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論壇裏腥風血雨，高萦怎麽可能沒看到，那些從前圍繞着她一口一個“女神”的人輕易地變換了陣營，跟着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讨伐她。
【打狗棍？懷疑樓主在內涵高萦。】
【樓上不要懷疑，我瘋狂加一。】
高萦咬牙切齒地翻看着評論區的留言，手邊能掀的東西掀了個幹淨，氣急敗壞地直接用大號艾特了打狗棍只打狗：“你把別人的隐私挂出來還有理了？再不删掉我就去告你了。”
溫敘給付知意發消息：“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賤兮兮的語氣都要從對話框裏溢出來。
主角登場了，評論區更熱鬧了。高萦以為她抓到了對方的弱點，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幾乎是在默認這個帖子的真實性。
【這是什麽騷操作？您這是變相承認樓主所言非虛了？】
【哈哈剛才洗地的幾個人去哪了，繼續出來洗啊。】
高萦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解釋，卻被自己的開場白給害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氣得将手裏的鼠标也扔出老遠。
衆人都看到打狗棍只打狗又出現在評論區，他直接轉發了高萦的話，配文道：退一步說，就算你丢得了這個臉去告，你找得到我嗎？你知道我是誰嗎？
高萦匿名帶了那麽久節奏，卻沒想到也會敗在匿名上。她不死心，繼續壓着性子吓唬人：我總有辦法查到你。
溫敘看見這句話就笑了，查到他？真當他是吃白飯的。
打狗棍只打狗：【你還是裹緊你的小秘密別讓我發現了吧，比如，上個暑假你去了哪。】
高萦沒想到他能把自己扒這麽徹底，害怕他真的放實錘，即使仍窩着一肚子火氣，也不敢再反駁些什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事情也算水落石出，付知意跟溫敘打了聲招呼，點了右上角的小紅叉下線。
“那麽着急幹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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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臺詞啊，明天還有我的戲。”付知意沒打算瞞他，老老實實回答，“沒事咱就改天聊。”
“怎麽沒事了！”溫敘原想給她個驚喜，又怕明天找不到她，只能報備道，“我們公司新産品差不多研發好了，就等市場調研了，我哥給我開了實習證明，讓我先回學校上專業課，正式畢業了再過去。”
“那挺好，你什麽時候回來？”溫敘學校離她不遠，要是回了這兒，得了空他們還能聚一聚。
“我買了明天的票，下午到。”溫敘語調一揚，“你來接機嗎？”
“應該不行，”付知意認真地想了想，擰着眉毛搖搖頭，“我那時候應該還在劇組。”
“那我過去找你吧，順便帶你去吃個飯敘敘舊。”
付知意盯着手機上的字，眼皮莫名跳了兩下，怎麽一股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感覺呢。
他們認識這麽久了，從被兩家父母牽出來還會打架的小孩，到如今快要畢業，溫敘什麽時候這麽友好地邀請她吃飯過。
“磨磨唧唧，你讓不讓我去？”溫敘顯然等得不耐煩了。
“......”得，果然本性難移。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付知意立馬回了個“OK”表情，“那你到了給我發消息。”
次日的戲份是付知意進組以來最重的。
她飾演的角色敏感而多疑，因為寫給男主的表白信被人惡作劇貼在了公告欄上，一時受不了羞辱，砸碎了公告欄上的玻璃。
化妝室裏，付知意正閉眼由着化妝師給自己補妝，身邊的位置突然猛地一沉，再睜眼時，旁邊已經多出一個捧着劇本的成桉，還有站着的段聿茗。
“看我把誰帶來了。”成桉邊說便做了個撒花的手勢。
付知意也詫異，看着他沒位置坐，只能插着口袋斜倚在牆上，明顯穿着劇中服飾的樣子，問題脫口而出：“你怎麽來了？”
“導演讓我來補錄兩條。”段聿茗一如既往的話少。
成桉見他沒下文了，恨鐵不成鋼地扯了扯他衣角，“你多說兩句會死？”沒得到什麽回應，他眼睛一轉，又把劇本怼到段聿茗臉上，“看到沒，我倆待會兒有對手戲，付知意要跟我表白。”
段聿茗總算換了個姿勢，毫不留情地糾正他，“角色和真人比都分不清嗎？”
我這不是在助攻嗎，成桉委委屈屈地想，化妝師收拾好工具包，打了聲招呼走人，室內只剩下他們。成桉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一會兒，幹脆也拍拍屁股走人。
得了空位，根本沒要付知意招呼，段聿茗自己就坐了下來，留給她一個側臉，栗色的頭發微微卷曲，從付知意的角度看就像個可口的大栗子。
有她在的場合怎麽能冷場呢，付知意往口袋裏摸啊摸，掏出來一個陳皮糖遞向他，“吃不吃？”
段聿茗微微側目，就對上她笑盈盈的眼，愣了兩秒，反應過來立馬搖頭，“我不愛吃甜食。”
付知意煞有其事的“啊”了一聲，又摸出來一包散裝小薯片，“那這個呢，鹹的。”
段聿茗覺得自己的咬肌有點緊，“你不用維持身材的嗎，拍個戲還帶這麽多零食？”
付知意卻有些抓偏終點，站起來對着鏡子繞了一圈，跟自言自語似的，“我胖嗎？還好吧。”
也不管他接不接，付知意直接将東西塞進了他手裏，“劇組的飯不咋樣，但我總要過嘴瘾的嘛。這個你嘗嘗，特別好吃。”
兩人的指尖短暫接觸又分離，段聿茗眉間跳了兩下，又想起成桉發給自己的消息，出口的話也變得不受控制，“付知意。”
“嗯？”被喊道名字的某人不明所以地擡頭，手裏還捏着剛撕開的包裝袋。
“關于你暗戀我這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付知意手裏的袋子“啪”的掉在地上，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段聿茗神情認真的樣子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搞什麽？暗戀這種事也能按頭的？
嘴唇開合幾次，付知意才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你在說臺詞吧，我該接什麽？我沒背過這一段啊......”
