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查悅來客棧
龐元慶:“這是我自己種的茶。”
龐元英忽然想起蔣文亮也自己種茶, 他那茶的滋味可難喝了。龐元英打茶罐瞧, 葉片青綠而大小規整, 撲鼻的新茶清新味兒,十分好聞。這茶看着就不一樣,給人第一感覺就是ID好茶。
“你這茶種得好, 烘炒也定然極用心了吧?”
龐元慶淡淡笑道:“閑暇時沒事做罷了,堂哥不嫌棄便好。”
“當然不嫌棄, 我定然好好享用, 多謝啦。”
龐元慶默然望着龐元英片刻,便告辭轉身要走, 龐元英立刻叫住了他。
“你就不關心我在霸州情況如何?怎麽什麽都不問, 送了茶就要離開?”龐元英奇怪問。
“堂哥剛回來,消息就在京內傳開了,我聽了些。想着你面聖後,還要見包大人和伯父, 想必要把事兒再講兩遍,嘴皮子怕是都要磨破了。我這還是省了好,多留些工夫讓堂哥休息。”
龐元慶笑時眉梢都挂滿了溫柔,聲音溫潤悅耳至極, 像溪水從山石之間流過時發出的潺潺聲, 柔軟而舒适,令人感覺好像躺在松軟雲朵上。
“你真的太善解人意了。”龐元英高興地樓主龐元慶的肩膀, “那行, 改天我再找你。讀書雖好, 也別太辛苦了,秉燭夜讀其實對身體不好。你瞧你這眼圈黑的,我都替你覺得累。”
龐元慶怔住,笑着用手碰了下自己的眼睛,“還真沒注意。好,以後聽堂哥的囑咐,不熬夜讀書。”
“真乖。”龐元英拍拍龐元慶的肩膀,轉頭見有開封府的小吏來了,忙跟龐元慶道別,“我得走了,還有案子等着我。”
“堂哥剛回來,就要負責案子?”龐元慶驚訝,“包大人竟一日休息都不給你,未免太不體諒人了。”
“他比我還忙,要怪就怪那些犯奸作惡的,怎麽那麽壞,不知道幹點好事兒。”龐元英半開玩笑嘆了句,就對龐元慶揮揮手,叫上青楓先走了。
龐元慶目送龐元英的背影,久久出身後,就回身打量龐元英的房間。踱步到龐元英剛在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手輕輕地落在龐元英剛剛喝過的茶杯上。
龐元慶單手舉起茶杯至面前,仔細端詳茶杯一圈,慢慢地拉起了嘴角。
龐元慶回房後,将帶回的那個茶杯放在桌上,背着手在屋頂中央徘徊數次。随即有小厮匆匆趕來,沖着龐元慶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龐元慶眼底騰起戾氣,惡狠狠盯着那小厮,“親眼所見?”
“是。”小厮卑微地低頭,萬般小心謹慎地回答,手微微發抖。他很怕自己說錯一個字會帶來喪命的後果。
龐元慶緩緩地吸口氣,擺手示意那小厮下去。
屋子裏寂靜半晌,只坐着他一人。
忽然他把桌上的茶杯撥丢在了地上。
龐元英從太師府出來時,見白玉堂果然等在府外,笑問他怎麽不進去。
白玉堂驅馬先行,沒回答龐元英的話。
“怎麽了?”龐元英趕緊上馬,追上他。
白玉堂還是沒說話。
二人随後到了悅來客棧。從霸州來的傳信小厮就在死在天字二號房。
黃掌櫃的看見開封府又來人了,笑着招待他們,又好奇地問這案子什麽時候能查完,他可以命人打掃這間房。
“這房間死過人,還有人敢住?”龐元英問。
“哎呦,收拾幹淨了,沒人說,來着住的外地客人又不少,不知道就不忌諱了。”黃掌櫃嘿嘿笑道。
王朝早已經等在天字二號房內,他打發走黃掌櫃後,跟龐元英和白玉堂簡單講了當時的情況。
“前天早上店小二劉財見這間房的客人半晌不出門,就敲門問情況。因得不到回應,就推門看情況,發現人死在屋內。人躺在床上,被繩子勒死,沒有掙紮的痕跡。”王朝邊說邊走到床榻附近。
床上的被子是展開的,淩亂地堆在床裏。
龐元英問王朝:“案發時被子是現在的這樣子,還是蓋在死者身上?”
王朝仔細想了下,“我來的時候被子是這樣被弄在裏面了,但那會兒仵作已經進行了初步驗屍,所以我不太确定。”
王朝就把店小二劉財叫了進來。
劉財皺着眉頭仔細回想,對王朝道:“應該是蓋着被子,對,就是蓋着被子。”
劉財說完,疑惑地看向王朝和龐元英,“容小人多嘴,這被子蓋不蓋在身上很重要麽?”
