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龍火琉璃頂
我收回手電筒,揉着眼睛問旁邊的死胖子,“那些亮片片的都是些啥阿,晃得我眼睛疼。”
“西域火龍油的結晶。”
聽着又冒出個全新的詞語來,我不解道:“這西域火龍油又是啥玩意?那龍火琉璃頂你還沒說呢。”
“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聽胖爺慢慢跟你講。在北宋晚期的時候,有位金人,發明了一種同盜墓賊玉石俱焚的防盜法,也就是剛提到的天火琉璃頂。
天火琉璃頂就是在墓室頂棚先鋪設一層極薄的琉璃瓦,瓦上有一袋袋的西域火龍油,再上邊又是一層琉璃瓦,然後才是封土層,只要有外力的進入,頂子一碰就破,西域火龍油是見火星子便着,而古時候的淘沙賊都靠火折子照明,所以一瞬間就會被燒成個灰燼,并且連同着裏面的陪葬品,墓主人的屍體。”
“哦哦,那咱這是不是得感謝感謝發明手電筒的前輩,要沒了人家,咱今天不就得挂這了。”
“那不至于,就算有火折子在手裏,你胖爺也有辦法兜住火,叫你挂不在這!再咋說,哥哥我也是個副行主阿!”
“湊!”我不屑的說了聲,死胖子說的話裏面,凡是正經說的話肯定都上綱上線,可一旦成了這種腔調,多半都是吹牛逼了。
“那接下來咋整?”
死胖子從地上撿起塊石頭來,掏出軍用水壺,用水把石頭浸濕,盯着盜洞上面的那層結晶說道:“這龍火琉璃頂完全是靠着西域火龍油逞威風,要沒了後者,它啥也不是。
這見火星子就着的玩意都揮發快,咱只要把封土堆層砸開,讓西域火龍油見了空氣,等它揮發了個幹淨,也就能下鬥了。”
說完,死胖子嗅了嗅鼻子,趕緊一回頭,瞧着其中一大老粗罵道:“作死呢!還抽煙!趕緊給我掐了!你小子不想活,我還想呢。”
這大老粗頓時一臉的羞愧,立馬把煙丢到地上踩滅,結巴道:“對...對...對不起,副...副行..行主。”
死胖子見大老粗是個憨漢,沒再開口罵他,叮囑了句,“再鏟土給蓋上。”
我見狀打趣道:“你不說有辦法兜住火嘛,怎麽眼下這緊張呢。”
死胖子幹咳兩聲,開口道:“哎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在我們淘沙賊一行,得避免不必要的危險。成天把腦袋別褲腰上,多難受阿。”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不等說話,就讓他一句話噎回來了,“先不和你泡了,得下手整封土層了。”
撂下這話後,死胖子手拿着個濕石頭,擱盜洞口邊上,打着手電筒往裏照了回。
他眼睛也是能耐,盯着裏面的亮片片看是啥事沒有。
半分鐘後,死胖子掂量了兩下手裏的石頭,對着我們說道:“四十秒內先不要呼吸,眼睛也閉上,那火龍油刺激太大。”
聽完死胖子的話,我們幾個都老老實實的閉上了眼睛,口鼻光有出去的氣,沒有進來的氣。
随着“咣當”一聲,那“呼呼”揮發冒氣的聲音響在我耳邊,看來龍火琉璃頂裏儲備的火龍油還真不少。
在我心裏默數到三十八秒的時候,死胖子的聲音忽然響起來,“行了,該喘氣喘氣,該把眼皮子睜開就給睜開,現在沒事了。”
睜開眼睛後,周圍的環境是一點沒變,不過空氣中還是留有些淡淡的氣味,聞起來有點像煤油味,又有點像剛熬制出來的瀝青味。
這龍火琉璃頂解決後,死胖子不磨叽,拿起把洛陽鏟來,直接跳進了盜洞裏,開始挖洞底的磚牆,餘下的淘沙賊看到後,只有兩個跟着下去幫忙了,餘下的則是去拿背包裏的繩索。
可能是由于龍火琉璃頂的緣故,盜洞底下的磚牆建造的不是很牢固,死胖子他們三個人合力挖了七八下,墓頂便破出個口子來。
他們仨這邊挖出了口子,餘下倆人把繩索也牽了過來,另一端系在棵足一人合抱粗的大樹上。
繩索扔下去後,死胖子三人連句話都不帶說的,像是商量好一樣,皆是一把抓住了繩索,緊接着蹦起來,猛地下踏。
他們三個都是有把子力氣的大老爺們,再加上墓頂已經破出個口子來,這一人一腳下去,直接給幹出個大洞來,那墓頂的石磚噼裏啪啦的砸落下去,死胖子他們的身體也懸置于空中。
“往上拉!”死胖子喊道。
我閑着也是閑着,所以湊到繩索旁邊,幫着那倆人一塊拉了起來。
三下五除二給他們拉上來後,死胖子沒再做進一步行動,反而來到盜洞三四米遠處,一屁股坐地上歇息起來,其餘的淘沙賊也是如此。
我好奇道:“咋了?這盜洞都打好了,怎麽不進去阿?”
