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軍營尋夫·追妻(二)
“各位軍醫,快救救高将軍。”士兵們急切吶喊。
軍醫們不敢碰觸高将軍,只能望聞問一番,斷定是蠍毒,趕緊為高将軍服用治療蠍毒的藥。
墨雲國多毒蠍,毒性強烈,墨雲國便将蠍毒運用到作戰中,大岚國不少将士都死于蠍毒之下。
可服下藥物後,高将軍未見好轉,呼吸反而越發困難,幾近停止,軍醫束手無策,“高将軍所中之毒太過罕見,我們沒有辦法。”
“他娘的,狗比墨雲國就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快給我包紮好傷口,老子去跟他們拼命。”
“我也去,跟他們拼了。”
墨雲國地處荒原,資源匮乏,百姓以放牧為生,歷朝歷代便對鄰國諸多滋擾,借機奪取各種資源和物質。但從未發生過大規模戰役。
今年夏天,墨雲國幹旱,雨水稀少,草地不長草,牛羊欠豐收,再加上新皇野心勃勃,誓要攻下土地肥沃的黎國。
黎國國小勢弱,被墨雲國打得潰不成軍,眼看着就要被攻占,沒想到大岚國會火速出兵救援。
為了在冬季來臨之前拿下黎國,墨雲國無所不用其極,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而且,墨雲國士兵殘忍嗜殺,所到之處燒殺搶掠,雞犬不留,比劫匪強盜還不如,被黎國和大岚國憎恨不已。
“我來試試吧。”葉明非道。
“對,讓雲兄弟試試。”鐵哥道。
衆人齊齊看向他,有些人還不認識他,見他如此年輕,眸中希望的小火苗一點點消失。
葉明非蹲在地上,直接将手指按在高将軍發黑的手腕上診脈,吓得其他軍醫連連提醒,“此乃劇毒,雲公子不可碰觸。”
“放心,我沒事。”葉明非搖頭,繼續診脈。
高将軍的脈象很奇怪,好像是中了某種蠍毒,其中又混雜着一種罕見的鈎吻毒。蠍毒會讓他出現明顯的中毒症狀,從而掩蓋真正致命的鈎吻之毒。
Advertisement
葉明非:“我需要荠苨汁,蕹菜汁,葛根汁,桂汁,羊血......”
軍醫:“藥不全......”
“有什麽準備什麽。”葉明非在高将軍身上割了多處傷口,借此排出體內部分毒素;随後給他服用薛神醫所送藥丸,又祛除部分毒性;最後割開手腕,喂他喝自己的血。
他自幼浸泡藥浴,再加上服用過各種解毒藥丸,不能但百毒不侵,血液還有解毒之效。
如此反複多次,高将軍的臉色才終于好轉,呼吸也漸漸平穩,只是還在昏迷,不知何時能醒。
葉明非疲憊地坐在地上,腦袋發暈,站不起來。他突然很想念柳大郎在身邊的日子。累了,柳大郎便會将他抱起來摟在懷裏,為他輸入內力,讓他舒服一些。
啊,不知何時能相見。
救人救了一晚上,第二天,葉明非剛醒,早膳還沒來得及吃,便被關進了軍營的監獄裏,罪名:奸細。
“@!#$%^&*(#$%^^&*()”他罵人都沒力氣。
鐵哥來看望他,“雲兄弟,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奸細,只是我們高将軍他......”
“是你們高将軍把我關起來的?”明明昨天還昏迷不醒,今天已經這麽兇了?
“......是,高将軍覺得您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您剛來軍營他便中毒,而您恰巧會解......”
“這麽說,我救他救錯了?”
“雲公子,您也不要怪我們高将軍,他心裏恨啊。”
“......”他恨跟我有什麽關系?
