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抓鬼組織
今天是周末,下了點兒小雨,路上刮起了大風,有點冷。這樣的天氣,大部分的學生都選擇留在宿舍死宅,剩下的要麽結伴去附近的網吧活着游戲廳玩,要麽去圖書館看書,路上沒什麽人,超市裏也十分冷清。
店員坐在收銀臺前看電視,時不時伸個懶腰,倒是惬意自在。
陸非要了一杯熱咖啡,坐到靠窗的座位上。這裏的視角很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對面的工商管理學院大樓。
說實話,在朝陽大學查案的這段時間很單調,比他在組織,或是在事務所的生活要無趣得多,可又不得不說這種生活很惬意,是他最向往的一種生活方式。
陸非單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枝桠,它們搖曳在風裏,好像随時都會墜落下去。
“叮——”
陸非聽到開門聲,側過頭看向來人,便見江琴站在門口,低着頭仔細地拍落衣服上的水珠。
江琴顯然也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她擡起頭,看向陸非,淡淡地打了聲招呼,“早。”
陸非也道了聲早,問道,“老師沒帶傘?”
“剛剛從辦公室出來,才知道外面在下雨。”
“原來是這樣啊~”陸非捧着咖啡,站起身,将靠在一旁的傘遞給她,“喏,穿得這麽少,別感冒了。”
江琴接過傘,又看了陸非一眼,才說,“謝謝。”
“我先回宿舍了,老師再見~”
“再見。”
外面的雨并不大,陸非帶上帽子,慢慢走近細雨裏。他低下頭,腳跟踩在地面上坑窪處的積水裏,濺起幾點水花。
雨這麽小,從學院大樓走到超市,不至于被淋濕成那樣吧?況且他就坐在床邊,根本沒有看到她從對面的樓裏走過來。剛才将傘遞給她的時候,她的半截手腕露在袖子外面,露出貼身戴着的一根紅色手繩。陸非敢肯定它就是李曉曾經詳細描述過的那串張莉莉遺失的那一根。
以前怎麽沒有注意過呢?江琴是張莉莉的班主任,就算沒什麽大事,平時也不必太過掩人耳目地接觸吧?陸非喝完咖啡,将紙杯揉做一團,丢進裏邊的垃圾桶,這才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撥給張克明。
張克明一接電話,不等陸非說話,便問,“有什麽消息了?”
“嗯……”陸非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校園卡裏的錢花完了,充了兩百塊,可以報銷嗎?”
“……邊去,哥這兒忙死了,沒空跟你瞎比比。挂了!”
“等下!”陸非怕他真的就這麽挂了,連忙大叫了一聲,然後才說,“我知道張莉莉在和誰交往了……”
他的話音未落,忽然察覺身後有陣細碎的聲音,有什麽東西朝他劈了過來。
陸非蹙起眉,側身躲過來自身後的攻擊。他定睛一看,朝他劈過來的不正是自己的那把傘麽?而江琴正站在他的面前,長長的卷發濕漉漉地搭在肩上,顯得格外狼狽。
她瞪大了眼睛,面上的淡妝在雨水的沖刷下已經糊成了一團,讓她的臉顯得格外猙獰。他幾近崩潰地喊道,“是你!一定是你!”
一擊不成,她又擡起手中的傘,朝陸非狠狠地揮過去,“是你殺了她!”
哈?這是啥意思?陸非也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麽,也不打算聽她繼續吼下去。他伸出一只手,輕易地接住那把傘,“江老師,你這是要襲警嗎?”
“什……什麽?”江琴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警察?”
陸非将她手裏得傘抽出來,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看向手裏的手機,顯示的是通話已結束,顯然張克明已經挂斷了電話。
陸非将手機揣進兜裏,撐開傘,罩在她的頭頂,這才慢慢說道,“你剛才的意思是說,張莉莉的死另有隐情?”
江琴還回答她緊咬着嘴唇,身體輕輕顫抖着,如同被擊碎了翅膀仍在苦苦掙紮着的蝴蝶,幾乎只要一陣微風就能将她擊潰。
看來事情不像他想得那麽簡單,果然,他沒有當偵探的天分。陸非心想。
“她不是自殺……求你,幫幫我!”
“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報警,為什麽之前警方查案的時候,你沒有出來作證?”
江琴哽咽起來,雙手捧住臉,哭道,“對不起……我不能說!要是被學校知道我和莉莉的關系的話,我會被辭退的!我們不僅是同性戀,還是師生關系,如果被別人知道……”
陸非點點頭,道,“我理解你的顧慮。”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毫不相幹的人,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妄加指責。
“莉莉已經死了,我不想她再被其他人非議!”江琴哽咽道,“一切都是我的錯,為什麽會是她遭到報應!她已經受了那麽多苦……”
陸非問,“你的錯,是指什麽?”