“先通通氣,墓室建造在地底下,裏面空氣都是封閉了上千年,且不說有毒沒毒,單是氧氣含量就肯定不足。現在要是下去,沒走幾步你就得缺氧暈過去了。”
“哦哦。”
等到空氣流通的差不多後,死胖子将背包背在身上,對着餘下的淘沙賊叮囑道:“這趟鬥你們就別跟着下了,下去就得往裏搭條命,不過入手的冥器,我肯定會給你們件的。”
底下的墓有多兇險,我在來之前就聽死胖子說起過,連他個副行主都忌憚萬分的活,這些堂口上的淘沙賊要下去的話,肯定是九死一生。
這片堂口的堂主是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濃眉大眼,面色黝黑,待死胖子說完後,他沉默了一會,攥了攥拳頭,開口說道:“副行主,我跟着您下這趟鬥吧,這些年來,沒少受行裏的照顧。
您副行主好不容易來趟我們這,怎麽說也得找個人陪着下鬥。雖說我手藝不精,但有些門道還是懂得,再不濟,您把我當個雷,往粽子堆裏丢都行。”
“王哥!”堂主手底下的淘沙賊皆是忍不住喊了聲,神情盡是擔憂。
王堂主的心意很明顯,自己受了行裏那多年的照顧,眼下副行主難得來下個鬥,自己這邊于情于理都得派個人跟着下去,可他不忍心叫自己的兄弟上,所以自己直接攬了下來。
死胖子明明比王堂主小上不少,卻拍着後者的肩膀,用一種長輩的口氣贊賞道:“你堂口經營的很好,不過這趟鬥你真的沒必要跟我下,而且我還有其他任務安排給你了。”
說到這裏,死胖子靠在王堂主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看樣子是不打算叫我知道。
我對此倒沒啥,反正行行有行行的規矩,總歸有些東西不能讓外行人知道。
王堂主聽完死胖子的話後,皺眉看了看來時的方向,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我心說,“咋個意思,難不成還有人來?”
死胖子跟王堂主耳語過後,來到盜洞邊上,雙手攥住繩索一端,先是沖我說了句,“來吧小可愛!叫你瞧瞧我們淘沙賊地界!”然後嘴裏念叨了句“曹公保佑!”,便率先溜了下去。
他一沒影,我是背着大刀緊跟了上去。
随着我和死胖子的不斷深入,一條筆直的墓道呈現在我倆的眼前,兩側的牆壁上,皆是懸挂着一排燈盞,但裏面的燈油已經幹枯,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手筆不小阿,墓道上都安青銅燈盞。”死胖子出聲贊賞道。
因為我們都不知道墓室裏面的具體情況,所以繩索在長度上難免會有些偏差,距離落地還有個四五米的高度。
依我和死胖子的身手,這點高度不算啥,直接松開繩索跳了下去,但在落地的時候,死胖子就勢往前滾了一下,而我是直接雙腳落地。
死胖子咂舌道:“啧啧啧,還是年輕阿。”
雖說我現在身體素質強于常人,但從四五米的高度下跳,膝蓋多少還是能感受到沖擊的,而死胖子話裏指的就是這點,要是我學着他剛才的方法落地,可以說一點沖擊都不會有。
墓室裏面的空氣很潮濕,溫度比起地面上要低了好幾個度,關鍵是陰氣重,總感覺背後涼飕飕的,好像有人盯着你看一樣。
死胖子把手電筒的光打在牆壁的燈盞上,雙眼仔細打量起來。
“這燈盞都沒油了,你還看它幹啥?”
