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感覺更陰冷
龐元英鎖着眉頭沉默, 沒有立刻回答。
“開封府的白護衛可有印象?上次同你堂哥一起來過。”龐太師見龐元慶點頭, 接着對他道, “他失蹤了。”
“竟有這種事。”
龐元慶問龐元英可知道什麽線索沒有,比如人大概在什麽地方失蹤,他可以找人幫忙查。
龐元英搖了搖頭, “都不知道!有人假扮了開封府的小厮,不知給他傳了什麽話, 騙他出去了。”
“他剛被人刺殺過, 以白少俠的聰慧,在這種時候, 一般人的話他應該不會信。”龐元慶上龐元英好生想一想, 會是什麽人傳話能得他的信任。
“我,包大人。”龐元英毫不猶豫道。
龐元慶緩緩擡眸,緊盯着龐元英。
“包大人當是在府中,如果是包大人的吩咐, 他找包大人領命。所以應該有人假冒我給他傳話,我那會兒正和王子雲在金明池游船,應該是有人知道我的去向,才跑去騙他。”龐元英想到那些人竟然是以自己的理由去騙他, 便更恨。
“那些人下手狠毒, 上次刺殺他的箭都淬了劇毒,見血就死。”龐元英當然希望白玉堂安全, 但他滿腦子都是‘萬一’。
龐元慶勸龐元英莫慌, 千萬不能自亂陣腳。冷靜地想一想, 到底還有什麽地方可以着手。
“他功夫高強,警惕性很好,就算是有人騙他出去了,怕是很難輕易近他的身,而且在開封府附近定然不好輕易動手。一定會把他騙到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算計他的人很可能想讓他放松戒備,那就必須是一個他熟悉的很可能也是我常去的地方。
王梓雲之前來找我,是為了讓我請他吃飯……”
龐元英目光定格在龐元慶身上,恍然想到什麽。他拍了下龐元慶的肩膀,跟他道謝,立刻帶人離開。
龐元慶轉身,直至目送龐元英的身影消失,方眨了下眼。
龐太師坐在上首之位,把目光從龐元慶身上收回,垂眸喝了口茶。
龐元慶随即向龐太師告退。
“吉人自有天相,你就不必跟着着急了,本來風寒病就沒好。”龐太師囑咐龐元慶好生去歇息。
龐元慶規矩行禮,謝過龐太師後,從書房退出來,才劇烈地咳嗽起來。随從忙攙扶龐元慶,龐元慶擡手示意随從不必如此。
“多少年沒生過病了,來這一遭倒折磨人。”龐元慶站定緩了口氣後,堅持自己走,不許任何人近身伺候。
……
高強樓外,被官府的兵馬圍得水洩不通。
龐元英沖進高強樓後,便喊房掌櫃來,直接問他人在哪兒。
房掌櫃愣住,賠笑客氣地詢問龐元英找什麽人。
“白玉堂。”
龐元英緊盯着房掌櫃,絕不錯過對方一絲一毫的表情。
“白大俠?”房掌櫃驚訝嘆,他對上龐元英的眼睛,眼底閃爍一絲猶豫之後,方繼續開口道,“我想起來了,昨天白少俠是來過,那會兒樓裏的客人正多,我忙得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就他自己?”龐元英問。
“對,就在天字二號房,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走了。反正等半個時辰後,店小二去詢問的時候,發現屋裏已經沒人了。”房掌櫃交代道。
龐元英便立刻要去天字二號房查看,房掌櫃忙攔着道不方便。
“正有貴客。”房掌櫃請龐元英通融。
龐元英一把推開房掌櫃,直沖二號房,踢開一瞧,正見晏殊坐在房內。晏殊看見龐元英後,笑起來。
“你總算來了。”晏殊嘆道。
“我總算來了?”龐元英皺眉,疑惑地看着晏殊。
晏殊立刻從龐元英的表情中讀出了什麽,訝異道:“怎麽,難道不是你請我來此麽?”
“我?沒有!”龐元英讓晏殊趕緊解釋到底怎麽回事。
“半個時辰前,你的随從青楓去我的府上傳話,說有機密要事告知我,因怕開封府和我府上有奸細監視,遂要我獨自一人來高強樓說話。”晏殊疑惑嘆,“這要是換做別人我可能不信,但是你親信随從,我自然不疑有他,就來了。”
“這不可能,青楓自早上就跟着我,沒離開過。”龐元英随即把青楓叫進門,用手搓了搓他的臉,确認真假之後,又問了他兩個私密的問題,青楓都準确地回答了出來。
“這麽說,之前來找我的那個青楓是假的?”晏殊随後聽說白玉堂失蹤的事,心驚地微微瞪大眼,“這倒是我們的疏忽了,既然咱們這邊有人能易容,他們自然也可以。”
“但騙走白玉堂的人,并沒有裝扮成青楓的模樣。開封府裏有人目擊了,那人臉生。”龐元英道。
“對你們來說臉生,或許但對白護衛卻未必。”晏殊順口一說,倒是提醒了龐元英。
“對了,他還有三個結拜兄弟。”龐元英琢磨。
展昭随後趕來,聽了龐元英的猜測後,填補道:“若說是江湖上的人,那就未必一定是五鼠兄弟了,北俠、雙俠都有可能。白玉堂對他們,都十分信任。”
“北俠歐陽春,那他和歐陽春比試過武功沒有?”龐元英問。
“至少我沒聽說過。”展昭奇怪龐元英怎麽忽然問這個問題。
白玉堂心氣兒高,北俠歐陽春武功可謂天下第一,他早就想和歐陽春比試功夫,這是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會不會這次有人利用白玉堂這個弱點,對付他?
