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

第15章 想用咬的

戒煙這個問題歷史悠久，久到餘隽想起了第一次被司茂南發現他抽煙的畫面。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按時上課，不過第三節 課是他最不喜歡的數學，于是，課間操期間，他帶着煙和打火機去了東北角的小超市，他在班上成績排名其實是靠後的，偏科偏得特別嚴重，理科特別拖後腿，對數學永遠提不起興致，一上課就犯困，不抽根煙提提神都對不起他維持一年多的“酷愛學習”人設。

班上沒誰知道他還會抽煙。

小超市附近的有個小林子，晚上會有很多小情侶躲在這邊談情說愛，清純一點的只是接個吻什麽的，也有開放的情侶會在這邊搞黃色，餘隽有一次過來抽煙還遇到過一對，煙還沒抽完他就跑了。

這個時間點過來，并沒什麽人。

餘隽靠着一棵梧桐樹，點燃了煙，開始自由的吞雲吐霧，天天對着書和習題冊，他都快吐了，好不容易可以出來呼吸新鮮空氣，享受片刻自由時光，他閉眼多吸了兩口。

再睜眼時，差點沒把他吓死！

“咳咳咳，靠！”

司茂南就站在他面前，離他不到兩米，手指抵着下巴上下打量他，表情意味不明。

“想不到啊，餘小卷同學，居然偷偷跑出來抽煙，是我小看你了。”

“這個，你管不着吧。”餘隽被他看得手指微微顫抖，總感覺司茂南下一秒會給他一拳頭。

當然，司茂南不會朝他出拳，就是逗逗他而已。

“我怎麽管不着？還要不要我給你補習？”司茂南是真沒想到，餘隽看着乖巧好學，現在居然這麽嚣張，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還抽煙，他以為這種事不會發現在他身上。

“你上回拉我去玩游戲，玩到晚上吃宵夜，根本沒有補習這回事。”

司茂南自知理虧：“那這周末給你補，只要你不抽煙。”

“說得好像你自己不抽一樣。”

“如果我不抽你是不是也可以不抽。”

“當然。”為了面子，不可以也得可以。

後來，有一次他躲到這兒抽煙，司茂南來逮他，兩一同見證了一對情侶在小林子裏搞黃色，那個尴尬勁兒真的是難以言喻。

當然，再後來，兩人也就不尴尬了。

——

司茂南淋雨戲份的拍攝完之後，一直沒被導演叫過去，餘隽去前面問了導演助理才知道，女主和男二的戲拍得不是很順利，司茂南的戲份将會延到下午，有可能今天的進度趕不完。

但餘隽并不需要關心這個，只要不影響司茂南後面的行程就行，導演比他們還着急，更關心進度，畢竟每耽擱一天，消耗的就是一天的巨額費用。

既然原定上午的戲份改到下午，餘隽只要安排好司茂南的午飯就行。

劇組裏的某些演員倒是想跟司茂南搭話，不過，他在喝過姜湯後就一直待在車上睡覺。

昨天用的那輛車沒開過來，餘隽用手機搜索附近口碑較好的餐廳。

他們現在拍的都是外景，自己做飯這件事不太靠譜。

陌白跟他說過司茂南的胃不太好，想想這幾天他們吃的食物，好像都重油重鹽。

等過幾天拍攝地點固定下來後再想個辦法，讓司茂南少吃點外賣，現在就點些清淡的。

餘隽今天點的是一家相對清淡的家常菜餐廳，菜都是以蒸為主，主打養生，養生湯，養生甜品他都點了。

除了點外場，餘隽還到附近水果店買了些時令水果，在店裏洗好後才拿過來。

司茂南喝了姜湯後，回到車上玩了會兒手機又睡了過去，外賣送來時，他還沒醒。

餘隽不忍心把他叫醒，但比起讓張一去叫司茂南，他更願意自己去。

占有欲這種東西不會随着分手的時間長短而消散，只要他還喜歡着司茂南，它就在。

保姆車很寬敞，餐桌，按摩椅，獨立空調，電視機都配置齊全，司茂南躺在長椅上正睡得香甜，身上還蓋了一張薄毯，是餘隽在他睡着後給他蓋上的，空調溫度也适宜。

這個節點淋水可不是件好事。

此時的司茂南側着身睡，臉朝外，右手搭在枕頭上，左手橫放在毯子上，雙腿绻起，姿勢還有點委屈，跟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肆意張揚的少年比起來，少了些霸道，多了只有成年人方有的成熟，脾氣也收斂了不少。

是他熟悉的司茂南，又不是他熟悉的司茂南。

想知道他這些年都經歷了些什麽。

知道他的拍了哪些電影，可是卻不知他拍電影時經歷什麽非人體驗。

春天拍戲的時候有沒有被春雨淋成落湯雞，夏天拍冬天的戲時有沒有被厚厚的棉衣捂出痱子，秋天拍戲的時候有沒有因到處飄落的柳絮而過敏，冬天拍夏天戲份時有沒有凍傷手指。

所有錯過的餘隽都想知道，但他卻不敢知道，怕聽了之後心疼變心碎。

司茂南不知做了什麽夢，皺了皺眉頭，然後他就睜開眼睛，看到蹲在他面前的餘隽，臉上表情突然空白，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餘隽壓低聲音道：“吃午飯了，在車上吃還是下去吃？”

