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陌路
更新時間2014-8-20 22:27:47 字數：2030
他擡頭望了望屋外的藍天，那一片潔白的雲是他眼中唯一的色彩。
出神許久，才聽到一聲幹咳。
慕安康肅容，道：“找到他了沒？”
“回老爺，我們在城裏翻了個底朝天，就是沒有見到慕之延。”慕海恭恭敬敬地說道。
“他難道有通天的本事，一夜間不翼而飛？”慕安康氣洶洶地瞪着慕海，好像慕海就是那該死的慕之延，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個窟窿來。
慕海後怕地咽了咽口水，硬着頭皮迎難而上，“小的在派人去查探？”
“北邊的劉家莊查過了？”慕安康若有所思地望着慕海，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眼神一凜，頓覺不妙，“我們跟劉家莊素來是死對頭，劉家莊若是不趁機落井下石，倒會讓人失望。”
“老爺，劉家要是摻合此事，豈非雪上加霜。”慕海心裏一咯噔，吓出一身冷汗，劉家怎肯放過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該用午膳了吧！”
文不對題！
慕海卻是個聰明的管家，一聽萬慕安康扯到午膳時，便知此事有了一二分的轉機。但他擡頭望住明燦燦的天空，老實巴交地道：“跟明大人約定的時辰，還有半個時辰。”
原來等時辰也是難熬的，特別是有求于人的時候，心裏七上八下的沒個底，還得盼啊盼，熱切地盼望對方能一口應承自己的難事。
慕安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大廳裏來來回回地走了十來遍，只覺得水漏滴得特別慢，慢的心發慌，舉止不寧。
“老爺，清露姑娘回來了。”一把清亮的聲音劃破死氣沉沉的大廳。
慕安康聞言怔了怔，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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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露姑娘回到別院了，她是今兒個早上回來的，小的見清露姑娘臉色不大好，就沒敢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又去了哪？”青衣小厮畢恭畢敬地答應，臉上帶了三分讨好的笑容，他心知清露姑娘在慕安康心中的分量和地位，在看見清露的剎那，他便知好事來臨，至少不用灰頭土臉地回去應付慕安康的黑臉。
“她莫名其妙地消失，到底去了哪裏？”慕安康喃喃自語，轉而問青衣小厮，“她有沒有受傷？”
“姑娘她好得很，只是面色有些蒼白。”青衣小厮小心應答。
“我還是放心不下她。”慕安康邊走邊說，腳不停步地出了府門，慕海趕上來，語重心長地說道，“老爺，明大人那邊耽擱不得，田莊上的事，還得仰仗明大人周全。”
慕安康如醍醐灌頂，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慕海，知道此刻要以大局為重，兒女私情得放一放，他無可奈何地仰天長嘆：“我當的什麽一方富豪啊！”
“大事未成，終須忍耐。”慕海言簡意赅，很忠心地擔當稱職管家這一重要角色。
忍耐，忍耐，要多久才能學會潇灑自如地忍耐任何事。
民以食為天，吃飯是頭一等的大事，不管是名門貴族，還是販夫走卒，都離不開一日三餐。
此時，明成瑾應了慕安康的飯局，準時地出現在約定的酒樓。
慕安康不僅是狡猾的商人，也是個善解人意的豪客。他點了明成瑾愛吃的酒菜，雖然不知織夏的口味，但他還是體貼地選了幾樣本地菜招呼她。
明成瑾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桌上的酒菜，謹慎地開口：“富貴，還是你懂我，點的菜合我口味。”
“相交多年，我總不能委屈了你。”慕安康笑着說道，他的目光從明成瑾身上掠到織夏的面上，“昨晚匆匆一見，我還以為是個俊秀的貴公子，原來是風姿綽約的美人。明大人，你不替我介紹介紹？”
“織夏是我的夫人。”明成瑾大大方方地應道，他倒不介意讓人知道他有個消失十年的妻子。
慕安康是何等精明之人，見明成瑾落落大方，他自然識趣地說道：“失禮，失禮，我不曾想見到的竟是明夫人的廬山真面目。”
織夏聽慕安康話裏有話，也不大放在心上，這些年說起來是她太放肆任性，恣意妄為，一走了之，半點都未曾替明成瑾着想。自己潇灑走一回，明成瑾收拾爛攤子。
“我也是久仰萬莊主的大名，聽說慕莊主這次替朝廷解憂，奉上三萬石糧食運往邊疆。真的是憂國憂民，感人肺腑。”織夏笑道，第一次被人當面叫明夫人，有些不大自然，但她不願在外人面前拂了明成瑾的面子，尴尬地應了。
慕安康正愁如何說起田莊之事，見織夏開了口，他自然順着梯子往下爬，“位卑未敢忘憂國，本想萬無一失地送糧給邊疆軍士，哪知昨夜田莊偏偏出了事，放在糧倉裏的糧食被老鼠給壞了。”
織夏瞅了瞅光喝酒的明成瑾，讪讪地問道：“糧倉出現老鼠？沒有人把守糧倉大門麽？”
“就是這裏匪夷所思，日夜有人守着的大門，裏面卻無端鑽出一群碩鼠，倒像有人故意刁難，壞我糧食。你想想，我好不容易湊齊一萬石糧食，其他地方陸陸續續地收起兩萬石，準備等海潮一過，就運往邊界。那人偏挑重要時刻搗亂，真的是不把苦守邊界的軍士放在眼中。我失去糧食事小，可供應軍方糧草卻不是小事。”
“心思是有些歹毒。”織夏幹巴巴地說道，她着實佩服不露聲色的明成瑾，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竟然面不改色，連點表示都沒有，好歹他是奉了朝廷的命令南下查收糧食的。
織夏在桌下踢了踢明成瑾的腳，明成瑾放下手中酒杯，輕描淡寫地說道：“這麽說，你無法按時交納糧食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問話，積威之下，就像一片落葉飄到一波平靜的水面上，帶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而這層層漣漪下卻蘊藏着兇險的驚濤駭浪。
慕安康混跡江湖多年，老練精到，又對朝廷大小官員暗送秋波，極會察言觀色，明成瑾話裏的意思他豈會不明白。
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道：“燃眉之急，還望大人周全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