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很快孫霏靈就知道為什麽邵晨這個名字這麽熟了，而且，必須熟。
星期一上班的時候，她就見一個看着很眼熟的男人從辦公室前經過，正巧陸蘇送文件回來，與那人打了個照面，很乖巧地打招呼道，“邵主任早。”
邵主任……
孫霏靈連忙看通訊錄，副主任後面的一串名字裏，赫然有邵晨兩個字，她嘴角抽了抽想：不會這麽巧吧。
邵晨出了兩個多星期差回辦公室的時候，桌上放着最新的人員通訊錄，孫霏靈三個字讓他看了三秒鐘，終于想起來那天他在大樓下接電話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姑娘徘徊良久，竟然就是她，之前辦公例會上也提過要進三個新人，當時看過她的名字，只是沒和人對應起來。
随着三季度的工作陸陸續續開始，孫霏靈也跟着陸蘇偶爾去各個處室轉轉，一是熟悉人，二是了解一下各處室的業務。其實陸蘇也不是閑着沒事做，只是趙存希這麽吩咐了，她當然照辦。
孫霏靈很好學，李錦則不然，每天吊兒郎當地，偶爾無聊了會跟着她們去走走，不然就是窩在辦公室打游戲。
有時候下班前孫霏靈沒事了，也會拿他的iphone手機玩玩釣魚什麽的，這時候李錦就以一副前輩高人的模樣告訴她該怎麽玩。其實李錦的脾氣算是不錯的了，畢竟手機偶爾被孫霏靈霸占他也從不說什麽，當然，也從來沒在意過每次回家前都會電量不足的情況。
大多數時候，李錦還是比較閑，他的實習經驗中，包括了學會拒絕，而孫霏靈則依舊保持着學生本色，待人熱情到經常把別人的活往自己身上攬。
趙存希看出孫霏靈也比較善于跟人打交道的特點，逐步開始把一些往來文件，或者是有些小的溝通協調的事情交給孫霏靈。剛開始孫霏靈并不喜歡跑別的處室，但是等她多跑跑發現還能認識不少人的樂趣之後，也就順利地把這些活從陸蘇手上交接過來了。
每天中午，孫霏靈總是很識相地吃完飯就回辦公室，不是趴着睡覺，就是玩玩手機，看看自帶的書或雜志，機關裏用的大多是內網，外網被兩位老先生輪流用着，她也不好意思坐到那位置上去。
這天午飯完，照例周琪和陸蘇、李錦三個人組成了小分隊去廣場散步，而孫霏靈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讓她吓一跳的人。
“邵主任，額……好。”孫霏靈看到邵晨先是猶豫該怎麽稱呼，跟着就猶豫該怎麽打招呼。
顯然邵晨很滿意她被驚吓到的模樣，笑着道，“孫霏靈，新來的公務員？”
孫霏靈點點頭，卻聽一旁的趙存希笑道，“小孫還沒見到過邵主任吧？”
邵晨卻道，“怎麽沒見過？緣分可深了。”
這倒在趙存希的意料之外，也讓孫霏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撓了撓頭皮，尴尬道，“額，上次謝謝邵主任帶我一程。”
“喲，邵主任，你這可不厚道，我們都沒坐過你的愛車，這小孫一來就坐上了，啧啧。”趙存希本來也只是開玩笑，可是孫霏靈臉皮薄，紅着臉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埋頭，打算裝死當鴕鳥。
邵晨笑答，“我們趙大主任可比我有緣分，小孫剛來就放到你辦公室，也不到我們業務處室來轉轉。”
趙存希道，“邵主任這是在給我們提要求，說明我們辦公室工作還不到位啊，應該是我帶着小孫去各個處室認識一下才是，我的失誤。”
邵晨笑道，“趙主任謙虛了，各個處室都是聽辦公室差遣的，以後小孫要是給我們派什麽任務，我們自當從命才是。”
孫霏靈聽着他們你來我往，心裏暗暗祈禱只要別讓她說話什麽都好，可偏偏怕什麽來什麽，邵晨跟着就對她道，“小孫，跟着我們趙大主任學到不少東西吧？我們趙大主任可是委裏的筆杆子，寫的大文章全國都表彰的，你可要多學學，偷偷師，以後你就是新一任的筆杆子了。”
“額……嗯……”孫霏靈嘴皮子功夫沒他們靈活，只能假裝自己嘴拙，點頭嗯嗯啊啊地過去了。
趙存希卻拍了拍邵晨道，“邵主任這嘴上功夫厲害，小孫也要好好學學。”
孫霏靈尴尬地點着頭，直想把自己的頭點下來。
從這天以後，孫霏靈算是和邵晨熟了，大概因為邵晨年輕的關系，她看到邵晨不像看到其他幾個副主任那麽一本正經。最近陸蘇正好要趕調研課題，孫霏靈于是把文件收發一類的事情全都攬了過去，陸蘇嘴上總還是要道聲謝的，但是孫霏靈也不知是自己太敏感還是怎麽，她覺得自己和陸蘇之間有一些隔閡，感覺陸蘇有時候防備着自己，卻也不明白是為什麽。
這一天，書信特別多，孫霏靈一一做着分類，卻見陸蘇匆匆忙忙進來，環顧一周辦公室裏只有孫霏靈一個，李錦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小孫，能不能幫我個忙？”
聽到陸蘇要幫忙，她連忙站起來走過去道，“好。”
“下午我要代趙主任去開個駱主任主持的協調會，還要做記錄，可是我現在在寫的這份調研材料明天就要交了，有很多數據沒有補充，需要每個處室交上來再彙總，你能不能幫我弄一下？”陸蘇說得很簡單，但是問每個處室要數據就不是孫霏靈現在能夠兜得轉的。但是陸蘇的手機此時很适時地響了，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陸蘇已經應承着收拾東西往外走了，臨出門，陸蘇似乎也覺得有些為難孫霏靈，探身進來道，“實在完不成也沒關系，不行我明天早點過來做。”