“當然重要,不然也不會問,”龐元并不打算跟劉財解釋緣故,打發他出去待命。
王朝其實也不懂,小聲請龐元英給他解惑。
“被子好好的蓋在死者身上,且沒有掙紮的痕跡,說明死者是在入睡之後被人殺害。作為三重閣的傳信人,需要加急從霸州奔波而來,至少身子骨應該很好。”
“對,死者長得很健壯。”王朝反應過來,“體格這麽好,還有傳信使命在身,一定會有警惕性。但是他被勒的時候一點掙紮都沒有,連被子都沒有蹬,這太奇怪了。”
龐元英擺弄桌上的茶杯,舉起來看。
“該是有人給他下藥了,當時桌上可有什麽吃食或茶水,你們查過沒有?”
“公孫先生檢查過茶水,但茶水正常,裏面什麽迷藥都沒有。”王朝道,“既然是傳信人,身上的信呢?”
“在這。”王朝将一張很小的紙條遞給龐元英。
龐元英打開瞧,上面只寫了四個字:“南康謀反。”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信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傳到另一人的手上了,另一種就可能是口頭傳信。總歸不管是哪一種,信已經傳到了,而且人被滅了口。”龐元英看完紙條後,果斷道。
王朝愣了下,非常不懂。
“信這不是在我們這麽,還沒來得及送出去?”
龐元英:“只這麽一張紙條,四個字,沒頭沒尾,三重閣的人豈能明白在霸州具體都發生了什麽事。再說有我和晏大人在霸州查案,三重閣有大部分人都駐紮在霸州,其閣主定然很想知道那邊的具體情況,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三重閣是神秘,但裏面住着的人不是神,四個字敷衍不了他們,也同樣無法敷衍我們。”
“原來這紙條是造假?”王朝驚訝。
“三重閣必然發現有人跟蹤死者了,所以與死者見面得到消息後,便将死者立刻滅口。”龐元英解釋道,“死者到達東京後,幾乎不做停留就到了這間悅來客棧,當夜就被人勒死,很可能這客棧裏就有他要聯絡的人。”
王朝立刻命人包圍客棧,查點客棧裏的人數。
“有個叫二白的店小二一整天不見人了,昨天還有三名住宿的客人退房了。這些客人都是外地人,怕是已經趕路離開京城了。”王朝跟龐元英回禀道。他很懷疑是哪個失蹤的店小二二白所為,不然哪會那麽巧,人死了他就消失了。
王朝問掌櫃要了二白的住址,立刻打發人去查。
龐元英翻閱了記述案發現場情況的文書,仔細查閱死者随身攜帶的各類物品,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
“會不會是那個黃掌櫃?”白玉堂沉默了許久,終于開了次口。
龐元英點點頭,“都有可能,但沒證據。”
龐元英正背對着牆,四周沒什麽人。後腰的桃木劍微微動了動,似乎在和龐元英的話。
龐元英深知以包拯和公孫策智慧,自己剛剛的那些推測他們肯定都考慮到了。這種幹脆利落的殺法,想找證據非常難。包拯之所以派他來這,大概就是因為沒有證據,想看看他是否能有什麽新角度,找到一些證據出來;又或者所求不是證據,派他來這還有別的目的……
總之先看桃子的指引。
龐元英把所有人都請了出去。
桃木劍飛出來,立刻指向後院。
龐元英就去了後院,在桃木劍的指引下到了店小二劉財的房間。龐元英掀開了床下的一塊地磚,從裏面掏出兩把匕首,一把長刀,一截細而長的繩子。
龐元英想了想,接着又把東西放了回去,原路返回。
黃掌櫃和劉財等人都被召集在客棧大堂內等候問話。
黃掌櫃見到龐元英就哭訴冤枉,“人雖死在了我們客棧,但跟我們這些人可以點關系都沒有。”
“怎麽解釋你們客棧那個失蹤的夥計二白?”
“這……我也不知道,二白都在我這幹三年了,平常老實巴交,一點不惹事兒。但我怎麽都不信他能做出殺人的事。”黃掌櫃不信。
“人不可貌相,黃掌櫃。”龐元英命屬下将客棧所有人都押回開封府大牢,包括客棧的客人。
“少尹,咱們這麽做會不會太沖動。”王朝小聲提醒龐元英,“這是在皇城腳下,咱們這麽随便抓人,回頭鬧出去,不僅會被百姓們非議,更有可能驚動李禦史再參開封府。”
“讓他參,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