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陰陽16
巨大的結界籠罩在上空。
濃厚的鬼氣聚集在其中,太多的鬼煞使結界裏凝成了異象,天邊飄下無數灰白色的粉末,積在了屋頂上、街道上,以及樹梢上,既像是飛雪,又像是由什麽不知名東西燃燒而成的灰燼。
結界之中的人都昏迷了過去,眉間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黑氣,那是他們在這裏沾染上的晦氣,若是身體康健陽氣足的人呢倒是無事,很快便會散了,但如果是身體較弱之人沾上了,便很可能會就此大病一場。
闫珏山在路上還看到了幾個清醒的人,臉色難看地在路旁打坐,在此處還能保持清醒,似乎也是有靈力在身之人,或是因為結界之中越往裏便要承受比之外圈翻倍的壓力,靈力不足以支撐他們走下去,于是被阻在了這裏,動彈不得。
此時一些還能夠睜開雙眼的人看見他年輕的模樣,還一路往裏走,皆是一臉詫異。
闫珏山恢複了完整的魂魄,也得到了缺失的記憶。
那一塊殘魂就像是滿月之上的瑕疵,填補進來之後,月亮才能夠完整的散發出它所應有的光輝。
他看着天上的雲旋轉成一個巨大的圈,圓心內有一縷光照了下去,一直落到了地面上。
仿佛在蒼穹的盡頭,沖天的黑氣包裹着一個黑色靈柩。
當闫珏山跨過一條無形的界線之時,巨大的壓力也消失殆盡,平靜的就像是身處在了飓風的最中心。
他注意到棺木旁邊還站着另一個人。
也許不應該稱他為人,因為他老如朽木,身上像是萦繞着腐屍的臭味,應該稱他為活死人。
逆天而行複生之術,也難怪會因反噬成為這副模樣。
那腐屍緊緊的盯住了他,不過闫珏山卻并不在意,只因他已是茍延殘喘,硬生生的留住了最後一口氣,不知在等待些什麽。
他隐約能感受到這個腐屍腦中不斷重複的念頭,目光落到了靈柩裏沉眠的人身上。
這逆天之術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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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珏山可以看到,溫臨毓的魂魄同這副與他高度契合的身體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結界之內的所有鬼氣都朝靈柩湧去,最終為那人所用。
天邊雲散天開,結界也自然散去,一切都歸于平靜。
曾經的執念一如他的目光一般,徹底沉澱下來,沉在了幽深的眼底。
棺木上擺放的燭火強烈的晃動了一下,“撲”的在同一時刻熄滅了,靈柩中的人眼皮微微動了一動。
溫臨毓覺得自己仿佛睡了極長的一段時間。
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清澈的天空,還有點點的螢火慢慢在他面前萦繞開來。
似乎還有一張男主靜靜望來的臉。
溫臨毓搞不太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有些茫然的眨了一眨眼睛。
奇怪的是在他眨眼間,面前的畫面忽然模糊了起來。
嗞——嗞嗞!嗞——!!
像是信號接觸不良的畫面,晃動變換起來。
刺眼的光亮讓他閉了一閉眼睛,忍過一陣刺痛,眼皮上的光亮似乎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的睫毛不安的顫動了一下,雙眼慢慢的睜開了。
溫臨毓發現自己似乎身處在水中,偏暗的光亮從頭頂上打了下來,他透過潋滟的水光望出去,看到的去只有一片黑暗,此處仿佛只有他身處的地方是擁有光亮的。
這裏是什麽地方?
溫臨毓有些疑惑,奇怪的覺得自己現在待着的地方他似乎有些熟悉。
他想動動手,卻發現身上連通着無數藍色的細管,憑他現在虛弱無比的力氣根本無法從中掙脫出來。
[叮——叮!系統錯誤——!叮!系統……嗞!錯誤!]
好吵。溫臨毓有些痛苦的想要捂住他的頭。
[叮,自動修複中……]
溫臨毓覺得面前重新暗了下去,腦袋也昏沉了起來,漸漸又陷入了沉眠之中……
黃沙漫天,駝鈴聲聲。
長長的車隊在沙漠中慢慢的移動着,如同是沙丘上的一條絲帶,向遠方蔓延出去。
他擦了一擦眼睛,卻不想手背上全是沙子,導致砂礫進了一點到眼睛裏,又痛又澀,他連忙縮回去,使勁的眨眼睛,期盼淚水能夠把那些雜質從他的眼中帶出來。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一遭,他又從探頭出去,擡眼向遠方看去,遠遠的看到那一條車隊最前面有一個白影,在漫漫黃沙的映襯之下尤為醒目。
他忽然覺得身後被人碰了一下,聽到與他同在車內的那人的聲音。
“你又在看溫少俠了?”那人啧啧幾聲,“如果不是确認過你身上沒有痕跡,而且我的鼻子也絕對不可能出錯的話,我都要以為你是那麽多仰慕溫少俠的凹者中的一個了。”
“醒醒吧,溫少俠那種人哪裏是我們能夠高攀的?他那種天之驕子就算是眼睛被沙子眯了眼,也看不到你的!”
