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段聿茗靜靜跟鏡子裏的人對視。
他表現得很緊張嗎？
退一步說，就算付知意真的公布了戀情，跟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們算什麽？
朋友？過于生疏了些。
可除了朋友，他們又有什麽瓜葛呢？
段聿茗突然覺得很無奈，他不知道自己對付知意來說算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些什麽。
化妝師看他神色複雜，問了他兩遍“頭發這樣可以嗎”，都沒收到答複，又戳了他一下，段聿茗才茫然地擡頭，問：“怎麽了？”
“......我還想問你怎麽了。”
化妝師經常幫他做造型，也沒比他大幾歲，段聿茗輕輕咳嗽一聲，“我有個朋友......”
“？”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一個女生。”
你确定這個朋友不是自己？造型師不敢打聽他的私事，很正經地點點頭，“你展開說說。”
“我這個朋友還有個朋友，他那個朋友說有個女生喜歡他，之後他就多留了點心，但是并不敢确定。”
化妝師被他幾個朋友繞得迷迷糊糊，“那你直接去問問不就行了？”
段聿茗眼神一凜。
化妝師趕緊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讓你那個朋友找人姑娘問清楚，不就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你......朋友了嗎？”
段聿茗的神情有些古怪，“那怎麽知道我這個朋友喜不喜歡他呢？”
化妝師是個心直口快的，“你這樣問的時候，自己心裏不就有數了嗎？”話出口，意識到不太妥當，又趕緊亡羊補牢，“我說你朋友。”
段聿茗捏着手機不說話，也沒反駁他，只是心裏多少有些起伏。是這樣嗎，他喜歡付知意？
不會吧。
等等，造型師PUA他！
《一線星光》再錄制當天，依舊實時更新花絮，正片剪輯後才會播放。
節目組跟初選晉級的新人演員都大致交代過，這個綜藝的形勢類似于電影學院的上課模式，分為聲樂、形體、表演和臺詞，每方面有不同的導師負責，都會進行考核。
而第二期上來考核的就是聲樂。
付知意進到大廳坐下時裏面只來了一半的人，大屏上滾動播放的是他們上期表現還有網上的投票情況。
循環了兩三遍後，人總算來齊了。
主持人站在舞臺中間朝四面打了招呼，招手示意，大屏驟然間變成黑色，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大家猜猜我們接下來要幹嗎？”
選手席裏說什麽的都有，聽見有人猜到又喊了出來，主持人無奈地睨了她一眼，臺本一收：“對，我們是要公布分班結果，但是，在這之前，我們先來看看大數據篩選出的上一期關鍵詞。”
大屏上投出了上期網友讨論最多的內容，付知意看見自己的名字在最中間的位置，大而顯眼，綴着浮誇的金邊。
“你好厲害呀！”旁邊的女生比她還要激動。
“上一期，大家對付知意跳舞讨論度很高啊。”主持人視線投在大屏上，收回來後跟着選手席上坐着的人一起看她，“要不我們請她再來跳一段？”
“好！”都是年紀輕輕的新人，大家樂得起哄。
付知意也不推辭，大大方方走到臺上站定。誰知道導師席上的賀鄒蒙湊近話筒，一句話就把她問僵了，“小付上一期《摘星》跳那麽好，一定是段聿茗的粉絲吧？”
在臺上哪些話能說，那些不能說，付知意心裏清清楚楚，也露出一個略微羞赧的笑，“是呀，小段老師在舞蹈方面是我的大前輩了。”
回答得滴水不漏，賀鄒蒙心裏偷笑，“剛好段聿茗在後臺準備呢，我們把他叫上來，你們合作一個好不好？”
段聿茗坐在休息室裏，牆上的屏幕實時轉播着外面的情況，被點到名字還沒反應過來，工作人員已經急匆匆地推開門，“段老師，我們上臺得提前了。”
付知意腦子裏飛速篩選着各種答案，主持人也善于制造話題，一口幫兩人答應下來。
出弓沒有回頭箭，付知意連拒絕也沒機會。
段聿茗從臺後走了上來，他今天穿着套連體工裝服，腰上松垮地系着一根黑色細腰帶，愈發襯得腰細肩寬，比例完美。
主持人比他們都大上很多，他跟段聿茗早就認識，親昵地喊了聲“小茗”，才開口問：“大家都想看你們合作一次舞蹈，能不能滿足呀？”
采訪時說最讨厭被生CUE，不喜歡的事絕不會做，被粉絲調侃成話題終結者的大男孩握着話筒湊到嘴邊，“可以。”一點也沒有被迫營業的意思。
場外觀衆席沸騰。
“卧槽，我哥居然被CUE出來跳舞了？”
導演組也很會搞事情，大屏上立馬投出段聿茗出道至今熱度最高的十幾個舞蹈直拍，主持人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提議道：“我們從裏面選一個，讓他們跳好不好？”
觀衆與選手不在同一個錄制廳，外面呼聲再大，裏面也聽不見，幾排新人演員意見也不統一，笑着鬧成一團，甚至還有讓兩個人一起跳女團舞的。
“這樣好不好，我們讓五位導師來選？”
