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傘

第8章

A座的一間屋子裏，程逍、穆宇杭、蔣莊三個人正無所事事地看着大屏幕，機器人傳回來的圖像上依舊只有周圍的草坪，仿佛靜止。

蔣莊收到郵件之後激動得不行，立刻給另外兩個人打了電話，拍着桌子說：“賀明夏的那個節目！參加！必須參加！！！！诶，程逍這不是你偶像嗎？去吧！你還能順便把傘還了，不然天天在架子上放着都快成工藝品了。”程逍跟身邊人解釋過是程遙喜歡，可大家在相信程逍和擁有快樂中選擇了後者，時間一長程逍也就懶得說了。

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但也為了防止程大小姐的微信轟炸，進園區前才在家人群裏留言說我們今天來給一個綜藝當群演，嘉賓有梁成彥，而後就關了手機。

他們被“關在”這間屋子裏，樓下那三個小機器人是傳遞信息的唯一方式。他們要等挑戰者們來救他們出去，然後幫助挑戰者們完成對控制室的操作。

“來人了。”穆宇杭說。

“！！！”蔣莊坐在中間，使勁晃着左右二人的胳膊，“賀明夏！真的是賀明夏！”

程逍看向屏幕，視線落處卻和蔣莊不同。

A座和B座離得不遠，中間卻都是些曲折僻靜的小路，黑衣人神出鬼沒，他們邊跑邊躲，還先後遇到了林啓松和杜益，隊伍逐漸壯大，最後五個人浩浩蕩蕩走向A座，尋找下一條線索。

“小開，你确定是在這看到的？”杜益問，他們站定，看了一圈除了草坪還是草坪。

“我确定啊……有三個，大概這麽高，還幫我擋黑衣人來着。”他在自己小腿肚的位置比了一下。

賀明夏把将散未散的馬尾拆了下來，打算重新紮一遍，結果手不穩，把皮筋掉在了地上，她正準備蹲下撿，卻見一個小東西一步一頓地蹭了過來，伸出機械手抓起地上的皮筋，再反過手，向着她的方向遞過去。

“在這！”賀明夏驚喜，叫住前面的幾個人。她蹲下身，從機械手中取下皮筋，平視着小機器人眼眶中的攝像頭，“謝謝你！你好可愛啊！”

蔣莊在屋子裏操縱着小機器人搖搖頭，表示沒什麽。

這時另外兩個小機器人也從蔭蔽裏鑽了出來，和蔣莊的那個站成一排。

嘉賓們蹲着問小機器人都能做什麽動作，屋子裏的男生們點着平板一通折騰。

林老師站在一旁慈愛地看着：“現在的小孩們真是有意思。”

“你們是被困在這裏的嗎？”梁成彥像檢閱裝甲車的首長一樣挨個看過去，可惜并看不到操作室裏的戰士。

三個小機器人整齊地點着頭。

“c大的嗎？”方開貼心的問道，“剛才遇到一夥人跟我們說機器人是c大的。”

小機器人接着點頭。

“梁成彥你是不是前一段剛去過c大？”杜益想起來了，“自打你那個訪談結束，網上好多粉絲都在說以後下雨絕對不帶傘，就等着找你借！”

梁成彥說了句別這樣，然後順着話茬問小機器人們，“所以你們今天帶傘了嗎？”

穆宇杭和蔣莊沒反應過來，不約而同看向程逍。

于是兩個小機器人一動不動，只有最左邊的那個繼續點着頭。

程逍看着屏幕上梁成彥彎起的眼睛，想起了電視劇裏那人悲怆的身影，心想他果然還是笑着好看。

“你們在幾樓？”方開推開梁成彥，還順便瞪了他一眼。

小機器人們像瘋了一樣，無休止地擡起手又放下。

“你覺得這個機械手像是能數數的樣子？”杜益露出标準微笑，“這樣，我們說數字，說對了的話你們就點點頭。”

“12樓……還挺高……”賀明夏嘟囔着。

“你數兩分鐘，我馬上來救你。”梁成彥始終看着最左邊小機器人的眼睛，就像看着期待見到的人。

“再等兩分鐘啊，”賀明夏摸了摸面前小機器人的頭，“我們馬上就去救你們。”

