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乃短篇集

第12章 ☆、(10)

，她吐了一口血。

那樣的紅花，蔓延在了櫻乃的婚紗，而對方的臉卻如同白紗一樣花容失色。朋香一個不穩，撞下了桌子上的一排玻璃酒杯。

“小朋！”她聽到了櫻乃尖聲的叫喊。

朋香只覺得目光中血色蔓延，一片難以言語的模糊。原本的甘甜已經轉化為透徹心扉的血腥。記憶被扯的淩亂而班駁，與現實高低，相映成趣。

櫻乃，你穿紅色的，确實很漂亮。

小坂田朋香倒下去的一剎那，最先沖過去的就是堀尾。他緊緊地抱着完全失色的朋香，漂亮的裙子已經揉成一團。

但是他卻突然臉色一變，放下了微笑躺在他壞裏的女子，不可抑制地沖去了洗手間，用水沖擊自己的臉，好打亂他所聽到的那一句話。卻只能不斷地重複着。

朋香的聲音，淡然而清澈，前所未有的。

“我喜歡你……櫻乃。”

END

作者有話要說：

☆、人偶

龍崎櫻乃走在路燈下。

風很大，讓少女略有單薄的身軀遙遙擺擺。

路燈的影子投射，然後，在相同的月光下交錯。詭異難辯。

然後迷霧肆意彌漫。她看到左手邊豪華的別墅，卻在夜色中沉默，沉沒。

她走進去，就仿佛不是“她”在走進去。

門打開，看到兩個如貓的少女，一左一右。

“有人來找大姐了。”

“有人來找大姐了。”

她們走過去，拉住櫻乃，“歡迎光臨。”

櫻乃覺得奇怪，卻沒說什麽。腳就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當踏進大門，回頭看到外面的時候，是一片昏暗泯魅。

她看見缭繞的雲煙，看見雲煙中錦繡紅團般的女子。

櫻乃說，打擾了。我并不是故意來這裏，只是……

女子放下手中的水煙，擡起略雍懶明眸，她說

世界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你來到這裏也是必然。

這裏是實現願望的商店，你能夠來這裏說明你有願望。我都可以幫助你實現，只要你付地起代價。

櫻乃低垂眼簾。

女子繼續說，我叫壹原郁子。雖然這是假名，但是你可以這麽稱呼我。

櫻乃說，郁子小姐，您能夠讓人失意麽？

郁子一挑眉，手中的水煙不只彌漫煙霧，也散發着迷疊香。她說，可以。但是你的代價是什麽。

櫻乃說，我的生命。

郁子笑，不瞞你說，我知道你的生命最多也只有2個月，因為絕症。這樣，對于我非常不合算。

櫻乃看着郁子，您說要什麽。

郁子說，我想先知道你的理由。

櫻乃說，我想讓所有愛我的人忘記我。不要因我而悲傷，仿佛我沒有出現過。

郁子說，我可以幫助你。但是代價是，你死後，你的所有一切都由我來處理。

櫻乃說，好。

她不想讓任何愛自己的人傷心。

特別是那個墨綠色頭發的少年。

郁子又假寐般地垂下眼簾，她讓小多小全送客。

[三個月後，龍崎櫻乃去世。]

[然後，所有認識她的，不認識她的，都不再知道有着嬌美花朵名字的少女。]

