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無情
萬枯骨,幹枯了人皮,剩下了人骨。
看沈澤鐵青的臉陸承元就知道這萬枯骨不是什麽好東西,想當初沈澤聽說狂喜的時候神情都沒有這般駭人。
大概是沈澤沒有藏着掖着,阿樹從中補充一句:“先是中了萬枯骨的毒,然後在受了全身筋脈的一掌,因為毒發只有一張臉,剛中毒到現在應該是兩個時辰以前。”
死了兩個時辰沒人發現,在這人來人往的鴛鴦樓實在是太詭異了。
陸承元沉默了良久,問:“袁潇潇怎麽說?她是什麽時候清醒的?樓雨抓她是為了什麽?”
沈澤瞥了陸承元一眼,微微嘆了口氣說:“袁風行帶着樓雨進袁家本意打着想要見一見袁長湮,說是袁長湮母親故人,有遺物交給袁長湮。小秦氏心中不服,便是打着讓袁潇潇頂替,然後接手袁長湮遺物,只可惜被樓雨揭穿,然後被殺了......”
陸承元突然想起了先前沈澤說過的話,袁長湮的母親和樓雨同樣都出自雲白山,是認識的。
她忍不住有個猜想,樓雨上袁家難不成是記挂舊情,小秦氏欺辱袁長湮兄妹數年,樓雨沖冠一怒為紅顏?
“袁潇潇為什麽被擄走?”陸承元後面一句沒說,為什麽她會被奸污而不是直接同小秦氏和袁風行一般被殺死。
沈澤嗤笑一聲,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他豔麗的容顏上帶着譏诮,說:“聽說樓雨本身是想讓她成為暗娼的,因為袁潇潇在見到樓雨以後本以為靠山來了,便是使計讓樓雨幫着她讓袁長湮消失,讓其成為暗娼......”
在場的人恍然大悟,正所謂害人終害己。
便是陸承元都有些可惜袁潇潇的好運氣了。
她瞥了地上重新蓋着白布的死屍一眼,說:“那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樓雨呢?”
這話恍若在平靜的湖裏扔進一顆石頭,激起一片漣漪,所有人詫異的看着陸承元,似乎驚訝着陸承元為什麽會認為死的不是樓雨。
雖然他們也不太相信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會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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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同鳳栖門扯上關系了,就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了。
蘇家的屍骨直指樓雨,殺人滅口也不是不存在的。
沈澤倒是挑了挑眉頭,問:“怎麽會這麽想?為什麽會認為死的不是樓雨?”
陸承元輕笑,看着那被當作物證的厚背刀,和那毒藥已然蔓延到胸口的死屍,坦然道:“曹德邢會讓他義子死掉?先不說有沒有感情,最主要的是這麽一把趁手的好刀,換做我,寧可找個替罪羔羊,也不會願意讓好刀蒙塵。”
是的,陸承元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好人,謀權者若是走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路是最下策的。
沈澤自然是看得出來陸承元那張面無表情的假臉上遮蓋着什麽樣的冷漠無情。
他突然想到他師父曾經算的一卦,元王無情看天下,最是适當帝王者。
只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能不被影響的下達最為正确的指令,明君從不能感情用事。
陸承元天生就是這種人,可沈澤有點不喜歡了。
分明當初他是極為滿意元王的。
......
袁潇潇被送回了袁家,陸承元特意交代了仆人好好服侍,鴛鴦樓因為這死屍案被暫時封了下來。
因為陸承元的懷疑,他們大都開始懷疑死去的究竟是不是樓雨了。
入夜,府衙內依舊是燈火通明,要麽在連夜審人,要麽在停屍房進一步屍檢,每個人都很忙碌,除卻陸承元。
因為事情多發的緣故,怕有個萬一陸承元帶着袁長湮在府衙停留了下來,畢竟若是樓雨真的沒死,指不定要過來找袁長湮的。
陸承元坐在客院裏,放空腦子回想着今日發生的點點滴滴,想要縷清楚所有的事情,試圖從中尋找出關鍵點。
“大哥!水漫出來了!”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袁長湮嬌嫩的嗓音帶着幾分擔憂在門口響起。
陸承元猛地擡頭,竟是看到了袁長湮帶着蘇家兩個小孩過來了,同行的還有陳世明。
她手忙腳亂的放下茶壺,想要将漫出來的茶水收拾幹淨,只可惜她實在弄不來這等雜事,越弄越亂,還是陳世明急匆匆的過來按住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溫和笑道:“我來。”
陳世明輕輕松松的就将桌子收拾幹淨了,陸承元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好,陳世明跟在她身邊十多年,做多了這種事情。
她接過陳世明剛泡好的清茶,冷不丁問:“你怎麽過來了?秦宗呢?”
陳世明臉上笑意不減,坦然的坐在陸承元對面,說:“在趙大人那邊,聽說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詢問。”
陸承元沒有任何猶豫的相信了,她瞥了蘇家兩個小孩一眼,問:“說吧?這兩個孩子怎麽回事?”
“大哥哥你是官兒嗎?”陳世明還沒來得及回答陸承元的問題,反倒是被蘇家那被救的小丫頭搶了先。
她着實是愣住了,不太明白這丫頭怎麽會這麽問。
狐疑的瞥了陳世明一眼,發現陳世明也是一臉詫異。她幹咳了兩聲,肯定的回答道:“是,你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她以為阿曼藏着些什麽沒說,在找大官兒告誰的狀。
可陸承元完全沒想到她在給予阿曼肯定回答的時候,阿曼竟然滿臉失落,像是在可惜什麽。
随後一言不發,就好像之前什麽都沒問一樣。
陸承元瞥了陳世明一眼,試圖詢問些什麽,很可惜陳世明隐晦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
她抿了抿嘴,盯着阿曼看了良久,這小姑娘處事不驚完全當作看不到的,依舊是自個玩自己的,就好像剛才什麽都沒說一眼。
但陸承元清楚,這丫頭藏着事兒,恐怕是連秦宗都瞞着的事兒。
“你沒有其他想要對我說的?”陸承元想要追尋真相,忍不住問出口。
有些被牽着鼻子走了。
阿曼咧嘴對着陸承元笑了笑,歪着頭眨巴着眼睛說:“沒什麽,我覺得你和另外一個哥哥一樣都長的好看,你們很熟嗎?”
沈澤?
陸承元立馬是反應過來了阿曼在提及沈澤。
為什麽呢?
她掩下眼底的狐疑,輕笑一聲道:“算得上熟悉。”
阿曼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然後什麽都不說了,拉扯着蘇如魚強調着說他該睡覺了,再不睡覺就長不高了。
陳世明無奈之下只能帶兩個小孩離開,離開時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殿、公子,不論是秦宗還是其他人,都不要輕易相信,你.......一定要小心。”
陳世明針對沈澤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沒當回事了,有些敷衍的點了點頭。
等到一大兩小完全離開這客院以後,陸承元發現袁長湮還在這兒,她有些奇怪的問:“長湮?怎麽還不去休息?”
袁長湮有些畏畏縮縮的,膽怯的看着陸承元,支支吾吾了半天,說:“大哥,阿曼讓我告訴你她肚子上有只鳥,還讓你去蘇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