杜益聽着這倆人說話，覺得說的好像是一個意思，卻又有着天壤之別。

“你們解除屏蔽之後都來A棟啊！”方開在群裏發着語音，“可好玩了。”

嘉賓們的手機上還在計着時，滴滴答答地響個不停。

從杜益提起訪談，程逍的面部溫度就開始直線上升，但幸好要看着屏幕上機器人的數據，而且身邊都是熟悉的人，大腦總歸是清醒的。他看着屏幕，小機器人像是被嘉賓們抱了起來，視野一顫一顫的，先是在大廳，繼而進了電梯，再到了走廊。

樓道裏滴答聲響起，程逍不自覺屏住了呼吸，蔣莊冷靜地掐住了穆宇杭的左臂，後者吃痛“嗷”了一聲，看起來他反而才是最不淡定的那個。

林老師走在最前面，後面四個人并排邁着大步，非常有氣勢，且社會。

穆宇杭的這聲嚎叫讓嘉賓們非常容易就确定了位置。

“門打不開啊。”林啓松動了動門把手，“我們要怎麽救你們出來？”

“想救出這些科學家，挑戰者們需要從一樓前臺取來鑰匙，打開門。”嘉賓們手機上适時跳出了一條信息，“然而此時樓內樓外各有五名黑衣人在巡邏，挑戰者們，加油！”

“好氣哦，為什麽上樓前不發！”賀明夏吐槽，說完還看着懷裏的小機器人點點頭，“他們好氣人的對吧！”

“我剛給向老師他們發了信息，讓他們往這邊走。”方開說，“不然讓他們順路帶上來？”

“你以為是帶零食嗎？還順路帶。現在樓裏樓外都有黑衣人，他們不準還多久才能到，我們不趕緊進屋的話也會死。”杜益說。

“你們怎麽樣？”梁成彥隔着門問。

蔣莊覺得自己在女神面前說不出話。

程逍覺得自己在梁成彥面前可以不說話。

兩人一致推舉穆宇杭當發言人：“我們來之後就一直被關在這裏了，不過沒什麽大事，你們找到鑰匙就能救我們了！”

杜益想起了上樓前那兩句話的細微差別，看了看梁成彥，接着問屋裏：“其他人也沒事嗎？報個平安。”

“我沒事，鑰匙就拜托你們了。”程逍說。

“我也沒事，拜托了。”蔣莊跟上。

“沒事就好。”梁成彥聽完第一個聲音後，嘴角就沒再放下來。

杜益看着他的表情，心裏大概有了數。

正當挑戰者們商量着由誰下樓去取鑰匙的時候，樓道的另一端，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兩個黑衣人。

“啊————”賀明夏眼尖，立馬往樓上跑。

一群人于是四散飛奔，杜益跟着往樓上跑，梁成彥喊了聲“我們馬上回來”，然後拽起方開就往樓下跑。

“林啓松——OUT！”林老師敗在了速度，不幸犧牲。

梁成彥這次并沒有嫌棄走樓梯，拽着方開急着往下沖，一口氣跑了好幾層方開才甩開他：“你不用這麽拼吧！有電梯！”

梁成彥這才停下，看了看樓道裏沒有黑衣人的身影，走向電梯。

“今兒屋裏可是有兩個人沒帶傘啊，你還借嗎？”方開對着鏡頭調侃他。

“我們可以不說話。”梁成彥懶得搭理他。

方開靠着牆：“我小師叔一來，你就死定了。”

他剛收到向展的信息，說遇上了步寧，正一起往這邊趕。

“步寧——OUT！”廣播響起。

“這麽快？？？”方開暗暗說阿展你可得活下去，這一會有好戲看。

取鑰匙的過程倒是很順利，梁成彥還順便從補給站拿了三瓶飲料，他倆回去的時候，杜益和賀明夏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梁成彥把鑰匙插進鎖孔裏，轉開了門把手，咔噠聲落下，屋子裏的光線照進樓道，他掩不住笑意：“說到做到，久等了。”