死胖子回頭瞅了我一眼,手指頭在燈盞上敲了兩下,開口道:“這上面有東西。”
“有東西?”
我微眯着眼睛看了看,發現燈盞上帶有銀灰色斑點,并夾雜深色枯枝狀紋,“花紋?”
“對,這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對墓室的情況了解的透徹了,才會少走彎路。”
我笑着道:“那你倒跟我說說,你從這花紋上,得出啥情況來了。”
“這燈盞的紋路注重寫實,且紋樣屬于花卉題材,可歷史上将相墓大多以獸紋居多,淨是些鳥龜、龍虎,再不濟也是連壁,但有個朝代的将相除外。”
“那個朝代?”我追問道。
“我剛不跟你說了龍火琉璃頂嗎?”
死胖子說出這話後,我心裏差不多就有數了,龍火琉璃頂是北宋晚期被人摸索出來的,所以墓室的建造只能是宋代以後,而他剛又專門提了下,所以墓室的朝代同為宋。
卷 七十八章 寧聽孤鬼哭,不聽厲鬼笑
“這墓室是宋代的?”我出生确認道。
“嗯。宋到明末清初這一段時期,兵禍接連不斷,王公貴族的陵墓規模就不如以前那麽奢華了。
盡管如此,墓室還是分為前中後三部分。門口吊着千斤閘,從閘門進去,首先是一間“明殿”,按墓主生前家中堂屋的布置,有各種家具擺設,這些器物就是冥器,但價值不是很高。再往裏,中間的墓室,稱為“寝殿”,是擺放棺椁的地方。其後是“配殿”,是專門用來放陪葬品的地方,這裏的冥器才是油水最多的。
等咱倆從配殿裏摸上幾件冥器,就往回溜,這樣回去也好跟德爺有個交代,能證明你确确實實在兇墓裏走了一遭。”
“那血屍在那?”
“不出意外的話,是在寝殿。等快到那的時候,我會提醒你聲,到時候按我說的去做,不然把那老家夥驚動起來,咱倆都得跟着陪葬。”
“嗯嗯。”應聲後,我忽然察覺出一絲不對勁的地方來,開口問死胖子:“你既然是第一次進這兇墓,怎麽知道裏面有千年血屍的?”
死胖子手指了下腦袋,得意的說道:“當然是靠腦袋裏的東西推斷出來的。”
他這邊剛說完話,我瞳孔驟然一縮,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咋了?”死胖子發覺到我的異樣,開口詢問道。
我咽了口唾沫,艱難的開口道:“我剛看見有個光着腳的小孩從你身後跑過去,到了牆邊就消失了。”
“嗯。”死胖子倒是挺鎮靜,好像這件事對于他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繼續對我說道:“小可愛,有那麽幾點我得叮囑你下。第一點,這墓室裏面的鬼少說也成形了幾百年,再加上都是陪葬死的,怨氣重,所以最起碼是泛着青紫色的鬼。
第二點,墓室裏面陰氣又重,即便是你開了陰陽眼,也不容易察覺到它們。
第三點,墓室裏的鬼和你們劊鬼匠人平時遇到的鬼不大一樣,它們喜好逼瘋進來的人,不輕易動手傷人,所以心态很重要,不管你碰上什麽玄乎稀奇的事,都得用平常心對待。”
突然,死胖子神情一變,目光轉向我的後方,瞳孔和嘴巴不停長大起來。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出一身冷汗來,毫無疑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在我身後杵着,興許就是剛剛光着腳的小孩。
