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景畫知道皮儀夏是誰。在他回國之前, 錢慕桑那些人就把劉運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 還給他發過這個人的照片。
因此他一眼就認出了皮儀夏。
劉運雖然看着煩躁,他卻聽出裏面隐含着的一絲關心, 不由眯了下眼睛。
“阿運,別這樣, ”他聲音輕柔,聽着優雅又高貴,“金-色-大-廳的門票确實價格不菲,但只要是真心愛好音樂的人, 想來聽聽也無可厚非。”
有他這句話,劉運膨脹着的火氣就壓了壓,看向皮儀夏:“你的票呢?我看看是第幾排的。”
想也知道, 以皮儀夏這種要什麽沒什麽的孤兒,得不着什麽好位置的票。如果座位在大後面的話,還不如不進去。
皮儀夏搖頭:“我沒票。”
安銳叫他來,他就來了。反正安銳說過,他能以樂團成員的身份進去, 想來那邊會有安排。他肯答應安銳, 更多的還是想看看那個叫亞當的男人。
“沒票?”想替他說兩句好話來襯托自己高潔善良人設的景畫也不由覺得意外, “沒有票你竟然還來了這裏?你莫不是想逃票?”
說到這裏,景畫不由唇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是真沒想到有人蠢到想逃金-色-大-廳的票。這可不是什麽普通的植物園動物園, 能有機會逃票。
再說, 能來這裏欣賞音樂的, 都是自命高雅的人, 誰做得出逃票的舉動來。到時候會成為圈子裏的笑柄,這輩子都将擡不起頭來。
沒想到劉運找的小玩意兒竟然蠢到了這個地步,壓根就不值得他再放在心上提防。
劉運一直苦苦壓抑着的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
他一把抓住皮儀夏的胳膊就要往人少的地方走,還一邊抓一邊壓低聲音自以為關心地說:“你瘋了?沒票你也過來?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在這裏碰到我,你就得進裏面去找我了?”
“啊?”皮儀夏掙紮的手一愣,“找你?”
為什麽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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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看在劉運眼裏就是在裝傻,不由更加憤怒:“這是什麽地方?你來這種地方丢人現眼?要是被別人知道你想逃票混進去,就算是為了找我,以後也別想再在這些人面前出現。他們只要聽到你的名字就會想到今天的事,就會想到你在金-色-大-廳逃過票!你還想不想出頭了?”
“這跟別人又有什麽關系?”皮儀夏是真不明白,劉運這腦回路到底怎麽長的?當初跟原主也是這麽風一出雨一出的嗎?
“還裝傻!”劉運氣得直跳腳,“就算跟天南解除了合約,難不成你還真打算退出娛樂圈?在這個圈子裏,不管你想做什麽,私下裏沒人管你,放到明面上,那就是個污點,會被人一輩子看不起!”
皮儀夏總算能聽懂一句:“我是沒打算退出娛樂圈。”
不僅這樣,我還努力寫了好幾首歌呢,就為了接下來的劇情。
“那就趕緊離開!”劉運看對方還想掙紮,嘆了口氣,纡尊降貴地說,“看在你以前是天南的人的份兒上,出來時我們再談談吧。你先找個沒人的地方呆一會兒,別讓其他人看到,不然我也沒辦法幫你了。我這人最讨厭的就是緋聞!”
尤其景畫還在身邊。
那些娛樂圈的狗仔們為了搏眼球向來不怕把事情搞大,到時候萬一來個什麽新歡舊愛一類的,他還得費心和景畫解釋。
明明兩人感情已經漸入佳境,再培養段時間就有望求婚的。
劉運自說自話了半天,皮儀夏總算明白過來。這人竟然以為自己是來找他的!
不是,這得有多大的臉啊?更別說景畫就在現場呢。
據皮儀夏所知,劉運為了能順利追求到景畫,一直努力維持着一往情深的人設。竟然還帶着現任男友來找他,就不怕人設穿幫嗎?
想是這麽想,皮儀夏卻沒打算幫他上一堂整理腦回路的課,畢竟要開展的劇情還需要這兩個人配合。
“我不是來找你的。”他解釋了一句。
劉運氣急反笑:“不是找我的,難不成是來聽音樂會的?”
皮儀夏搖頭:“也不是。”
他是來找安銳的,到時候安銳自然會安排他的位置。當然,上臺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根本沒參與到樂團成員這段時間的訓練中,更沒和他們進行磨合。
巡回演出可不是兒戲,不可能說塞就塞個人進去。
來到金-色-大-廳,卻不是來找他,更不是來聽音樂,在劉運看來,這就是個無比拙劣的借口。
“你……”
景畫在一邊把話接了過去:“這位……是皮先生對吧?”他似笑非笑地拉了劉運一把,“阿運,別這樣,人家是來後臺找愛樂樂團的人也有可能啊。”
他只是想表面平和地添了把火,劉運卻愣了一下。
他想起來前段時間皮儀夏确實出過國,亞當還向他打聽過這人的來歷。
當時他問過亞當怎麽對一個華國人感興趣,亞當說他似乎想進愛樂樂團,因為都是華國人,所以亞當想看他認不認識這個人,摸個底兒。
這麽說,皮儀夏難不成是進愛樂樂團不成,不死心想來這裏再為自己争個機會?
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誤會之後,劉運反倒更惱火了。
愛樂樂團是那麽好進的嗎?
