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城木開門的時候,還是看了看站在旁邊的落雁,門開了之後,城木不說話,讓到旁邊,想讓施落雁先進去。結果是,城木看到施落雁擡腿,可是,可是,這腿是朝自己身上來了,然後,屁股有點疼,最神奇的事情是自己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進來了。所以,總結一句話就是——城木同學被施落雁同學踹進來了,要看清楚,是踹!!!還沒晃過神來的城木看到施落雁彎下腰去拍自己的鞋的時候,終于清楚了剛才是個什麽狀況。她條件反射地舉起手上的一串鑰匙,準備往落雁臉上扔過去的時候,突然想到這個可能會死人的,不能把自己搭進去啊。所以,她跳過去,掐她的脖子,然後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來回搖。
“你是屬牲口的啊,你那鞋是14厘米的高跟鞋啊,你以為是我的帆布鞋,你是不是人你!!!”她不給機會給施落雁問她為什麽鬼鬼祟祟的看了她一早上,不,準确的說,是一中午!城木繼續吼到,“我還沒問你呢,昨天暗地裏給我吃啥藥了,我竟然睡到了中午,說!”施落雁實在受不了這個。一把推開她,“滾!天地良心,我只有那一次給你吃了安眠藥,昨天我啥都沒幹,你有病吧!上次要不是你那個樣子我至于麽我!”她揉了揉肩,“你下次能換個動作麽,每次都這麽晃,總有一天要腦震蕩的我!”
城木一臉不相信,拿過臺子上的咖啡杯,舉起來,“你要是敢砸,這一個月你都別想有吃的!”施落雁在城木想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之前,大聲警告。不吃就不吃,城木想,她還是想砸,但是施落雁的眼神太恐怖了,而且,她看到施落雁順手拿起了旁邊桌上的花瓶,她無奈。“我不信。我上次吃了安眠藥也在七點之前起床了的.”施落雁整理被她弄亂的衣服,“真的沒有!”城木盯着她,手裏還握着杯子。落雁忽然笑了,“我要害你?”城木瞪她一眼。“我只是想知道這是為什麽。”“既然你相信我不會,那是什麽意思?”城木也不理她,暗自說了一句,好奇怪。
她們轉過身去的時候,看到門口立着三個人。之所以叫立着,其一是因為他們似乎站很久了,看到了剛才事情的發生,經過,以及現在的結局,而且是以舞臺劇的現場效果呈現出來的;其二,是因為這三個人似乎是帶着有些吃驚的表情,誇張的有張童的一臉驚悚樣,淡定一點的有旁邊那個帶着笑容的人;喜笑顏開的有周小川!城木不知道施落雁現在心裏是什麽樣的,但是她突然很高興,很高興,因為他們一定看到了施落雁踹她,踹啊!那不就是讓施落雁的“獸容”在人前,不是,在男人面前,展現出來了麽,哈哈!他們一定會對一向“嬌美”的落雁同學有一個全新的認識!城木這樣想着,很高興,把之前的不解什麽的全給抛了。
可是,事實上,事情并不是這麽發展的,城木上大學的時候,聽說過“莫非定律”,她覺得,這個定律對她來說,真的是——精辟!她心情大好的擡起頭,看向施落雁,但是,她在笑,施落雁在笑,在笑!她無語,轉過去看那三個人,為嘛他們都要盯着我,看我幹嘛?為什麽笑的這麽意味深長?不是該看施落雁的麽?在城木還沒有想出答案的時候,周小川開口了。“城木,我沒想到,你打架這麽猛的!”說完還又笑了,特燦爛。他說完了之後,張童接着說,“下次輕點,落雁都快被你搖散了。”說完還走過去問施落雁疼不疼。城木這次是徹底無語了,她看向中間那個人,心想,好吧,你們都是教導主任,該你了!那人也不客套,似乎知道城木在想什麽,說了一句,“挺不錯的!”
城木看他,不錯?挺不錯?是誇我不?是不是誇我?(很久以後,城木還纏着他問這個問題,他摸她的頭,笑着說,當然是誇你!)她不确定這到底是個什麽感情色彩的句子,她想了半天。對方見他完全不在狀态的樣子,走過去,“你好,我是羅偉,前天晚上見過的。”“你好,城木。”城木說。
張童走過去,“這是我朋友!”