龐元英想起之前在開封府後門的刺殺,兇手先放一箭再跑,設置埋伏等着白玉堂,就是料準了白玉堂受‘刺激’之後,定會不假思索地立刻反抗。那這次如果利用歐陽春的事刺激他,倒是很符合邏輯了。
問題是分析明白了這些,還是沒有多大用處,龐元英現在根本不知道白玉堂的去向。他到底是走着出高強樓還是被擡出去,也不清楚。
“那這事兒就怪了,先是他,然後是我?”晏殊說罷,看着桌上的茶,立刻讓人試探裏面是是否有迷藥。
随從拿走茶壺去驗看,随即來告知茶壺裏有東西,是個不足半個小拇指大小的竹筒,一頭用蠟密封,裏面塞了一張字條。
字條內容:白玉堂在我們手上。
“這是什麽意思……”晏殊皺眉,“故意引我來這,料到你們回來找我,早準備好這壺東西,等着我們發現?”
眼前的狀況仔細琢磨起來,未免太可怕。三重閣竟然可以把他們耍到這等地步,令人不禁心生懼意。
“這不難做到,只要他們對白玉堂下手了,之後的事情便可預料到。我們發現後必定急于找他,引你來這裏,就算我們不來,你等不來我,打發人找我與我對質,也會察覺不對,懷疑茶裏是否東西,接着發現茶壺裏的字條。”龐元英解釋道。
晏殊點了點頭,“說的不錯。”
随從接着回禀晏殊,已經驗過茶壺裏的水并沒有迷藥和毒藥。
“看來他們并不是要針對我一人,”晏殊道,“而是在警告我們。”
龐元英捏着字條,緩緩地吸口氣,胸悶堵得劇烈。
“下一步該怎麽辦?”展昭建議龐元英回去和包大人商議一番,大家湊在一起多想想,說不定就能找到可用的辦法。
展昭說完後,見龐元英還是盯着字條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這會兒一定不能崩潰,“要挺住,一定要保持理智,想辦法找到他。開封府裏數你最聰明,辦法最多。”
“正是,你可不能在這種時候打蔫。”晏殊附和。
龐元英冷着臉點了下頭,全然不同于以往嘻哈放浪。這時候龐元英,給人一種淩厲沉冷的感覺,像是冬日裏懸在房梁下的冰錐,冷而尖銳。
“兩種可能:一種以我的名義騙他來高強樓;一種以江湖上某位他熟知信任的人的名義,騙他來高強樓。這兩種可能都說得通。不過我身邊的随從他基本都見過,若是我的人叫他來的話,他們完全可以對待晏大人這樣,打扮成青楓的樣子,反而取得他更多的信任。所以我覺得應該是後者,且用歐陽春的名義的可能性最大,他一直盼着和歐陽大俠比武。”
晏殊立刻贊同龐元英的想法。
龐元英命房掌櫃把昨日伺候天字二號房的小二叫來接受詢問。
“來福昨晚就沒見人了。”房掌櫃尴尬道。
“在你這幹多久了?”
“正經有五年了,吃住都在客棧內,今晨沒見人,我還叫人好一頓找。莫不是他幹了什麽,跟這案子有關?”房掌櫃吓得用帕子擦腦門的冷汗。
展昭主動表示要負責調查來福的去向,龐元英繼續詢問高強樓內其他的目擊證人。
在高強樓內講書的孫才表示,昨天午後他曾看到有人攙扶一位白衣男子去了後院的馬車上,随後架着馬車走了。
孫才告知他們,白衣男子的樣貌他沒見到,“好像喝醉了,一直低着頭,但可以确定那白衣男的身材很不錯。”
龐元英把剛繪出的來福的畫像給孫才瞧。孫秀才立刻表示,攙扶白衣男子的店小二正是來福。
“八成中了迷藥。”
晏殊有種不好的預感,看向龐元英,卻見他臉色竟然平靜沒什麽異常,只是給人的感覺更陰冷了。晏殊恍惚間有種錯覺,把此刻龐元英和白玉堂重疊了。
龐元英回到開封府,和包拯簡單回禀了此事。
包拯道:“既然留了這個字條,白護衛很大的可能還活着。”
“各位,好消息!”初雪匆匆趕回,還有點氣喘籲籲,“周子玉那邊有動靜了,我親眼看她去了李禦史家的後門。他走後,我就繼續監視了一會兒,你們猜我還看到誰了?”
初雪看向龐元英,“你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