“怎麽了?”我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低聲問了死胖子一句。
可這貨跟丢了魂魄似得,沒有任何的回應。
“到底咋了,你回句話阿!我看你身上也沒染上啥東西阿!”我提高音量又問了一句。
見死胖子還沒有回應,我知道這淘沙賊的副行主已經是“出身未捷身先死”,眼下只能靠自己了,于是我悄悄的伸手摸向背後的大刀,想着給身後的東西劈砍成兩段。
就在我剛要出手的時候,死胖子一下子瞪大了雙眼,雙手猛地摁在了我肩膀上,叫我動彈不了半分,嘴角更是翹起抹詭異的弧度,湊到我耳邊陰笑着說道:“小可愛,我吓唬你的。”
撂下這句話,死胖子那搭在我肩膀上的雙手撤了回來,臉上的表情立馬趨于正常,捂着肚子大笑起來。
“死胖子我幹你大爺!”我破口大罵道。
這墓室的氣氛真不同于地面,墓道狹小無光,空氣潮濕陰冷,光還就靠着手電筒打着,要多提心吊膽就有多提心吊膽。
我拍着胸口恢複過來後,死胖子那還樂着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看見他這模樣,我就來氣,上前就是一腳給踹他屁股上,罵道:“有完沒完,走了!”
死胖子擦了下眼角的笑出的眼淚,說道:“行行行,你讓我緩下。”
我倆人都回歸正常後,開始朝着墓道深處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那光腳小孩鬧得,我總感覺四周陰森森的,好像下一刻就有東西要從兩側牆壁上竄出來,反觀死胖子,絲毫不受影響,全然沒有把光腳小孩的事放在心上。
“小可愛,我可跟你說,有很多事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甭管你是真看見那光腳小孩了,還是出現了幻覺,都不要想太多,這倒鬥摸金最忌諱的就是心浮氣躁,自亂陣腳。”
死胖子說的話在理,這墓室裏本來就壓抑,要是自己再吓唬自己,可以說正中鬼的下懷,叫人家有了可乘之機。
前行了一分鐘,我們倆個來到了墓道的盡頭,左右兩條分叉道擺在眼前。
“你不說宋代墓室的門口吊着千斤閘嘛,怎麽出了分叉口了?”
死胖子應道:“千斤閘是肯定有的,不過還沒到地方。有些墓主人為了殺掉我們淘沙賊,會特意在千斤閘前,多建造出一片地方,用來設下機關陷阱,埋伏淘沙賊。
這分叉口就是第一道關,僅有一條是通向千斤閘口的。”
倒鬥上的事我又不是專業的,只能詢問死胖子,“那咱們該走那條路阿?”
死胖子把挂在背包上的風水羅盤摘下來,分別對着兩條墓道的方向打量了會,最終一指左邊的墓道,開口道:“走這!”
邁腿走了沒兩步遠,死胖子忽然停住了腳步,手電筒不再照着前方,而是轉移到了腳下。
我低頭看了眼,腳底下的石板沒啥特殊的,平平整整的,連個小坑窪都沒用。
“這石板有啥毛病嗎?”
死胖子用腳尖磕了磕石板,底下傳出“碰碰”兩聲悶響,開口對我說道:“毛病在這。”
鑲嵌在地上的石板同家裏的地板磚是一樣的,如果用東西磕碰,絕不會傳來“碰碰”的悶響,現在出現了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石板下面是處空心地帶。
我皺眉問道:“這底下難不成有東西?”