施落雁拍拍城木的肩膀,“我知道,前天晚上見過的。你好,我是施落雁。”張童有點驚慌的看向落雁,而城木一臉嫌棄的看向落雁。落雁看向周小川,“我和他剛剛認識了,”周小川點點頭,“在你們打架之前,嗯,打架的一個小時之前。”他笑起來。城木想,老天啊,你能賜我一個地洞嗎,能把腦袋放進去就行。
羅偉輕輕地看着低着頭去的城木,通紅的耳朵似乎能想象到她現在的臉。
“你們來了很久了?”落雁問。“嗯,有一會兒了。”“你們怎麽了嗎?”張童問。落雁撫了撫額,“狂犬病犯了,”末了,還加一句,“沒事的,偶爾而已。”聽到的三個男人都笑了。城木現在也沒了還嘴的心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是特意來喝咖啡的,都等了好一會兒了。怎麽,想讓我一直這麽站着麽?”羅偉對城木說。城木趕緊去做咖啡,給他做了一杯美式咖啡,她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他應該是喜歡這個的。然後,用心做了,別人幫她找臺階下了,怎麽也得報答一下是不是!“好香,謝謝!”他說。城木把張童的和周小川的也端過去了。但是,她端了一個空的杯子給落雁,裏面連一口水沒有。落雁看她,她對着落雁,很嚴肅的說,“狂犬病怕水,不能碰水的。”羅偉真真實實的被咖啡嗆到了,不露喜樂的羅偉對面前的這個女人,表示出滿眼的無可奈何。周小川慶幸自己還沒有喝,不然肯定會噴出來。張童大笑的看着落雁,突然想起昨天和落雁的對話來。
落雁用手撫了撫眉,唉,你能讓我說什麽呢?她感覺有人進來了,朝門口望去。城木也看到了,趕緊過去招呼了。完了之後,她給落雁端了一杯咖啡,自己也坐到了旁邊。他們三個都看她給落雁端來咖啡,笑了笑。“別人一來,那笑容就把你化了啊,怎麽,這算我的福利麽?”然後靠過去,在城木耳邊說,“他可是每天都準時的哦!”“他只是喜歡來我這裏看書而已。”城木說。“我也好像總看到這個人!”周小川看着城木。張童問,“叫什麽?”落雁看向城木。她紅了臉,“看什麽看,我怎麽知道!”她站起來,不和他們坐一起了。羅偉突然覺得,這咖啡的苦味怎麽就突然散不了,好不舒服的感覺!
城木坐到做到門口去,反正,她是插不上話的,還不如坐到一邊靜靜。她一邊小口小口地啜着咖啡,一邊看外面的梧桐,她忽然想起了饒雪漫的《左耳》來,想起那個叫李珥的姑娘,那個叫吧啦的姑娘和那個叫張漾的男子,和那個在李珥心裏藏了很久的許戈。他們的高中也叫做天中,和這條街道的名字是一樣的,城木記得當初看那書的時候自己是反複看了幾遍的。她以為,饒雪漫會讓李珥在考大學的時候直接去北京的,和張漾一起的,她一直以為,那個時候,李珥就喜歡上張漾了的;可是,她去了上海,去了他喜歡了三年的許戈的身邊,義無反顧的到他身邊,為他付出,哪怕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許戈。城木覺得這不符合小說的通常性,但她一想,如果是自己,也會這樣的。雖然,現在的李之翊也已經不是當年的他了,但是城木依舊不敢坦坦蕩蕩的說自己心裏已經沒有他了。如果,城木想,如果,李之翊現在回來找她,她應該也會跟他走的。城木不覺得自己沒出息,她只是覺得,在自己的過去的日子中,她能傾盡全力去愛的一個人,換句話說,有個人讓她這樣去愛,她不後悔,真的。她願意把自己的整個世界都給他,雖然最後被他踐踏的支離破碎,但她也沒有後悔過。城木自認為有些時候自己确實是固執的不可理喻。
高中的時候,有一次落雁不知道怎麽惹城木生氣了,城木一個月都不理她,甚至邊招呼都不打,老師叫她們倆一起去辦公室裏談心,她都不客氣的對老師說“沒什麽好談的!”落雁用自己的熱臉貼了城木一個月的冷屁股之後,看到城木越發的無視她了,她便也就作罷了。城木同學一個人氣鼓鼓的好些日子,也硬是不跟施落雁說話,後來,連她自己也忘了是為了什麽事才生氣的。她覺得肯定是大事,而且是原則性的大事,但是她真的想不起來是什麽事了!她想,算了,小小的報複一下就完了,因為她實在不好意思去問施落雁,你到底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了?事情的最後就是,上老班的物理課的時候,在全班安安靜靜看書的時候,城木猛的站起來,大聲對課堂上正在研究教案的老師說,“老師,施落雁不舒服,我帶她去醫務室!”老師一向是挺關心這倆孩子的,用年級主任的話說,那就是你們班上的倆寶貝兒,因為城木雖然鬧,但是成績是總是以一分之差跟在第一名的落雁後面,排名第二。老王看向施落雁,覺得不像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但是呢,城木這孩子肯定是有事的。城木不讓老王有機會說什麽,對着全班同學熱切的目光,大聲的說了一句,“她肚子痛,痛經!”