別的不說,就說天南簽下的那麽多藝人,有多少人是從小就專門練習過西洋樂器的?很多人甚至稱得上頗有造詣。也有人把愛樂樂團當成了自己的追求目标,可最終不還是窩在天南裏呆着?
皮儀夏以前看着還挺懂事的,雖然愛財愛勢了些。沒想到離開他之後,越發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還想進愛樂樂團?
劉運擰起了眉毛。
說不定這人是打算來一出逆襲劇呢。現在不是流行什麽“當初你對我愛理不理,現在我讓你高攀不起”嗎?
皮儀夏是被他甩了之後,對他因愛生恨,所以削尖了腦袋想進樂團,讓他知道後悔不當初?
真是開玩笑!他劉運可不是那麽勢利的人!
別說皮儀夏那水平連給樂團的人提鞋都不配,退一百萬步說,就算真的進了,難道他就會對這人高眼一眼?
壓根不可能!
“算了,你別在這丢人了,”劉運說,“我跟大廳那邊的人有幾分交情,我看看能不能帶你進去吧。你別鬧。”
說着,他不顧皮儀夏的抵觸,拉着對方就朝大廳入口走去。
景畫在一邊笑吟吟地跟着。他并不擔心劉運會舊情複燃,相反,他看得出來,劉運是打算讓皮儀夏徹底死了進金-色-大-廳的心。
畢竟,這可不是所謂憑交情就能進入的地方。
果然,三人在大廳門口被攔了下來。
“先生,這裏只有兩張票,不能進三個人。”工作人員客氣地說。
劉運趕緊上前,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一邊說還一邊無奈地看着皮儀夏,看着很像是在為他說情。
工作人員卻只是搖頭,壓根不為所動。
最後,劉運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回來:“你看到了?沒票根本進不去的!不論你來是想找誰,就別抱着這個心思了。我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為你把臉都丢光了。”
說着,他還摸了摸自己溜光水滑的臉。
皮儀夏搖頭:“不用你說。”
他早就想說這話來着,可惜劉運一直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自說自話得厲害。站在一邊的景畫更有意思,看着斯文俊秀的,每開一次口,卻都是把皮儀夏明褒暗貶一頓。
看劉運還想說話,皮儀夏已經膩歪了他的腦回路,直接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看到他的舉動,劉運不由嗤笑一聲。
怎麽,一個孤兒還想在他面前來一出“打個電話就能叫來一群小弟”的戲碼嗎?
先別說雇群演也是要錢的,就金-色-大-廳這個地方,難不成叫了小弟來就能恃強進去?只怕第二天就得上國家“□□”的頭條。
皮儀夏對着電話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挂斷了。
工作人員看三人一直堵着入口不是個事兒,客氣地問:“幾位還需要什麽幫助嗎?”
皮儀夏心平氣和地說:“沒什麽,我只是在等人出來接我。”
說着,他怕擋了別人入場,還特意往旁邊走了幾步,讓開正門的位置。
工作人員沒說什麽,劉運卻冷笑一聲。
“我倒要看看,我都帶不進去的人,誰能把你帶進去。”
金-色-大-廳向來是一人一票,他劉運都不行,難不成先入場的就可以了?皮儀夏怕不是以為自己急着進去,才故意找個臺階下,等他進去就灰溜溜地離開吧?
原本還急着入場的,現在劉運卻固執地站着不肯進,就想看看這人到底怎麽收場。
真是沒想到,分別還不到一年,皮儀夏竟然堕落到了這種地步!
劉運越想越覺得他實在是不争氣。
就在這時,入口處走出來一個男人,跟工作人員低聲說了幾句。
那男人身材高大,外表出色,氣勢更加迫人,景畫一看就直了眼。
這不是……
念頭還沒轉完,就見那男人轉頭看向他。
這人不是在看他吧?很有可能。畢竟當初在國外,他們就有一面之緣。
想到這裏,景畫的心跳得更厲害了,臉上不由自主帶出一絲紅暈。
臉上浮起恰到好處的笑容,景畫正要說什麽,就聽那男人開了口。
“夏天,你怎麽會在這個入口?我不是告訴你樂團的成員都在另一邊入場嗎?我還特意囑咐過那邊的人。現在你跟我來吧。”
他似乎根本就沒看到站在皮儀夏身邊的兩個人,淡淡地說。
劉運這時候還沒意識到那個男人在叫皮儀夏,他雖然是娛樂圈的人,卻根本不認識愛樂樂團的團長安銳。
見皮儀夏擡腳要走,他下意識地拉住,不悅地皺着眉:“你要去哪兒?這兒人多,你別到處亂跑。”
皮儀夏一把把他的手拍掉:“接我的人來了,我要進去。”
“接你?”劉運上下掃了安銳一下,雖然滿是苛求意味,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不但長得好,氣勢足,身上穿的衣服明顯也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的。
這是一個相當有身份地位的人,甚至讓劉運有自慚形穢之感。
皮儀夏剛剛就是給這個人打的電話?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劉運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在他想來,皮儀夏和天南脫離關系後,沒了他的關照,定然開始走下坡路,愈過愈慘的那種。正因為這樣,每次看到對方,他都下意識地認為,皮儀夏是想找他求複合。
可現在有另一個看起來似乎和他不相伯仲的男人出現,還口口聲聲說是來找皮儀夏的,劉運不可置信的同時,就有了另一個聯想。
似乎離開他之後,皮儀夏又傍上了別的男人。
就算潛意識覺得被壓制,劉運絕不承認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出色的男人。