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
“我是該叫你皇兄呢?還是皇姐呢?”
在冰冷的偏道峰裏,有個脆生生的少年人嗓音響起。
他頗有幾分不屑的看着屋內陰暗處的女子,這女子生即便瘦得只剩皮包骨頭也掩蓋不住她的俊俏,可惜面容蒼白而麻木,眼神空洞無物。
她的脖子上套着被錦布裹着的鐵圈,雙手被梁頂的鐵鏈吊着,昏暗的燈光下依稀可以看見手腕腳腕處猙獰的疤痕。
身材健朗的少年徒步走到女人面前,手指用了捏起女人只剩骨骼的下巴,他語氣狠戾的說:“我同你說話呢!沒聽見嗎?!”
披散着頭發的女人被迫仰頭看着這男人,本是空洞的眸突然閃現仇恨的光,她恨得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陸、承、啓!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來做什麽!給我滾!”
少年哈哈大笑,眼裏的得意分明,擡起下巴傲慢的說:“我的好姐姐,我哪裏狼心狗肺了,不是有讓這裏頭的人好好照顧你了嗎?”
“照顧?找來一群亡命之徒來‘照顧’你的親姐姐!?陸承啓你這個混賬東西!”
女人想起這段日子以來那群亡命之徒的侮辱她就恨不得将眼前的親弟弟碎屍萬段!
少年冷哼一聲不以為然的說:“當真是不識好人心!讓你享受一下不好嗎?沒讓你死了還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呸!”
一口唾沫吐在了少年皮囊上,少年頓時惱怒一耳光抽了過去,讓那皮包骨頭的臉一瞬間腫了起來。
他一把抓住女人的頭發,咬牙切齒道:“本太子告訴你,今天是母後讓我來解決你的!讓你放寬心,外頭那個聽話的‘真元王’還好生生的,而你別拖累了我們林家!”
母後這兩個字讓女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男人,她完全不敢相信陸承啓做的這些事情是母後在推波助瀾!
她是她的親生女兒啊!讓她女扮男裝充當皇子她幹了,讓她奪權争儲她幹了,讓她捧陸承啓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皇子她也幹了!
如今得到的卻是被母後放棄被外家放棄,讓她別連累外家!
Advertisement
當初分明是她母後開始的謊言!
“皇姐,你不是有一副好皮囊嗎?”
陸承啓說這話的時候帶着隐隐的得意,同時在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随後猛的幾刀讓她臉上血肉模糊。
她痛苦尖叫,嗓音像老妪一樣難聽。同時不忘記兇狠的咒罵:“陸承啓你弑姐會遭天打五雷轟的!”
陸承啓并不理會她的咒罵,依舊帶着稚嫩的臉上浮現猙獰的快感,他露出詭異的笑容,說:“皇姐,你不是彈得一手好琴嗎?”
尖銳的刀将她十指盡數破開。
“皇姐,你不是玲珑心思嗎?”
她的胸膛被匕首劃的皮肉外翻,流出豔麗的血液。
陸承啓一句一問盡數都是她的才幹,多少才幹身上便是多少刀上,直至最後血肉模糊痛到麻木。
在她昏死過去的時候,一壇烈酒從頭淋到腳底,劇痛讓她清醒,讓她尖叫出聲。
她兇狠的瞪着陸承啓,詛咒道:“你混賬!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我會看着你們身敗名裂,看你怎麽被楚王踢下王位!”
陸承啓沒有理會她,嗤笑一聲只當做她在說夢話。他掏出火折子點燃,桀骜不馴的看着她,嘴角咧開無比興奮的說:“永別了,皇姐。”
說罷火折子扔在了滿身烈酒的身體上,一觸即燃。
烈火灼傷她的皮肉,她拼命掙紮卻沒辦法掙脫鐵鏈的束縛,只能夠被吊在那裏看着陸承啓離開,感受身體一寸一寸被吞噬。
滔天的恨意在胸腔裏蔓延,疼痛刺激她的意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直到變成一抔煙灰。
如果有來世,我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
陸承元是活活被凍醒的,睜眼便是瞧見自個住了二十幾年的屋子門窗大開,入骨的冷風帶着森森寒意讓她不僅沒有縮進被子裏,反而是一把掀開被子,身着單衣現在窗口迎着寒風。
“王爺!您這是做什麽,還病着呢!”