……
那人為馬隊領着頭,而他們所在的是車隊的最末尾,運送着物資,這個車裏堆滿了幹糧,在這沙漠中行走,這裏大多都是腌了許久幹成磚塊的肉條,在極度的高溫之下散發着刺鼻的味道。
他們在此處待了這麽久,已經習慣了大半。
到了晚上,沙漠裏又與白天截然不同,幾乎到了呼氣成霜的程度。
實在太冷了。他把自己的長手長腳都縮到了裏面,用裝滿幹糧的布袋把自己掩埋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旁邊人從布袋裏鑽了出去:“冷冷冷、冷死了,都怪那酒太好喝,忍不住多喝了兩口……這麽冷,不會撒出的尿都結成冰吧……”那人罵罵咧咧的到了外面,聲音漸漸遠了點。
他醒了,一時半會兒睡不着了,于是木楞的望着黑暗裏發着呆。
忽然,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外面實在太安靜了,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他動了動鼻子,憑借凸者強大的嗅覺聞到了腌肉味兒空氣中夾雜着的一絲極淡的血腥味。
有人挑開了車簾,他屏住呼吸,大概是因為車裏濃烈的氣味遮蓋了,那人并沒有發現什麽,不過還是謹慎地探身進來,用劍往袋子上戳了一戳,劍刺破袋子的聲音漸漸與他越來越近了,他緊緊握緊了拳頭,身上的肌肉都繃緊了。
就在此刻,外面響起一聲“啊!”,那人頓了一頓,像是認出了那聲聲音,提着劍往外面去了。
半晌,确認那人沒有回轉,他方才松了一口氣,小心從破掉的袋子裏鑽出去,身上全是腌肉的味道。
出事了……他的腦海裏第一浮現的就是那張明月清風也無法企及的臉。
他靠着車子一出去便聞到了無法忽視的血腥味,他拔腿向車隊前面跑去,一路上看到了散落的無數屍體,都沒救了。
四周異常寂靜,就仿佛是整個車隊的人都死了一般。
下一刻他聽到了刀劍聲和重物不斷倒地的聲音,轉身運功就往那邊沖去,入眼的是幾個黑衣蒙面人正圍着一個人,他到的那時,那人正揮劍将最後一人斬于劍下,自己也身形不穩,最終依靠手中劍支地方才站穩了。
此刻他方覺自己也有些不太對勁,渾身的內功就像是散空了一般。
他頓時聯想到車隊異樣的寂靜,他們全部中了計,酒水飯菜裏肯定被那群黑衣人下了藥!自己因為并沒有多動口,而且內功不深,所以才拖到此刻起了效。
他看到那人背後寒光一閃,目光一凜,積蓄着自己最後的力氣沖過去将那個偷襲的黑衣人推開,手臂上卻被劃開了一刀,黑衣人偷襲不成,被那人一劍刺死。
他最後的意識便是看到那人着一身被染成血紅色的白衣,朝他看來的場景。
他是被一陣可怕的燥熱給逼醒的。
他晃一晃腦袋,勉強回複了一絲清醒,感覺自己只着中衣浸在了冷水之中,而且面前是那張清俊無雙的臉,臉的主人似乎在經歷什麽格外痛苦的事情,眉心緊蹙,仿佛失去了意識,即将要徹底沉到水面之下,他趕忙伸手拉住了那人,誰知失去意識的那人直接往他懷裏倒來。
水波湧動中,他不知道該把自己的雙眼往哪裏擺,因為奇怪燥熱而漲紅的臉更加紅了,幾乎都要熟了。
月光之下,那人似乎更加好看了……
他癡癡的望着那人,眼珠都不會動了,那人的頭垂了下來,火熱的鼻息噴在他敏感的脖間。
他只覺鼻間似乎萦繞着一股冷香,說不出的好聞……比他聞過的所謂最美麗凹者的味道都要好聞……
那股燥熱于是更加甚嚣塵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幹些什麽,凸者的本能卻讓他将此人脫至光-裸,壓在了岸邊。
從來沒有這麽近過……
原本的他應該到此刻就滿足了,但此時的他卻遠遠不夠,那一股香勾-引着他低下了頭,在那人的脖頸間嗅聞,不夠不夠……還不夠……
這股熱讓他腦子疼的像要炸裂,全部的思想就是要得到他身前的人,不然今後一定會後悔!
哪怕是共鳴度最高的凸凹之間的結合吸引也不過如此了……
在壓住那人之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就憑着本能找對了方向,與那人結合在了一起。
狂喜沖昏了他的頭腦,恍惚間他仿佛看到在他身下顫動的那人迷蒙地睜開了雙眼,心裏頓時一跳,欲蓋彌彰的将那人翻了過來,像是雄獸一樣咬住那人白皙的脖頸,雙手則緊緊扣住了底下人的雙臂。
最後一刻他突破那一層東西,直沖進了另一處天地,成了結。
這是他第一次成結。
恍惚間,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似乎在那人不斷顫抖着的背上看到了無數綻開的梅花。
一簇又一簇,鮮紅欲滴,在月光之下,驚豔至極,美如仙境。
宛如一幅最華美的梅圖。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的番外有點虐,了了還在糾結要不要寫,如果明天更了就是寫了,沒更就不寫了。
下個世界是《梅圖》,背景設定是哥兒+ABO,二設挺多的,不過當成傳統武俠來看的話其實也沒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