三個男生站成一排，挨個做了自我介紹。

程逍說：“謝謝你們救了我們，作為報答，我們會幫你們完成任務。”

“控制室在園區正中心，沒有權限直接進去的話會引發報警裝置，所以你們得用機器人。”蔣莊補充。

“把機器人送進主樓，它不會被檢測到，可以替你們去到控制室。”穆宇杭接着說。

要有人留下陪男生們操控，還要有人去送機器人，怎麽分工是個問題。

方開提議等向展來了再說。

“萬一他是內奸呢？”杜益問。

賀明夏笑着說：“大哥，你自己的嫌疑都沒消除呢。”

“拜托，我不可能的好嗎！”杜益無語，“向展和步寧一直沒消息，然後步寧就out了，他的嫌疑不應該最大嗎？”

方開坐在桌子上，看着跑去關心當代大學生的梁成彥，“不怕，內奸都是用來感化的。”

梁成彥坦坦蕩蕩對着鏡頭：“說真的，自打我把傘借給程同學，現在好像全微博都表示要找我借傘。”

“是啊，現在大家恨不得能讓老梁開個雨傘租借服務中心了。”方開湊過來。

梁成彥悄悄瞪了他一眼，又滿臉和煦地看着程逍：“那晚點咱倆留個聯系方式，商量商企業計劃。”

程逍不太好意思：“梁老師說笑了，如果忘帶傘的是您，現在估計人人也都想開雨傘租借服務中心了。那天真的非常謝謝您，雨傘我帶上了，今天一定還給您。”

梁成彥并不打算把傘拿回來，沒有接話。他看了看周圍，杜益正和穆宇杭聊天，賀明夏舉着小機器人玩了半天自拍，這會正和蔣莊一起看着傳過來的照片。

“這個是你們自己做的？”梁成彥問。

“是我們c大人工智能團隊一起做的，還在讓它學習，沒有很完善。”談到成果，程逍自在了許多。

“讓它學習？”方開覺得很神奇。

“就是它會根據每個動作完成後的獎勵值來決定自己什麽時候需要選擇什麽樣的動作。”程逍說，“比如剛出生的羚羊用20分鐘搞清楚腿的功用，人工智能也是一樣。”

男生侃侃而談的樣子和c大榮譽欄中的照片在梁成彥眼中重疊，他問道：“可以給我們展示一下嗎？”

“沒問題，稍等。”程逍打開筆記本，敲起鍵盤準備找模型給他們看。

方開等不到向展，一直湊在梁成彥身邊，不時還和程逍搭幾句話。梁成彥的問題不在策劃上，所以程逍是真的需要翻一下數據，他忙時本就喜歡安靜，這會再聽着梁成彥和方開互相調侃，又想起了“彥開forever”，突然有些煩躁。

他把梁成彥那會遞來的飲料遞回給他，“梁老師，這屋子裏幹，您先潤潤嗓子，稍等我一分鐘就好。”

方開內心笑到打滾，這位說話太藝術了。

梁成彥聽到前半句還挺開心，聽完後半句一時語塞，卻又覺得好玩。他把差點笑出聲的方開推到門口，方開于是在旁邊的桌子前坐下：“內奸怎麽還不來？我等着感化他都等半天了！”

向展一進屋就聽到了這句話，“感化內奸？”

方開起身，“是你嗎？”

“你覺得呢？”對方坦然地揚了揚眉毛。

“小師叔，”方開進入情緒，反正是宣傳《伏天訣》，戲精一下也不會顯得很突兀，“收手吧，你會後悔的。”

向展也實力配合：“哦？給我個理由。”

“殺了我，就真的只剩你自己了。”方開笑得十分有故事。

向展以為自己是來看好戲的，結果一進門先成了好戲的主角。

程逍看看門口的方開和向展，又看看身邊的梁成彥，覺得三人這場景似曾相識，隐約在程遙的那面照片牆上看到過，只是位置變動了不少。

作者有話說

網友A：即日起，我是方向盤。 網友B：我是展開圖。 網友程遙：我是......我不知道我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