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老爺遷怒,夫妻內鬥(二更)
芳菲和闵雲澤這一架吵的阖府皆知。諸人反應各異,老太太聽說後長笑不止,只将這個當做趣聞;周夫人下意識覺得闵芳菲是在做戲,演給自己看,心裏不喜;大太太知道的最早,卻沒事兒人一樣……
至于闵芳蕤等,在背地裏把芳菲狠狠咒罵一頓,方解氣。
大雨滂沱,當天晚上,大老爺從外面回來,見大太太坐在窗邊榻上,下面管姨娘抱了小六兒在一旁說話,心中微微不喜:“這種天,怎麽抱了小六兒來。”
管姨娘慌亂的起身,不忘觑大太太神情,見大太太似乎并未有遷怒之意,這才賠笑:“是奴婢見六少爺今天不哭不鬧,比前幾日好了許多,所以抱過來給大太太瞧瞧。”
闵朝宗聽管姨娘如此說,面色才稍有改變:“這也就罷了。小六兒是娘胎裏帶的毒,我正想和你們商量,不如多花些銀子去廟裏,給這小孩子買個替身,或許能長長久久保佑他平安。”
管姨娘大喜,忙扭頭去看李氏:“太太,奴婢願自掏銀子,只求太太肯答應。”
李氏淡笑:“我有什麽不答應的!連老爺都發話交代過,今後管姨娘就是六少爺的母親,多好的福氣!”
管姨娘早已經是臉色驚恐:“太太別誤會老爺的一番苦心,這都是怨我,當年沒保住闵家骨肉,拖累了身子,不能為老爺開枝散葉。是老爺憐恤,才準将六少爺放在奴婢身邊寄養。奴婢不敢居功,将來黃姨娘好了,六少爺還當歸她撫養。”
闵朝宗不悅的止住了管氏:“我意已決,今後再不要說這樣的話。黃姨娘年輕,将來還會再有骨肉。小六兒……”
闵朝宗俯身看了看襁褓中的六少爺,這個孩子出生時險些被憋死,至今臉上仍帶有青色淤青。就沖這一點,闵朝宗打心眼兒裏不喜歡這個孩子。
他擺擺手:“外面雨大,你且回去哄了孩子睡覺,小心叫人提燈。我另有話和太太說。”
管姨娘似有不舍,卻還是一步一停的抱了孩子踏出焦恩堂。
闵朝宗在內室由丫鬟服侍換了幹淨家常衣裳,他生的儀表堂堂,一襲青灰色絹袍更托顯的闵朝宗儒雅有禮。可在他對面的大太太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夫妻倆隔着一張矮小的榻幾坐着,卻像中間隔了一條銀河,泾渭分明,關系冷漠。
“咳,”闵朝宗輕咳一聲,打破了寂靜:“聽說闵芳菲和闵雲鬧了一場?荒唐,她是妹妹,就該對長兄言聽計從,都是……”
闵朝宗忽然想到自己和妻子長久以來的冷漠關系,不由得止住了後面的抱怨。
大太太卻見丈夫戛然而止,冷笑一聲:“老爺怎麽不說了?”
闵朝宗将頭一扭,悶哼了哼:“你心裏清楚,還需我點破不成?”
“我是多疼四丫頭些,可不是為別的,是因為那孩子從小沒有生母在身邊照顧,我瞧着可憐。平心而論,我這個嫡母做的也算稱職,從小沒少庶子庶女吃穿,親生的女兒也不過如此。就算我苛待些,難道別人就會在背後小瞧?老爺,說句不客氣的,我這個太太已經做的仁至義盡!”
闵朝宗握了握拳頭,氣血翻湧,良久,才按捺下和李氏争吵的沖動,只道:“我不與理論這個,咱們只說四丫頭。這孩子的性格未免也太張狂些,連長兄都敢不尊,将來如何與婆家人相處?我說送她去莊子上,你倒好,扯着老太太這根線,轉眼又把人給接了回來。哼,怎麽樣?還是沒受教訓。”
闵朝宗心裏有氣,這後面一句話中,多少帶了一語雙關之意。既是數落芳菲沒有聽話,又是譏諷大太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老爺何必總和一個小女孩兒為難,況且這孩子還是老爺親生骨頭!你那樣不喜歡小六兒,都能依着管氏的要求,為他求訪富春城名醫,怎麽換了女兒身上,就一定要斤斤計較?”
闵朝宗惱羞成怒:“我何時嫌棄過小六兒?”
大太太冷笑着看向丈夫:“老爺難道以為瞞得住我?罷了,左右那孩子也不是歸我管,橫豎有管姨娘操心。老爺只說四丫頭,從你一回富春,從始至終就沒給那孩子一次好臉色瞧,連我看了,心中都不忍。老爺不喜鄒姨娘,将她丢在尼姑庵裏,自生自滅就是。何苦還與孩子斤斤計較?”
“我幾時不喜鄒姨娘!”說起這個,闵朝宗就是一陣肉疼。明明就是李氏從中作梗,放走了鄒姨娘。
見丈夫面色猙獰,李氏卻十分淡定:“原來老爺還在怪我當年自作主張,準了鄒姨娘出家帶發修行!這也沒什麽,老爺喜歡她,仍舊将人接回來就是。”
“你不要總是揪着當年之事不依不饒,我也說過,咱們倆夫妻一場,只要你給我面子,我終究會與你好好過日子。”闵朝宗忽然一改剛剛的埋怨,變得語重心長起來。
大太太撇嘴一笑:“老爺将外面的野種帶回來,我當成親生的一般撫養,你卻還說我這是不依不饒,敢問老爺,妾身究竟怎麽做,才能叫你舒心?是不是逼死了妾身,将那女人迎回來,老爺才……”
一語未畢,就聽得響亮亮的一聲巴掌,鮮紅的印子就印在了李氏的臉頰上。
門外伺候的寶蓮、雲雀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僅僅是擔心大太太吃虧,更懼怕她們倆剛剛聽到的每一個字。
太太口中的野種究竟指誰?
是從小就被質疑出身的三少爺闵雲凱?還是不被大老爺所喜的四姑娘?
總不會是太太嫡親的一雙兒女吧?
……
門外,兩個丫鬟胡思亂想,屋子內靜的出奇。大老爺舉着自己微微麻木的手,暗暗後悔剛剛的沖動。他強撐底氣:“我也不與你計較。四丫頭遲早要惹出禍事來,趁着外面人還給我幾分薄面,趕緊将她的婚事定下來,等及笄之禮後就發聘出去。也免得屆時連累了府裏其他女孩兒。”
大太太捂着臉冷冷睨着闵朝宗:“原來老爺打的是這個主意,怕是已經看重了什麽人家,預備将女兒送去讨好做交情了吧!老爺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從沒聽說過那個大戶人家先嫁了最小的女兒,再談長女姻緣。老爺急着發賣女兒,也要問問二叔和三叔。老爺千萬別抱怨妾身沒提醒,二叔唯恐找不着借口與咱們鬧,小心叫他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