死胖子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按着剛才的做法,每來到塊新石板上,都會用腳尖磕碰一下,來辨別底下是否是空心的。
走出十多米後,每塊石板下的空間,無一例外全是空的。
這石板底下空空的,雖說暫時對我和死胖子沒什麽影響,但總感覺有些別扭,于是我提議道:“要不我用大刀在石板上開個洞瞧瞧。”
沒想到的是,我剛說完話,一陣轟隆隆的聲響突然響了起來,腳底下一空,整個人便掉落下去,緊接着便覺得周圍的環境天旋地轉,宛如被卷入洪水中的稻草,腦袋的眩暈感也是越來越強。
朦胧中,我聽到死胖子的聲音,但所說的內容已經無法再去辨聽了。
這種狀況大概持續了二十來秒,停下來的時候,我已經摔落在地,背在身後的大刀差點沒給我脊椎硌斷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手電筒一直被我死死攥在手裏,掉下來的時候,沒有磕碰到,畢竟要在這種鬼地方沒了個照明的工具,真的是要了老命。
我揉着腦袋從地上坐起來,用手電筒打量了下四周的情況,發現自己身處在約莫有五十平的古怪墓室中,室內空無一物,倒是牆壁上有着大量的彩色壁畫,而在右手邊,有着一個石階,石階上面有個黑漆漆的門洞,不知道通往那裏。
墓室始終是淘沙賊的地界,我個劊鬼匠人什麽都不懂,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死胖子,有了他在,才知道在墓室裏面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下一步往那走。
“死胖子!死胖子......”我扯着嗓子大喊了兩聲。
如我所料,沒有任何回應。
我現在所處的墓室,三面都是結實的牆壁,除了那黑漆漆的門洞,我沒別的出路。
不過在離開墓室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觀察牆上的壁畫,這人都是有求知欲的,對新鮮事物沒個不感興趣的,何況死胖子都說了,對墓室的情況了解的多一些,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壁畫顏色鮮豔,但保存情況極差,幾乎脫落了整片面積的三分之一,再加上年代久遠,有些地方已經變得模糊起來,只能看出個大概來。
我正細心的看着壁畫,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幹笑!
這個突如其來的笑聲,聲音凄厲,詭異無比,似乎就在我的耳邊!我措不及防,被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笑聲吓得是魂飛魄散,手電筒都差點失手把它摔到了地上,身上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右手條件反射般摸到了大刀的刀把,不由分說,一扭身子,卯足了力氣朝身後砍去。
刺耳的破空聲驟然響起,可刀刃上卻沒有觸碰到任何東西。
一擊未能得手後,手電筒的光已經打到了我身後,陰陽眼也随着我的心念打開,掃視起墓室的每個角落,可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靠在牆邊。
墓室裏越發寂靜,直讓人毛骨悚然!
我深呼吸一口,壓制住內心的恐懼感,自我安慰道:“沒事,都是自己吓唬自己。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情緒平複下來後,我把注意力再次轉回到壁畫上,然而再看到壁畫的一瞬間,我只覺得頭皮都炸了起來。
一個披散着長發的女人身影出現在牆壁上。
卷 七十九章 怪嬰兒頭
這突如其來的女鬼是吓得我一聲驚呼,腳上跟裝了彈簧一樣,趕緊往後面一跳,同時右手握着的大刀徑直的砍向她的脖頸處。
頓時,石頭破裂的聲音不絕于耳,細小的石塊和土灰簌簌地掉落在地上,牆壁上已經炸裂開個窩子,但先前的女鬼卻沒了蹤影,不知道去往何處。
我粗重的喘息幾口,劇烈的心跳聲“咚咚”響個不停,身上都冒出一身冷汗來。
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我對壁畫已經喪失了興趣,保不準看着看着又冒出張人臉來。
現在不能在一個地方幹呆着了,那女鬼和先前光着腳的小孩,指不定啥時候竄出來,還是趁早去找死胖子吧。
手機在地下雖然沒信號,但基本功能還是可以用的,例如照相啥的,壁畫我是沒興趣細看了,但保存下來給死胖子還是有些必要的,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咔咔”照了幾張相後,我手提着大刀鑽進了石階上黑漆漆的門洞。
操蛋的是,這門洞裏面不是平直的通道,而是個斜坡,我剛一進去就摔了個狗吃屎,然後連滾帶爬的出溜了下去,身上不知道磕碰了多少處,摔個七葷八素。
停下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上下酸痛酸痛的,沒一處好地方。
我在心裏把建造墓室的手藝人咒罵十多遍後,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掉落在一旁的大刀和手電筒,得虧後者結實,摔了一通僅是外殼裂開道口子,沒有影響到光源。
用手電筒照了照周遭的情況,我一時間仿佛蒼老了幾十歲,重重的嘆了口氣,合着是剛出了賊窩又上了賊船。
我現在所處的地方和剛剛的墓室差不多大小,四周都是封閉着的牆壁,唯一的出口在墓頂正中央,也就是我剛剛摔下來的門洞,要想回去的話,得用大刀插進牆壁,一點一點的往上爬,得費老勁了,關鍵是回去也沒用,剛才的墓室僅有一個連接這裏的門洞,別無其他的出口了。
“難不成要困死在這了嘛。”我望着墓頂上的黑洞,喃喃了一句。
盯着黑洞看了會,我忽然覺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我抛之腦後,仔細回想了片刻,我一拍腦袋給記了起來,既然我和死胖子分開後,是摔落在之前的墓室,那麽墓頂處肯定會有暗道。
正當我打算爬回上一個墓室的時候,西南角落處突然響起陣“窸窣”的聲音。
我循聲一看,發現那裏多出個黑壇子來,不禁皺眉自問了句,“我剛才怎麽沒看到?難不成眼花了?”