東京繁華如夕。

越前龍馬的車在一條街上沒有原由地停下來。

他看到一幢別墅，在夜色中埋沒。

他下車，走了進去。純粹好奇。對于二十八歲的男子，依舊持有奇怪的好奇。

門口有着仿佛準備好接待的少女，拉他進去。

他看到了西式的小圓銀桌，流光精致的咖啡杯，以及，坐在桃花心木椅子上的女子。

女子說，歡迎光臨。

龍馬要離開。

女子又說，多留一會又何妨？況且你不趕時間。

龍馬回頭，目光落在了小銀桌幾上面的漂亮人偶。

大概只有30厘米高，卻深深鎖住了龍馬的眼球。

女孩子的樣子，有着細密被精細地編着的緋色辮子。

衣服是十多年前的水手服式的校服，緬甸而溫暖的款式。

龍馬的記憶仿佛混亂。

他好象看見了，一個夜晚，傳着這樣校服的少女，站在還是少年的自己的身邊，對自己微笑。

他好象看到，一個雪夜，這樣一個少女，拉着自己，在手中喝着暖氣。

少女叫龍崎櫻乃，在自己的國中，一起度過過非常好的年華。

只是，在某一天，所有的，關于她的記憶，她的人，外貌聲音形象，都消失不見。

郁子突然笑，端起咖啡，說，你似乎記起了什麽。

龍馬記得，櫻乃說過，她喜歡咖啡，因為咽下去的一瞬間，是甜的。

他想起了櫻乃，曾經，最愛的少女。

他問郁子，這個人偶賣不賣。

郁子說，很抱歉，這是一位客人作為願望的代價而變成的，不能夠賣。

龍馬問，那麽，能不能讓我和“她”在一起？

郁子笑，只有一個辦法。

如果你也是人偶的話。

日本的夏天很熱很熱。

四月一日君尋把郁子所謂的“寶庫”裏的東西搬出打掃。

他說，郁子小姐，你不可以把好東西都這樣放着衣服沒有一件好好打包所有東西都會壞掉你都說這是好東西所以要好好保存戒指應該放在盒裏不能夠和項鏈一起放會打結鏡子不能夠和刀子堆在一起……

這是什麽？他問。手裏是兩個娃娃，一個是墨綠色少年的樣子，手緊緊拉着一個緋色少女的手。

郁子來了精神，她走過去，說，原來你們在這裏。

你們？四月一日君尋覺得非常奇怪的稱呼。

郁子拿起這兩個瓷娃娃走進房間，說，這可是好東西，不能夠賣。

這是一份最無價的東西，愛情。

歡迎光臨可以實現願望的店，只要你付得起代價。

我可以為您完成所有的願望。

但是除了角落中的小銀桌幾上的互相牽着手的一對娃娃。

這是本店最特別的珍藏。

-----------END-------------

作者有話要說：

☆、你在你的世界還好嗎？

剛下飛機，迎面而來的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空氣裏到處充滿了櫻乃的氣息，幸村精市的眼睛就這樣濕潤着。

即使，櫻乃離開幸村已經六年了，但是每年清明時節，幸村精市都會回到東京，去墓地陪陪櫻乃……

東京是幸村精市最愛的城市，有一種由來已久的精致的氣氛。街道兩旁粗壯的櫻花樹，在初春遮住陽光，從櫻花瓣間的縫隙裏散落下來的點點光斑，正好落在路邊的栅欄上。櫻花是櫻乃最喜歡的花，他們總是在這樣的櫻花樹下散步，聞着從各個街角散發出來的咖啡香。

幸村精市太熟悉這裏的環境了，這是屬于他和櫻乃的。

那是在6年前。幸村精市，櫻乃和幸村最好的朋友真田玄一郎同在東京上大學。玄一郎是精市最好的朋友，他們不僅不僅一個宿舍，而且上下鋪，彼此之間非常好，好到根本沒有任何秘密。他們一起吃飯，一起打網球，一起看電影，甚至一起追女朋友！就這樣，他們無憂無慮地度過了大學時的前兩年。

大三剛開學，一個偶然的聯誼郊游，讓他們同時認識了繪畫系的櫻乃。那天的櫻乃一身紫色的運動裝，長長的酒紅色發絲披散下來上面綴着兩朵粉色的櫻花，一雙玫瑰紅的眼眸十分清澈，帶着點點的俏皮，一張小巧的唇瓣，兩邊還有可愛的小酒窩。最重要的是她的開朗感染了那天的每一位郊游者，幸村想，應該那幾個男生都被櫻乃迷住了吧。

幸村精市不知道那次郊游最後是怎樣結束的。只知道回到學校後，他和真田都悶不做聲。那天晚上，他們都整夜未眠。以後表面上他和真田還是最好的朋友，廣播站裏最好的播音員，賽場上最好的球手，女生眼中最帥的男生。但幸村能聞到他們之間的火藥味，他們都對櫻乃展開了公式。