從鐵哥嘴裏,葉明非知道了高聯成的一些往事。
他父親本是一代名将,一生南征北戰,為朝廷效力,立下赫赫戰功,不但多次平定叛亂,還曾在邊關鎮守一方。
因此,他父親無論在朝堂,邊關,還是敵國之中,名聲都很響亮,尤其是異族,聽到他的名字便會害怕。
沒想到在後來的一次戰役中,他父親因為兵敗而退守,本打算調整戰力,卷土重來,卻被政敵安插在軍營的奸細出賣,捉住這次失敗當把柄,誣陷他通敵賣國,故意退敗。皇上一直忌憚高老将軍的威望,連調查都沒調查,便派人将他誅殺。
高聯成受到牽連,成為罪犯,在軍營服役,因才能出衆,作戰勇猛,深得柳嘯禹器重,不顧他人反對,提拔他為副帥。從此以後,他只忠于柳嘯禹,對任何來軍營的人都抱着極大的敵意,不放過任何可能是奸細之人。
“雲公子,您想想,一生都在為自己的國家和君主而戰,最後,卻被自己的國家背叛,被自己的君主處死,是不是很冤?正因為這樣,高将軍忌憚每個來歷不明的人,一定要查清楚才行。您在這裏稍等幾日,等查清了,自然會還您清白。”
葉明非無語,好麽,做好事做到監獄裏來了。柳嘯禹,這筆賬算你身上了。
小小的監獄自然困不住他,但他若逃了,豈不落實了奸細之名?只能在裏面呆着?啊,越想越氣。
“柳嘯禹何時回來?”
聽他直呼大将軍名諱,鐵哥一怔,撓撓頭道:“大将軍正領兵作戰,我也不知道何時能歸。”
為了補償葉明非,鐵哥和麻杆兒兩人時不時給他送些好吃的。其實,葉明非還真不缺吃的,乾坤袋裏多得是,他只是不喜歡在這麽狹小的地方呆着。
他決定晚上溜出去,到前線尋柳嘯禹那厮。還沒等他行動,那個生命力頑強的高将軍已經傳喚他了。
場面之嚴肅,堪比三堂會審,軍營裏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武将都來了,射在他身上的每一道目光,都清清楚楚表達着兩個字:奸細
高聯成長了一張方正堅毅的臉,膚色微黑,眸正神清,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軍人的氣質。只見他一副不冷不熱的高冷模樣,站在葉明非面前,沉默不語,只示意身邊副将開口問話。
副将:“說吧,你到底是何人?收誰指使?”
“雲非——” 葉明非答道。出門在外,他喜歡用雲非這個名字,畢竟,在雲仙門的這十八年來,他都叫雲非,“受何人指使?柳嘯禹——”
聽見大将軍的名字從葉明非口中說出,副将一臉震驚,“你說什麽?”
葉明非:“我要見柳嘯禹。”
“大将軍不在,你只需向我交代。”
“是嗎?既如此,恕我無可奉告。”
“你,看來不用刑,你是不肯老實交代了,來人——”
葉明非心想:要不要大鬧軍營?
“大将軍回來了。”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激動的呼喊聲。
葉明非撇嘴,這柳嘯禹,回來得還真是時候。
“大将軍回來了,既然你想跟他交代,便随我去見他吧。”高聯成正眼都不看葉明非,冷冷道。
元帥的軍帳位于軍營正中央,比一般軍帳要大,非常顯眼。除了供柳嘯禹休息,應該還做議事之用。
軍營裏的所有将領正陸續趕來,立于軍帳兩側,等待柳嘯禹的指示。
柳嘯禹正在簾後卸甲更衣。黑色玄甲上血跡斑斑,還有不少破損之處,想來,此戰艱難。
高聯成:“大将軍,您受傷了?先傳軍醫吧。”
“不必,小傷。”柳嘯禹向外擺擺手,“有事?”