“嘟嘟——”
陸非被身後刺耳的車鳴聲吓了一跳,回過頭便看到一輛車停在路邊,劉洋打開車門,從裏面跳了出來,“陸非,你沒事吧?我剛才在休息,張哥忽然打電話給我,說你出事了……”
他忽然停了下來,視線慢慢挪到站在陸非傘下泣不成聲的江琴,問道,“我打擾你們了嗎?”
陸非挑了下眉,眼裏有一絲高深莫測的神色轉瞬即逝。這個劉洋,說話的語氣怪怪的,該不會……他輕輕翹起唇,道,“算是吧。”
劉洋一愣,面上一陣紅白,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麽了,扭頭就走。
陸非拉着江琴追上去,“小羊,你倒是聽我說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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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莉莉和江琴的确是一對情侶,關系也很穩定。兩人畢竟是師生關系,如果是異性戀,可能會得到親朋好友們的祝福和理解,可偏偏她們不是。在兩人經過一番考慮後,張莉莉決定先将兩人的關系保密,等到她畢業工作再向雙方父母坦白。
然而,就在四個月前,張莉莉忽然打電話哭着告訴江琴,她被同班的張揚強|奸了。張揚威脅她,如果報警的話,就到處散播她和江琴的不正當關系。張莉莉不敢報警,只好向江琴哭訴。
江琴說到這裏的時候,忽然轉過頭看向陸非,此時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看上去又是一副偏冷淡的模樣。她慢慢說道,“我知道我不是男人,可是,如果連喜歡的人也保護不了,還有什麽臉給她幸福?”
陸非沒說話,她又繼續敘述起來。
事發後不久,江琴便計劃好了一系列報仇的事情。她調查過張揚平時周末回家的行車路線,知道他會路經一個偏僻的隧道,而那裏經常發生一些意外碰車的事故。
當天下着小雨,路面有些濕滑,江琴從手提包裏掏出一把鉗子,剪斷了張揚的車的剎車線。他的事故會看起來像是車速過快,導致車經隧道時來不及轉彎,從而撞上一旁的山石。
只是江琴也沒想到,張揚回去的路上會遇到車禍,并且當場死亡,肇事司機也承認自己酒後駕駛,導致車禍。
這件事情果然沒有懷疑到她的頭上,警方也沒有察覺到其中有什麽鬼祟。只是事情發生得太過巧合,張莉莉沒有理由相信張揚會真的這麽巧,被車撞死,她懷疑是江琴做的手腳。一方面驚吓過度,受到的打擊太大,另一方面又檢查到自己懷了孕,她漸漸地得了抑郁症,還有了自殺的傾向。
江琴又說,“她的确想過自殺,可是我知道,她絕對不會。我也是女人,雖然那個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絕對不會讓那個孩子就這麽跟她一起死。況且,我也願意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畢竟,我們兩個将來在一起也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她懷孕,我并不介意。”
劉洋忽然說,“你很愛她。”
江琴僵硬地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又說,“她的死絕對不是意外……警察不去調查,我可以自己去。”
劉洋嘆了一口氣,“我們都知道了,雖然我們很想幫助你,可是殺人總要償命,我們聯系了警局,一會兒已經在門外等着了。”
說完,便有兩名警察從門外走進了,将江琴帶了下去。江琴并未反抗,只是回過頭,最後說道,“陸非同學,莉莉絕對不會自殺的……求你幫我找到殺害她的兇手,不要讓她走得不明不白!”
她走後,劉洋才長嘆了一聲,頗有些惋惜地說,“真沒想到啊,看起來挺溫柔賢惠的一個女人,竟然也會做這種事啊……唉,感覺也怪可憐的。”
陸非敷衍地“嗯”了一聲,倒是沒發表什麽意見。
劉洋見他沒反應,又說道,“找到殺害張揚的兇手,這個案子也就結束了,你明天就能回來了吧?”
“嗯。”
“你覺得江琴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張莉莉不是她殺的,那是其他人了?我一開始還沒想過這個案子竟然有兩個兇手。”劉洋說。
陸非啧了啧嘴,笑道,“小羊,你太天真了!這個案子我一開始就看出端倪來了,也就你這麽笨,才會什麽也不知道。”
“那你倒是說說殺害張莉莉的兇手是誰?”
陸非尴尬地摸摸鼻子,“去吃飯嗎?請你吃好吃的。”
“……嗯。”
就當兩人打算去大吃一頓的時候,張克明推門走了進來,“飛飛,留一會兒。”
劉洋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張克明,就好像知道了他要說什麽似的,轉身走了出去,将空間留給兩人。
“什麽事啊,小明?”陸非笑眯眯地丢給他一只棒棒糖,“搞得我好害怕……”
張克明接過他的棒棒糖,拆了包裝紙,丢進嘴裏含着,含糊問道,“飛飛,我聽劉洋說,你被鬼纏上了?”
