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彼岸生花
眼見着過了小半月,白逸塵自知再裝病下去總得露了餡兒,便也不再卧床,而是時不時出房門到院子裏走一走。
鄭潮對此毫無疑心,只滿心歡喜自家白公子病情終于好轉,他都怕這病再拖下去,可得把逸塵的身體給拖垮了。
這幾日,寒冬中難得出了暖陽天,白露和谷雨忙着把屋裏的被褥枕頭都拿出來曬曬太陽,去一去陰冷的潮氣。雖然望杉居只有寥寥四人,倒也頗有些熱鬧起來。
白逸塵興致突起,領着鄭潮往望杉居後面的杉樹林走去。鄭潮怕白逸塵病情方愈,走路久了累着,便貼身在一側攙扶着他,倒是正中了白逸塵的下懷。
鄭潮還是頭一回到這片林子裏來,令他好奇的是,其他的樹木都已落葉蕭蕭,甚至片葉不結,光禿着枝桠。可這林子裏高大望天的杉樹,卻依舊一片青翠,連一片黃葉也無,莫不是城南這地兒,水土異于別處?
行到杉林深處,鄭潮突然看見一棵粗壯的杉樹樹根旁,竟長得兩株形态怪異的豔紅花朵,花開無葉,重瓣似爪,很是稀奇有趣。
鄭潮不知為何,心中對着兩株異花生出幾分熟悉感,不由自主地想去觸摸它們,卻被白逸塵猛地拉住手腕阻止道:“莫動!這花碰不得!”
白逸塵這突如其來的嚴厲語氣,吓得鄭潮連忙縮回了手,他心虛地問道:“這……這是什麽花?”
見驚吓到了身旁的人兒,白逸塵忙放緩語氣解釋道:“這是龍爪花,這花……是開在黃泉彼岸的陰界之花……”
鄭潮聞言,不由打了個寒顫,他猶疑地看向那兩株如血般豔烈的龍爪花,卻依舊無法抑制心中對它的親近感。白逸塵搖頭嘆了口氣,牽住鄭潮的手,不再深入杉林,而是往回走去。
見到龍爪花後,鄭潮整個人跟被勾了魂似的,一路上渾渾噩噩,一言不發。白逸塵只好找些話題引回他的心思:“阿潮,我生病的日子太長,如今嘴裏總是寡淡無味,你可會做味重些的菜肴?”
“啊?”鄭潮游離的思緒猛地被拽回了現實,他陡然清醒了一些,開始思考白逸塵的問題,良久後,他才回答道:“要不,我給你做道醉蝦吧。不過這道菜一向是我娘親做的,我也只是見過幾次,不知做不做的好……”
白逸塵見他終于回了神,眉眼溫柔地笑說道:“阿潮做的,我都喜歡。”許是今日陽光太好,鄭潮覺得白逸塵看向自己的眼眸中,閃動着溫柔至極的光,暖得鄭潮心裏化成了一潭水,不停蕩漾。
回到望杉居,鄭潮讓谷雨買了些鮮蝦回來,挑揀洗淨後,用花椒和姜末拌勻,再澆入優質的酒炖煮。椒姜和酒将蝦的腥味盡數除去,待到煮熟時,一掀開鍋蓋,頓時酒香撲鼻,醉人心扉。
白逸塵本想在廚房陪着鄭潮看他做菜,然而鄭潮擔心油煙太盛,對剛病愈的白逸塵身體不益,愣是不讓他進廚房,白逸塵只好早早地坐在堂屋飯桌邊等着了。
不知為何,今晚白露和谷雨都不見了蹤影,鄭潮只好獨自把做好的飯菜一一端上來,最後壓軸的便是這道醉蝦。
白逸塵大為驚嘆,深呼吸一口,瞬間沉醉在這酒香裏。鄭潮給白逸塵遞上筷子,頗為期待道:“逸塵,你嘗嘗,味道怎麽樣?”
白逸塵夾了一筷子醉蝦,剝去殼放入嘴裏品嘗,不由啧啧贊嘆道:“入口爽滑,齒頰留香!我們阿潮廚藝果真了得!”
鄭潮得了這般誇贊,樂得眉眼彎彎,嘴角翹起,也不顧自己吃飯了,忙不疊地幫白逸塵剝蝦,遞到他的碗裏去。
白逸塵沒經住這美食的誘惑,一連将一整碗醉蝦都吃了個幹淨,結果臉上泛起了紅暈,目光迷離,看上去竟是像醉了一般。
鄭潮有些慌了,忙上前搭着白逸塵的肩膀問道:“逸塵,逸塵,你還好嗎?”白逸塵神情恍惚地看了他一眼,猛然間,竟醉倒在了鄭潮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