聲音略顯嘶啞,應是久未飲水所致。
高聯成:“抓到一奸細。”
柳嘯禹:“奸細?你審便是,不必報我。”
更衣後,他取過水囊喝水,大帳中,只餘“咕咚”之聲。
高聯成:“他要見您。”
“哦?”柳嘯禹終于走出來,看到葉明非的那一刻,疲憊的眸子瞬間充滿驚喜,如雨後初晴,如冬日雪融,疾步上前,拉起他的手,柔聲道:“你怎麽來了?”
其他将領震驚不已,覺得自己一定做夢了,大将軍竟然會笑?不對,關鍵是,大将軍為何會對着一個奸細笑?
還有,大将軍的聲音這麽溫柔的嗎?咱們跟随他多年,可從不曾聽他這麽說話,還以為他天生長了一副兇悍冷厲的嗓音呢。
這個奸細到底是大将軍的什麽人?
糟了,得罪了他,會不會被大将軍軍法伺候?
見将領們毫無平素骁勇堅毅的樣子,全變得呆呆愣愣,柳嘯禹擺擺手,讓大家先出去候命。
見大家看了葉明非一眼,同手同腳飄出去,柳嘯禹輕笑一聲,将葉明非拉進懷裏,緊緊抱住,長長嘆了口氣,“非兒,終于見到你了。”
他沒想到雲非會追來邊關,是因為同樣思念他嗎?這麽說,他答應跟他在一起了?
只是,人都來了,為何對他變得這般冷淡?那眼神,好像把他當仇人似的,是怪自己上次不辭而別嗎?
葉明非還在發愣,這人是誰,柳大郎還是柳嘯禹?柳大郎就是柳嘯禹?柳嘯禹就是柳大郎?只覺得一股子怒氣慢慢占據了胸腔,然後向大腦擴散。被人欺騙後的瞠目結舌,惱羞成怒,憤憤不已......各種情緒齊齊襲來,折磨得他心口疼,腦袋更疼。
“你是,柳嘯禹?”葉明非擡頭盯着柳嘯禹,目光如炬。
“......是。”柳嘯禹雙手握住他的肩,額頭抵着他的額頭,“非兒,對不起,因為某些原因,一直沒告訴你真名,因為在......”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葉明非飛起一腳,惡狠狠地,踹到了軍帳外。
柳嘯禹飛出帳篷後,用力在半空中一翻,雙腳着地,向後滑去,發出一陣“刺啦啦”的聲音,狼狽站穩。
“刺,刺客?那人竟然是刺客,一定是墨雲國派來的,要刺殺大将軍,來人,抓刺客......”有個将領大喊道。
其他人看到柳嘯禹從軍帳中狼狽竄出,也慌了起來,“刷拉拉”亮出了家夥,将軍帳團團圍住,要抓刺客。
“住口。”柳嘯禹輕輕一句話,便讓驚慌的将領們瞬間噤聲,嘴巴雖然大張着,卻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不是刺客,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傳喚,誰都不許入帳。”說着,柳嘯禹拍拍衣服,又走了進去。
衆将領張着嘴,瞪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什麽叫“我的人”?
葉明非正盤腿坐在軍帳中央的矮幾上喝酒,一臉憤憤不平,見柳嘯禹進來,哼道:“再問你一遍,你真名叫什麽?”
“柳嘯禹。”柳嘯禹乖乖回答。
“這次是真的?”
“絕無虛假。”
嗯,整個軍營的人都認定他是大将軍柳嘯禹,應該不會有假。
“小名呢?”
“沒有小名。”
“還想騙我?”
“……嗷嗚”
葉明非:“很好,柳嗷嗚,從今天起,不要再跟我說話。”
柳嘯禹:“......”
葉明非咬着牙,惱羞成怒,柳嘯禹這混賬,前幾天才剛剛給他寫信,說遇到心愛之人,要跟心愛之人在一起,可以跟他和離,沒想到又勾搭他?
不對,他說的心愛之人,不會是......
罷了,如今先不管他到底喜歡誰,騙他一事不可原諒。既如此,別怪他不表明另一個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