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開荒
事實證明，這并不是一場穿越。
“嘤嘤，嘤嘤，他們都不理我！”小姑娘揉着眼睛，可憐兮兮地跟在沈眉嬌屁股後面，發出鳥叫一樣讓人脖子發哽的聲音來，“我，我小叔叔不管我，我只好找表姐，表姐去外地弄魚塘，就讓我找你了。”
說話間她還打了一個嗝。
“你表姐？”沈眉嬌腦殼又開始抽。
“我娴表姐，她說你是個最溫柔最善良的人，肯定會……收留……我的……”小姑娘的聲音到了後面，因為沈眉嬌臉上越來越明顯的殺氣而漸漸小了下去。
嗚嗚，表姐騙她！
沈眉嬌眼睛盯着她，然後掏出手機，一個未接來電和一個未讀短信顯示在屏幕之上。短信倒是寫得簡單。
“喲，軟萌表妹一個，望親暫時代為照看！”
她回拔過去，那頭只傳來“不在服務區”的提示，
這個表姐，除了杜夜娴不作第二人想，也只有杜夜娴才會做出這種類似拖孤的事，之前奇葩徒弟，現在來個小表妹！
“進來吧。”沈眉嬌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自家的門。
那小姑娘如獲大赦般跳了起來，一面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跟進去，一面吸着鼻子大聲說着：“謝謝姐姐，我叫噢，姐姐你呢？”
愛麗絲？！沈眉嬌腦殼又一抽，悶悶地報上大名：“沈眉嬌。”
沈眉嬌的家并不大，八十平方的兩房一廳，很陳舊的裝修，打掃得卻非常幹淨，東西歸置得井井有條，當然這也可以歸結為她并不怎麽在家裏開夥，不沾油煙的屋子總是比較幹淨些。
“那邊是廚房，渴了有水，餓了有泡面，自便。那裏是廁所，有需求也請自便。東西先放地上，我去給你找套鋪蓋。”沈眉嬌的手左右一指，人則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
等到她抱着毯子枕頭等物出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坐在了角落的琴凳上，正緩緩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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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架蓋着紅色格子布的鋼琴，布上沒有一絲皺褶，四角拉得齊整。
“別碰它。”
愛麗絲手一縮。
沈眉嬌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嬌嬌姐，你也彈鋼琴？”愛麗絲大眼一眨，乖乖地從琴凳上站了起來，并把凳子塞回了原處。那鋼琴上的蓋布雖然鋪得整齊，卻沒有落半絲灰塵，看起來也是常常掀開的吧。
“以前學過。”沈眉嬌把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兒扔在了沙發上。
“跟我小叔叔一樣呢。我小叔叔以前可是特牛叉的鋼琴天才，可惜後來……”愛麗絲有些遺憾的抿抿唇沒往下說，她跑到了沈眉嬌身邊，忽然一驚一乍地又開了口，“啊，我小叔叔單身，嬌嬌姐你也單身吧，改天我介紹你們兩認識一下？他可是個帥哥噢，而且雖然現在不彈琴了，但是你們還是可以找得到共同語言的。”
沈眉嬌看了她一眼，雖然化了濃妝，但看起來也沒比自己小了多少歲，她的叔叔……
該有多大歲數！
“你先睡沙發吧，想睡房間的話有空了自己把空的那間打掃打掃，再把草席洗了晾曬下。”沈眉嬌指了指空的房間，也沒問她要住多久，她這小家收留個把人睡覺啥的是沒什麽問題，但是其他一切生活所需她是不會多管的，沒那精力。
愛麗絲瞪大了眼看着沙發。
睡沙發……自己打掃房間、洗草席什麽的……她沒做過啊！
再看沈眉嬌，她已經轉了身。
“對了，別再……動鋼琴。”沈眉嬌進房前停了停，忽然間又說了一句話。
一連幾天，沈眉嬌都在加班。
不是在玩游戲，而是真正的加班。動漫祭和飛象網絡展會的籌備運作漸漸上了軌道，公司裏的人越來越忙，莫斓笙更是忙得夠嗆，每天大會小會不斷，而沈眉嬌是秘書，自然免不了跟着，每天要寫的記錄、通知一堆堆的來，疊在她案頭的文件簽呈也跟小山似的。
