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陸湛看出了劉栗的後退, 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說：“小仙女, 剛才你可是答應我一起吃的哦。”
劉栗默了默, 最終還是沒有撤回自己的手。
她安慰自己, 什麽都是嘗試出來的。也許自己會愛上呢。
陸湛嘿嘿笑，利落地叫上老板上了兩碗螺蛳粉。一碗中辣, 一碗不辣。
“好嘞。”
很快就給他們上了。陸湛把不辣的那碗放在劉栗面前, 從裏面飄到鼻子的味道，讓劉栗有些想打人。但她因為陸湛的笑臉，忍不住。
劉栗拿着筷子, 對着眼前的螺蛳粉, 有些不知道怎麽開頭。
她看向陸湛。
陸湛咳了一聲，充當導師：“可以先吃浮在湯面上的花生和青菜, 我覺得花生每次吃起來都特別的香。然後再慢慢地吃粉絲，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
劉栗不太敢相信，很質疑他的說話。
陸湛有些哭笑不得。看來自己這個安利很可能是失敗了。
劉栗嘆了一口氣，決定還是以身試毒，她夾了一顆花生, 花生應該是炒過的，吃起來很香。由于她這碗是不辣的, 所以漂浮在表面的只是淡金黃色的油，微微帶着點紅，夾起青菜放在嘴裏，青菜被燙得過于熟了, 沾了點辣椒油，稍微有些辣喉。
劉栗又夾起粉絲吃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還、真是不錯。
在熱霧裏，她望向陸湛，當見他吃得一臉紅紅的，額頭都有些熱汗了。他的碗裏飄着一層鮮紅漂亮的辣椒油，青菜浸泡出漂亮的顏色，但劉栗看着就覺得又辣又嗆。
不知不覺，她發現原本那股難以接受的氣味變淡了，而她也變得徹底能夠接受了。
她又繼續吃了好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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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晚上的路邊攤，一頭大汗地吃着螺蛳粉，在此之前，劉栗都不敢想象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兩個人都把碗裏吃得光光的，只剩下湯水。
“小仙女是不是覺得我沒騙你了。”陸湛打着嗝問着。
他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見劉栗臉色如故，就變得更加大膽起來了。
“很好吃，謝謝你的安利。”劉栗總是有一種時時刻刻都留存着的客氣，仿佛一層薄膜好好地将自己包了起來，讓外面的人無法真正地摸到她。
陸湛有時便有這樣的感覺，他心裏更加有些不甘心，因為人是貪婪的，總想要得到更多。
“小仙女對我不用這麽客氣的。”
感覺到了他的低落情緒，劉栗回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嗯，你的我的男朋友了。”
陸湛得到她的認證，臉嘭的紅遍了，像秋天原野的柿子。“……嗯哪。”
然後就歡天喜地了，把剛才的不開心都給忘了。
劉栗看着這樣的他，心裏不由想着，真是好容易哄的人啊。
兩人散了一會兒的步，聞着彼此身上的味道，對視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看時間很晚了，陸湛于是又開車送劉栗回橫店那邊的酒店。每一次送她回去，而自己只能看着背影時，陸湛總是倍感凄涼。
不過，想起他們一起渡過的一個這個晚上，心裏又湧動出一片把自己膩入海的幸福。
就在劉栗把和陸湛那樁緋聞新聞抛之腦後的時候，不巧地被劉母的火眼金睛從中看出自己女兒的痕跡，特意打了電話過來詢問。
“栗栗，我最近在網上看了一個娛樂新聞，是你吧，那個男的是華潤的公子哥陸湛？”
劉栗從中嗅出了不尋常的感覺，“媽，您的意思是……？”不知道母親是怎麽看出來的，不過這時候的她只能裝傻充愣地混過去，不然之後更麻煩。
劉母冷笑一聲：“記者沒認出你來，但我是你媽，你就別想騙我了，老實交代吧。”
劉栗嘆了一聲，從實招來：“媽，你也別想太多，我那就是去試鏡，恰巧遇見這位大少爺被拍了，你知道他的身份，你覺得他的父親會同意我們交往嗎？”
劉母被她的話咽住了，過了一會兒，不滿地道：“你怎麽不配得上他了，你父親在時，你自個兒也是個豪門大小姐，況且戀愛講究的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他父親又不是他，你何必顧忌那麽多。”
瞧瞧這慫恿的話，熱心的話，劉栗從心底感覺到了一股心寒。
“媽。”她低着聲音，道了這麽一聲。仿佛這些年受到的無盡委屈全部都受諸于這一個字。
劉母聽得顫了顫，她心裏也有一種恐怖的感覺，到底她對這個女兒還有留戀的，于是她便嘆了一口氣，賭氣道：“算了，我不管你了。你愛怎麽着，怎麽着，與其勸你，花費這麽口舌，我還不如自己好好消遣一下，我可比不得你了，一年不如一年。”