全班同學目瞪口呆,老王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雖然開放一點,但是作為一個男的來說,也不好意思起來。城木也不看施落雁,直接就走了出去。施落雁當然不會笨到把自己一個人留在教室裏,全班男同學都跟城木是好得不得了的兄弟,而女生,大多也和城木玩得不錯。同時,她也不敢想象城木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等不到她,會叫喊出什麽幺蛾子來。她只得裝着樣子慢慢走出去。果不其然,城木靠在牆上等她,一臉無辜的表情,落雁忽然就有點不清楚了,剛才那個讓她丢臉是不是城木;還是說,站起來說話的是自己,而丢臉的那個是城木!她徹底對面前這個“混世魔王”無語了!城木看到她走過來了,說,“給我去買杯冰淇淋吧,我餓了!”施落雁擡頭看看天,太陽真好!她就這樣跟她說話了,而用這樣小兒科的東西教訓她。以施落雁的經驗來說,已經習慣了。
城木忽然笑了起來,她當時跟坐在自己的一男生說了的,如果施落雁不出來,他們會做更過火的事,比如說,把提前準備好的番茄醬倒在某些地方,造成某些看起來很“恐怖”的假像。城木笑了起來,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好幼稚呃,不過呢,她也只是欺負施落雁而已,上了大學,因為沒有施落雁,她一個,安安靜靜地,沒有任何痕跡的過了那麽些天!
落雁拍了城木的頭,“大白天的,做什麽夢呢!”城木依舊笑不止,“你還記不記得高中有一次,我們一個月沒說話,後來這事兒是怎麽解決的?”隔不遠的三人看着剛走過去的落雁,同時,他們不明白城木一個人坐那兒笑了半天是怎麽回事,便盯着她們,不想錯過些什麽。施落雁問,“哪一次?”城木笑得越發歡了。“高二上學期那次。”剛等她說完,施落雁就拿起椅子上的靠墊往城木頭上砸。城木接過墊子,落雁拿起城木跟前的書,舉起來。城木看到羅偉跑過去搶掉落雁手裏的書,自己便更加放肆起來,站起來,捂着肚子,“那天你是這樣的吧,別說,還真的挺像的,我都以為我自己說的是真的了呢!”城木大概是好久沒有笑的這麽歡了,她看施落雁一臉盛怒的樣子,自己想停下來也停不下來了。羅偉問,“怎麽又鬧起來了?”城木便對着羅偉笑起來。施落雁說,“你要敢說,我今天就把你當咖啡豆給麿了!”城木沒辦法,朝羅偉小聲的說,“待會兒告訴你!”城木對陌生人不怎麽待見的,可是他似乎很對自己的氣場。羅偉似乎也被感染了,心情莫名的好起來。
城木笑過之後,便也就忘了。周小川中途說有個臨時會議,便走了,但走的時候約好說晚上一起吃飯。張童和施落去看個什麽新品的發布會。城木覺得好像就自己特別閑了。她沒有注意到有一個還沒有走。城木忙到快七點的時候,想起來他們好像約的是七點半,想想自己也該過去了。她想起去關門的時候,看到坐在最裏面的羅偉,他看着她。城木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你還在啊?”羅偉走過去,幫她關門,“嗯,一直在等你。”城木看他的側臉,線條很硬朗,有不太明朗的胡茬,而且,有一種很強的氣場感,讓城木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城木忽然覺得有點冷,她不擅長跟施落雁以外的人溝通,周小川都是好久才适應過來的。他看她的樣子,便脫了外套,想給她穿上。城木很明顯的退了一步,羅偉笑了,“不髒的,昨天才洗過!”城木不好意思了,她确實是有點小潔癖的,她只是不想和別人太過接觸;但現在城木也不好拒絕了。羅偉幫她穿上,有洗滌劑的香味,而且還有不太分明的煙味,城木突然覺得很安心。好像,好像,“我怎麽覺得我以前穿過這衣服?”“這味道好熟悉,哦,我爸的,對對對,我爸的衣服也是這個味道的!”羅偉無奈,“我并沒有女兒。”城木臉紅起來,“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老的。只是,這衣服讓我很有安全感而已,我覺得特別踏實,像我爸在身邊一樣。”羅偉笑起來,安全感,竟然有人告訴他,他能給人安全感!曾經不只一沓人告訴他,你給不了我要的安全感!羅偉幫她理了理衣服,“走吧,他們可能快到了!”他看到城木的臉紅成一片。他想握握她的手,但是又怕吓到她。
“你下午說‘待會兒’告訴我的事情,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可以講給我聽聽嗎?”羅偉輕輕轉過去,看走在自己旁邊的城木。城木掙紮了一下。“嗯,好吧!”她覺得自己對他有一種很親近的感覺,她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是第二次見面,她會想跟他說話。而羅偉心裏也是高興的,他聽張童說城木是不跟施落雁以外的人親近的,而現在,她分明是把自己當作自己人了!