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游戲，沈眉嬌以為莫大人三分鐘熱度，早就把游戲抛到腦後，也沒多嘴。這一天好不容易她提早做完了工作，正收拾了東西等待下班的鈴聲響起就往回撤。
莫斓笙及時叫住了她。
要“加班”！
沈眉嬌只能把收拾好的東西一點點再掏出來，然後捧着電腦敲了門，踱進了他的辦公室。
天還未黑，陽光柔和地灑進來，整個房間都像是沐浴在陽光之中，莫斓笙坐在辦公桌後，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腦屏幕，眼神明亮有力。
真是個很努力的人。
“坐吧。我叫小鄧打包晚飯了，你喜歡的那家牛肉面可以吧？”莫斓笙頭也沒擡就開了口。
他怎麽知道來的人一定是她？
“莫總怎麽知道是我？”沈眉嬌這麽想着，便問出口來。
“呵呵，你腳步的節奏，緩而有力。”莫斓笙這次擡起頭來，眼裏有些笑意，看上去比上班時柔和了許多，“怎樣，牛肉面可以嗎？還是你想吃別的？別告訴我你還在減肥。”
“牛肉面就可以了，謝謝。”沈眉嬌忙道，一面還在想着莫斓笙的話。
她的腳步聲？
莫大人好耳力！
莫斓笙仍舊只是笑笑，道了聲：“坐吧。”，就又低了頭去。
沈眉嬌放好電腦，駕輕就熟地上了游戲。
[幫會]君君小安：小沈子上線了啊！
[幫會]包子：你們終于來了。
[幫會]死神的鐮刀：紅隐山紅隐山！！
……
幫會裏的人一通亂叫，只換來沈眉嬌言簡意赅的一句“大家好”，就沒有下文了。
沈眉嬌從很早以前就不怎麽和別的玩家在游戲裏聊天了，她習慣了一個人游戲，突然加了幫會，仍舊延續了舊日的習慣。
一妄成劫幫會的成員不多，上上下下加起來六十來號人，其中滿級的不過一半，常上線的再減一半，是個名副其實的聊天休閑小幫會。
如果……不提狂眉逆嬌的話。
君君小安是不折不捉的狂眉粉，而沈眉嬌一直沒想起到底哪裏招惹來了這個粉絲。
但當沈眉嬌打開了幫會等級面板時，她又吃了一驚。
“15級幫會！”沈眉嬌不由自主的輕聲說出來。
《仙修》裏的幫會也有等級之分，目前最高等級為20級，15級雖然離滿級還有好大一段距離，但也已是相當高的等級了，要知道哪怕是仙界第一的懸命縱天和魔淵的無妄天宗，也就18級而已。要知道幫會升級比個人升級難上百倍，要幫會成員的貢獻、要大量的資金建設領地、要收集各種物資，到了後期想發展還需要參加幫戰占城、收集特殊道具、做任務等等……單靠目前幫裏這些玩家的數量，根本不足以建出一個15級的幫會來。
當然除以上方法外，還有另外一個方法就是——花軟妹幣！
15級的幫會，花的軟妹幣足夠讓沈眉嬌咋舌。
不過沒有時間給她感慨，組隊的邀請就彈了出來。
組隊名稱仍為……“狂眉逆嬌親衛隊”。
沈眉嬌蛋疼地點了“确認”，進了隊伍，才發現人已經組齊了，就連莫斓笙不知何時也關掉了文檔，進了游戲。
她轉頭看去，莫斓笙拉松了領帶，解開了襯衫領口的扣子，輕松惬意的模樣，一絲不茍的形象被颠覆，只有眼神仍舊專注認真，發出明亮的光華。
[隊伍]君君小安：啊啊啊，小沈子你好可愛，來麽麽噠！
沈沈正頂着大兔子耳朵站在紅隐山入口處的一片花海裏，旁邊站着君君小安，君君是個玄靈妖醫，穿一身淺藍衣裙，捏了張蘿莉臉龐，和沈沈兩個人就像花海裏長出的蘿莉姐妹花。
[隊伍]包子：別發花癡。
[隊伍]死神的鐮刀：老子迷路了，誰來拉我一下！
[隊伍]沈沈：我去吧。
沈眉嬌實在受不了君君小安在她身邊蹦蹦跳跳，又是放愛心又是親親的動作，趕緊跑去了入口外的集合石拉人。
沒多久，人就都到齊了。君君小安是妖醫，主治療；菊花教主是幻幡士，主攻擊；包子是血手，和她的狂眉逆嬌一樣，主攻擊，在這一趟副本中暫時代替魂劍的位置做t，因為莫斓笙的裝備太差。而莫斓笙和沈眉嬌，當然是打醬油的。
五個人都十分輕松，帶着平常在家裏切白菜一樣的心情，在隊伍頻道裏嘻嘻哈哈的朝前沖去，确切點來說是三個人，因為沈眉嬌和莫斓笙幾乎不開口，沈眉嬌偶爾還發個笑臉，回個“呵呵”啥的，莫斓笙除了“哦”之外，沒有更多的話了。
她終于找到比狂眉逆嬌更高冷的人了。
十五分鐘以後。
團滅！
