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考核加上評級，一線星光第一期初選花了一個下午加晚上的時間。付知意出門時已經将近十一點，她在打車APP上叫了輛出租車，在路邊比較顯眼的燈牌下等着。
一輛銀灰色轎車在路邊停了下來，付知意腦子裏一時間閃過無數東西，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打電話，又往旁邊移了幾步。
沒兩秒，銀灰色轎車跟了過來。
付知意怒了，這人怎麽回事，路那麽寬，非得走到她跟前。
突然，車窗落下，露出賀鄒蒙帶笑的一張臉，付知意舉着的小臂瞬間僵住。“賀老師，你怎麽在這？”
“路過，送你回去？”
付知意迅速擺手，賀鄒蒙老師雖說私底下挺溫和，可今天初選自己也算見識到了她對待工作的态度，這麽嚴謹認真的導師，她可不敢套近乎。
“上來吧，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站在這也不安全。”
付知意依舊搖着頭拒絕，她委婉的話還沒說出口，後排窗戶也降了下來，“讓你上來就上來，站這跟竹竿一樣，風大點都能把你刮跑。”
段聿茗？
他怎麽在賀老師車裏，那輛騷氣的黑色超跑呢？
賀鄒蒙一眼看出她在顧忌些什麽，故意本起了臉，“我一直開着窗也挺冷的，你真的不上來？”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再推拖下去倒顯得她不識時務了，付知意道了幾聲謝，繞到側面拉車門。可她的手還沒剛挨到車皮，門就彈了開來。
賀鄒蒙從後視鏡裏看到段聿茗一早打開了車門等着，心裏沒忍住感嘆起這個臭小子居然開竅了。
段聿茗那邊的車窗升起來時留了條縫，付知意只穿了件連衣裙，胳膊腿全在外面露着，晝夜溫差大，冷風吹進來，她凍得一個哆嗦，使勁搓了搓冰涼的小臂。
賀鄒蒙不時從後視鏡裏瞟上一眼，也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有意暗示段聿茗，輕咳了一聲問付知意，“今天晚上挺冷的吧？”
“啊？”付知意張嘴只發出一個字，嗓子裏有些癢，沒忍住咳嗽了一聲。
“小茗你怎麽回事，風這麽大還開窗，也不知道把外套給女孩子披上。”
段聿茗轉過臉看付知意，窗外路燈飛快地向後退，昏黃的燈光投進車裏，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釉色。
白天看到沒覺得有什麽，現在看來她穿得的确有些單薄。
車裏一片寂靜，付知意聽見了拉拉鏈的聲音。
一秒。
兩秒。
三秒。
反應過來的付知意警覺地看向段聿茗，後者外套已經褪到臂彎，輕松地扯下來丢在兩人中間。
“你做什麽？”
“你不穿還給我。”段聿茗邊回答着她邊把窗戶升到頂，他裏面還有一件棉T，也不覺得有多冷。
“是呀小付別凍感冒了，快穿上吧。”
段聿茗被賀鄒蒙刻意放溫柔的聲音無語到，敲了敲她後座，“小姨你好好開車看路不行嗎？”
“長大了就嫌我煩了。”賀鄒蒙嘆了口氣，又叮囑付知意一句，也不說話了。
付知意的理智告訴自己“沒關系你可以撐住的”，但段聿茗瞥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又降下了窗戶，“好悶。”
撲進來的風差點沒把付知意後腦勺的丸子給吹掉。
算你行。她把座位中間的外套扯過來，看清楚前後面穿好，段聿茗的衣服袖子太長，她整個手掌都能夠縮在裏面。
外套尚有餘溫，付知意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段聿茗又把窗戶給升了上去。
“不悶了？”
“透幾秒不就好了。”他理直氣壯。
快到師大門口時，賀鄒蒙漸漸減了速，跟付知意說話：“一線星光下次錄制應該還要兩天，你回去休息休息，調養好精神，争取拿個冠軍。”
長輩面前一定要謙虛，這句話付知意謹記，賀鄒蒙話音剛落，她就坐直了身子，語氣裏聽不出急緩，但出口的話的确真誠：“賀老師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來長長見識的，能拿個好名次我肯定開心啊，但也不會上來就抱這麽大期待。”
賀鄒蒙看了一天初選賽，對她的業務能力還是無比認可的，“我和小茗都看上的人，絕對不會差。”
“小姨你說什麽呢？”段聿茗擰着眉，“你是不是打麻将又輸給我媽了，就只逮着我一個人開涮？”