來到黑壇子跟前,我沒着急掀開蓋子,先用陰陽眼感知了下,确認沒有過重的陰氣後,這才用大刀的刀刃卡在壇蓋處,用力給撬開。
壇蓋落地後,我舉着手電筒往裏一搭眼,惡心的感覺不斷刺激起胃口來,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黑壇裏充滿了黏稠的黃色半透明液體,在液體中,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一個奇大無比的嬰兒頭浸在其中,皮肉保存的非常完好,沒有一絲腐爛,但臉皮上遍布着一層米粒大小的肉瘤,那眼球,牙齒,舌頭,耳朵也被人挖了出來,依次漂浮在嬰兒頭的周圍,像一盤切好的肉菜似得。
我把頭扭到一邊,大吸了口氣,想着叫胃裏翻江倒海的勢頭減緩些。
先前我在槐樹林遇見那名多鬼人頭的時候,害怕歸害怕,但更多的是瘆得慌,不惡心,可黑壇子裏泡的嬰兒頭,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既瘆得慌,還惡心的沒邊。
“嗚哇~嗚哇~”
嬰兒的啼哭聲倏地從黑壇子響起來,我整個人吓得差點沒在地上蹦起來,手裏的大刀想都沒想,條件反射般朝着黑壇子揮砍過去,然而還沒等刀刃觸碰到黑壇壁,又是一陣機括扭轉的聲音響起,整個地面猶如發生了地震一般,劇烈顫抖起來,同我和死胖子剛分開時的狀況相差無幾。
地面顫抖的如此厲害,我連身子都站不穩,更別提砍到那黑壇子裏的嬰兒頭了,随着墓室的夢晃,失重感再度席卷我的身體。
臨摔落下去前一刻,我根據上次的經驗,趕緊蜷縮起身體來,将手電筒護在胸口,大刀夾在兩腿中間,省的再摔得跟個傻`逼似得。
在腦袋快甩成堆漿糊的時候,我右半邊身子猛地砸落在地上,濺起的塵土嗆了整整一口鼻。
我左手擱面前呼扇幾下,剛想從地上坐起來緩緩,一個瘦骨如柴的身體猛地壓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腦袋頓時嗡地一下,右手肘狠狠的砸向側後方。
死胖子那身材我是見識過的,這壓在我身上的人絕對不是他,而進來的人只有我們兩個,所以壓在我身上的絕不是什麽好玩意。
就在這時候,一個驚恐的中年男聲在我耳邊響起,“平安兄弟!手下留情啊!”
我着眼一瞧,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壓在我身上的玩意,并非是什麽幹屍,厲鬼,而是一名活生生的人。
“馬老四!怎麽是你?”
