是絕好呢。大黑小黑先後進了廚房,友好的嗚了兩聲,似乎在回答秦老爹剛才的問話。
紛紛用漏勺把知了猴撈出,倒在盤子裏,記着碧兒的話——從一旁的鹽罐子裏捏了些鹽粒,粗粗地灑在油亮的知了猴上面。“爹,嘗嘗?”她說着把盤子放到父親面前。
“好”,秦老爹笑着應道,随後拿起手邊的筷子,夾起一只放到嘴裏。
先是慢慢地嚼了兩嚼,然後幾口就咽了下去,“行,好吃,紛紛啊,把剩的那些知了猴也都炸了讓爹帶着路上吃。”秦老爹一副語重心長的對女兒道,才說完又吃了一只。
“爹,你都吃了,咱家的雞吃什麽呀?”紛紛故意笑問道。
“嗨,你這個丫頭,咋糊塗啦?你娘不是給那些雞子燙着雞食呢嘛。”秦老爹的樣子表示:剛才說了什麽?我不記得了。
秦母嘗了嘗,也直說好吃,“這麽好吃的東西咱們竟都不知道,往常也只見鴨子雞子愛吃,沒想到這麽一炸絲毫不比那些炖的肉菜差。”
她說着話,眼睛裏滿是自豪的笑意:還是她家女兒敢想,就是她爹也只是小的時候把個知了猴在火上烤着吃。
那一盆子知了猴終于還是全部炸了,秦母特地找了油紙把炸好的包了起來,用布袋子裝了讓秦老爹帶着路上吃。
秦老爹笑呵呵地把自己的酒肴搭到了肩上,趕着裝了三四竹筐的驢車出了門。彼時天剛白亮,外面不時飄過早晨還有些涼意的微風。
“跟你娘回家去吧,爹會盡量趕在天黑前回來,咱們今兒晚上把那知了猴多捉些。”秦老爹坐上車,轉回頭對紛紛道。然後就吆喝着老毛驢兒走了,兩只黑狗又是跟到了木橋那邊。這次沒有紛紛喊,它們略停了停望望家門便回轉了。
吹着清晨的涼風,秦老爹坐在毛驢車上惬意的哼着小曲兒。“這些炸知了猴到了縣裏可以請玩的比較好的老夥計吃些,不過不能讓他們吃得太多了。紛紛他大舅人不錯,可以讓他吃些”。秦老爹按了按肩頭的布袋,像個小孩子一樣想着怎樣分配袋子裏的知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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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以致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