話題被岔開，賀鄒蒙為了維護自己在家族賭桌上常勝不敗的形象，跟段聿茗争執起來，沒争出個所以然，倒是先看見了師大正門。
付知意開始脫外套，剛拉下來一個袖子，就被段聿茗按住，“你穿着吧，有機會再給我。”
哪有這麽多機會，付知意才不信，繼續扯另一只袖子。
好的不聽，段聿茗也不客氣了，揉了揉發緊的眉心，很認真地看着她說：“你穿過了。”
“嗯，對。”付知意愣愣點頭，所以呢？
“你穿過了不拿回去洗洗就直接給我？”
付知意放棄掙紮了，心裏那點蕩漾散得無影無蹤，她就說段聿茗怎麽突然轉換了性子，變得這麽助人為樂起來。
她揪着領子看了眼品牌LOGO，手指有點僵，“你确定讓我洗？”還有半句話她沒說，就連她自己的外套，也只有扔進學校洗衣機的待遇。
段聿茗也挑着眉看她，反問道：“不然呢？”
付知意沒回答，心裏卻在嘀咕，這臺洗衣機即将擁有它機生中最貴的一件衣服了。
賀鄒蒙這會兒倒不搭他倆的話了，她樂得看小輩之間為了些說不清倒不楚的東西争來争去。
也不知道兩人在矜持些什麽，一句關心的話還夾槍帶棒的。
車子停下來，付知意又是鞠躬又是道謝的，看着賀鄒蒙開車走了，才轉身拐進學校，身上還罩着件大外套，連腿根都蓋住了。
付知意回寝室開了電腦，溫敘一個多小時前發來過消息，不過她那時手機關着，自然也沒及時看到。
他發的是一串鏈接，還附了一句“付知意牛逼”。
鏈接裏是今天熱搜上的詞條，她到現在才看到。
“付知意《摘星》”、“付知意同款仙女裙”。不過是一條普通的裙子，因為找同款的女生太多，硬是把詞條頂到了前排，店主很有眼力地把模特照片下架，用了她今天下午跳舞時的圖片。
不過，溫敘着重标粗的，是平地冒出來的十幾個站子，它們的簡介無比統一：《一線星光》選手付知意個人資源站，明顯是上午出現的那些站姐，連她跳舞時的圖片都修好上傳到了相冊。
溫敘也跟着湊熱鬧，注冊了一個新號，還投機取巧地把名字取成了“付知意第一資源站”，簡介是：為你瘋，為你狂，為你哐哐撞大牆。
他還給付知意發來消息，想要幾張照片發發，等了幾分鐘沒收到回複，怏怏地又來一句：“絕情的人，我自己去相冊找吧。”
他的相冊裏能有什麽，除了表情包，不還是表情包。
付知意提心吊膽地點開這個“第一資源站”的最近動态，圖片加載出來的剎那第一反應就是慶幸。
還算溫敘識相，沒整什麽醜圖。
照片是她入學參加新生彙演唱歌時被拍下來的。
溫敘那次聽說她要表演節目，非說要代表他的家人見證這一神聖光榮，意義非凡的時刻。
付知意當時翻了他一眼，問他算哪門子親人，溫敘大言不慚地拍拍胸脯，“連爸爸都不認識了，乖女兒？”
被付知意按在地上踹了好幾腳。
溫敘把照片的顏色調得很特別，各種顏色對比度挺高，可整個畫面卻異常柔和。
果然有被名字蒙騙來的粉絲，哇哇叫地在下面評論：【媽媽，我找到第一的資源站了！】
【姐你的圖哪來的，太好看了吧嗚嗚嗚】
百來條評論，溫敘只回複了這一條：“你叫誰姐呢？”
挂着付知意頭像的小粉絲更激動了，“我天吶，有生之年我居然見到了公的站姐！”
其他人也看到了回複，不比她淡定多少。
【卧槽，公的？】
【我宣布，其他是站姐，這個是一哥！】
【一哥還有圖嗎，我們跟着你混了】
也有提出質疑的。
【應該是個姐吧，你們看這角度，感覺挺矮的。】
付知意替一米八幾的溫敘感覺到了一絲惡意，但笑得更起勁了。當時溫敘坐在第一排，她站在舞臺上，自然比他高出太多。
溫敘不是吃飽了撐的嗎，那就讓他多看看這些評論吧，付知意默默用小號給這條點了個贊。
然後退出微博，登進畫圖界面。
有什麽比改不了合約必須畫完《小嬌妻》更難受的事嗎？
有。
就是《小嬌妻》在首頁推薦上逆風翻盤，被推廣了......沉舟這個ID裏一下多出好幾千粉絲。
被老粉科普了一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沉舟人如其名，專業開船了。
新粉加上老粉，全開始在評論區留言，鬼哭狼嚎地求她補齊之前撲了八張的九宮格。
這些人是想讓她進橘子嗎？
【太太，我有個朋友，肝癌晚期，臨死前想最後看一眼。】
付知意回：你節哀。
【舟，你看我的頭像，像不像你撲了的八張圖？】
付知意回：不像。
【舟舟，我今天去算命，想知道自己金木水火土缺不缺哪個，你知道算命的說什麽嗎？】
她想暗示的是“缺圖”，但付知意直接回：他說你缺心嗎？你不要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敘神是跑在最前端的“站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