陸非嘆了口氣,“是啊,也不知道那小鬼怎麽就纏上我了,你看我手上這串東西。”他伸出手腕,将手上的那串黑石手鏈露出了,“你看你看,那小鬼還給了我這麽一件鬼東……”
“……”
陸非換了一只手,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腕,仍是空空如也。
“真見鬼……那玩意不見惹!”
張克明用憐憫的目光看着他,哄孩子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慰道,“乖,我都知道了。我今天也是想跟你說這件事情。”
陸非抽了抽鼻子,“小明你真好,你要跟我說啥?”
張克明舔了舔棒棒糖,道,“飛飛你剛來我們事務所,難道從來沒覺得咱們事務所的名字有點怪?”
“見鬼事務所?我以為是你們的惡趣味,難道還有什麽別的意義?”陸非摸摸下巴,“該不會你們所有人都是鬼假扮的……”
“那倒不是。”張克明搖搖頭,“但也差不多。”
陸非吓得差點站起來,幸好被張克明按住了肩膀,“w(°Д°)w你們都是鬼!!”
“……別鬧!我們才不是鬼!”張克明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這樣吧,我把監控拍下來的張莉莉墜樓時的視頻放給你看,看完你就知道了。”
“你有視頻怎麽不早說?”陸非咕哝了一聲。
張克明打開桌上的臺式電腦,從文件夾裏找出一個署名“張揚”的視頻,點開。
**畫面一開始有些模糊,屏幕閃爍了幾下後,定格在一棟高樓的頂層上。正是張莉莉墜樓的地方。左下角的時間顯示是下午19點24分,灰蒙的夜色中能清楚地看到一個紮着單馬尾的女孩子,站在頂樓的中間。
她好像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驚慌失措地往後倒退,直到抵在身後的欄杆上無處可退。
她忽然像被什麽人推下去了似的,整個人往後仰倒,翻過了身後的護欄,墜了下去。 **
張克明将視頻倒退回張莉莉墜樓的瞬間,“飛飛,你看看這個地方。”
陸非順着他的手看過去,張莉莉墜樓後,有一團朦胧的白霧出現在監控畫面裏,霧中有一張人臉,可以清晰地看到五官。
“還有這張照片,我把兩個圖片放在一起對比一下。”張克明打開了一張紅底證件照,從照片上看約莫是二十歲左右的學生,長相頗為秀氣,留着齊眉的碎劉海。
他把照片和監控畫面并列顯示,“仔細看這團霧裏的臉,和這個人是不是一樣?”
陸非仔細地對比了一下,兩組圖片的五官幾乎完全重合了起來。就在他震驚的時候,張克明又說,“張莉莉是被張揚推下樓的。”
“!”陸非不淡定了,“張揚不是死了嗎?”
張克明笑了一下,舔了舔嘴裏的棒棒糖,“是啊!”
你不要這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麽可怕的事情好嗎?陸非委屈地差點哭了,“所以你們早就知道張莉莉是被鬼害死的,還讓我一個人去朝陽大學查案嗎?”
“這個不是重點。”張克明說,“張揚并不清楚是誰害死了他,他的鬼魂之所以回到朝陽大學害死張莉莉只是為了報仇。他殺死張莉莉後,下一步可能會害死更多人。派你過去查案其一是找到殺害張揚的兇手,也就是張莉莉私底下交往的女朋友,其二,才是我們事務所的真正目标。”
“抓鬼?”
“抓鬼。”
“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靜……”陸非忍不住哭了,“這見鬼的事務所……原來你們就是傳說中的驅魔人嗎?”
張克明摸摸他的腦袋,“我們事務所也有部分人手并不知道內|幕,他們都是負責一般的案子,不會接觸這個部分。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可怕的事情,只不過聽劉洋說你能見到鬼,這麽好的資源不用白不用啊,你說呢?”
“那你們現在怎麽辦?那只鬼呢?”陸非問。
“那個不歸我們負責,有專門抓鬼的部門去對付他。”
“哦……”陸非點點頭,垂眸思考了一會兒,問,“那你們調查的‘螃蟹’也是要去抓鬼?”
張克明搖搖頭,“魇組織是半年前忽然來到s市的,我們不清楚他們究竟有什麽目的,但是很多次我們的行動都被他們暗中搗亂。頭兒懷疑他們對‘鬼魂’的認知比我們要多得多,很有可能會利用‘鬼魂’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咱們公司好像比我想象得要大。”陸非感興趣地問,“我們該不會是什麽了不得的國家機構吧?專門維護世界和平的?”
張克明挑了挑眉,“這個嘛,很難說。”
陸非長嘆了一聲,“世界觀就在今天坍塌了,我還以為碰上一只鬼已經夠奇葩了,真沒想到……”
“乖,不哭。現在你知道咱們事務所的職責所在了,以後抓鬼的事情也帶上你。”
“你給我漲工資,不然我不去!”
“……嗯,好的沒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事情就是這麽急轉直下……黑幫變鬼幫。——美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