“我們高中的時候,總是同桌,每次自己挑座位的時候,我都喜歡挑最後面的,可是每次都被老王抓到前面來,他給我兩個選擇:一是坐講桌旁邊,也就是跟老師坐一起;第二個選擇,就是跟坐第三排的施落雁坐一起。高一的時候,坐老師旁邊坐膩了,太不好玩了,高二就和落雁做同桌了,然後,我就開始沒事找她碴,因為閑的無聊麽!”城木看到羅偉微微笑着,便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以前,呃,是很混的!”羅偉看着她,“不會!”心想到,真的不會!“然後有一次,我們。。。。。。。。”她有些尴尬又有些忍不住笑的講完了。她以為羅偉會說想不到她這麽幼稚的。可是羅偉收了收笑容問她,“你真的忘了自己為什麽生氣啊?”城木甩了下袖子,“嗯,我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己,不要理她,不要理她,後來,就忘了自己為什麽不要理她了。”羅偉拍了下她的頭,“那你們老師後來沒說你麽?”“說了啊!還打我了呢,那麽厚的三角尺!”他有些驚訝的看她,“沒事,他也就是試試,我哪能真給他打,那我還怎麽在班上混下去!”羅偉其實是有點不相信眼前這個安靜的女人能有這樣的過去,就好像是色彩斑瓓的花朵,留下來之後的是一張整潔幹靜的白紙。“那你們同學呢?”城木看他停下來,便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走。城木這個動作是無意識的,她習慣用這個動作叫別人。羅偉心裏去蕩開一片浪花去,這個女人,對他是不排斥的,甚至,自信點說,是有好感的!“他們吶,知道我絕對是故意的,便笑了落雁一陣子!”
城木在潛意識裏是把羅偉當成了自己人的,她覺得和他說話挺輕松的,雖然和周小川說話也挺好的,但不怎麽有表達欲。
“張童和你們是怎麽認識的?”羅偉問。“我也不知道,我們半年前來這裏的時候,他就和落雁是認識的。”城木說道。城木突然想到,為什麽周小川和張童能成為朋友呢,不都說情敵是要你死我活的嗎。她看看頭頂因為天黑已經看不大清楚的梧桐葉,好像黑暗是這樣透過枝丫,慢慢滑落到這個城市的角角落落。“在看什麽?”“沒有,我就在想,張童那麽愛落雁,怎麽會和周小川這個情敵友好相處呢?”羅偉有點無語了,他第一次見到他們,就可以看出,周小川心裏是更關心城木一些的,“也許,他們知道唇寒齒亡!”羅偉輕輕的說。“對哦,這樣才顯得自己選擇落雁是對的麽,有競争才有進步,呵呵!”
他們一路說說笑笑走到餐廳。都到了,就差他倆了。城木并不覺得有什麽,坐下之後,問點菜了沒。落雁也像挺高興似的,說點了,都是你愛吃的。城木不好意思了,“又不是只有我們倆,幹嘛都點我愛吃的!”說完之後,覺得這句話似乎不怎麽對,好像每次都壓迫落雁一樣,她還想要不要慚愧一下的。“沒關系,你博愛的食欲已經把我們的都包括進去了!”說完還對城木眨眨眼。就知道這個女人沒這麽好心。大家也都笑笑。沒關系,反正都是自己人,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城木顯然是把剛認識的羅偉也包括了進去的。落雁看着城木的臉色,便一分不差的知道這個女人想法的細枝末結。
五個人,高高興興的吃完飯,便也沒再多話,送這倆女人回家後也就各自散了。但每個人的心裏都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
日子便這般風平浪靜的過着,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偶爾小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