孫霏靈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雖然這對陸蘇來說是小菜一碟，但孫霏靈要完成就有些吃力了，不過她還是發了個消息跟陸蘇說沒問題。她按照陸蘇短信裏說的，先看了一遍調研文章，将數據按照所屬處室分類，有些還不太明白的她打算等到李錦回來再問。
她打印了所需數據，又把信件整理好，忙了快一個多小時，李錦晃悠着回來了。
進門他就吹了聲口哨道，“沒人？”
孫霏靈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道，“我不是人啊？過來幫忙。”
李錦一聽忙小跳步着跑了過來道，“怎麽了？他們都不在呀？”
孫霏靈沒有和他多閑扯，認真地把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問了李錦，有些李錦也不是很清楚的，她就整理出來打算去各個可能相關的處室問一問。
雖然行政大樓是六點下班，但是像投資委這種地方，加班是常有的事情，往往一個審批項目或者一份調研報告就能讓一個新來的小年輕忙到深夜十點那是常事。
孫霏靈第一次嘗到了這個滋味，好在她不算孤單，雖然李錦只是打着游戲在一旁陪着她，可是至少不是一個人，讓孫霏靈多少還是有些安慰。
“今天不用陪你那些女朋友？”因為李錦平時總是吹噓自己有很多女友，讓孫霏靈忍不住調侃了他一句。
李錦聳肩道，“我這是鐵肩擔道義啊，怎麽能讓好戰友一個人加班不是？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皮蛋粥。”孫霏靈嘟着嘴很認真地想了想，本來不覺得餓，這會兒卻突然覺得自己已然餓過頭了，只剩下胃疼。
李錦二話沒說大步流星地出去了，整層樓只有孫霏靈一個人，讓她不由得起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沒有李錦打游戲的聲音，周圍靜悄悄的，她只能打開手機自己放音樂希望掩蓋這滲人的安靜氣氛，腦子裏那些鬼片的場景開始冒出來了，讓她有點怕。
從玻璃窗看出去，整個花園廣場除了四周的路燈，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孫霏靈給自己倒了杯水，繼續埋頭在面前的調研文章上，才過了沒多久，她就聽到門咔噠一聲開了，她音樂聲開得并不太響，這聲音突然闖入，讓她的心猛然一跳，一陣寒意爬上背脊。
她埋着頭，豎起耳朵聽周邊的聲音，硬是不敢擡頭，突然一聲輕笑，讓孫霏靈有些毛骨悚然。
她還沒來得及擡頭看一眼，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沒想到你的膽子也跟一只耳一樣小。”
孫霏靈聽出是邵晨的聲音，才終于擡起了頭，在看清自己面前的确是邵晨後，她重重地吐了口氣道，“邵主任，你吓死我了。”
“這麽晚了，還不下班？”邵晨的外套挂在手臂上，白色的襯衫襯着他完美比例的身材，将孫霏靈骨子裏愛看美男的因子徹底激發，她想到自己這是在YY領導，不由得尴尬地吞了口口水道，“額，寫……寫東西……”
邵晨擡了擡眉走到她身側，看了看屏幕上的文檔道，“我聽說這個報告是陸蘇在寫。”
“額，是……是的……她、她有事，我幫她弄一下。”孫霏靈聞着邵晨身上的淺淺煙酒味，內心暗暗鄙視自己看到帥哥領導居然說不出話來的慫樣。
“其實你只要幫她完成你可以完成的部分，剩下的，我想她做起來可能比你更順手。”邵晨雖然很欣賞她的敬業精神，但是低效率的運作，往往并不能體現勤奮刻苦，反而會顯示出自己的短板和不足，孫霏靈顯然剛入職，很多事情都還不太明白。
邵晨如長輩一般摸了摸她的腦袋，也不管她有沒有聽懂，轉而道，“我還要去處理一點文件，很快就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額？額……孫霏靈不知該如何解釋李錦也沒有走的情況，又覺得拒絕領導不好意思，猶豫了一下，卻聽邵晨在走廊裏邊開門邊說，“沒關系，你如果有朋友來接你就先走吧，那我就不帶你了。”
孫霏靈當然不如邵晨處事老練，只是幾秒鐘的停頓，邵晨已經猜到她恐怕另有人陪，沒有勉強。
半個小時後，李錦興沖沖地提着宵夜和粥出來的時候，正巧與即将離開的邵晨迎面遇個正着。李錦倒是不在意，訝異道，“邵主任你怎麽在？”
邵晨笑了笑，對他說來處理文件，又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錦和孫霏靈，先道別而去了。
孫霏靈被邵晨那一眼看得有些驚悚，因為她覺得那種別有深意的眼神，似乎是在暗示她和李錦關系不尋常，額，雖然她對李錦是挺有好感，但他倆應該沒什麽吧？撓撓頭，孫霏靈繼續抓緊時間把數據核準後輸入進調研報告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