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半世離殇（一）
阿九撿起曼珠沙華, 繼續放在窗臺上，悉心的照顧着, 而雪初棠哭泣着跑到角落裏生尚一的氣。
“阿九, 對不起, 初棠她不懂事。”尚一見阿九入戲疼惜她贈予的曼珠沙華，心裏既開心也心疼也內疚。
“無礙, 你還是去看看初棠妹妹吧, 她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她太任性了，我會好好管教她的。”尚一也沒有想到雪初棠會來黃泉，還鬧上這麽一出。
“只是委屈了這曼珠沙華, 你看, 葉子都枯了。”阿九輕輕撫掉曼珠沙華花葉上的黃沙，花兒本就嬌弱, 看來以後她要多加照顧曼珠沙華了。
“阿九，對不起，我替初棠向你道歉。”尚一覺得很對不起阿九，雪初棠也算是他的妹妹，妹妹如此無禮, 自己也有錯。
“尚一，你不必像我道歉, 初棠她只是愛你心切，面對愛情，換作是誰都會失去理智的。”阿九并不怪初棠，也沒有生她的氣, 她為妖，他為道，或許妖道本就勢不兩立，而初棠妹妹恰好證實了這一點。
“阿九……我……”
“阿九。”孟婆從冥府回來，便見到阿九在照顧曼珠沙華。
“孟婆，你回來了。”
“阿九，我有事和你說。”
阿九和孟婆朝着奈何橋上走去，孟婆滿臉嚴肅，或許這個消息應該要告訴阿九了。
“孟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為什麽你的臉色如此難看？”阿九看着孟婆，她還是第一次見孟婆如此嚴肅。
“阿九，我問你，你來我黃泉多少年了？”
“五百年整。”
“那你又了解這黃泉多少呢？”孟婆看着忘川河裏的孤魂野鬼，嘆了一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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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這便是阿九認識的黃泉。
“好一個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孟婆笑了笑，黃泉便是如此。
“孟婆，到底出了什麽事兒？”不知道為何阿九此時心裏忐忑不安，總覺得好像要有什麽事情發生。
“兩件事情，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吧！”或許換作別人都會選擇好消息，但是如果先聽了壞消息再聽好消息，便會用好消息安撫一下自己，其實也沒那麽糟糕。
“還記得你當初來黃泉時是因為什麽嗎？”
“記得，當時李唐皇帝舉行燒妖大法祭天，我和其他一百只小妖便來了黃泉，師父說這是天劫，讓我在黃泉等他來接我，可是這一等就是五百年。”一等便是五百年，不知不覺阿九竟然等了這麽久。
“其實，你師父是在騙你。”
“騙我？”
“那所謂的天劫根本不是什麽燒妖大法，而是你命中有這年輕喪命的劫難，命中注定，會指引你開黃泉，讓你愛上尚一。”孟婆還是打算告訴阿九了，在繼續騙她，恐怕一切都要晚了。
“什麽……所以我五百年前就已經死了？”阿九覺得很不可思議，如果五百年前她就死了，那她的屍體呢？為什麽在黃泉還有法力。
“沒錯，你師父說會來接你，其實都是騙你的。”
“那好消息呢？”阿九的眼眶裏都是淚水，原來她真的死了，怪不得都五百年了，師父也不來接她回去。
“好消息是，你師父不忍心你做孤魂野鬼，便和我還有冥王商量好，待我卸任之時，你便是這黃泉的新孟婆。”現在的孟婆已經要卸任了，她早已功德圓滿，只是一直沒有離開的原因是因為擔心阿九，但是現在看來，她不在的日子，阿九把黃泉打理的井井有序，果然有做孟婆的天賦。
“我終究是要就在這黃泉。”阿九苦笑，原來五百年前她就已經死了，再也回不到人家了。
“其實我早已卸任，從現在開始，你便是這黃泉的新孟婆，我會把生死簿和整個黃泉都交于你掌管，日後，無論遇到何事，都要穩重，要有一種黃泉之主的氣質，不然別人會以為你好欺負。”老孟婆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之後，便化作一縷青煙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
阿九見孟婆消失了，又得知了自己早就死了的消息，跪在奈何橋上痛苦流淚。
為什麽……
為什麽會是她。
……
原來師父一直都在騙她，她在黃泉等了師父整整五百年，一直都在期待有一天師父能來接她回人家，可是……這一切如今都破滅了，原來她早就死了……
天劫……
為什麽這一切就猶如做夢一般……
是那麽的苦澀，那麽的悲痛……
難道這一切都是命運嗎？樹爺爺曾經說自己的娘親遭受了天劫，所以離開了她，現在是輪到她了嗎？
阿九還沒出生的時候，桃花族組長就曾經預言，阿九的娘親會在阿九出生的那一刻遭受天劫，此劫無解，天劫乃命，不得不認。
桃花族族長的預言便在一千年前阿九出生的時候應驗了，那日天雷滾滾，昏天黑暗，産房內，是母親痛苦的哀嚎，屋外便是天雷不斷的咆哮，待嬰兒啼哭的那一刻，母親便沒了聲音，天雷也消失了，自從那次以後，阿九的娘親就在也沒醒過來。
炙熱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低落在那冰冷的奈何橋上。
尚一見阿九在那痛苦，自己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阿九和孟婆的對話，尚一全部聽見了，也是碰巧。
尚一不會哄女孩子，所以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讓阿九一個人靜一靜了。
阿九永遠都離不開這黃泉了，曾經和尚一約定好的要一起去看山看海，看星星點綴，看四季流年，全都只是諾言，永遠都實現不了了。
她失去了師父，失去娘親，失去了桃樹爺爺，失去了桃花源，也失去了陪伴她五百年的孟婆，只剩下這凄冷的黃泉，奈何……奈何……
好一個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阿九苦笑了一聲，擦了擦眼淚回到了孟婆莊，看來她只能永遠的待在這黃泉，這一切都是命運，她無法不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