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龐少尹瘋了
“說來說去還是沒有證據, 連個人證都沒有。因他功夫高就有嫌疑?江湖上功夫高的人多了去了,怎知不是外人?”龐元英懷疑審視趙惟能, “沒證據就可以瞎說的話,那我要說說我的懷疑了。這兩拳是你自己打得, 為唱苦肉計, 冤枉人,陷害白玉堂!”
“龐元英,你——太過分了!”趙惟能指着龐元英。
“大家都沒證據,彼此彼此,怎麽只我過分?”龐元英不依不饒道。
趙惟能對龐元英恨恨地咬牙切齒:“好, 你有種!想這麽跟我玩是吧,我總有一天讓你跟他給我跪地求饒。”
“那趕緊去吧,去做夢實現。”龐元英哼一聲,轉身就邁着他雪白的大腳丫子回屋。
趙惟能也甩袖走了, 但走了沒多遠,他便停下來深呼吸, 因為不這樣做他極有可能會被氣得憋過去。
龐元英等趙惟能走遠了,去敲白玉堂的房門, 半天沒人應。他推門去瞧, 白玉堂果然人不在屋內。至于人去哪兒了估計沒人知道, 高手向來這樣,來無影去無蹤。
“活該!大快人心, 誰做的我佩服誰!”青楓想起趙惟能那樣子就覺得可樂, 興奮地拍手叫好。
龐元英笑了笑, 讓青楓叫上人馬,陣仗越大越好。
“去哪兒?”
“蘇府。”
去之前,龐元英先見了绮蓮,問她傷情如何。得知她情況好些了,龐元英就問她能不能下地走走。
“少尹是讓婢子出門?”绮蓮驚訝問。
龐元英點頭,“你是重要人證,我打算帶你回蘇府一趟,跟蘇家大老爺聊聊。”
绮蓮恐懼地搖頭,道自己不敢。
“怕什麽,有我護着你,他們動不了你。”龐元英對绮蓮報以安慰的微笑,讓她盡管放心。
绮蓮垂眸,老實地點了點頭。
到了蘇府,龐元英連屋子都不進,就在院中央直接質問蘇茂,為何有意将蘇三小姐的丫鬟滅口。
蘇茂不認,“龐少尹誤會了,不過是她犯了錯,以家法懲戒罷了,蘇某可沒有殺她們的意思。”
“假若人杖八十身亡,你杖七十八,将人丢在馬圈外頭不管不顧,跟殺人有什麽分別。蘇大老爺在律法上可以較真,自己沒殺人,但你手上到底沾沒沾血,你會不清楚?在這事兒講給明眼人聽聽,那個不知道你們蘇府這種做法無異于要人命?”
龐元英的質問令蘇茂冷笑不止。
“龐少尹今日前來是想問蘇某的罪責?”蘇茂再次強調,“人沒殺,只是動用家法懲戒而已。她們自己承受不住,那是她們福薄。再說绮蓮不是活着呢,現今好好地站在我眼前。”
绮蓮被點了名,忙縮脖子,把頭埋得很深。她怕蘇家人,被折磨打怕了。
“那是因為她被福厚的我救了,若在你們府裏的草垛多躺一天,必死無疑。”
“龐少尹該不會指望着我們蘇家,還要給一個犯了錯害死自家小姐的丫鬟,請大夫好生瞧病吧。可沒那樣的善心,我們蘇家的千金命都沒了,這樣的賤奴一萬條命都抵不過三小姐的一條!”蘇茂高聲喊道,聲音确實夠大,但是眼睛裏并沒有什麽真情流露。
“我看你們蘇家千金有什麽秘密,你們生怕外傳,才意欲将兩名貼身丫鬟滅口。”龐元英又指出,蘇家聲稱有人劫持蘇三小姐,窗後有雜亂的腳印,但案發後,蘇家根本沒給官府查看這些。
“龐少尹太過分了!你豈能羞辱我蘇家女兒清白!”蘇茂這次真生氣了,鼻孔長大,面色赤紅。
聽說蘇茂有兩個女兒,年紀都十歲出頭,正是琢磨婚嫁的年紀。龐元英這麽一講,直戳了蘇茂的軟肋。
這才是真正生氣的樣子。而剛剛提到蘇三小姐蘇淺兒的死,蘇茂除了高聲喊外,半點怒氣沒有。
“那請蘇老爺和我解釋一下,你們為何不讓官府立刻勘察現場。”
“那是我們蘇家女兒的閨房,事關我侄女的清白……”
“因為蘇三小姐根本不清白,對麽?所以你才這麽怕官府查她的房間。”龐元英摳字眼的問。
蘇茂氣得無以複加,直喊不是。
“若是清白的話,會怕人查?”龐元英仄仄逼問,愣是把本來裝相淡定的蘇茂激得火冒三丈,拍桌子摔了茶杯,聲響弄得震天動地。
“我只相信眼前所見的證據,事實就是你們蘇家阻礙官府查案,毀滅現場證據,并意圖謀害唯二見證蘇三小姐失蹤的丫鬟。現在有一名已經死了,另一名在救得前幾乎瀕臨死亡。大概我當時堅持把人帶走的時候,你們也沒想到人會被我救活吧?”