這馬老四不是別人,正是最初接待我和死胖子的淘沙賊。
馬老四盯着距離他腦袋還有不到五六厘米的手肘,心有餘悸的松了口氣,然後開口解釋道:“十多分鐘前,我們幾個感覺到地下一陣哆嗦,以為墓室塌方了,所以王哥帶着我下來找你們兩個,怕出事情。
沒想到的是,我和王哥這進來不久,墓室又一陣晃悠,直接給我倆弄分開了。
等我再反應過來,已經壓在你身上了。”
馬老四趁着說話的功夫,手撐着地面,站了起來,拍打起身上的塵土來。
此刻的我,只覺得腦袋脹得難受,嘆息道:“這到底什麽情況阿,怎麽墓跟個活物似得,就是個動呢。”
馬老四摸着下巴思索了會,然後打着手電筒,看起四周的牆壁來,邊看邊對我說道:“平安兄弟,我馬老四雖然手藝不咋精,但畢竟是個淘沙賊,墓裏面的東西還是懂點的。
這些墓室之所以會動,多半是因為有機關驅使。既然是機關驅使的,那墓室裏肯定有控制機關的閘門。
咱們兩個細心找找,只要把那閘門找到,一切就好說了。”
我點頭應了聲“好”,但沒着急去牆壁上找尋閘門,而是觀察起我和馬老四剛剛摔落在地上的位置。
這墓室和之前的墓室差不多,三面牆壁封閉的死死,餘下面牆壁有着個黑漆漆的門洞,只不過沒了豔麗的壁畫,因為門洞是略高于且平行于地面的,所以我和馬老四剛不可能是從門洞摔落下來的。
這也就意味着,在餘下的三面牆壁以及天花板中有一處缺口,在投放下我和馬老四後,旋即又閉合上了。
剛剛我是右半邊身子先落得地,而馬老四又是壓在我身上,不是筆直的砸落在我身上,所以那處缺口不可能在天花板上,只會在我倆摔落在地上的位置的左側。
“左側......”
我往左邊的方向看了眼,一面敦實的牆壁直愣愣的杵着,沒有任何的缺口和狹縫。
“藏得倒是挺嚴實。”
撂下這句話,我擡起大刀在青壁上敲打起來,通過聲音來判斷那一處是空心的。
換了五六個位置後,大刀刀面于牆壁碰撞在一起後,終于響起了“咚咚”的聲響。
馬老四見狀好奇道:“平安兄弟,你幹嘛呢?”
我用大刀拍打着青壁回答道:“那機關的閘門在那我不敢肯定,但這塊地方,肯定能通往別的墓室。”
馬老四手藝不精,但人精明,經我這麽一說,他已經猜出個大概來,湊過來打量了下牆壁,問道:“可平安兄弟,你有力氣給牆壁鑿開嗎?”
我笑着說道;“它裏面是空心的,又不是實心的,費不了多大勁,而且我是劊鬼匠人,這把子力氣還是有的。”
“嗯嗯。”
說完話,我把手裏的大刀掄了個半圓,用出吃奶的力氣砸向牆壁。
随着“咣當”一聲,碎屑四濺,塵土彌漫開來,敦實的牆壁上出現了蜘蛛網般的裂紋,大小剛好能容納一個人。
忽然,有一種奇怪的聲音莫名其妙地傳來。起先有些模糊,但越來越清晰,就好像這個聲音正慢慢地靠近我和馬老四。
馬老四的六感不如我,還聽不到那奇怪的聲音,見我不再砸牆,呆站着愣起神來,以為我撞了撞客,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嘴裏還出聲問道:“平安兄弟,你咋了?”
我朝他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手指了下自己的耳朵。
漸漸的,我将聲音聽得一清二楚,它既不是厲鬼的笑聲,也不是口語聲,而是一種“沙沙...沙沙...”的聲音,而聲音傳來的方向,偏偏是那黑漆漆的門洞。
鑒于上次的“嬰兒頭”,這門洞裏所發出聲音的東西估計也不是什麽好玩意。
聲音越來越近,我的心也快提到了嗓子眼,那馬老四的狀況同樣好不到那去,身體表層已經覆蓋上一層油膩的汗水,攥着大砍刀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
那黑漆漆的門洞在石階上面,我們手電筒的光打過去,也看不到裏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