正在此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在旁響起。
陸承元身體抖了抖,有些不可置信的轉身看過去,她本該死去的奶娘竟然又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張了張嘴,傻了眼一般看着自個的手和周圍的情景。
不是漫天火海,她也沒有被斷去手筋腳筋。
陸承元帶着顫音問:“現在是什麽年份。”
奶娘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道:“辰歷二十三年。”
說罷立馬是手忙腳亂的給陸承元披上件外衣。
陸承元怔愣在原地,辰歷二十三年,是她二十歲弱冠之年。也是母後開始放棄她,籌備着讓更加聽話的傀儡頂替她元王之位的時候。
“王爺?您是怎的了?”
奶娘疑惑的叫喊讓陸承元猛的清醒。
陸承元藏在衣袖當中的手捏緊,平滑的指甲掐入掌心,依稀間可以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牽強的扯出一抹笑,說:“奶娘讓人送水來吧,我想沐浴。”
奶娘不疑有他出了門讓小厮婢女送來熱水,整個元王府逐漸響起聲音,陸承元遙望皇宮,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這一次她會讓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陸承元一番洗漱天便是大亮了,由是休沐便差人換來元王府幕僚齊聚于書房之中。
她一身紫藍色寬袍玉冠束發,端坐于烏色案幾之後,雖是瘦削可有凜然氣勢足以讓七八名幕僚心生畏意。
有子常服上前拱手一禮道:“多謝元王為我等前途着想。”
陸承元別有深意的看着眼前這人,博陽侯庶子陳世明才高八鬥偏生家中嫡兄無能,正室壓着讓他不得科舉。
今日她一言未發便能夠從她眉眼之中瞧出分寸,這燕京才子之名果然不同凡響,上一世她信任母後将此能人給了七弟,這一次她若是不給,不曉得七弟還能不能有那番成就?
陸承元免了陳世明的禮,似笑非笑的說:“這話言之尚早,今日本王喚你們前來是想問問諸位有何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子。”
其下臉色具是大變,唯有陳世明鎮定自若,好像一點也不吃驚陸承元此刻想法。
陳世明出列,道:“下官有一計。”
“哦?請說。”
陳世明擡頭目光清明且堅定不移,說:“國師曾言元王當娶男妻。”
“不可!請王爺三思!”
諸幕僚盡數下跪,立即反駁了陳世明之言。
且有人指着陳世明破口大罵:“陳世明你是何居心!王爺怎可娶男妻!子嗣可是皇室之重!”
陳世明抿嘴一言不發用無聲堅持己見。
陸承元笑了起來,看待陳世明的眼神也不盡相同,贊賞意味十足,說:“此事交予陳世明,這個年可別讓本王失望啊!”
陳世明領命,旁的一勸又勸,只可惜陸承元心意已決只得認命告退。
當然這一日之後有多少幕僚離了元王府就不得而知了。
辰歷二十三年十月,國師立松觀星占蔔告知宏辰帝,元王命中男妻,可護我泱泱東黎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宏辰帝大喜,阻了皇後一派勸言,賜婚元王。
國師占蔔宏辰帝降旨,崇陽侯世子沈澤有文人之風武将之骨實乃東黎之幸,特封秦陽伯,于臘月初九與元王完婚。
嘭——
鸾鳳宮內傳來幾聲巨響,數瓷器被暴怒的雲順皇後砸了個稀巴爛,陸承元跪在中間低垂着頭沉默不語,模樣頹靡。
陸承元垂頭喪氣的在殿中磕頭,一邊賠罪:“母後,是兒臣的錯,您別氣了。”
雲順皇後停了手上砸東西的動作,狠狠地瞪着陸承元,冷聲道:“娶男妻?你是瘋了嗎?這種事都幹得出來,想死還拉着本宮給你陪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