劉栗無奈地笑了一下，她清楚她媽這是以她的想法為她好，找一個靠山，過上悠閑無趣的闊太太生活，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恐怕真的進去了，才知道什麽叫一入豪門深似海，陷入一重又一重的撕逼。
而她并不是不會，只是想過着悠閑自由的生活罷了。
可她這話是不能和劉母說的，她的心裏早以為認定如劉栗這般的才貌，本就該走那樣的路。
她低了低聲音，叫了一聲“媽媽”。
劉母雖然是一個自私的人，但本來的心意也是想讓她好，被她一身叫得，心也微微放軟。
又聽她說：“栗栗啊，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你們的事真真假假，我還是能辯出幾分的，你不說我也不打聽了，一切你自己心裏有數。你爸走了這麽多年了，留下我們娘倆孤苦伶仃的，我啊，也想過點自己的生活。”
“？”
劉栗有一瞬間想笑，但她忍住了，反正也忍了這麽多年不是。
“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寬心。媽，你現在還這麽年輕美貌，可以找個适合自己的伴啊。”她不就是等着自己這句話。劉栗自然不負她望地說了出來。
劉母一時有些懷疑，她問：“栗栗，你真是這麽想的？”
劉栗一張臉面無表情：“自然，我也希望媽媽過得幸福。”
劉母那邊似乎有着一些喜悅，不過她按捺住了自己傾述的欲望，語重心長地道：“好，你真是媽媽的好女兒。”
挂了電話後，劉栗心裏翻起萬重波瀾，由于她和她媽很少在一起的，所以聽到這番話極為的驚詫，她媽的樣子明明像是有了情人，自然劉栗也并非不能理解劉母這種寂寞的消遣，只是對這個情人有一絲絲的好奇。
她在拍完戲，回酒店洗了個澡後，已是滿天星光，站在玻璃窗邊往外探看，城市夜晚的燈火映得天上的星空都黯淡了幾分。
她穿着浴袍，看着微信上陸湛發來的信息。
“小仙女，今天不能見面真是很遺憾。不過天空上的星星真是好看，你擡頭看一看，我也在看，那麽我們就像是站在同一片星空下呢。”
“我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一點都不想回家。我想和小仙女你一起出去玩，今天的夜市肯定很熱鬧，啊啊啊啊！”
……
劉栗輕微地一笑，真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不過看着這璀璨的星河，他叽叽咕咕的樣子仿佛投射在玻璃窗上，心裏很溫柔，很清澈，淡淡的，如果能夠永永遠遠下去多麽的好。
當她想着永永遠遠的時候，不由地鄙夷了一下自己，這個世界上那有那麽的永恒。
她關掉微信，打開電話簿，打了趙媽的私人電話。
趙媽發現手機亮起小小姐三個字時，眼睛一亮，似乎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劉栗還打來電話給她，不過嘴角已經抿開了笑意。
“趙媽，是我，劉栗。”
“大小姐的聲音什麽時候我都能聽得出的。”帶這些江浙口音的普通話聽得劉栗有幾分懷念和溫暖。
“欸，怎麽不打家裏的電話，是不是出了什麽故障？”
打趙媽的私人電話，當然是因為有些私事不便在家裏的電話聊，劉栗淺淺地道：“其實，我是有件事想問問您的？”
“你想問什麽事，凡是我知道的，都會說給你聽。”趙媽爽朗地回答着。
劉栗問：“媽媽在家嗎？”
“太太今天一早就被人借走了，六點鐘還打電話回來叫我不用等她了，今晚會回得遲了一點，瞧這說的，我一個做保姆的，能不給主人留門嗎？我現在啊，就開着電視等着你媽什麽時候回家呢。”一說到了劉母，這個忠心耿耿的趙媽就是噼裏啪啦一頓話。
劉栗心道，早出晚歸，之前還不當一回事，敢情之前一段時間就在談着了。“趙媽，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不過我擔心我媽，所以……”
趙媽這麽多年和她娘倆相處下來，早就是一個人精了，一下就明白了劉栗的意思，“太太啊，像是在談着人了。我也不好說，不過太太很熱情，男方我見過幾次，高高瘦瘦的，看上去四十左右吧，人還是挺不錯的，還撿到一張他的面片，叫什麽……你等一下，我找過來看下……”窸窸窣窣的翻找着抽屜，過了一會兒，“叫什麽優象集團……王總。栗栗，你認識這麽一個人嗎？”
劉栗覺得有些耳熟 ，很快她從記憶裏翻出這麽個人來，不就是上次她媽帶她去暢春園遇見的那個王總，她媽的姐妹一心要給劉栗介紹，沒想到現在竟然是劉母和這個王總走到了一起。
劉栗好笑有之，看戲有之，看來愛情的魅力真是巨大呢。
打聽到了劉母新的情人的身份，劉栗就已經放下了這一段，随後和趙媽噓寒問暖一番，挂了電話。
她熄了手機屏，笑臉映在玻璃窗上，極其白瑩瑩的一張臉，不着妝被洗淨的樣子，有些陰森森的。
那笑，居然也說不出是笑，還是在感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