但被成桉整天在耳邊灌輸，段聿茗心裏已經認定她對自己有意思，按照成桉的分析，她要是這樣回答八成是在害羞。
“你不用逃避我的問題。”
“我沒逃啊。”付知意有些哭笑不得，壓着性子跟他解釋，“我怎麽可能觊觎你啊，你在我眼裏就像個......弟弟？”
段聿茗不樂意了，眉頭一蹙，“你罵誰呢？”
怎麽還越帶越偏了，付知意又往大衣口袋裏掏了掏，牛肉幹蟹味棒一股腦兒地塞進他懷裏，“你想這麽多，一定是吃的少。”
然後匆匆抱着劇本離開化妝間。
殊不知背後的男生目光沉沉，轉頭就把她的行為告訴了成桉，後者拍着胸脯打包票，“這不是喜歡是什麽，付知意對你要不是真的，那我就是假的。”
他一分析，段聿茗又有一瞬間覺得心頭沉甸甸的，成桉說女孩子大多臉皮薄，既然付知意現在不願意承認，那這件事他也暫時不提了吧。
畢竟，也沒給他帶來什麽困擾不是？
導演怕段聿茗趕時間，先把他的兩條給重拍完了，才讓場務重新布置場景。得了空，他也沒急着走，就坐在一邊看其他幾人對戲。
付知意剛才還跟成桉吵吵鬧鬧的，導演一喊開始，就跟立馬換了個人似的，她抱着書包站在公告欄前，被幾個人圍着指指點點，調侃與嘲笑聲聲入耳，下唇都咬得白了一圈，捏着書包帶子的指尖都在隐隐顫抖。
成桉飾演的男主站在她半步遠外，雖說是在解釋，可語氣也明顯不善，“我早說過對你沒感覺了，告白信這種東西實在不必了吧。”
女生問言，擡眼看向他，眼眶肉眼可見地慢慢變紅，淚珠将掉未掉，她把懷裏的東西放到腳邊，惡狠狠地抹了一把臉，“我是喜歡你，可我有錯嗎？誰都有表達感情和追求一個人的權利吧？”
她慢慢掃視了一眼仍在圍觀的衆人，鼻尖發出一聲冷哧，“我坦坦蕩蕩，問心無愧，你們呢？偷我的東西貼出來很有意思嗎？想看笑話是吧？”
她還偏不讓這些人如願了。衆人都看見平日裏話少木讷的女生突然發了狠，拎起書包帶子死命地朝公告欄上的玻璃砸去，一聲巨大的響動後，黏膠處出現了裂痕。
付知意完全陷入在她的角色裏，撿起掉在地上的保溫杯，沒有片刻遲疑，對着裂紋處用力一砸，嘩啦一聲，玻璃像蛛網一樣，再支撐不住，碎玻璃簌簌往下落。
而她在衆人驚吓的目光裏，直接伸手揭掉了裏面的東西，當着男主的面條條縷縷撕成了碎片。“你不用再苦惱什麽，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趁人還在愣神的片刻，她已經拎起東西頭也不回地走出好遠。
這場戲需要感情的爆發還有細節上的處理，導演已經做好NG數次的準備，可付知意的表現卻意外地好。
她砸玻璃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氣。鏡頭裏，付知意越走越快，眼淚也越落越厲害，喉嚨裏還有壓抑不住的嗚咽聲。
導演喊了聲“咔”，付知意仍站在原地小聲抽噎着，成桉跑過去遞了張紙，輕輕拍了拍她肩膀，故意開玩笑逗她：“男主不跟女主好跟你好行了吧？”
被她毫不客氣地推開，“你想的美。”
段聿茗遠遠看着她，眼裏有一瞬間的驚豔，但很快就一閃而過。他出道也有好幾年了，大大小小接過許多角色，也跟很多人合作過，但不得不承認：
他從來沒見過像付知意鏡頭感這麽強的新人。
作者有話要說：
段聿茗：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付知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