龐元英說罷,轉頭看向绮蓮。
“瞧瞧,這就是你盡心侍奉的蘇家,如此涼薄,你還護着他們作甚?你好生想想,你家小姐失蹤之前還有什麽事兒,若你交代的事情對破案有幫助,我便會一直護着你,讓蘇家永遠動不了你一根手指頭。”
龐元英故意利用绮蓮的害怕,用恩賞的方式誘惑她作假供。龐元英覺得這就算是皇家策劃案,以趙祯一貫招仁厚的作風,加之有主意超多的晏殊在旁輔佐,應該不會濫殺無辜。死去的蘇淺兒定是假的,而且本人該是有什麽罪過活該受死。眼前這個叫绮蓮的小丫鬟,怕也不清白。
绮蓮剛進蘇府不久,就忽然被提拔到所謂的‘蘇小姐’身邊做二等貼身丫鬟了。因為她新進府,從沒見過蘇小姐長什麽樣,随即就被派跟着小姐出遠門。所以龐元英更傾向懷疑,绮蓮是奸細。既然開封府有初雪是奸細,尚書府同樣有可能被安插一個小丫鬟做奸細。
如果這丫鬟确實身份有問題,她應該會很機靈地領悟他的話,并及時作出對她自己最有利的行為。
“好像、好像……”绮蓮支吾出聲。
“好像什麽?”龐元英立刻追問。
蘇茂詫異無比的瞪大眼,指着绮蓮,警告她別亂說話。
绮蓮怕地低頭,不敢講了。
龐元英當然要配合地鼓勵她繼續說。
“小姐在失蹤前的時候,經常走神,奴婢還親耳聽到她吟什麽紅豆相思的詩句。”绮蓮小聲講。
“你胡說!”蘇茂很震驚。
龐元英看得出蘇茂的震驚很真實,是出于真正的驚訝。
“那晚入睡前,小姐便緊張異常,好像等待什麽,卻催我們早睡。還親自倒水給我們喝,而今想來,那水裏的迷藥怕就是小姐所下,為了弄暈我們她好逃走。”
“你胡說!水裏确實有迷藥,但是歹人偷下的,分明是有人劫持走了他!”蘇茂糾正喊道。
“蘇老爺親眼所見?原來蘇老爺那晚也在蘇三小姐的房間?”龐元英問。
蘇茂噎住了,氣呼呼地赤着臉看龐元英。
“沒見過就別瞎說。”龐元英白一眼蘇茂,讓绮蓮繼續說。
“我昏迷的時候,隐約好想聽到什麽聲音,好像是男聲,也有小姐的聲音。但很小聲很小聲說話,聲音小到我沒聽清。”绮蓮接着道。
“便是說蘇三小姐被帶走的時候,人很清醒,嘴巴也沒有被堵上,但卻并沒有大喊大叫。”龐元英那邊已經氣得臉色發紫的蘇茂還有什麽話說。
蘇茂痛恨地指着绮蓮,罵她不是東西竟造謠。
“人家是人證,說了實話,蘇老爺沒證據就喊着造謠,私心未免太明顯了。”龐元英松口氣,背着手踱步到蘇茂跟前,“那這事兒差不多就查完了,我猜八成是蘇三小姐深夜南康郡王私會,本以為呢郡王乃皇族,地位尊貴,與他會有個好結果。卻不曾想,她竟碰到了心狠手辣的變态,一發瘋把她給殺了。”
蘇茂眼珠子幾乎瞪出來,“你誣陷我侄女也罷了,連南康郡王也敢——”
“這話說得,怎麽能叫誣陷呢,這是根據現有的證據進行合理的推測。”龐元英拍手樂道,“這下好了,我破了大案,還牽涉皇族。回去定會有人誇我查案,不畏強權,秉公無私,堪稱第二個包青天。”
蘇茂驚呆了,他活了五十年,就沒見過這麽猖狂臉皮厚的官。真不愧是龐太師的混賬兒子!名不虛傳!
龐元英随即命人看守住蘇府,沒有他允準蘇家的主人們都不得随便出府。
“龐少尹這是什麽意思,要将我們全府人軟禁?”蘇茂質問。
“不是全府人,下人還是可以出門的。你是派人去東京找你弟弟告狀,還是打發人出門買菜,我都不管。但你們姓蘇的,在我案子沒查清楚前,都不許出府。”龐元英說罷,衣袖一甩,大搖大擺地帶着一隊人馬呼啦啦走了。
蘇茂氣得掀翻了桌子,直罵龐元英不是東西。“我蘇家分明是受害的一方,他竟軟禁。朝廷到底派了個什麽玩意兒來!”
蘇茂左思右想氣不過,立刻書信一封跟晏殊告狀。晏大人乃是斯文人,肯定會好生幫他評評理。
龐元英打發人先送绮蓮回衙門,他則帶着一隊認騎着馬去了陵寝。
龐元英剛的回衙門,就被晏殊的人請了去。
堂內蔣文亮也在,正跟晏殊喝茶說笑。晏殊一見龐元英,立刻變了臉色。
“你去蘇家了?”晏殊問。
“嗯,怎麽了?”龐元英不用他們請,自己坐下了。
蔣文亮自然把這些都看在眼裏。
晏殊拍桌子,“胡鬧!你好端端地跑去軟禁蘇家人做什麽,還誣陷人家女兒的清白,你知道你這樣做會讓蘇家多難堪,将來蘇尚書在朝中有何顏面立足?”
“那就不立呗,他不做尚書,好多人搶着做。他有沒有臉,幹我什麽關系。”龐元英對上晏殊的眼睛,“我現在不僅要軟禁蘇家,南康郡王也要拿!”
“這不合适吧,再說郡王昨晚不知被哪個賊人給打了,本就受了傷……”蔣文亮軟着語氣,從中調和道。
“你再說一句!”
龐元英指着蔣文亮的鼻子,很想打他一巴掌。竟敢罵他家白玉堂是賊人,早晚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有禦賜金牌在手,你們竟不聽令,要謀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