大三結束時，櫻乃成了幸村的女朋友。雖然這并沒有影響他和真田的感情，但幸村仍然覺得真田是很愛櫻乃的。每想到這，他心裏就會湧起一陣愧疚。幸村跟櫻乃開玩笑說，她差點害得他們好朋友反目成仇。

櫻乃是那種善解人意的女孩，很可愛，有時候會帶着幾分孩子氣，十分開朗。這一切只會讓幸村更愛她，更珍惜她，更寵她。

轉眼大學畢業了，幸村被分配到德國的一家公司做經理。工作很不錯，幸村和櫻乃在東京的老區買了一棟斜窗的別墅，因為這是櫻乃最喜歡的建築特色。真田則自己開了一家咖啡廳，其實幸村知道真田沒有忘記櫻乃。因為櫻乃的願望就是能有一家屬于自己的咖啡廳。親手燒制醇香的咖啡讓客人品嘗。

真田的咖啡廳取名叫“櫻”，據說生意非常好。

第二年情人節，幸村精市和櫻乃結婚了，她成了幸村最幸福的小妻子。

結婚的那天晚上，幸村對櫻乃說:“你會不會後悔嫁給我？我沒有給你你想要的，而真田已經開了你喜歡的咖啡廳……”沒等幸村說完，櫻乃輕輕地蒙上了他的嘴，告訴他說:“傻瓜，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幸村把櫻乃緊緊地擁入懷裏，輕輕地在她耳邊說:“櫻，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照顧你一生一世！”櫻乃縮在他的懷裏孩子氣地笑了。

婚後他們的一切都是那麽甜蜜。每天早晨六點，街上的行人便開始來來往往了。這時幸村就擁着櫻乃坐到窗戶前，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而這些似乎只有在電影裏才能看見的一切，就在幸村和櫻乃的生活中，充實着他們的小幸福。幸村喜歡叫櫻乃乖乖，或是小笨笨，因為櫻乃有時很傻，傻得很可愛。

婚後，幸村不願櫻乃每天忙忙碌碌地上班，他不想櫻乃太累。櫻乃也很聽幸村的話，每天乖乖呆在家裏，做飯，打掃屋子，看書，布置房間。每天回到家中，聞到可口的飯香和櫻花的香味交織在一起，幸村都有種說不出的幸福和放松。

櫻乃喜歡欣賞屋外風格各異的大樓，她說每次都會有不同的感覺。櫻乃也經常迎着和煦的春風去找賣臭豆腐的，吹着暖風，看着夜景，她說這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這就是幸村的嬌妻，就是讓他瘋狂的婚姻生活。他是那麽迷戀櫻乃，迷戀他們的日子。這種幸福一直持續到第二年的八月。

那年八月，天氣格外的熱。幸村被派到中國參加一個展示活動，一去就是兩個月。展示活動非常忙碌和緊湊。幸村幾乎很少和櫻乃聯系。活動一結束，幸村就迫不及待地飛回家，想馬上見到他的櫻乃，可一進家門，幸村迎面感到的卻是一種冷清。他遲疑了一下，走到閣樓上，櫻乃正坐在那裏看着窗外，幸村走過去她竟然沒有反應。

“櫻！”幸村叫她。

她猛地轉過頭來，他這才發現櫻乃滿臉淚痕，人也瘦了一圈。幸村緊緊地抱住櫻乃。

“怎麽了？”幸村急切地問。

“沒什麽，我就是太想你了。”她哽咽着。

幸村心裏猛地一抽，更用力地摟住她。“對不起。我以後出去一定天天給你打電話，好嗎？”櫻乃這才笑了 。

可是從這以後，幸村卻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了距離，他的心亂極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做的不好，櫻乃總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呆在閣樓上，有時候一坐就是一下午。常常幸村都下班回家了，她還在發呆。幸村經常心疼地擁住她，可櫻乃只是淚流滿面，什麽都不說。那天下午天氣非常好，幸村精市走到一家首飾店，因為那裏有櫻乃看中的一條手鏈。