賀鄒蒙跟左右兩邊的老師交流幾句，統一了意見，指了指左上角的《追光》，“就它吧。”
明宣坐在選手席裏，看付知意出風頭到現在，妒忌快要将整個人燃成灰燼，她捏着掌心安慰自己：“沒事的，賀老師挑個這麽難的，付知意不一定跳的上來，說不定最後還會出醜。”
“行嗎小付，就這個？”主持人象征性地詢問了一句。
付知意面上笑眯眯說沒問題，心裏卻在罵娘，我說不行你們就會放過我嗎？
段聿茗卻顯得有些詫異，《追光》是他兩年前跨年夜上跳的，對他來說跟着視頻跳一遍不成問題，可對付知意來說，難度就有點大了吧。
燈光師還特地調了彩光，音樂響起，大屏上出現了兩年前的段聿茗和舞伴。
為了不把付知意襯托得過于劃水，段聿茗開始時還特地放緩了節奏。
場外粉絲難得見到他這麽不在狀态的樣子。
也有不是雨花的觀衆，戳了戳旁邊頂着“聿”、“茗”兩字的妹子，“你家小段退步成這樣了？”
妹子氣得應援牌一摔，“說什麽呢，看不出我哥在放水啊？”
問的人若有所思，“啊”了一聲，表示理解。
妹子看她依舊半信半疑的樣子，又繼續糾正道：“呸，放水都是輕的了，這是洩洪！”
然而錄制大廳裏，付知意根本沒注意身邊的人為了照顧自己，而顯得不太專業的動作。
《追光》是兩個人的合作，自然少不了肢體接觸。付知意的手順着他手腕滑到指尖，段聿茗被她含嬌帶媚的眼神激得一愣。
她好像挺會跳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段聿茗也不松勁了，粉絲看他終于正常起來，激動地嗓子都快喊劈：“這才是我哥！剛才那個不是！”
《追光》的節奏先緩後急，音樂戛然而止時，燈光也突然熄滅。整個舞臺在一片漆黑中籠罩了兩秒，才重新恢複原來的樣子。
段聿茗把搭在付知意肩上的手收回來，氣息還沒平複好，主持人的話筒已經伸到跟前。
“跟小付合作怎麽樣？”
段聿茗跟着轉過臉看她，女生今天化了精致的眼妝，眼尾自然上挑，帶了些平日裏沒有的妩媚，與長發顯出的灑脫勁相得益彰。
“挺好的。”他的視線從付知意圓潤的肩頭上一掃而過，匆匆別開。
“我們也覺得挺好。”
付知意禮貌地接過話，“都是小段老師的功勞，他帶了我很多。”
“我沒有。”段聿茗不愛說客套話，也不喜歡說謊，掌聲該屬于誰，那就是誰的，“她應該練過很多次，才能這麽熟練，幾乎有肌肉記憶了。”
主持人像是抓到了什麽新奇的點，“小付經常看小茗跳舞的視屏嗎？”
被主持人一提醒，段聿茗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舞蹈視頻是被很多人拿來模仿不錯，可也沒有出圈到人人會跳吧？
如果不是非常關注他，怎麽可能随便抽出來一個就會跳，還動作如此熟練。這麽說來，付知意不會真的是他的粉絲吧？
付知意很想說“我沒有，都是被逼的”，她之前的舞蹈老師是段聿茗的媽粉，說她跳女團舞沒有靈魂，非讓她學學段聿茗跳舞時的表情管理。
每天循環播放那幾個視頻，到了後來她一欲想吐，有兩次在頒獎典禮後臺看見段聿茗，都會生理性地手疼膝蓋疼。
但當着大家的面，肯定不能這麽說。
“學舞蹈的人都會看小段老師的視頻，畢竟是舞王嘛！”
舞王是雨花們的戲稱，被她說出來，大家都跟着笑笑。
這一段花絮被節目組剪了先行上傳，大數據監測的關鍵詞很快變成“段聿茗付知意CP感”。
【段聿茗看付知意的眼神好深情啊嗚嗚嗚】
【樓上瞎嗎，眼睛不要了可以捐出去，我哥眼睛好看，看誰都深情】
【樓上xxj雨花吧，你哥看過你一眼沒？】
【我以為只有我這樣覺得，段聿茗一個死直男，什麽時候這樣看過女孩子？】
【他的眼神有點東西嗷，快來個人告訴我這是什麽！】
【傻孩子，那是愛】
明宣遠遠看着他們站在臺上，跟自帶結界似的，心裏越發不舒坦。憑什麽付知意可以得到大家注意，可以被段聿茗牽着手跳舞？而她要個聯系方式都被拒絕，還只能做個配合鼓掌的觀衆。
憑什麽？
付知意回位置上要路過她，明宣起身讓坐時，裝作不經意地擡起腳尖。
只要付知意不留神，絆倒是分分鐘的事。
但付知意跟足底長了雙眼睛似的，徑直擡腳踩上來，聽她痛呼出聲，才裝模作樣地往後退，幾乎在她腳背上同塊位置輾了個來回。
“踩到你了是不是？真不好意思！”
明明她的道歉也挺真誠，可明宣就是覺得她是故意的，渾身都寫着“假惺惺”三個字。
可她沒有沒辦法挑明了說，更不可能撕破臉，畢竟是自己有害人的念頭在先。她只能咬着牙陪着笑，說出一句：“沒事兒。”
付知意帶着滿滿歉意鞠了下身子，瞧見她有苦說不出的樣子，轉過頭揚起一邊唇角。
真當她是個不長腦子的？沒有人會被同一張天真無害的臉欺騙兩次好嗎！
主持人又點了其他幾個熱度比較高的關鍵詞，喊出來的新人演員照舊跟大家互動。嘻嘻哈哈，時間很快過去。
看差不多到點了，主持人做了個噤聲手勢，按下關閉大屏的按鈕。
“下面，我們來公布分班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小付很快就要淪陷啦哈哈
畢竟周圍全是助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