畫面上死得透透的五個人，躺在紅隐山的溪流之中，像随時會被沖走變浮屍似的。
“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竟然敢進紅隐山尋死，這是自！尋！死！路！”小怪在他們的身叫嚣着，臉上寫滿嘲諷！
又五分鐘，滅。
三分鐘，滅。
滅，滅滅，滅滅滅！
牆上的鐘，已經走到八點了，過了整整一個小時，他們連boss的毛都還沒摸着半根！
沈眉嬌就快抓狂了。看來，碾壓式的菜刀隊打法，不适合他們！不不，別說碾壓了，這就是一群手殘黨的被碾壓之戰。
她在進紅隐山之前，心裏毫無壓力，再怎麽樣君君小安、包子和菊花教主也是滿級并且裝備都到s分的玩家，雖然等級限制在25級，但換算下來，裝備分數還是很超前的，就算她和莫斓笙的等級和裝備差一些，最壞的設想也就是耗費點時間，團滅，那是她想都沒想過的事。
但按現在這情況來看，他們五個人很可能成為滅在這紅隐山裏出不去的第一支由三個滿級玩家組成的隊伍。
“小沈，告訴他們，慢點來。換我來拉怪好了。一波怪有五只，我拉三只，你控制一只，包子控制一只，再集中打魔手聖王。君君主要加好我！”莫斓笙開了口，聲音毫無波瀾，聽不出一絲厭倦和煩躁。
這樣的平靜稍稍安撫了她心中的躁郁。
“嗯！”沈眉嬌應了一聲，點開了隊伍頻道，按領導的意思打下了一大段話，心裏則暗忖起來。
幾天不見，莫大人大長進了啊，連拉怪、控制，先打治療怪都知道了？他說的那些，都是過這個副本最原始的方法，是當初剛開服時新人們在沒有任何裝備與等級支持的情況之下，琢磨出來的通關辦法。
三只怪的話，莫斓笙的歸河拉起來，還是可以應付的。
“小沈，別沮喪，打起精神。”莫斓笙看到了沈眉嬌臉上明晃晃的郁卒，出聲安慰道，“打副本就是這樣的，習慣了就好。我們這是在開荒。”
“……”沈眉嬌不知道要回答什麽。
莫大人，這種習慣不好啊。
沈沈的媚骨屬于半攻擊半控制輔助類職業，其中有一個技能是魅惑天下，便是可以迷惑對手，令其暫時失去攻擊，但只要對手一受到傷害這個狀态便會自動解除了。
沈眉嬌自然一聽就明白了，但她明白了不代表君君小安三個人明白。
君君小安三個對于莫斓笙的提議并無意見，事實上他們面對團滅仍舊是嘻嘻哈哈的鬧着，莫斓笙說得太寬泛，他們聽不懂，一時間隊伍裏冒出了一堆的問題來。
“莫總，君君和包子問怎麽控制。”
“小沈，叫包子把右邊的怪迷惑了。”
“小沈，魔手聖王發大範圍治愈術前，叫君君把它沉默了，沒及時沉默的話要包子打斷它的施咒。”
“君君問，魔手什麽時候放大範圍治愈，他看不出來。”
“放大治愈前它會
沈眉嬌一面專心控制着怪，一面代替莫斓笙打字指揮着衆人，雙手在鍵盤上飛一樣的按着，噼叭作響的聲音讓莫斓笙好幾次都轉過頭來看她。
“小沈，叫君君給我上個妖靈咒。”
莫大人這是把她當專職打字員在用啊！沈眉嬌一邊打字，一邊滿心都是淚。
但不管如何，慢雖然慢了點，但五個人倒是漸漸往裏深入了。
[隊伍]君君小安：歸河哥哥真棒！（星星眼）
[隊伍]包子：馬屁！
[隊伍]菊花教主：老子覺得自己牛氣了啊！
花海一過便是紅楓谷，boss就在紅楓谷的盡頭，幾個人在莫斓笙有條不紊的指揮下漸入佳境，心情也激蕩起來。
只不過，理論有時是趕不上變化的。
一個不小心，菊花教主的法術打到了包子控制的小怪身上，小怪脫離控制，直奔教主而去。這時候需要莫斓笙回身去把怪物拉回來，以防止小怪傷害隊伍其他成員。
但歸河卻沒有及時回頭，而是站在原地轉了一個圈。
她從剛剛就一直覺得歸河的站位和面向都有點問題，他不管是走路還是打怪都盡力保持着某個固定的方向，而需要換位和方向時動作就顯得非常僵硬，常常用疾沖的技能來鎖定怪物。
沈眉嬌有些奇怪，側頭一看，忽然間就明白了。
莫斓笙的兩只手，都放在鍵盤上，他抛棄了鼠标，兩只手都用來按技能，而怪物方向改變的時候，他的手會很笨拙地按“wasd”鍵來改變方向或者用按位的技能。
她腦中閃過他掌心那一道猙獰的傷痕。
心跟着緊縮了一下。
“小心！”莫斓笙忽然叫了一聲。
教主為了躲避小怪的追殺，原地放了一個冰凍的範圍咒術，這下可好，連沈眉嬌控制的怪也被打醒了。
隊伍瞬間亂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