司茂南恢複正常狀态後，伸了個懶腰：“車上吧，不想下去了。”

外面都是劇組的人，走來走去的，不僅要被圍觀還要跟他們瞎聊些沒營養的話題，他不想出去。

司茂南不想，餘隽更不想，比起司茂南，他更要跟人多聊，臉上挂着假笑，笑着都累，在車上吃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兩位保镖在餘隽叫司茂南起床的時候差不多解決完自己的午飯了。

餘隽把飯菜都提了上來，也沒打算跟司茂南分開吃。

司茂南看着餘隽打開餐盒，一道道菜都很清淡，拿到筷子後不知道該從哪道下手。

早已習慣跟着劇組吃盒飯，突然精致起來，有點意外，又有點高興。

“你先嘗嘗好不好吃，要合口味明天還點這家。”

司茂南嘗了清炒的青菜：“還行，挺爽脆的，明天繼續點這家吧。”說着他又夾了顆丸子，心情好什麽都好吃。

餘隽每道菜吃的分量都差不多，可見他對清淡的食物不是特別喜愛，司茂南精神百倍，忍不住說他：“平時也別天天吃重口的。”

“知道，老媽子，管得寬。”餘隽順口了，說完才覺得好像不對。

“是，我是老媽子，哪次管你你不說我是老媽子。”司茂南說，“現在我還是你老板，當然得管你。”

“歪理。”

“是事實，把這碗湯喝了。”

“這是我給你點的，你別想不喝又讓我幫你喝掉。”

“專門給我點的啊。”

“不然？”

“行，那我喝了，下回點兩份，為什麽不給自己點。”

“可我今天想喝可樂。”

“可樂殺精。”

“它想殺就殺吧，無所謂，我不替國家人口做貢獻。”

“這倒也是，我倆想法始終一致。”

“你确定？”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沒有誤會。”

“你不會相信了網上那些關于我的垃圾緋聞吧？”

“……沒有。”

司茂南鄭重地放下筷子，直視坐在小方桌對面的餘隽：“你看着我，我今天跟你把話說清楚。”

餘隽被他這麽看着飯，囫囵把飯咽了下去：“你吃完再說吧。”

“不行，不說完我吃不下。”

餘隽也把筷子放下了：“行，你說，我洗耳恭聽。”

司茂南剛要開口，他扔在座椅上的手機就嗡嗡嗡地震動，手機在餘隽手邊，他頓了一下拿起遞給司茂南，一不小心就看到來電的備注。

湯菁菁。

未婚妻。

餘隽剛剛還徘徊在嘴角的笑意逐漸消失。

司茂南直接将電話按掉，但下一秒對方又契而不舍的打了過來。

“我吃飽了，你接吧。”

真的是垃圾緋聞呢，只是針對他而已。

下車後，餘隽摸了摸口袋，只有打火機，沒有煙。

跑去問張一要了根。

張一是個方臉漢子，身材很壯，穿着件黑色龍頭T恤，分分鐘能幹一架的體格，不過，他這人心思還挺細膩的。

“心情不好啊？”

“還行，我每天都這樣兒。”

張一笑了下：“你和老板以前認識吧？”

“看得出來嗎？”

“當然，你倆要是剛認識，不會那麽親密。”

餘隽有點意外，張一居然用親密來形容他和司茂南。

“只是比你們熟一點兒。”

“那可不是，我跟着老板好長時間了，沒見過他對哪個助理這麽和顏悅色，你和我們應該是不一樣的。”

餘隽悄悄看了一眼他們的豪華商務保姆車。

他扯開了話題，不想再繼續聊司茂南，忽上忽下的心情別人也不能理解。

唉，難受。

難受就抽煙。

抽煙就難以戒煙。

這是個死循環。

他想，這個循環怕是等不到被打破的那一天。

剛想着呢，就看到司茂南拿着手機下車，看到餘隽嘴裏叨着根煙，直接對張一王強說：“你倆以後別給他煙，誰給他我扣誰工資。”

張一王強無辜躺槍。

然後，他們就看見板着臉的老板迅速将餘隽的煙拿掉熄掉，扔進垃圾桶。

餘隽想罵髒話，但也從司茂南臉上看到當年校霸生氣的樣子，很熟悉。

下一秒，餘隽被拽回車上。

車門被用力甩上，一道門，隔絕了出兩個世界，一個是人員紛亂的外界，一個是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單獨空間。

四目相對，他們都看到對方眼裏隐藏着的怒意。

司茂南率先變得無奈，但這并不影響他想做的事，他按着餘隽的肩頭，用力親了下去。

本來想用咬的，可是，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