走到店門口時，不經意地一擡頭，幸村的笑容凍結了。他看到了櫻乃，她穿着一件粉白色的長裙，笑容燦爛的站在不遠處。而她手裏挽着的竟然是他最好的朋友——真田玄一郎。

幸村只聽見轟的一聲，頭暈得厲害，明媚的陽光突然讓他覺得特別刺眼 。他感覺到自己像被挖空了一樣，愣在那裏好久，才機械地走到他的好朋友和最愛的妻子面前。

櫻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看到了幸村精市，臉色慘白地站在那裏，只一瞬間淚水就流了下來。

透過櫻乃無辜和求恕的目光，幸村抿了抿嘴唇，無力地對她說:“回家吧！”櫻乃顫抖着點了點頭，順從地跟着幸村回到了家裏。

到了家裏，幸村跌坐在沙發上，開始喝酒，櫻乃看着幸村拿着酒瓶的手不停地顫抖，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櫻乃趴在幸村的肩膀上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幸村精市的心已經掉到谷底，他抱着櫻乃，:“你的承諾呢？你說過一輩子都要和我一起的承諾呢？”

櫻乃快要崩潰了，坐在地上，“真的對不起，精市，你原諒我吧。”

“他對你好嗎？”幸村問道。

櫻乃點點頭

“和他在一起你快不快樂？”

她又點了點頭。

兩行苦澀的淚水從幸村臉上流了下來。“夠了，別說了。”幸村把頭習慣性的埋在她的長發裏。“只要你快樂就夠了，我們離婚吧。”櫻乃擡起頭來淚眼朦胧地看着他。

那一夜幸村精市坐在客廳裏喝了一夜的酒。

一個月後，他們離婚了。

在法院門口，幸村看到了真田，他走過去對真田說:“如果她不快樂或是不幸福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回到了家裏，看着屋裏的一切，櫻乃帶走了所有的東西，只留下已經枯萎的櫻花和一屋子的寂寞，還有一屋子她的味道……

櫻乃離開幸村精市之後，他還是每晚去他們散步的地方，迎着暖風，想象櫻乃依舊在他的身旁，櫻乃的長發被風吹到幸村的臉上，輕輕撓着他的臉頰……

傷心了很久之後，幸村決定離開東京。他以為只要離開到處都是櫻乃的影子的東京，他就會忘記她。

可是，他錯了，每次在忙碌過後，幸村腦子裏都是櫻乃的影子，多少個夜裏，他都沒辦法讓自己平靜地入睡。

我的櫻，你快樂嗎？無法抑制地沖動讓幸村想再看看櫻乃，哪怕只是在一個角落裏。也許他們會偶然相遇！于是，幸村帶着這份期待又回到東京。

當天晚上，幸村來到了櫻花樹下，在夜色闌珊的街道邊走着，這令人迷戀的燈火，能照徹心底的某個角落。幸村給自己找了無數的理由，還是決定第二天去看他的櫻乃。

青晨一早，幸村來到真田的家裏，真田看到幸村愣了一下，讓他進了屋。他們寒暄了一會兒之後，幸村精市故作輕松地問:“櫻乃不在？”他低着頭，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地說:“她去世了……”

幸村愣住了:“你說什麽？”真田看着他，苦笑着說:“真的，你走後第二個月她就去世了。”幸村一下懵了，半天都搞不清真田到底在說什麽。好久，幸村終于問:“他是怎麽死的？”“癌症……”看着真田支支吾吾地說，幸村後背開始發涼，喃喃地說“不可能……”幸村讓真田帶他去看櫻乃的墓碑。

幸村精市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心底的悲傷慢慢升騰，他向真田怒吼:“你說過你會好好照顧她的，你會讓她幸福，讓她快樂的……”真田也有點火大:“你知不知道，她得了血癌，要治好必須要換骨髓？你知不知道她這一生唯一愛的就是你？她真傻，為了不連累你，她甚至可以讓你誤會她。你又知不知道她臨死的時候都在念着你的名字？”真田痛苦地蹲在地上，幸村睜大了眼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天陰陰的……

那天晚上，幸村和真田都喝了很多酒，都醉了，都哭了。

第二天一早，幸村又去了櫻乃的墳墓。帶着櫻乃最喜歡的櫻花，給她講訴着他的工作，他的生活，告訴他的寶貝櫻乃，她永遠是他的唯一……

“櫻，告訴我，你在另一個世界快樂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